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一场- 第1部分

梦一场
作者：季小乔


正文

1、意外遇见

阮梦和同学在饭店里聚会，来吃饭的男生居多，以至于饭没吃几口酒就开始喝上了，都是正直年轻的小伙子，比起酒量来谁也不服谁。
忽然不知是谁起的头，那些男生心里起了恶作剧，开始轮流敬女生酒，阮梦是属于那种沾酒脸就红的女生，眼看着要敬到她了，她借口出去透风，急忙地走到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屋里都是酒气，她极其不适应这股味道，再加上时至盛夏，炎热的令人心烦，阮梦走到洗手间用凉水洗了把脸，也没有用纸巾擦干，就这样让迎来的微风吹干脸上的水珠，凉爽一下，心里也不似刚才那么烦躁。
走出洗手间却撞到了一副儿童不宜的画面，身着火辣的女子一手搭在一个男子的脖颈上，一只手拉着那个男子的手*自己的大腿，女子的动作极尽挑逗意味，由于那个女子背对着过道，挡住了男子的脸庞，两人都很忘我的深吻着，完全不在意旁边走廊路过的行人。
她低头快速的走过两人身旁，在经过那一对男女的时候，她匆匆一瞥，看到那个男子穿的是当季阿玛尼新款男鞋，之所以记得这双鞋的样子，是因为陈子离也有一双，他由于嫌弃这个鞋的鞋带系的太烦琐，以至于买回来就只穿过一回就搁置在鞋柜里。
她想世界不会这么小，她想这个世界也不会这么巧。
回到包间，大家都已经喝的七七八八，她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屋里有几个女生喝多后一直在不停傻笑，痴痴颠颠的毫无想象可言。
她负责送好友孙佳回家，孙佳一米七的身高，阮梦比她矮半截，搀扶她的时候很吃力，幸亏只是把她送到出租车上，孙家一道上嘴里一直含糊的喊着一个名字，阮梦听的不真切，只是感觉尾音是个伟字发音。
这是暑假前的一次聚会，阮梦是物理系的，班上的男生居多，都说女生之间的关系不好处理，相比下男生之间的哥们义气就简单得许多，所以她们班上在阳盛阴衰的情况下异常团结，期末也就理所当然的评上了先进集体奖，大家都很高兴，于是一伙人就兴冲冲地到了一家高档酒店吃了顿饭。
没有想到的是这顿饭从中午十二点一直吃到下午三点，二十多个男生喝了十箱啤酒，饭桌上更是一篇狼藉，留下饭店服务员干瞪眼却没有办法只能唉声叹气收拾残局。
她回到家里已是四点多钟，打开门脱下鞋，没有预料到的是，玄关处正放着那双同她下午看到一样的那双阿玛尼夏季新款男鞋，她感到有些呼吸困难，走到房间快速脱下衣服洗了个凉水澡。
出来吹干头发后，竟有昏昏的睡意，听配身体的支配，阮梦爬到床上不到五分钟就睡着了。
夜间她被胃疼折磨的惊醒，拿起床头的闹钟看了一眼，凌晨一点。
胃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她此时疼的额头直冒虚汗，原本毫无血色的小脸此刻却更显苍白，乍一看还以为是女鬼现身。
她跌跌撞撞得从楼上下来，她记得在客厅有一个药箱。
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褐色半透明的小瓶，她看到瓶身写着“缓解胃疼”四个字已经迫不及待的倒出了五颗药片。
就着矿泉水一口就吃了一下去，药效至少要过一个小时才能起效，阮梦此刻却觉得浑身绵软无力，真想就这么痛晕过去。
不知不觉靠在沙发旁竟有了朦胧的睡意，迷糊中感觉有人过来将她抱起，熟悉的香皂味道，温暖的宽大怀抱，自己实在是疲乏的没有力气，蜷在那人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却看见了陈子离一张放大的睡容，他的手臂搭在她的腹部，好久没有和他睡在同一张床上，他鼻尖的毛孔她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他嘴角紧抿着，熟睡的样子有些孩子气。
她顺着他刚毅的下巴看到他的脖颈处，在喉结旁边有一个深深的吻痕，他属于小麦色的肤色，但是那个吻痕的颜色实在是太深了，想让人忽视都难，可见吻下去的那个人有多用力。
她不想再思考下去，想要起床洗簌，昨天答应了江老师给他当助手做一个物理实验，现在已经八点了，她记得约定的时间是八点半。
她轻轻的拿起他搭在她身上的手臂，她已经尽可能的将动作放轻，但是还是惊醒了他。
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早，胃还好吗？”
“嗯，好多了。”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僵硬。
“今天开始放暑假了吧，改天我抽个时间陪你去趟医院。”陈子离揉揉惺忪的睡眼，身着天蓝色睡衣的他做这个动作看起来像个大男孩，但是她却在无意间再次瞥见那个吻痕，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感到呼吸困难。
“我今天要去学校一趟，可能会晚些回来，你不用等我吃饭了。”她对于他刚才提议去医院看病没有表示态度，她最近有点不想看到他。
“那好吧，在外面吃些热乎的东西，你的胃病就是被你吃饭没有规律虐待出来的。”他一再叮嘱。
她淡然一笑，没有在说什么，转身走进了卫生间去洗簌。
到达物理实验室的时候她还是迟到了十分钟，江教授已经穿上了白大褂做准备工作。
“对不起，我来晚了。”她在江晨面前低头认错，像个小孩子般一犯错就忐忑不安。
江辰勾勾嘴角，无声的笑了，他伸出手揉揉阮梦的碎发，声音清朗的说：“这次就饶你一会，下次可不能再迟到了。”
阮梦抬起头，眼角晶亮的看着江晨，没有想到他不似那些老教授般严厉苛刻，相反他大度宽容的如邻家大哥哥般好相处。
其实江辰也没有比这些学生大多少，他今年刚刚博士毕业就被学校留下来任课，本就差不多的年纪，他为人又温和，所以同学都喜欢这个年轻帅气的教授，不少女生在私底下暗恋他。
和她一同来给江辰当助手的还有班长许贺伟，这个是江辰私底下做的实验，这个实验的结果他打算申请国家专利，班上物理学的比较好的就属许贺伟和阮梦了，所以他有个私心，想要带带这两个资质不错的学生。
许贺伟在一旁清洗玻璃片，看到阮梦走过来轻声问她：“昨天孙佳没有和你说什么吧？”
“她喝那么多能和我说什么呀？”阮梦低头边校正天枰边回复道。
“呵呵，也对，她喝多了，可能连话都说不清楚。”许贺伟在一旁干干的傻笑，脸上却难掩失望的神色。
“看你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说你俩之间是不是闹矛盾了？”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问题。

2、不适合的道歉

“对了，阮梦这里有一封学长让我转交给你的情书。”许贺伟作势要去找信封，这时阮梦早就吓的跑开了。和许贺伟做同学已经有两年之久，从他手里转交给她的情书不下十封，每一封写信的人她连面都没见过，更何谈答应与其交往，但是许贺伟转交给她情书的次数多了，两人之间的绯闻也就多了起来，大家都谣传许贺伟追她，她无奈于别人的流言蜚语，懒得去解释，许贺伟也是属于那种气量大度的男生，没有在意这些绯闻，没有想到的是通过这件事两人之间却生出了革命友谊，从此以哥们互称。后来许贺伟和孙佳在一起了，孙佳本就是阮梦的好友，所以对于他俩之间的恋情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但是每每说到重要事情，许贺伟都会提出情书一事让她难堪，也故意将事情打诨过去。阮梦看出他不愿深谈，再加上他又把她陈年丑闻端出来，她只能暂时躲避，不再深究这个问题。爱情这件事只有当事人最清楚，昨天她看出来孙佳心情抑郁，一个人坐在桌边不停的喝闷酒，她劝都劝不住，女人只有在伤心的时候才会放任自己喝醉，想要让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经，忘记不愿想起的事，忘记不想看到的人，然而酒精是暂时的，第二天醒过来后，看着镜子里自己宿酒后颓废的神态反而令自己更加无法释怀，周而复始没有尽头，只有无边的痛苦，所以她从来不沾酒，喝不惯也喝不下。江辰微笑的向两人走来，他的微笑总是让人联想到春风，温暖和煦，常看也无法生厌，只是越来越喜欢。江辰走到两人身边细心的讲述这次试验的步骤，他身上有股淡淡的柠檬清香，很好闻不似陈子离身上各种香水混合的味道，让她反感。她想的出神，没有注意到江辰刚才说的注意事项，脑袋没有预期的被圆珠笔敲了一下。她吃痛的抬起头，却看到江辰板起的英俊面容：“这是等下实验的注意事项，你不注意听讲，难道打算弄出事故把这个实验楼都弄爆炸吗？”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江辰严肃的样子，她有点害怕，她害怕被人训斥，让她会不由得想到以前在孤儿院被那些护士训斥的时候，小小的她被体罚蹲在墙角，寒冬腊月，她只穿一件单衣，瑟缩的蹲在寒冷的角落里，脚趾头冻的生了疮，然而体罚的原因只是因为她没有把地板擦干净，其实她已经擦得很干净了，是被那些和她作对的小孩踩脏的，不是她的错，却让她承担结果。所以那个时候，她就努力让自己做到最好，同时也多了一份留意别人的心，不让别人有机会栽赃自己，她比同龄人成熟，也比同龄人活的艰辛。所以当她被江辰训斥的时候，她害怕了，只是她紧绷的神经没有听出江辰心里的担心，全都归结于她做的不够好，她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很大很大的错误，她欲开口道歉，但是江辰打断了她：“以后注意点，时间不早了，现在开始做实验。”他没有给她道歉的机会，觉得没必要，觉得无所谓，还是他以为她要为自己辩解，厌烦的不想听她说话。做这个实验的时候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三个人都很沉默，实验的效果很成功，江辰的脸上看不出高兴，只有许贺伟在看到理想的结果的时候兴奋的跳起来。江辰提议请他们俩吃饭，她随意找了借口拒绝，说不出为什么，她现在在他的面前感到有股无形的压力，压的她喘不过气。江辰眼睛真挚的看着她：“这只是老师对你们表达谢意的一种方式，难道你连这个机会都不给我吗？”
无奈，他的话说的情真意切，她真的没有理由拒绝。饭间许贺伟接到一个电话，他接电话的时候一直躲躲闪闪，神色慌张，挂了电话后他声称家里有急事要先走一步。布置温馨的包间只剩下她和江辰，她一直低头吃饭，不敢抬头看他。他停下手中的筷子，语调温和的对她说：“阮梦，我知道你是一个敏感的孩子，我为自己今天对你的呵斥道歉。”
阮梦惊愕的抬起头，老师向学生道歉，她没有听说过，更没有遇到过。“老师您没有错，我没有认真听讲是我的不对，您不应该道歉的。”“那你为何做实验的时候一直闷闷不乐的？只能是我这个为师做的不够好才会影响到自己学生的情绪。”江辰的语气诚恳，他下午一直都在注视她，她的沉默让他感到不安，所以实验后他才提议出来吃饭，主要是向她道歉表明自己的想法。“其实老师您比我好要敏感呢，我怎么会闷闷不乐呢，您看错了。”她不喜欢被人看透的感觉，也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接受老师的道歉，打从上学的第一天起，她就被灌输思想，老师错了也是对的，所以她接受不了江辰的道歉，与其这样她更喜欢听他说她的不是。“不接受老师的道歉是不是，看来我也有不受欢迎的一天。”江辰自嘲的笑了笑。“老师您多虑了，老师训斥学生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您何必这么认真。”阮梦的语气一直是客气而又疏离的，她一遇到陌生人就喜欢竖起一道自保屏障。“看来真的是我太过认真了，你都不在乎，我又何必计较太深呢。”江辰语调悠悠的说，他的脸掩藏在灯光暗处，脸色看的不真切。阮梦没有在意江辰的情绪，她不喜欢去揣测一个人的心思，也更不喜欢被人去揣测自己的想法，如果回归到能使事情变得简单的话，那么她愿意一切归零，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饭后江辰坚持要送她回家，她没有想到他是这么一个固执的人，看着谦谦君子待人有礼的样子，但是坚持起来还真是十头牛都拉不回。阮梦没有让车深开，她住的是一个高档别墅区，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但是她并不喜欢这种奢侈的生活，与其相比她更想要的是平静安宁。江辰把车开到这个小区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他没有去探究阮梦的身份，好像这里只是寻常的一般住宅小区，而她和大多数的年轻女孩一样有父母疼爱，有时爱耍些小脾气，娇身冠养，对男朋友呼来喝去。车子在小区门口处停下，她转身礼貌的对他道别：“江老师，小心开车，再见。”江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但是他没有将车开走，一直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这个背影他曾经梦到过很多次，如今今天天真的看到反倒没有梦里看到的真切。

3、深夜无眠

客厅里留了一盏灯，昏黄的灯光将这个家晕染出了温馨的氛围，一楼书房里传出敲打键盘的声音，在这静谧的晚上听着很是清晰。
阮梦换上拖鞋，轻手轻脚的往楼上走。
“怎么回来这么晚？”陈子离不知何时站到门口，修长的身子斜倚在门框上，口气中有些抱怨。
“做完实验后老师请吃饭，所以回来晚了。”
“阮梦，下次如果再发生这种事情你要懂得拒绝，女孩子晚归不是件好事。”陈子离完全一副长者的姿态，说的很是动听，但是今天她很累，不想再继续听他说教。
“知道了，我上去洗个澡休息。”她说完转身朝楼上走，不再给某人说话的机会。
陈子离默然转身，继续回到电脑前查看文件，但是电脑屏幕上的文字在他眼里却逐渐变得模糊，一个小时过去了，他没有看进去一个字，抬起头看下时钟，已经近夜里十点。
他感觉到阮梦最近的疏离，却猜不透什么原因，她对他不再是以前的温声笑语，面部表情总是冷冰冰的，语气很僵硬，是青春期过度吗？但是他想在阮梦身上是不会有那种青春期叛逆的现象发现的，她总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就算和她讨厌的人相处也绝不会在脸上出现任何厌烦的神色。
漆黑的夜里，他走到阳台，点着一根烟，独自寂静的吸着，烟圈*，如他的心事般烦乱无章。
楼上的卧室，阮梦将自己陷进在厚实的床褥中，将脸深埋进被里，姿态像个鸵鸟，而她有时做事的风格也的确像个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