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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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顾-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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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空此时正躺于地下,但见他一只胳膊支着脑袋,一腿搭上另一腿上晃着,“云鹤,除夕那日你定要去寻我师父。”
  “小妖怪啊。”云鹤摸摸鼻,看他一副悠闲模样,自己心下为之不快,云鹤不禁讥道:“你这日子过得可真闲。”
  “此为玉帝老儿予我之福。”
  云鹤闻言,向着临空嗤了一声道:“受如此天刑才换来之福,我可不稀罕。”语罢,便往石缝间塞去草根,这般举动自是引来临空疑惑目光,但见云鹤笑得和善:“若是饿了,便就先咬着,待我回来,再给你好入口的。”
  临空颔首,而后问道:“你可要去何处?”你走了我一日三餐可如何是好?临空将后半话咽下肚中,他知若果问出,定会遭云鹤讥讽。
  “我想去凡间游玩几日,到了除夕那日才去寻你师父。”
  “你可定要记得问我师父有何话想与我说的,或是让他书信来此亦好。”临空趁他尚未离去,便忙叮嘱道。
  见云鹤略是无奈地颔首,临空便一阵欣喜地叼着草根晃着腿,还含糊不清地哼着小曲。
  这天愈是寒冷,鹅雪纷飞,小雨淅淅,行人已无几多,繁华的街道修的甚为宽,两道的铺子前皆挂着红灯笼,但见它随风而摇似是寂寞,此地于昔年还是为前朝国都,而今不过只是座城池罢了。
  云鹤胡乱走着,左瞧西瞧,亦未寻到一件称心如意之物,只是他于抬首瞧见一人时不禁一怔。那人身影极为熟悉,云鹤急步上前:“荀华?”口气不甚笃定,只是这声叫唤一出口,便见那人止了步子。
  而后但见那人缓缓转身,他生得眉目俊逸,墨发以银带而束,余下的带子随风轻拂起,他面容显是疲惫,待看见云鹤之时,荀华不禁诧异,不过一瞬,他便又是面容平静。
  “过得可好?”云鹤一笑。
  荀华闻言,只觉他此话问的有些讥讽,淡漠的眸子看着云鹤不由添上几分恼意。
  “你可有何话要与临空说?”
  “你回去与他说,我要将他逐出师门,自此之后,再不是我荀华的徒弟。”他话说的决绝,好似早已思量许久过后方才说出。
  云鹤一怔。
  “成仙难,成仙难……”荀华喃喃,“若如此,我不若成魔……天命……莫不是如此?”未了,荀华闭目,袖中一手早已成拳,指尖已然刺入掌心。
  他要逆天改命,他要这天再不可毁去他身边之人。

  第二十二章

  除夕那日并未有云鹤想得那般冷清,夜晚之时得见遥处天边有烟火绽放,前几日本是冷清的街道现下繁华热闹,孩童将炮仗点燃便自躲去了,随即发出的声响自是吓得不少行人。他云鹤瞧见而后便是轻蔑一笑,只暗道凡人便是凡人,竟是被这小东西给吓着了。
  云鹤左右瞧瞧,见有卖纸鸢的,便去瞧了一番,做工尚是精致,云鹤满意地点点头,想着日后送与临空也算不错,于是便想要付银子之时,发觉钱袋竟是丢了,云鹤怔了许久,回神过来,入目的是老板满是佯装出来的和善笑容。
  “公子……怎么了?”老板好心问道。
  “……”云鹤张了张口,正要道丢了钱袋,却又觉如此回答丢人至极,于是他蹙眉将纸鸢放回去道:“我恍然想买平安结。”言下之意便要去别家的铺子了。
  老板闻言,忙转身过去不知在寻些什么,随即回身,见云鹤已然走了几步,他忙跟去,将云鹤拉回铺子前。
  “我这儿有,公子来瞧瞧啊。”
  “……”云鹤盯着他手中的平安结不言。
  当真是热情至极……
  云鹤咬牙切齿暗想,若让他知是哪个贼人胆敢偷他云鹤的钱袋,定将他……定将他打成连他娘亲也认不得他!
  “不了。”云鹤使力奋开老板紧抓着自己的手腕的手。
  顿时老板脸色大变,本是和善笑容的,而今成了满脸恼意,他将平安结摆回去,不禁暗骂几句。云鹤倒也不怪他,他瞥了眼老板,随即胡乱走着便想要捉贼,走着走着,却觉此处景色不错,那处景色亦是不错,这走走看看,除夕夜便也要完了。
  于是回去山上的路上,云鹤心下是不安至极的,他心知小妖怪爱吃爱喝,若果知自己双手空空而回,指不定又要对自己不理不睬……
  清晨山间薄雾笼罩,鸟雀清啼,虽脚下杂草甚多,可野花倒也不少,云鹤甫一想到自己的钱袋被贼人偷去,便就满心不快,瞧着花儿而后便是一脚踏去,心情顿时好了不少。愈行山间深处,便闻隐隐而来的禽兽叫声,他踢了块石子过去,便叫喊着:“吵什么吵!可没见到是大仙我回来了么?”此言一出,山间深处兽音立时而没。
  行到那块巨石之前,云鹤将早先备好的画作藏于袖间,眯眼瞧瞧临空此时正做什么,见他倚着石壁,晃着一腿,嘴叼青草的自在模样,他不禁安下心。
  临空自然瞧见云鹤,他将嘴中青草吐出,一脸欣喜道:“烧鸡。”他盼着云鹤回来可谓是日夜不眠,只盼他早些回来带烧鸡与自己,顺带荀华的书信。
  “……有。”云鹤将备好的画作执出,拉开,画上便是一只烧鸡。
  “哦。”临空以为他有心戏弄自己,不禁生了恼意,别脸过去,待得半晌,方开口问道:“荀华如何说?”
  云鹤闻言,不禁一怔。他怎敢将荀华要逐他出师门之事说出……
  沉寂许久,云鹤也于心下斟酌几番言语,他心知若是直说,定让临空心里难受,他抬首看看临空,见他正以疑惑神色看着自己,也知他这几日盼的是荀华的一句安好。
  “他说,”方说出二字,便见临空双目来了希望,“他等你。”这话于他记忆当中,许是一百年前荀华向着自己所说的。
  “好……好……他等我……”临空闻言不禁一笑,连声音亦颤了几分,他只觉于此石头中待上五百年,盼的不过是一句他等他,而今听他一言,自己为他受得所有苦,便也算值了。
  除夕一过便是春节,云鹤趁着今日春节,便就多摘了几个野果以作庆贺春节,随后二人清谈一番,待得无话可说时天色已然渐晚,竟是隐隐而闻几声爆竹声与笑声,临空心下不由生了几分羡慕。而后听着云鹤说着凡间所遇之事,临空又不禁嘲笑几句,云鹤“嗤”了声,倒也不甚在意。
  山上自然无凡间那般热闹,伴着临空过这春节的或许惟有云鹤与夜深时的兽音低吼,如何冷清他也惯了,也幸而有云鹤在旁与自己闲聊,云鹤于他而言也算上个知己好友。
  日子冷清且平淡,光阴似箭,已然秋日,这中元节也快要到来,山上本就多孤魂野鬼,于云鹤而言,这鬼门开与不开,亦是无甚差别的。云鹤算着中元节那日鬼门大开,便想去鬼市瞧瞧,顺带想给临空带些于阴间的“好东西”。
  “临空啊,过几日便是中元节了。”云鹤笑得狡黠。
  临空瞥他一眼,晃着腿不屑道:“那又如何?”
  “我想去鬼市瞧瞧。”
  “去吧。”语罢,临空翻了个身,便要睡觉。
  云鹤不言,只盘膝而坐,瞧着石头里边的临空亦不禁要打瞌睡。
  云鹤盼着的中元节终是来了,待夜晚子时一至,他便匆匆与临空告辞说要赶去鬼市,临空无语只轻叹摇首。他独自一人自是无趣,于是他行至石缝之前,便见有百鬼夜行之景,瞧见有一披发女鬼恍然向自己这处看来,他不禁一怔,那女鬼一双眼早无了眼珠,流着血泪甚是吓人。
  招魂铃恍然响起,临空方自回神过来,脑袋不知为何竟是有些昏,他心知自己现下法力全失,若果有何事,亦定是自己吃亏,往年的中元节俱是由云鹤护着,而今他一不在……
  临空这般想着,再无心去看,自己现下实在是招惹不起那些阴魂,他赶忙回至角落处躺下睡觉,只是奈何一闭目便是那女鬼的模样,临空想得心烦,一脚胡乱踢去只骂道:“给我滚开!”未了,更是毫无睡意,他无心向着石缝间瞥去,竟是见一生得古怪至极的脑袋。
  于是一妖一鬼四目相对半晌,便是临空两指伸去欲要□□那鬼的眼珠子,怎料指未过去,那东西便就离去,临空立时安下心,忙转身过去,只想着不论身后有何声响亦不理会,这石头可是玉帝老儿变出来的,大也算得上仙家之物,他只要于这石头里好好待着便就安好无事。
  今夜他做了一梦,梦中是他双腿跨*坐于荀华身上,一袭红衣松松褪至腕间,而后他被压于身*下,双腿抬起,you人的hou*穴便就显*露出来,他媚*笑着自己伸了一指轻入hou*xue,口中shen*吟不断……
  “小妖怪!”

  第二十三章

  临空显是被这声惊醒,他回想起适才的梦,双颊不禁微红,他有些发愣,不知为何自己竟会做如此的梦。云鹤听他不应便又唤了声,临空摇摇脑袋,不再多想,赶忙起身行上前去,便对上那双带着笑意的幽绿眸子。
  “你尝尝。”云鹤将一黑乎乎的东西分为两半,旋即塞入缝间,临空盯着那黑乎乎的东西不移眼,似是不敢接过,云鹤有些诧异,他自以为只要是吃的临空都会放入口中,不想此次临空竟是不要了。
  良久,临空方就着云鹤的手咬住那块东西,只觉这东西软软的且有些黏,可口味稍甜亦算不错。随后临空心满意足地坐于地下,只一一接过云鹤递与他的东西。
  “你何时可以回天庭复位?”临空口中正塞着东西,此时说话倒有几分不清。
  云鹤摇摇脑袋答道:“不知道。”
  临空闻言,不由于心下暗叹一句可怜,他本想拍拍云鹤的肩,只可惜自己被关在这石头里,他想他已是有一百多年未曾出去过了,虽是叹人可怜,可若细想,自己不也同云鹤一般么?
  夜色茫茫,浓云掩月,各怀心事,一夜无眠。
  秋去冬来,又一年悄然过去,冬日亦无野果可摘,只是今次过年云鹤却是留在临空身旁陪他闲谈,夜晚将近,临空亦觉饿了,云鹤无法子,便去寻食物。
  且不论冬日寒风透骨,此时山间禽兽早已于窝里冬眠,这四处怎会有食物可寻……云鹤不由轻叹,只是待他抬首之时,却见他望着遥处不禁莞尔。
  也不过半晌,云鹤便抱回来一条正自冬眠的蛇,临空盯着那蛇一会儿,待得回神,他立时退了几步,他向来怕蛇,不料这云鹤竟是捉来一条蛇要给他当做食物。
  “我现下便去生火。”云鹤笑眯眯地道,果真见他将蛇放下,一脸笑容地便要去寻木头。
  “啊?”临空怔了怔。
  “啊什么,你莫不是想就这般吞下肚中?”说着,云鹤又自地下将蛇抱起,但见这蛇蛇身粗如手腕,此刻正一动不动地窝在云鹤怀中,“小妖怪可当真有胆量。”未了,便想这般塞入石头里边,可蛇身偏偏就是进不去,云鹤一怒,便将蛇扔落于地。
  临空瞅他一眼,恍然觉他有些好笑,临空不禁抿唇轻笑。
  云鹤听了笑声,便转脸看去,他倒也不恼,只是问道:“小妖怪,等你回了凡间,你可还会记得我?”
  “记得。”他又怎会将他忘了,这般交情的好友,除容莞之外,便再不可寻到。
  “嗯。”云鹤闻言不禁展笑,他歪着脑袋又细细打量了临空一番,“到那日,我定要好好看看你。”话虽如此,只是离那日可还早得很,将这些有的没的统统谈上一番,又是无言可说之时。
  年月又过去了四百余年,世事多变,凡间早已不如往日那般太平,此时朝廷正值逆贼篡权之危,只听闻天子被挟,玉玺早落入反贼手中,一朝王朝又将灭亡,云鹤说那反贼不是别人,而是天子曾最为看好的将军。
  临空听得入神,闻言而后只一声轻叹:“兵权俱是交给了将军么?这皇帝倒是不聪明……怎会如此轻易信他人呢……”未了,临空摇摇脑袋。
  “小妖怪啊,你可知那将军为何要夺他江山?”
  “不知道。”
  “因他爱的是那皇帝。”说着,云鹤便将适才摘来的野果分好,而后塞入缝间。
  “爱他又为何如此?”临空一叹,旋即就着云鹤的手咬住果子。
  “这世间之事荒谬得很,我又怎会知呢?”云鹤指了指天,续道:“这二人,只怕是月老牵错了线啊……”
  临空颔首,随后莞尔问道:“那我与荀华可是……”话未完,便被云鹤打断——
  “嗯,同是牵错了线。”
  此言一出,临空便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而后临空拾起地下不知放了几年的枯草,只当如云鹤般狠狠地分成几段散落于地,云鹤瞅他神色甚是滑稽,他忍俊不禁,笑声虽小,可也被临空听见。
  “笑什么笑!”
  “我怎敢笑你啊?哈哈哈……”
  临空不语,只挑眉看着那张满是笑容的脸,看着看着,云鹤倒觉有几分寒意自背脊而上。
  “可是生气了?”云鹤小心翼翼问道。
  “我可像你这般小气之人?”语罢,躺下地去,一腿搭上另一腿上晃着,神色甚为得意,“待我回去那日,定会提携你的。”
  云鹤闻言,不禁讥道:“你可都自身难保了,如何提携我呢?”见临空神色一变,只怕那人又因此事要与自己说上半天,于是他旋即道:“早些歇息。”未了,匆匆离去。
  临空怔了怔,半晌不得回神,此刻才日中,他本就无于日中之时睡觉的习惯,于是他便将云鹤此话当如耳边风,听了便算罢。此时云鹤正坐于树下,他只盯着那巨石不由一叹。
  日子又过了许多,依是平淡如水,今日离满五百年尚有三日,临空本以为今日定如昔日那般平淡,只是不料今日大地震动,天上恍然落下大雨,如此之难云鹤竟是迟迟未曾见他身影,临空正于石缝之前窃看究竟是何事发生。
  怎知一道天雷劈下,临空赶忙将双眸阖上,这天雷硬生生将巨石分为两半,待到四处似是平静下来,临空方才张目打量,这山间向来人迹罕至,此时自是无人,天雷又向大地劈来,临空不知这雷劈的是地还是自己,无论如何,他早已于心下暗暗提防。
  临空蹙眉抬首望去,阴云之中隐隐有神仙而现,他知那是雷公。
  “云鹤!”临空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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