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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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的焦点-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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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手同行。
大限家,正像叶山警司说的那样,一半是古老的农家,另一半是西洋式的楼房。
因为是廉价建筑,盖起来还不到十年,看来已经相当陈旧了。墙上的油漆已经剥落
了。
祯子到那家一问,主妇马上出来了。是一位五十四五岁,矮胖的女人,眼圈和
面颊松弛下垂。
祯子拿出相片,那主妇立刻觉察祯子是来干什么的,因为室田经理比她先来。
“你是第二位了。”不用问祯子也知道那人是谁。看她怎样回答。矮胖的主妇
说:
“我对那一位也说过,她确实在我这儿住过,可不叫田沼久子。虽然有移动证
明,但名字记不得了。这儿都不用真名,但肯定不是这个名字。美国兵都叫她‘爱
咪’。她的性格不很开朗,属于那种内向的人,很讨美国兵喜欢,反而有人缘。她
在我这儿住了一年左右。’”房东太太的眼神呆滞,说道:
“我也弄不懂是怎么回事,这些丫头片子屁股怎么是尖的,在一个地方呆上一
年就很少见。”
祯子问:“她走了以后,有没有来过信?”
主妇微微一笑说:“这些妮子,不管你怎么照顾她,走了以后,连封感谢信也
没有,倒是爱咪来过一张明信片。”
“这张明信片还在吗?”’
“这是很早以前的事,恐怕找不到了吧。”主妇不耐烦地说。
祯子无论如何想看看这张明信片,有了这张明信片,说不定可以了解到田沼久
子明确的身份,房东太太只根据照片上的脸庞断定这女人像‘爱咪”。
这明信片恐怕是七八年以前来的吧,祯子不好意思让房东太太找出来。
“那爱咪的故乡是哪儿?”祯子除了套房东太太的话以外别无办法。房东太太
想了一下。
“这个····当时那些丫头这个进,那个出,记不得谁的老家在哪里。爱咪
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
房东太太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她脸上气色很不好,不像是个农家主妇,她
专门和这些妇人打交道,说不定她自己也做这特殊的买卖。
“好像是北海道。”房东太太嘟嚷一声。
北海道?那完全不对头。但北海道与下雪有关。说不定田沼久子和房东太太谈
起过,自己老家常下雪,房东太太隐隐约约记得,把它当成是北海道。
祯子把自己瞬间想到的事,说给房东太太听。
“是啊!”房东太太睁开眼睛看了祯子一眼。
“或许跟您说的一样,我记得爱咪说过,她老家雪很深,冬天什么也干不了。”
“我推测她是石川县人。她有没有说起过,
“石川县?”房东太太嘴里嘟嘟嚷嚷,陷入了沉思。
“这么说来,那明信片说不定是从那一带寄来的,住址写的是石川县,清稍等
一下,我去找一找明信片,或许能找到。”
房东太太自己提出来,那就好办了。祯子说,无论如何请您找一找。
冬日温暖的阳光洒在前面的庭院里。篱笆旁的灌木丛里,南天竹结着红色的果
实,近处传来捣年糕的声音。突然,空气体裂,发出爆炸声。附近的美国空军飞机
频频起飞。自古以来象征和平的捣年糕声与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形成奇妙的反差。
听着捣年糕声,令人觉得新年临近了。祯子和鹈原宪一结婚是在11月中旬。她
觉得这段日子过得特别长,在这期间,丈夫谜一样的失踪,她被拽着四处奔走。接
着大伯子宗太郎、本多良雄。田沼久子被黑色的旋涡卷走,相继丢了命。这短短一
个多月,仿佛过了好多年。
二十分钟后,矮胖的主妇从里间出来了,一只手拿着明信片,嘴上挂着微笑。
“让您久等了,总算找到了。”
明信片已经旧了,是棕色。
“谢谢您。”祯子这时想,真是太棒了。这一趟来得太有价值了。
祯子立刻着了看寄信人的地址,只写着“石川县羽咋郡”。估计本人不愿意说
出详细地址。名字号的是“爱咪”。既然是石川县羽咋那,那肯定是田沼久子,久
子不愿意说出自己的住址。因为改变了生活方式,很难把真名写在明信片上。
祯子反过来看:
承您多方照顾,谢谢。我已离开都市回到自己的故乡。妈妈您待我真好,太谢
谢了。祝您生活愉快。
信文很简单,但证明了“爱咪”就是田沼久子。
“寄来这么一张明信片,说明爱咪是个品性很好的姑娘。’主妇注视着祯子说
道。
“其余的丫头们,软硬不吃,就没法说了。只有爱咪与众不同,对美国大兵,
就像是能干的妻子,讨人喜欢。美国优喜欢日本女人的温柔。”
祯子问了爱咪的长相。主妇说的特征和祯子见到的田沼久子完全相符。
“谢谢。”祯子把明信片还给主妇。
这张明信片只有祯子见到了。当然,室田经理不会知道。问题不在这里。室田
经理确认田沼久子的身世后回去了;而祯子抓到了证据,真正落实了。
祯子向车站方向走去。真像她预计的那样,久子真是吉普女郎。此刻她心情沉
重。北国海岸的田沼久永的家浮现在眼前。过着默默无闻的农民生活的田沼久子,
和浓装艳抹挎着美国兵膀子招摇过市的田沼久子,在祯子的脑海交替出现。
祯子回到家里,附近年糕店已将过年用的年糕送来了。夜幕降临。在电灯光下,
年糕泛着白光。
每见到年糕,祯子仿佛又回到童年时代。在立川听到的捣年糕声又在耳际回响。
“你上哪儿去了?”
“去看了一个朋友。”
祯子不说实话,跟母亲说些多余的话,无济于事,说出来反而心情沉重。母亲
也知道她在撒谎,什么话也没说。
失去了丈夫的女儿,此刻在想些什么,想做什么,母亲有母亲的想象。
祯子走进自己的房间,这房间本来已经不是“自己的房间”,自从鹈原宪一失
踪后,她无可奈何又回到了娘家。在母亲的安排下,从公寓搬来一部分家具,按照
姑娘时代的方式布置了一下,但还是和以前的气氛不一样,总好像缺点儿什么。那
就是和原宪一的失踪联系在一起的断层。
室田经理现在怎么样了?——祯子坐在火盆跟前思考起来。
室田经理昨早晨离开金泽,昨夜到达东京。今天去立川,和祯子走的是同样的
路线,不过他先走了一步。此刻他乘火车回金泽了呢?还是留在东京办公事?——
祯子作了种种的想象。
她总觉得,室田经理为了寻求田沼久子的足迹,在黄昏的东京街头徘徊估摸。
室田和田沼久子有多大程度的交往?他知不知道久子和宪一的关系?
宪一和久子同居是无可怀疑的事实。可以认为室田经理明明知道而去接近久子。
为什么这样说?因为宪一死后,室田经理把田沼久子安排到自己公司里。不能
想象,宪一死后,他才认识久子。他和久子的关系在宪一活着的时候已经有了。因
此他肯定知道田沼久子和宪一同居。
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怎样来设定室田经理的位置?
按照一般情况,即所谓三角关系。室田经理常委和田沼久子见面。而久子又在
能登海岸过着默默无闻的生活,很少有机会来金泽。因此整天忙得不可开交的室田
经理没有机会见到久子。
那么,两个人之间是如何建立起特殊关系的?以金泽为中心展开活动的室田经
理,和在荒凉的渔村,始终在家里的久子,无论从时间上、空间上都找不到两人会
面的地点。
因此,室田和久子的关系要回溯到宪一和久子同居之前。据明信片上的邮戳推
算,久子认识宪一以前,早已认识室田了。
在这一时期,久子蹲在能登的娘家前,曾经到金泽来谋生。否则她绝对没有机
会遇到室田。
按顺序来考虑,应该是久子从立川回到家里后,过了一两年来金泽谋生,遇到
室田, 经过多次交往,建立了关系之后,久子又遇到A广告办事处主任宪一,开始
交往,于是疏远了室田,和宪一同居。
室田了解久子的生活。可以想象久子经常和室田见面。室田对久子并不死心。
因此,宪一死后,他立即让公司录用久子,叫她住在金泽。
这样一想,室田和久子之间的关系就明白多了。
追查宪一失踪的本多,对这一关系了解多少呢?
他对祯子几乎全部说出自己的想法,但隐瞒了一部分。那天晚上,他很晚打电
话到旅馆来,说今夜太晚了,不去打扰了。又说,那个女传达员很有意思,他了解
了一点情况,详细情况要到明天才会有个水落石出。
第二天见面时,本多拿着田沼久子的履历书给祯子看。当时他提到久子的丈夫
“曾根益三郎”。他相信履历书上说的情况。但后来祯子发觉那“曾根益三郎”就
是宪一,久子和室田早就有了关系,本多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呢?
本多在调查过程中,很难将全部事实告诉读祯子。特别是关于祯子的丈夫宪一
的尚未明朗的事实,要等以后调查清楚,得到了证实,才能全部向祯子坦白。
然而,本多在追查过程中,去了东京,被化名为“杉野友子”的田沼久子杀害
了。田沼久子之所以要杀本多,是因为本多过分知道了她的秘密。
祯子苦思冥想,本多之所以被杀,一定是他掌握了非死不可的秘密。然而她始
终弄不明白这秘密是什么?
即使田沼久子以前做过吉普女郎,并和室田经理有秘密关系,即使被揭露出来,
也不会有多么严重。当然,对女人来说,这是很不光彩的,但不至于成为杀害本多
的动机。
如果她有必须维护自己的理由,那么这究竟是什么呢?祯子想来想去,总也想
不通。
祯子以前认为久子杀死本多和宗太郎是与宪一突然死去有关。如果宪一的死是
他杀。那么凶犯害怕逼近真相的宗太郎和本多,于是借久子的手消灭这两个人。
因此,宪一的死不是自杀,是被别人杀害后伪装成自杀的。祯子所想定的推断,
又被自己推翻。
眼前的屏障是,宪一的自杀,怎么看也不像是他杀。他在死前,整理了周围的
环境。从警察署的调查报告看,死者在现场整理了自己的遗物,留下遗书,这是巧
妙的他杀。凶犯可以把遗物整理成自杀的样子,但本人亲笔写的遗书,那是绝对办
不到的。
“左思右想结果,觉得活下去很艰难,详细事情我不想对你说了,总之,我抱
着嶷问永远从这世界上消失了。”
遗书上的语句,祯子此刻还记得很清楚。
祯子又患忖。十一日下午三点左右,宪一对同事本多说,今天去高冈,明天回
金泽,再回东京。这难道是宪一的掩饰?这没法想象。这是宪一的真心话,祯子还
收到他的明信片说十二日回来。他爱新婚的妻子祯子。她不相信他会对自己撒谎。
祯子至今坚信,新婚旅行去信州时,他所表示的爱情决不是装出来的。他衷心
希望从金泽办事处调回到东京总公司。他为在东京和祯子建立家庭感到高兴。从哪
个角度想,也找不出自杀的理由。
他跳崖自杀,是因为无法了结和田沼久子长期的同居生活,烦闷到最后,因精
神错乱。突发性地自杀,那么留下这样的遗书,也太不自然了。在这样场合,不会
留下遗书,突然去死的。
这座屏障在祯子面前屹立不动。难道本多已经冲破了这座屏障?看来,本多的
推测总比祯子前进了一步。因此,可以认为本多已经冲破了祯子的屏障;反过来,
正因为冲破了屏障,被久杀害了。
想到这儿,祯子不由地激动起来。
这样看来,宪一是久子杀死的!
否则久子没有理由杀死本多,也没有理由杀死在本多同一条线上追踪的宗太郎。
两人被杀的原因,是因为两人都在追踪她。
假定是久子杀死了宪一,还可以找出几条理由来,因为宪一已倾心于新婚的妻
子,他的心已离开了久子。而久子不肯放弃宪一。如果他回东京,那么她和他的生
活从此结束了。她不知道宪一的真名,始终相信他是曾根益三郎。因此,她也不知
道宪一是A广告公司的职员。 然而,她心里明白,曾根益三郎在她面前消失,等于
是永别。久子不能容忍。于是她引诱宪一站在能登的断崖上,把他推下去,然后装
成是自杀。这样还说得过去。
然而,这还不太合理。因为宪一不会写那样的遗书。这封遗书是堵在她眼前的
一座屏障
母亲探头进来,见祯子一个人坐着发呆,说年糕已经做好了,快来吃吧。
“谢谢,呆会儿再吃。”祯子平静地婉言拒绝了。
母亲没有执意劝她吃。当她看见在暗淡的电灯光下,手烤着火盆,茫然若失地
沉思着的祯子的身影时,便把要说的话咽回去了。
总之,本多比祯子更早一步追踪到事件的核心。本多被久子杀害了,他泄露了
久子出奔东京的消息。可是,他怎么会知道久子的住处?本多应该是没有时间去调
查的。
久于退掉公寓,藏身匿迹是在二十五日夜。本多去她公寓,得知久子失踪是在
第二天,二十六日早晨。
当晚,本多说有公事回东京总公司,乘夜车出发。祯子到金泽站为他送行。
这样一算,本多的时间并不多,从得知久于失踪二十六日晨到晚上出发,仅仅
数小时。这短短的时间,本多怎么能打听到久子在东京的公寓?又怎么知道久子化
名“杉野友子”?
或许本多掌握了许多祯子所不知道的事。即使如此,在田沼久子失踪后,他也
没有时间找到久子在东京的公寓,并得知她的化名。
即便他有空余的时间,那么他采取什么样的调查方法?因此,与其说本多自己
调查的,不如说有第三者告诉他更合理些。这样即使没有空余的时间,也可免去麻
烦的调查。
现在看来,本多二十六日晚突然说有公务去东京,倒是很不自然的。当然,也
可能有公务。但这是他附属的目的。而实际的目标则是去搜索久子的行踪。他走得
如此突然,可能有人将久子的行踪告诉了本多。
在站台上,出发前本多对祯子说:
“三天后我就回来,到那时,关于田沼久子的事,就可水落石出了。我回来,
立刻追查这个案子。”
——当时他的表情充满自信,不像是仅仅为了安慰祯子。
那时,本多还说:
“久子一九四七年至一九五一年在东京东洋商事公司供职,履历书上是这样写
的。我要到东洋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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