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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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园-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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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僴兮,赫兮咺兮……”
她口中的热气吹扑在她发鬓,蒲泽双颊微热,拂开她的爪子推她,韩静大笑,又跳上来勾着她,俩人你推我闹往教室而去。校园的主干道两旁高大粗壮的梧桐树,朝阳在枝桠间闪烁细碎的光。

“哎!蒲蒲。”
“又干嘛?”
“我觉得——你最好能一次性修成正果,否则的话,依照你这种档次的口味,怕你是终身难觅更好,到时候不婚不嫁不孕不育……”
“你以后也最好别说自己是中文系毕业的……”
“哎~你结婚时会不会邀请我当伴娘?我要穿名师订制的礼服!”
“想太多了啦……”

作者有话要说:这书确实太慢热~~~不论有几个人在看,还是要写下去。




、喃啵43

最后一个学期就要毕业,同窗之间各自忙于论文和工作又有许久未见,一旦相见便热闹非常,人人身上都呈现着一种半踏入社会的成熟,就连往时交流不多的人也变得开朗熟络许多,三五成群挤作一团,彼此分享着找工作的经历和成果。
蒲泽犹如与现实脱节的人,闷闷地呆坐在一旁只听不言语,号称语言文学院一根草的班长换了个平头的发型,热情地凑上来问她工作意向,她干笑两声,说“没有公司要我”。
他挨着她的位置坐下,摸着贴头皮的找话题:“是不是你要求太高了,我们专业找工作相对是困难一点,但学校还是很有竞争力的,很多管理类型的职业都是可以考虑的……”一语未完,就被一旁的女生们挤眉弄眼三言两语召唤过去了。

辅导员还未到,离班会时间还有十来分钟。蒲泽走出教室到外头去晒太阳,吸收热量。路两边,草坪间,球场上,各种年轻的面孔,背书、运动、打水、交谈,一色的朝气蓬勃积极向上。这原本就该是她最真实的生活,不是么。是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生命偏离了轨道,渐行渐远?这种对原始姿态的遥望令她心生不安,像一个不会凫水的人一旦稍离了岸便自以为即将死去而惶恐不止。
她搓搓微凉的手,转身回去。他们班的辅导员年纪轻轻却很啰嗦,班会不知要开多久,必须赶在开会前先去解决个人问题。

几个月没回学校,除了楼道墙壁,连厕所都全面装修过了。崭新的乳色瓷砖墙面,浅灰色的大理石地板。洗手台上一排几个雕花透明的厚玻璃洗手盆,锃亮的弧形龙头,外加几台挂壁干手机。学校总是这样,在你即将毕业的时候焕然一新。
刚冲了水要开门出去,就听得洗手台一阵嬉闹,几个耳熟的声音唧唧喳喳,议论不绝。
B:“班长露出真心想跟何蒲泽表露心迹了,幸亏把他拉过来,天知道他还要问寒问暖多久,丢脸死了。”
A:“是的哇,四年不表白,现在想搞黄昏恋?迟咯~~”
C:“有什么要紧!他不是签了‘永邦’吗?永邦隶属赵氏呀,听说年薪可观哦,同在一个城市,黄昏恋有什么不可以。”
A:“切!签永邦算什么。班长绝对没戏!告诉你个惊天内幕!哎哎,花猫你来说~~”
C:“什么惊天内幕?!!”
B:“今天!早上!东门外头!你猜我们看见什么?”
C:“卖什么关子!切重点!”
B:“我们看见——蒲泽从一辆跑车上下来的。”
C:“跑车?什么样子的跑车??”
A:“敏锐点行不行啊,跑车什么样子重要吗?重要的是开车的人……”
C:“噢噢,车夫是谁?”
B:“你猜。”
C:“哎呀别吊着我了快说!”
B:“哼哼,是……”
C:“哇——!!!花猫你确定你眼睛没花!你,你戴眼镜没有?!”
B:“我以我高贵的头颅向马克斯发誓。”
C:“我奶奶嘀天!难怪她说什么没公司要她,我想着怎么可能呢,成绩又不差,模样也好……原来如此!!看不出来啊,她走这、种、路线。”
A:“是的哇,都榜上赵樊了,还要找什么工作呀~~”
C:“啧啧,我原以为咱们学校只有某些专业的才不吝出卖色相呢,看她不像是这种女生啊,啧啧,毁了中文系一世英名……”
B:“英雄所见略同。”
A:“哎哟,观念老土咧,这年头外表越是清纯的大学生内心最不清纯了~~出入高级酒店里的不都长得像没毕业的嘛~~有钱男人最喜欢了。”
C:“不对呀,赵樊不是跟唐琴琴有一腿吗?我还见过他来接她呢。”
A:“有一腿的多了去了!人家唐琴琴现在大红大紫,都去柏林参加电影节了,天高地远的哪管得过来啊!”
C:“所以她趁虚而入?”
A:“哎哟~~这种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们小老百姓的就不得而知咯~~”
B:“啧啧,别说;我还挺羡慕她,对方可是赵樊耶~又不是五六十岁的秃顶老男人。”
A:“切,能撑多久?这种事情越是美轮美奂破灭的越快,有钱人就是图个新鲜,到时候人未老珠未黄就被一脚踢飞了,还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好!”
C:“那……班长确实没戏了。”
嘻嘻哈哈一阵笑闹远去,蒲泽才沉着脸推开门走了出来。

她走进教室的时候,辅导员已经在讲台上说话了。全班人都齐刷刷地望向她,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那一瞬,她竟是如同犯了罪的人,羞愧窘迫地低下头,拽着衣角,以一副见不得人的姿态快快地走到最后一排坐下来。
辅导员果真一如既往地啰嗦,点名,反反复复交代最后一个新学期的各项事宜,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好不容易交代完毕,还要一个一个询问工作签约情况。每点一个名字,蒲泽就哆嗦一下。出乎意料的是班上除了七八个考研的人,其余的几乎都有签约意向了,其中有几个已经签好了。辅导员一脸满足,连声把学校的威名盛赞了一番,才把焦点挪到蒲泽身上。

“何蒲泽,你怎么样?”她问的随意,这是个优等生,理所当然给她带来好消息。
全班人转身扭头看着她。
她缓缓站起身,轻轻地答:“我还……没有找合适的工作。”
“哦?”辅导员有些意外,随即微笑道:“没关系,还有时间争取!”

“老师,她签了赵氏。”不知哪个男生冒了一句。全班摒神抽气。
辅导员诧异而欣喜地抬头看她:“赵氏?职位是什么?”
“老师,是专职秘书哦。”又有哪个胡闹的唯恐天下不乱。

四处一片交头接耳,投射过来的各式目光或是不可思议,或是痛心疾首,或是鄙夷嘲讽,或是暗暗艳羡……
蒲泽脸红到脖子根,连连摆头:“我没有。”

“老师,大家逗你开心的,她真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韩静忽开了大嗓门替她说话,又扭头恶狠狠瞪了一眼某个幼稚无聊的男生。
辅导员听出点风声,但内心深处不可置信,又听韩静这样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解释,当下就没太当回事,只是和稀泥两句,把话题拎回了找工作的心态问题上,絮絮叨叨说得不知休止。
浅蓝色的窗帘静静地垂坠,临近正午的太阳张开笑脸普照大地,小小的教室里各人身上统一而又各异的生命形态,在辅导员淳淳话语中,依稀仿佛远见美好未来……

和韩静并肩走在梧桐树下,赵樊的电话就在那时响起。蒲泽掏出手机走开几步。韩静踮脚上去竖起耳朵偷听。
“喂。”
电话那头是淡淡的女声,听在赵樊心里却是一阵舒坦,他旋转了椅子面对落地玻璃窗,一改上午工作时的冷冽口气,温而轻地问:“早上都忙什么了,有没有想我?”
“你……在哪里呀?”
温热的光芒笼着他周身,赵樊惬意地仰头:“在办公室。”
“…很忙吗。”
“唔,最近事情比较多。下午还要去吗,过来陪我好不好?”
“早上开完会了。”
“那,中午想吃什么?等我过去接你,嗯?”
电话那头忽有些迟疑:“呃……不好,你好多事情又得跑来跑去的。”
他轻笑,手指在椅臂上一扣一扣:“宝贝心疼我了~我让阿肆去接你过来好不好。”
“不用啦,我自己打车过去就可以了。”
“那快点过来?我想你了。”
“嗯。”
……

作者有话要说:赵樊殿下~~~~温水煮青蛙。
尖叫一声~~好期待春游!!!!!!!




、喃啵44

赵樊的工作远比想象中忙碌。

午饭过后没休息就开始工作,整个下午秘书室八位秘书进进出出,趁着他低头看文件时不动声色打量一旁的她。除此之外他的副手张依叁来过一次,直挺挺立在办公桌前低声汇报一些事情,见到沙发上的她,一句问候没有,眼睛却带着笑意眨了又眨。
桌上的电话每隔半个小时左右响起一次,每一次的通话持续十多分钟,大多数时间他在倾听,指尖轻轻叩击桌面,偶尔提出几个疑问,快结束时才会一二三下达指令。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言简意赅,有着一种超乎年龄的成熟气魄,与平常跟她交谈的那个人截然不同。不打电话的时候他低头看文件,神情专注,大多时候微微拧着眉毛,双唇抿成一道凛冽的线。
蒲泽中学时候曾经偷偷观察过班上的极端尖子生,她很好奇这些稳居顶端的学子门究竟是一种什么样子的学习姿态。他们通常是一致的勤奋忘我,目不斜视。眼前的赵樊就有着那样的状态,一连几个小时他甚至只在中途上厕所出来时摸着她的发问过一句:“宝贝困不困?”
……

墙角的古董钟当当当当当撞击了五下,他抛了手里的笔,前后左右转了转脖子,抿了一口黑咖啡,撑起脑袋别过脸脉脉看她。她一整个下午都非常安静,一句话没有。只是在他的书柜上抽了一本《庄子》,端坐在沙发上一页一页地看。他有时候打电话或是看文件的时候,余光会瞥见她捧着书,微仰起脸定定地瞧过来,像是在看他又不像是在看他,目光沉默而遥远,不知想些什么。
比如此时,她又在发呆,眼神空洞而悲哀。

他轻轻推开椅子,站起身,悄悄绕到她身后,双手紧拥住她的臂膀,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她吓了一跳,要合起书,他却快她一步,两页之间夹着一根食指,将那本薄薄的繁体《庄子》从她手里抽了出来。
“你停在这一页已经超过十分钟了,哪句话让我的蒲蒲思考得这么入神?”
她腿有点麻,从沙发上站起来,稍稍活动了筋骨才回答他:“看到‘至乐无乐,至誉无誉’。”
他合上书,牵过她的手走到落地窗边:“至乐无乐,太超脱。蒲蒲,你最快乐的时候是什么?”
“很多啊。”她晃着脑袋,颈椎发出轻微的响声。
他双手抱上她的头指尖轻缓发力地揉按:“那倒回去的三百六十五个日子里,你最快乐的时候是什么?”

蒲泽瞬间想起温哥华的山林,飞鸟,草地,野花,还有那些料峭春夜里的炙热怀抱。一股酸意从心肺里直串到鼻尖。她抿了抿唇,目光掉向窗外:“那……你呢?”
他抬手将她的碎发拨到耳后:“你把我元青花打破的时候我最开心了。”
“唔?”她诧异的扭回头,真是个败家的。
他丝毫不理会她的反应,思绪飘到几个月之前的晚上去了:“那时候你一个人站在展厅中央,被四周的保镖和警察封锁起来,所有的人都在看你,你那时神情淡漠地站着,好像事不关己。我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抓错人了……”他的目光变得悠远,像是回忆一件极为久远的事。
“我远远地看见你的一刹那,脑子里竟然是想起几句话——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他扬扬手里的《庄子》,侧一侧身轻轻抛在办公桌上。

蒲泽不好意思低下头:“嗨。什么神人,我那时吓都吓傻了。”
“呵呵,我后来看出来了,你的手还还我眼皮下哆嗦呢。”他眼眸中尽是笑,好似一个做坏事得逞的孩子。
她不禁也笑:“我一直都以为当总裁大多不是金钱狂就是事业狂,光有社会谋生手段,懂得应酬饮酒而不晓得诗书礼仪春秋的呢。”
他捏她的鼻子:“现在呢?”
“现在觉得——总裁真是个劳苦命。”
他皱眉,一把捞她入怀里揉:“我还指望你夸我两句,小东西,竟敢拐弯抹角把我讲的那么俗不可耐!”他揉的她发痒,左摆右晃地闪躲。他掐住她的腰,低头要亲她。
她双手抵着他的胸腹,努力撑开一点距离:“我夸你了呀。”
“你哪句话夸我了?嗯?”
“夸了!”她目光灼灼。
他无赖:“不算数,再夸一次。”

夕照笼着落地窗里的年轻男女,快下班的太阳简直就是个油漆工,将他俩一会刷成金黄色,一会刷成橙红色。他柔情满目团着她,余辉在她的头顶发梢上反射出五彩的光,似幻似真,俩人的影子在脚底下拉扯出长长的阴影,彼此交汇重合在一起。这从未有过的温暖沉静,让赵樊恍若置身于‘斗转星移,海枯石烂’的永恒意境里。

她木木地凝视他的脸,傻傻地喃了一句:“赵樊,你长得真好看。”
他笑:“唔,你也是。”
他生来常被人盛赞容貌,那些言辞或者精致或者炽烈,无一不传递出言论者发自肺腑的惊叹。可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这样,用这么简单原始的言辞夸赞过他。她只说了一句好看,便让他前所未有的心潮澎湃。
蒲泽后仰上半身,抿嘴蹙眉,语调奇异:“我哪里好看了?!”
他淡笑,揽住她的腰摁过来,低头在她眉眼之间久久地一吻:“哪里都好看。”

……

她撇脸,借着揉脖子转身往书桌走去:“赵樊,你确定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她清雅秀美的脸,话语柔得仿若一匹丝绢:“当然确定。”
“可是,为什么会是我呢?”
他过去给她倒了杯温水:“喜欢就是喜欢,哪里这么多为什么。”
“也就是说,你只是依照心里的某种冲动才产生了行为,其实你并不知道自己喜欢我的确切原因,对不对?”她像是在做科学研究,发掘了不可靠的论据。
他皱眉,心想这丫头脑子怎么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你想说什么?”
“你以后会不会哪一天突然间就不喜欢我了?……唔,肯定会的。你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另外一个人。”
赵樊虚握着拳唔了一声,走过去两手撑在她左右的桌面,光明正大堵死了她逃跑的路:“那你呢?你知道自己喜欢一个人是为什么?”
她不做声,一脸黯淡。
“说话啊,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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