《零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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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的焦点-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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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警察署大门,本多站住了。
“现在看来,还没有发现我们所担心的事实,因此可以放心了。这种事绝对不
会有的……鹈原先生一定在什么地方活着。是不是?”本多为了安慰祯子,断言道。
“因为不存在死亡的原因,也许是我们过分慌张,说不定,过一两天鹈原先生
会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话虽这么说,可是丈夫为什么失踪的原因还不知道。本多也不提及。祯子踌躇
不决,也不想说出来。一般情况下,人们涉及到根本问题时总是往后拖延。
“我们光想阴暗的一面,是不是?比方说,鹈原先生拿着公司的钱出走,可以
考虑到各种情况。但没有事实,一切都被打消。再说,夫人也不知道他失踪的情况。
当然不可能自杀或他杀。总而言之,不存在担心的原因。”
本多说这些话是为了使祯子放心,同时也在说服他自己。然而,祯子不会得出
这样的逻辑。她的心不能接受,但又不会归纳起来说出自己的看法。
阳光从云层中钻出来。本多见到夕阳西下说道:
“今天您累了吧,回旅馆去吧,怎么样?尽可能给您找一家僻静的旅馆,不知
是否合您的意。我领您去。”
祯子道了谢,和他一起走。他说,放在办事处的行李,回头送过去。
旅馆离电车道不远。后边可以看到城墙和山岗。
“城墙那边一带的地方是兼六园。”
本多为了负责,一起上了二楼祯子的房间,指了指窗外的景色说。没过五分钟,
他说:
“我还有些工作没做完,这就告辞了。”
“多谢了,百忙中给您添了麻烦。”祯子把手支在榻榻米上说。
“不用客气。在东京时,我和鹈原先生岗位不同,并不特别亲密,但他是我的
前任,再说寻找鹈原先生的下落是公司的命令,请您不要介意,我始终把它当作公
司里的工作。”
本多自己也觉得局促不安,说罢就走了。
屋子里点着暖炉,但祯子并不想马上钻进去。窗子还打开着,她向外面眺望。
天渐渐黑下来,只有城楼的白墙在暮色中透着光亮。背后的山岗覆盖着一片松林,
煞是美丽。
那是兼六园吧?祯子在小学时代学过,也多次见过照片。可是祯子不喜欢旅行,
此刻也引不起兴致。
女招待端着菜进来。
“您从东京来,这儿真是乡下了。”女招待把茶放到暖炉的板上,和颜悦色地
说。
“不,这儿也挺热闹的。”祯子关上窗户坐下。
“怎么说好呢?总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城市,当地人也像大城市人一样盛气凌人,
摆臭架子。可这儿唱歌跳舞倒是很时兴的。”
“你也是东京人吧?”
“提的,我原住涩谷,战时疏散到这儿,便在这儿落户了。”
女招待问是不是马上开晚饭。祯子回答再待一会儿,她丝毫食欲也没有。
女招待走后,只剩下她自己,在电灯光下,看到自己的影子落在榻榻米上。祯
子这才感到寂寞。
到此刻为止,她身边总有人陪伴,在火车里有青木,以后本多。此刻只剩下她
自己。她突然觉得自已被撇在一边。在这陌生的土地,她一半感到胆怯。
陌生的土地,——实际上就是如此。这儿留下过丈夫的足迹,但空漠、寂寞,
没有丝毫亲密感。新婚旅行时,在路上望见过的北方的天空,憧憬变成了虚妄。她
甚至觉得和鹈原宪一结婚都没有现实感,好像是一种错觉。
祯子忽然想到:丈夫的失踪是不是因为有了自己这个新婚的妻子?
女招待在隔扇外喊道:
“有人送东西来。”女招待拿着祯子的手提箱进来了。
“啊——已经送来了吗?那个送东西的人还在吗?”
在的话,祯子要向他道谢。女招待说:
“就是刚才领您来的那一位,还在门楼里呢。”
本多自己把行李送来,使祯子感到意外,祯子急忙下楼去。本多站在门楼的石
板上。
“哎呀,实在不好意思,我总以为您派人送来,还让您特意跑一趟!,真对不
起。”
“不。工作干完了,我顺便送来的。有什么不便之处,请不用客气,跟旅馆方
面说。”
本多客气地站着,祯子听懂他的意思,今夜的旅馆费由公司负责。
“谢谢。不进来坐一会儿吗?”祯子抬起眼来说。
“不,我这就告辞了。”本多答。他考虑到夜间访问不方便。
“那怎么可以呢?”
连杯茶也没喝就回去,祯子也不能和他一起外出。门楼旁边事间会客室,不管
怎么样,她要请本多坐一坐。
六铺席大的西式会客室里,放着一排软椅。祯子让女招待端杯咖啡来。
“请不要张罗。”本多坐到椅子上,低着头掏出了香烟。
“您累了吧,我马上就要告辞。青木君向您问好。”
祯子低头行礼,想起青木那张冷冰冰的脸。
“青木君明天一早回去。不过在中途还要转两三个地方。’”祯子知道,这也
是为了寻找丈夫的下落。两三个地方或许是公司客户的所在地。
“真是的,这回给各位派了麻烦了。真对不起。”祯子再一次表示歉意。
“不,到了这样时刻,彼此彼此。还是夫人最最担忧,没过几天就跑出来了。”
本多指的是新婚。祯子不禁脸红了。祯子说:
“本多先生,正如您所说的,我和鹈原在一起的日子很短,不知该说不该说,
我对结婚前的鹈原一无所知。结了婚,到现在也不十分了解。这一次出了事,我一
点也摸不着头绪。本多先生,您也没有线索吗?如果鹈原真的失踪了,您能不能找
出原因来?”祯子提到了白天不便说的问题的中心。本多耷拉下眼皮说:
“这事儿,我也曾考虑过,我也想不出什么线索,问公司的同事,谁也说不出
鹈原先生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他工作认真,没有歪门斜道,不喝酒,对赛马、打麻
将也没有兴趣。在夫人面前说,很失礼。也没有听说他有男女关系。怎么说好呢?
他是一位一心一意工作,而没有嗜好的人。真弄不懂。”
祯子子听着本多说话,却听不进去。像耳边风一样从身边滑过。这种不满情绪
从何而来?一时也说不清楚。
“鹈原是自己隐藏起来的吗?还是……”
还是外界的暴力?这句话到嘴边,没说出来。
“说鹈原先生让自己失踪,还为时过早。至今还没有找到原因。十一日分手时,
他还说要回办事处来,桌子里的东西还没有整理。”
是啊!祯子想起来了,鹈原从金泽寄来一张明信片,说十二日回东京。因此,
他应该在十一日从金泽出发。可是,这一天他有事去了高冈,说十二日再回金泽,
然后回东京。高冈在去东京途中,有事要办,为什么不中途下车?那比折返金泽,
再乘火车去东京方便得多。
祯子说了这个疑问,本多点了点头。
“您说得对。鹈原先生十一日去了高冈,打算第二天返回金泽。这事至为重大。
说不定,那是问题的关键。”
“你说鹈原现在住的地方是否在高冈?”祯子心中一阵子骚动,说道。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想不至于吧。不瞒您说,在夫人到来之前,我去高冈
调查过。到现在还找不到鹈原先生住在高冈的痕迹。而且,正如夫人刚才所说的那
样,如果去高冈,那么去东京正好顺路,没有必要再折返金泽,我总觉得在别的地
方。为什么非折返金泽再去东京不可呢?”
听到这里,祯子想起今天早晨本多曾说过鹈原说去高冈是撒谎。
那么,鹈原为什么要撒谎呢?为什么不把自己的住处告诉办事处的人呢?祯子
这才找到为什么对本多的话不满的原因。
“本多先生,我这才知道,您在我到达以前,早早就去寻找鹈原的尸体了。”
祯子说。本多眼睛里显出尴尬的神情。
“是不是因为鹈原的住所不明,换句话说,鹈原身边有秘密,在下落不明的同
时,就和尸体联系起来了?”
本多端起茶碗,放在嘴边,他在考虑如何回答。他喝了一口咖啡答道:
“已经报了警,总会有眉目的。夫人,您过虑了。我已经说过多次,您不必担
心。我相信鹈原先生会平安无事的。”
祯子掉过脸不去看他。本多的安慰反而使她觉得自己的直觉是正确的。丈夫的
秘密究竟是什么呢?
她把目光移向奶油色的墙壁。墙上挂着金泽的晚景照片。祯子想起自己手提箱
里有丈夫的照片。
祯子请本多稍等片刻,上楼从手提箱里拿出两张照片,放在本多的面前。
“这是夹在鹈原书中的两张相片,是不是有关连,还不知道。本多先生,您能
从这两张照片上的房屋找出什么线索来吗?”
本多把照片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一张是类似文化住宅的高级的房屋,一张好
像是农家似的简陋的平房,背景是山脉。本多歪起了脑袋。
“不知道。我没见过。这是鹈原先生自己照的吧?”
’‘大概是的,他有照相机。”
“那个漂亮的房子,在东京是常见的,但没有背景,不知是在什么地方,或许
是在外地也未可知。”本多想的和祯子一样。
“这个农家,很明显是本地的乡下,门小,厢房在里首,格子窗,是它的特征。
可是,在哪儿呢?”本多把照片翻过来看。
“是冲洗房冲的,你瞧,35和21是冲洗房做记号。从纸张陈旧的程度来看,不
是最近照的。不知鹈原先生是托哪家照相馆冲洗的。”
“我结婚以后没见过,所以也不知道。”
“是吗?或许公司里人知道,我去问一问。”
“本多先生,您顺便问一下,要是有人知道这两处房屋,那么都在哪里。”
“明白了。”本多把照片放进口袋里。祯子虽不说,他也猜得出这两张照片上
的房屋和鹈原的住处有关。
天色晚了,本多站起来告辞。
“多谢了。”祯子将本多送出门口,心想今后还要给他添不少麻烦。
回到房间里,演于茫然若失,不知所措。从今早晨起一直处于紧张状态,此刻
突然弛缓了。一幕一幕往事像远方的景致似地惆然地回转。
丈夫为什么十一回去高冈,离开了办事处,为什么第二天还要回金泽来?本多
说,这也许是问题的关键。她想起本多说过的话:‘我总觉得在别的地方,为什么
非折返金泽再去东京不可呢?
祯子给账房打了个电话。
“有没有石川地图?我想看一看。”
女招待把地图拿来了。
“想去参观吗?旅行该是很有乐趣的。不过,现在天气不好,要是在春天,可
以到能登半岛转转。”
祯子只是微微一笑。
她摊开地图看。从金泽开出的支线很少。有去能登半岛北端的七尾线。这条线
在离金泽不远的津幡分开。津幡站只有快车才停。因为它离金泽最近,应该考虑在
内,此外从西金泽站开出,沿犀川,南下到白山溪谷,也有一条支线。还有一条支
线从金泽去河北高,终点站为粟峡。另有两条私营铁路,沿海岸朝大野凑方向行驶。
一共有四条支线。
然而,除了支线以外,还有与东京相反方向,开往福非方面的干线。那个车站,
非快车不停,因为它离金泽很近,可以乘普通列车去。
除列车以外,还有公共汽车,四通八达。在交通发达的今天如果单纯地考虑以
金泽站为中心,十一日丈夫的目的地在何处?祯子无法给他限定。
祯子合拢地图,闭上了眼睛。
十一日,鹈原宪一还打算回金泽,去了哪儿,从此没有消息。事实就这些。
祯子想到过去在报上经常读到的奇怪的失踪事件。有一位年轻的学者在去上班
的途中,突然消失了。有一位公司职员出去散步,从此一去不回。另一位少年在外
面游玩,在回家途中失踪了。失踪原因,家人都没有线索。全国这样的事例不少,
她在一本周刊杂志上读到过。
鹈原宪一的失踪,恐怕也是其中的一例。没有任何原因。他没有自行消失或自
杀的意志,还说第二天回金泽办事处来,抽屉里的东西还没有整理哩。
然而没有任何原因,祯子总无法相信。至少有肉眼看不见的巨大的暗流。从空
间上来说,这次事件源于鹈原的住处不明,从时间上来说,发生在和自己结婚后不
久。
祯子想到这里,给东京要了两个长途电话。
首先接通是鹈原的哥哥家。是嫂子接的电话。
“嫂子吗?我是份子。”
“哎呀,”嫂子高声答应道,“怎么样啦?”
“还没有搞明白,这几公司里的人正在帮助找。”
“真伤脑筋,难道~点也没线索吗?”嫂子担忧地说。
“已经报警了。请警方帮助查寻。您那儿有什么消息吗?”
“不,没有。你哥哥正担心着呢。现在他不在家。他说,必要时,也去金泽。”
“嗯,要是哥哥的工作允许的话,那就拜托了。”
“好,明白了,我会对他说的。不过,祯子你也不用过分担忧。反正以后总会
有眉目的。真伤脑筋。”
嫂子说话颠三倒四,挂断了电话。
她给大伯子夫妇打电话,汇报一下情况是自己的义务。至于让大伯子来金泽,
也是心理上的负担。
其次,她给娘家打了个电话。
母亲也许也在担忧,然而祯子认为有必要让母亲了解鹈原宪一,不是作为亲属,
而是作为第三者。她想问一问:“娶了新娘,是不是成为失踪的原因?”
祯子预感的正是这一点。这事儿难以理解,但必须理解。
电话铃响了,接线员说,东京接通了。祯子喊:
“喂,喂,我是板根祯子…”回答的正是母亲的声音。就像在东京市内一样,
听得很清楚。
“妈妈,我是祯子。”
“哎,”母亲说,“你在金泽?接线员是这么说的。”
“是的,我在金泽,临行前没对您说。”
母亲听到从意外地方打来的电话,断断续续地问道:
“那好。和宪一在一起吗?”
“不,就我自己。”
“哎呀,他出去了。”
“不是外出,他一开始就不在。”
母亲弄不懂是什么意思,沉默了。在沉默之间使祯子感到金泽和东京的距离之
远,她接着喊道:
喂!喂!
“喂,究竟怎么回事?”
“宪一十一日离开这里,从此就没有消息。我放心不下才来到这里,向公司方
面打听了,现在还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儿。我也给青山大伯子家打了电话。”
“呕?——
母亲在电话里不吱声了。祯子的眼睛里浮现出母亲愁苦的表情。
“不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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