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飞舞之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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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飞舞之思情-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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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夜笙歌,他总还记得回家,回到楚云归。那里,始终有些不明就里却又放不下的牵挂,不仅是云裳,可他又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
那日清晨,宿醉后的楚骁踉踉跄跄地回到了楚云归。刚进大门,便听见隐约的笛声。他怔得一怔,往事的烟尘在心中弥散,却又看不真切。他急急地沿着曲折的回廊,走向了栖月湖畔。
黎明的微光中,薄雾氤氲,少女安然地坐于湖畔,吹笛。笛声悠悠,却透着生涩。
“你怎会吹这支曲子?”他走上前去,竟是不知自己为何要生气。
云裳有些无措地看着他,讷讷地问:“你怎会此时回来?”他每日归家,几乎都已近晌午。
他看清了她手中的玉笛,一把夺了过去,皱眉道:“这笛子是谁给你的?”
“是姐姐。”云裳凝视着他,“姐姐给我的,姐姐教我的曲子!”
“姐姐!又是姐姐!”许是酒意未醒,他显得异常焦虑、烦躁,“就算真有这样一个姐姐,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可你那样爱她!你忘了吗?”
“我忘了!你知道,我忘了!”他的眼中闪烁着森冷的寒意。
“姐夫,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她哭了,捂着脸,哭得那样伤心。他不在家时,她会去小树林见云歌。云歌将玉笛赠了她,还教她吹笛,反反复复都是同一支曲子。和云歌在一起,她很开心,云歌对她呵护备至,让她不再孤独和无助。但她不能理解云歌的淡泊和安然,提及楚骁,她便如同说着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般。
云裳哭了,楚骁很狼狈地坐到了她身边,沉默了很久才道:“云裳,你知道这支曲子的名字吗?”
她抬起泪眼,摇头。
“鸳扣锁心,丝萝有梦,忍问酒醒何处。娥眉长敛吹不展,离人千里斜阳暮。盟山旧约,月月年年,只恐归期又误。梅边吹笛相思砌,云寄冷香书尺素。”他轻轻地说,“在我小的时候,父亲在醉城呆过很长一段时间,与母亲相隔两地。云裳,这支曲子名叫《云歌》,是我母亲为寄托相思之情,专为父亲所制。这世上,只有我和母亲会而已。”
第三十九章 退守(2)
她怔住了,收起了眼泪。她突然明白了,云歌赠笛授曲的深意。她的心乱了。风吹起,一池春皱。
他注视着手中的玉笛,深情款款:“这支玉笛是我六岁生日时,母亲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二十年来从未离身。我原以为,它已遗失。云裳,你不知道,楚骁的心很空,空得让人窒息。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我不问,是相信你自有因由。可是,这些事一定对我很重要。我一直在问自己,怎么可以忘了呢?却是无力寻找答案!”
她看着他,满眼的爱怜:“姐夫,你很不开心,是吗?什么伤痛都忘了,还是不开心,是吗?”
“一个人,忘了自己生命存在的意义,如何能开心?”
“可怜的姐夫!”她轻轻地叹,“所以,你才日日流连于烟花巷陌,醉生梦死吧。”
那日夜里,楚骁走后,云裳又去了小树林找云歌。
“姐姐,我想你错了。你让姐夫忘了你,这样的做法很残忍。他的心空了,那是比痛、比苦更难受的感觉。”她将玉笛送至云歌眼前,“这支玉笛属于你,云裳不能要。姐姐,你真的爱他吗?如果你真的爱他,怎么会将他推给别的人。他是云裳的姐夫,永远只能是姐夫!”
云歌默默接过玉笛,是无话可说。
“姐姐,有解法吗?让姐夫想起你!”
她枉然摇头。
“姐姐!你心肠好硬!”
“你没有权利指责她!”一个冷峻的声音传来,月珑应声而至。
“哥,别说了!我们走!”云歌幽幽一叹,转身欲走。
月珑却一把抓住她,掀起了她的衣袖。月光之下,她的手上密布着坚硬的鳞甲。她别过头去,泪落了下来。
“云裳,你不能怪你姐姐。这个样子的她,如何能与凡人相守?她背负了所有的苦难,只为他能重新开始一段清明的人生。你可明白!”月珑哑着嗓子,低低地说着,心中是有很激烈的情绪,却不溢丝毫于言表。
“怎么会这样?”云裳惊呆了。她怎么能想得到,云歌竟已变成如此模样。
“他来了!”突然,云歌急切地说道,将玉笛交回了云裳手中,“云裳,我会离开,别再来找我。好好地活!若是你不肯要,便将这还给他吧。”她说罢,拉着月珑飘然而去。
来者,果真是楚骁。他并未问云裳为何深夜来这荒凉的树林,只是带她回到了楚云归。那日之后,他一改常性,再不寻花问柳,再不通宵宿醉。他又开始帮陆天麒打理天门宗的事务。只是,依照陆天麒的意愿,是要让天门宗走上正途,做一些正当营生。
楚骁的变化让云裳满心欢喜。那日之后,云裳也绝口不再提云歌。因为,她知道,提也是徒劳。而那日之后,她再去小树林,便是再也找不到云歌的踪影。
那日,她失望地从小树林归家,却发现有人一路尾随。她回到楚云归,还未定下心来,家仆却通报,有客造访。访客清雅、俊秀,似曾相识。她看了半晌,却记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
“云歌!真的是你!”来人却是眼中含笑,迎了上来,执起了她的手。
“公子可是失礼了?”她急忙抽出自己的手,“公子认识我姐姐?”
他呆住了,眼中是有失望的神气,却又一笑,风轻云淡,“那么,敢问姑娘芳名。”他微笑着。
“云裳。肖云裳。”
“云想衣裳花想容。好名字!”他赞道。
“公子……”
不待她问,他施礼道:“在下陆千羽,你可以叫我千羽。”
她怔住了,终于想起自己是在哪里见过他了。当日,楚骁逼云歌取下面纱,就是他在护着云歌。他便是陆千羽,那个云歌曾经眷爱过的男子。
第三十九章 退守(3)
“云裳小姐,你的姐姐云歌……”陆千羽似有一丝犹豫,话只问到一半。
“她死了!”
一个寒冷如冰的声音响起,楚骁随即走了进来,黑着一张脸,眼中是不明来历的怒意。
“姐夫!”云裳不禁唤道,是觉得他太过无礼。
“你们成亲了吗?”陆千羽大吃一惊,失声说道,顿了顿,却又颤声道,“楚骁,你刚才说,云歌她……”
“她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栖月湖畔,丝雨无边,一袭翠绿衣裙的少女撑着骨伞,安静地立于绿柳之下。
陆千羽远远地看在眼里,心中都是疼痛和忧伤。她是谁?她究竟是谁?是云歌?云裳?还是别的什么人?
他幽幽一叹,走上前去。
“云裳小姐。”他轻轻地将她呼唤。
她转过身来,看着他,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陆公子,你来了。你邀云裳来此,是为我姐姐吗?”
“是。”他与她比肩而立,看向烟雨迷蒙的栖月湖,“你姐姐她……她真{的……}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想见她。”
“见她?”她凝视着他,“跟我来吧。”
她说着,沿着湖畔向小树林的方向走去。他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栖月湖畔,绿草依依、雨雾氤氲,树林幽深而神秘。千年古树之下,她茕茕独立,安详而淡然,就像过去,像他们曾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可今时今日,芳魂已逝,玉骨委尘沙,她只是一抔黄土而已。
他在她的坟茔前站定,默默地看着,万般心痛。墓石上赫然写着:爱妻肖云歌之墓。
他闭上了眼睛,急急地转身,逃也似的奔离了墓地。
云裳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都是悲哀。这都是云歌的主意,只是为了要将楚骁欺瞒。她默默地跟了上去。
“你姐姐,她是怎么走的?”他终于收拾好自己的悲哀,轻轻地问。
“她和姐夫成亲后不久便得了重病。”
她长长一叹,将近来发生之事,一一向他道来。在说起云歌时,只说楚骁从沈宅救出了云裳之后,云歌便主动回到了楚云归,并嫁给了楚骁,不久却重病不治而亡。至于自己和云歌的真实身份,由于楚骁特意叮咛过,所以她并未说起,只说自己为沈万翔所收养,而自己与云歌实应姓肖。
那日,他陪着她,在漫天的丝雨中,沿着栖月湖畔,走了很久。
那日之后,陆千羽和云裳走得近了,关系也逐渐密切起来。
这日,云裳提着食盒,默默地站在陆千羽独居的寓所外,安静地听他弹琴。
一曲已毕,他抬眼前望,俊秀的眉目间透着淡淡的忧伤,阳光落在他的眼中,却是很温暖的感觉。他久久地凝视着前方的竹海,思索着什么,许久都不曾动得一动。
云裳走上前去,轻轻地唤道:“千羽!”
他这才从沉思中悠悠醒转,回头看她,暖暖地笑道:“来了么?”
“来了许久,一直在听你弹琴。你是太过痴迷,没有发现而已。”她笑吟吟地走进了院子,在他身边坐下,一样样地取出食盒里的菜肴,“你独居于此,也无人照料你的生活,你的家人就不担心么?”
“家人?”他淡淡一笑,“这里的日子闲散逍遥,不好吗?”
“你当是被人牵挂惦念惯了,所以,喜欢这样的生活。”她怅然道,“我呢,就喜欢热闹。都是因为,从小不被人重视。”
“云裳,你生得如此乖巧伶俐,理当被人如珍如宝地呵护着。”他岔开了话题。他并不想追问她的身世,因为他知道,那一定是椎心刺骨之痛。他只知道,她的父母皆死于沈万翔之手。沈万翔收养了她,却遗弃了有着可怕印记的云歌。“云裳,我有礼物要赠与你。”他说着,起身进屋,拿出一样东西来。 。。  。。 
第三十九章 退守(4)
“是什么呢?”她眼睛闪亮,颇为好奇。
他展开了手中的卷轴,是那幅画像。
昔日云中仙,今朝梦里人。
那日,在艳月楼的柴房中,他看见了云裳,虽然不及多想,但带走云歌后,她对他说的话,让他心中豁然开朗。春日的七宝玲珑塔下,他所看到的,急急寻访的,苦苦牵挂的人,其实,并非云歌,而是云裳。
她才是他的画中人。可是天意弄人,他遇到了云歌,并禁不住,要对她一往情深。
“这是姐姐吗?千羽,不想,你竟擅长丹青。你把姐姐画得如此美丽!气韵生动,眉目皆可传情呢!”云裳心无城府,那样单纯地将画中人想像成云歌。她细细地看着画卷,赞不绝口。
“你喜欢吗?”他幽幽地问。
她点头,欢喜的眼中却又闪过一抹忧伤:“姐姐走了,我看不到她。有了这幅画,便当是她在陪我吧!”
“这样最好。”他轻轻地叹。
她放下手中的画卷,美丽的眸子看着他,认真地说:“姐姐已经不在了,连姐夫都能忘了她。千羽,你也应当另起征程,开始一段清明的人生了。”
他哑然一笑,她是那样天真地将画中人当作了云歌,那话中坦白率真之气,让人无法不动容。
那日,云裳在陆千羽的居所,一直呆到夕阳西下。云裳素来爱好古琴,两人比肩而坐,合奏一曲,十分融洽和谐。
云裳收拾碗碟,提着食盒,要走之时,楚骁却骑马而至。
他扶她上马,自己则坐在她身后,将她拥在身前,带她回家。她却为他展开了陆千羽所赠的画像。
“姐夫,这是云歌姐,你看到了吗?想起来了吗?”她切切地问。
他却皱眉。他所见的画中人,是云裳,只是云裳而已。
“这真的是云歌?”
“是啊!是千羽画的!画得很像呢,形似,而且神似!”
“云裳,千羽很好吗?”
“好啊。”她答得心无城府。
“比你的均佑呢?”
她脸色陡然一变,皱眉道:“不要这样说!他心里只有姐姐而已!”
他沉默了,半晌,才讷讷地问:“他和云歌……”却没有说下去。
她这才想到,他已经忘了,关于云歌的一切,就连陆千羽与她曾经纠缠过的情节,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可怜的楚骁!可怜的姐夫!她的泪不禁又涌了上来,良久,才回头看着他,温柔地问:“姐夫,你想知道吗?关于姐姐的一切,她和你是怎么开始的,又经历过什么?你想知道,云裳都告诉你!”
他却断然摇头道:“不!既然已经忘了,我什么都不要再知道!”
她的手,轻抚上他的胸膛,轻轻地问:“你的心不疼吗?想到她的时候,真的不疼吗?”
他木然摇头,仿佛尘世之中,真的从未有过云歌这样一个人出现,仿佛他们真的从未彼此纠缠和爱恋过。
她枉然长叹,是知道,自己根本无力为他挽回什么。
太后求情,王网开一面,并未要了沈万翔的命,而是将他流放至南方蛮荒之地、瘴疫之乡。这条官道,是沈万翔南去的必经之路。车声辚辚,押解沈万翔的囚车出现在官道之上。马蹄声急,两匹骏马飞奔而至。云裳一马当先,赶到囚车之前,翻身下马。陆千羽紧跟其后,拦住囚车后,急忙向几名差役打点了许多的金子。剑拔弩张的差役这才让开一条路,让提着食盒的云裳走到了囚车之前。
囚车上,原本肥硕的沈万翔消瘦了许多,一头灰白的头发凌乱地披散着,目光呆滞,面无表情。
她的眼中写满了复杂的感情,有仇恨,也有悲伤,更有怜悯。
她定定地看了沈万翔半晌,才道:“你我之间是有血海深仇,十八年来,我们亦无父女之情,但十八年的养育之恩不能不报。今日,云裳特地来为你送行!”
她将食盒里的酒菜一样样地取了出来,放在囚车之前,斟酒,将酒盏送至沈万翔的唇边。沈万翔仍旧如雕像一般,没有丝毫反应。她却并不气馁,手举酒盏,那样执拗地注视着眼前之人。“喝下这杯酒,吃下这些菜,你我之间的爱恨情仇一笔勾销!”
足足一炷香的工夫之后,沈万翔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情绪,他终于张开了嘴,饮下了云裳送至唇边的酒。云裳放下酒盏,举筷夹菜,一口口地喂,他也一口口地吃。终于,所有的酒菜都已喂完。囚车起解,沈万翔仍旧面无表情。云裳没有说话,收起碗筷食盒,默默地站到了一旁。直到囚车走远了,云裳才长长一叹,泪水潸然而落。
陆千羽走上前去,温柔地拉过她的手,小声地安慰着。很久,她才平复了情绪,两人骑马而去。
“楚爷,我们赶紧追吧。不然,他们到了驿站,单凭我们两人之力,只怕会大费周折。”隐藏在树林中伺机动手的莫七提醒兀自愣怔着的楚骁。
“楚骁,人不应当活在仇恨里。”
那是谁的声音,突然无比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张皇四顾,眼中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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