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妍晴，你留在客户这边。”
这次的问卷，相对于上次防汗除臭剂的项目来说，容易很多，妍晴不介意她被分配到什么工作，对于没做过的，她都感兴趣。
“好了，大家准备准备，五分钟之后下楼，我们会和客户一起吃饭。”蔡以纯的语调很轻快，看得出来，她心情很好。
这是一家离客户公司不远的粤菜馆，规模适中，但是装修得很有韵味。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粤土风情让妍晴感觉心情愉悦，她一向喜欢原汁原味的菜肴，对清淡可口的粤菜也是情有独钟。
简单的几句寒暄后，季之轩和客户营销部的老外总监Fred一见如故，两人开始谈笑风生。
客户的营销部门经理熟练地翻阅菜单，不时征询大家的意见，而蔡以纯报出的几个菜名让妍晴顿时食欲全无，那正是她最讨厌的几个菜。
16。第16章 别开生面的表白（2）
一向沉默寡言的何川开始和营销部门主管侃侃而谈，拉近关系。
乔迁在和服务员沟通，让他们尽快上好茶水、碗筷，一副乖巧机灵的样子。
每个人都在季之轩面前做尽善尽美的表现。
只有妍晴，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因为能够做的事别人已经做了。
菜品渐渐上来，“烧鹅是这家店的招牌菜，味道还不错。”
在营销经理的推介下，大家纷纷夹这个菜。事实上，这正是妍晴最讨厌的菜，但她还是夹了一块轻轻放在嘴里，然后做出了一个味道不错的表情，心里却是无比郁闷。
梁妍晴，等你有一天做到高级经理的时候，就可以点自己喜欢的菜了，她心里自嘲地想着。
靓汤终于上场了，乔迁微微欠起身，开始为大家盛汤。
然而由于座位的关系，他的服务范围终究有限。汤转到了Fred那里，Fred拿起碗开始舀汤。不知是不是不太擅长用中国的汤勺，一碗刚刚盛好的汤被他不小心碰翻，汤汁溅了一身。
众人都瞠目结舌，但是没有一个人说话。一时间，场面尴尬无比。
旁边的营销经理急忙拿起面巾纸，帮他清理。
“You are so charming that the soup cant help embracing you（你太有魅力了，以至于连汤汁都忍不住要拥抱你。）”妍晴急中生智，语气中带着一点调皮，一点幽默。
“Oh，that must the most charming hug Ive had（那一定是我所经历的最有魅力的一次拥抱了。）”
Fred也幽了一默，场面一时变得热络起来。
其实这个时候，妍晴的想法很简单，每个人都有因为疏忽而令场面尴尬的时候，这个时候他需要有人帮他一把，妍晴毫不犹豫地选择帮他，正如她在遭遇绯闻事件的尴尬时，多么希望有人帮她一把一样，她很了解那种感觉。
“梁妍晴，这里有一份数据校对的工作，季之轩今天晚上要看这些数字。”
何川拿来一本厚厚的打印稿，来到妍晴身边。
一看这形势，妍晴就知道这个项目的核心工作没她的份了。市场调查乔迁去做，其他方面的分析应该是何川去做。数据校对是烦琐而又机械的工作，只要错一点，就满盘皆输，即使先前多么认真都没有用。而且，这个工作甚至不用通过蔡以纯，资料会直接交到季之轩手中，那样梁妍晴就可以名正言顺真正出局了。
她似乎更明白为什么这个项目要找上她了，看来蔡以纯是想要在年终评估的时候参她一本。但是如果没有找她做过项目，说话自然没什么分量，所以才会拉她进这个项目来，而蔡以纯自己却不会直接参与其中，一切都交给何川，借刀杀人！
数据校对确实不是妍晴擅长的工作，因为她本身喜欢变化，喜欢挑战，喜欢一切新颖而有创意的事物，而对于机械、琐碎而又繁杂的事物有着本能的排斥。
看来蔡以纯似乎觉得她已经抓住了妍晴的弱点，就是有时候不够细心，而她就利用妍晴偶尔的粗心让她去做最细心的工作，从而达到打击她的目的。
她想到了“木桶理论”，一只木桶，装水的容量最多只能达到所有挡板中最短的挡板的高度。一个人如果被抓住了弱点，是最可怕的事情。而她，在上班的第一周里，基本上就把她的弱点公之于众了。
但可笑的是，没人相信她是因为粗心，大家都觉得是她主动要勾引邱雨泽。
看来细节决定成败，是一句哲理。
她脑中忽然又闪现了乔迁给季之轩倒水，季之轩说，我只喝咖啡。
这么说，更高明的人是那种你不但不会发现他的弱点，甚至连他喜欢什么，你都难以摸清楚。她有了大彻大悟的感觉，心里忽然有点感谢蔡以纯，如果不是蔡以纯，也许她还不会想得这么透彻。看来无论什么事情，都是一把双刃剑，关键在于你要把事情理清楚，继而趋利避害。
而自己当前要做的，就是无论如何都要克服粗心这个弱点，让所有想借此打击自己的人知难而退。妍晴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梁妍晴，你在神游太空吗？”蔡以纯忽然问。
妍晴立刻回过神来，只是说了句，“谢谢你提醒我。”
蔡以纯的眼神立即转为锐利。
周四早上，妍晴一来到办公室，就发现蔡以纯今天穿着格外正式。
纯黑色的套装给人一种简洁干练的印象，但蔡以纯穿上它，却有另外一种风情。她看了一下表，“各位，根据这几天你们的调查结果，我在昨晚把报告赶出来了，今天会做一个现场的演示。”
妍晴有点奇怪，以前项目主管做好的报告，基本上会直接发给经理，不会做现场的演示。
蔡以纯望向季之轩，有种询问的意思。
季之轩点头示意。
蔡以纯拿着电脑走到前面。
没有请客户参与，应该还是初稿，妍晴想。
蔡以纯的讲解很细致、专业，其中包含很多专业的数据分析方法和相关知识，让妍晴一时间茅塞顿开。她之前看过一些报告，对于一些专业问题基本上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今天都得到了释疑。
她领悟到了这些数字的魅力，以前觉得它们机械而烦琐，那是因为作为助理所涉及的层面太浅，但一旦掌握了一些数据统计方法，这些烦琐的东西就会变得生动而有说服力。蔡以纯很注重细节，但是另一方面，一个非常专业的分析人士形象也印在了妍晴心里。
随着演示文稿一页页跳过去，到了最后一页Q&A（疑问和解答），做过PPT的人都知道，这句是标准的废话，但是一般最后一页都是这句。
“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畅所欲言。”季之轩忽然说，语气温和。
对于这个项目，妍晴心中确实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和蔡以纯在文中提到的想法角度不同。
但是她又很清楚，这次的项目她表现得再好也没有用，只是在一个问题上来回转圈，她目前最大的问题不是做事，而是做人。
可是，她不想去讨好蔡以纯，她不想，也不知道怎么去做。
但是，如果她没有任何表现，碌碌无为，却更可能给人说她坏话的把柄。
“听了这个报告，学到了很多知识，特别是在数据分析方法方面受益匪浅，谢谢蔡以纯的分享。”
妍晴语调缓慢，措辞认真。
蔡以纯的表情略微惊讶，继而又保持一贯的微笑。
蔡以纯似乎没有想到，妍晴会先开口称赞她。
“对于新型休闲饮料的营销策略方面，我有一个非常不成熟的看法，在这里和大家分享一下，希望可以对项目有一点帮助。”妍晴的语气变得更加理性。
“我建议产品打个性牌，和其他产品展开错位竞争。如果把饮料作为内容的话，那么饮料的瓶身就是形式。当然，内容是实质，是决定胜败好坏的关键，但问题是，当前的竞争趋于同质化，大家都在考虑饮料的营养、配方、口感这些问题，却都忽视了产品的包装。现在大部分饮料的包装都很普通，基本上没有厂家在这上面做文章。”
“梁妍晴，有想法很好，我也经常主张跳出思维定式，但是，你的想法一定要有价值，而且你一定要证明自己的想法有价值才可以。”
季之轩的语气依然温和，却有一种深入人心的力量。
“我的想法是，比如针对白领的小资情怀，在瓶身设计上突出优雅、时尚和质感，给人一种爱不释手的感觉，这时候饮料不仅是一种饮品，而且还上升为一种品位和生活标志，有收藏价值，这本身可以提升这款饮料本身的品牌价值。
“或者从功能性考虑，针对学生群体，把瓶身的设计和造型与学生用品相融合，比如让一款饮料喝完了瓶身还可以做笔筒。”
妍晴一口气把她的想法说出来，虽然对一个助理来说，这些已经超出了她的工作范围，但既然是一个公开的演示，而且有发言的机会，她就应该好好把握。
一边的乔迁忽然笑起来，“那我想要一个瓶盖带橡皮擦的饮料，我小时候最喜欢买饮料，但是总忘记买橡皮擦。”
一席话让大家都笑了，气氛变得有点轻松。
接下来，季之轩问了很多问题，非常尖锐而且实际，比如：“定价是一个问题，价格肯定要上升，消费者会接受吗？”“如果瓶身太过于出色，甚至超过了饮料本身的价值，会不会喧宾夺主？大家一想起这个品牌，都想起来这个瓶子什么样，但是对于味道可能却记不清楚了。”
这些问题一时间超过了妍晴的思考范围，她提出的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并没有考虑到那么多。
“有些时候并不是有想法就可以，还要对这个想法做理性分析，分析其可操作性和操作成本。应该说，你这次确实是跳出思维定式了，因为这次调查的重点完全是从产品本身考虑的，没有涉及包装。但也不排除你的想法确实会受到消费者欢迎这种可能。”季之轩说。
这时候，妍晴对季之轩的印象有了一定的改观，看来他并不是那么冷漠而可怕，这次让大家公开讨论，其实就是民主的表现。
“发一封邮件给我，把你的想法写出来，我希望看到严谨的分析，而且能够回答我提出的上述问题。”季之轩示意妍晴。
看来，如果你有想法，就一定要证明你的想法是对的，而且有可操作性，不然，反而会倒扣分。
但至少多了一个可以争取的机会，妍晴并不后悔。
“梁妍晴，下午5点和客户有一个会议，你来做记录，之后写一个会议纪要给我，要简洁。”季之轩交代一句，先行离开了。
蔡以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下午，妍晴带着电脑，提前出现在客户的会议室内。
写会议纪要看似是简单的工作，但不仅仅是记录，关键是要判断，判断谈话中哪些是重点。不可能把所有内容原封不动都写在会议纪要上面去，季之轩已经说过了，要简洁。她必须判断季之轩和客户交谈的重点是什么。
很多时候，一些工作看似很简单，但要做到让对方满意，还是需要动脑思考的。
Fred风尘仆仆地赶过来，一见到妍晴，就微笑着和她打招呼。老外一般都不拘小节，妍晴觉得这样很好。
妍晴的手开始在电脑上飞速打字。季之轩是一口标准的英式英语，Fred的是美式英语，她需要迅速在两种语调中转换。而且，还有一个问题是，可能会遇到听不懂的单词，有些时候即使听不懂但是大概意思还是能理解的，但是有些时候一个单词却对一句话的理解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听不懂就会曲解意思。现在妍晴就遇到了这样的问题，凭感觉判断，这个词语比较重要，因为Fred已经重复过两次。
问还是不问？如果问，会打断他们，不太礼貌；但如果不问，会议纪要的内容就会打折扣。用了两秒钟的时间，妍晴终于做出了决定，思考时间越长，错过的就越多。
“Im sorry to interrupt you，but……（很抱歉打扰，但是……）”
Fred微笑着说他并不介意，然后用非常幽默的口吻为妍晴释疑。
还好，接下来没有遇到同类问题。
一个小时终于过去，妍晴打完最后一个字母，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梁妍晴，hope to see you next time（希望下次再见到你）。”Fred亲切地和妍晴告别。
走出客户会议室，妍晴决定先不去吃饭，趁着记忆犹新的时候回去写会议纪要。
季之轩从她身边大步走过去，没有说话。
妍晴不确定他是否已经生气，因为他是一个那么难以捉摸的人。
但是，她并不后悔，有时候一些问题需要沟通和确认才能有效解决，这样总比拿一份没怎么听得懂的会议纪要交差要好。不管怎么样，问题已经解决。
回到他们所在的会议室，发现大部分人都出去吃饭，只有乔迁一个人在。
“怎么不去吃饭？”乔迁问。
“先把会议纪要写好。”
“对了，我今天晚上去Richy，要一起吗？”乔迁忽然兴致很高地说。
“明天还要上班呢，你早上能起来？”
“习以为常了。”
“原来你这么喜欢泡吧。”妍晴有点忍俊不禁，还没到周末，这家伙就迫不及待要出去玩了。
“Work hard，play harder（努力工作，更努力地去玩）嘛。”
“对了，这周末我不会直接回上海，G市离香港这么近，顺便去玩玩。一起去吗？”乔迁又问。
“我没带通行证，有机会下次咯。”
“啊，没有美女陪真是太遗憾了。”乔迁无奈地耸耸肩。
乔迁还挺小资的，但是生活态度挺令人赞赏。妍晴也开始考虑最近是不是要出去玩玩了。赚钱嘛就应该是用来花的，花钱是为了有更大的动力去赚钱，这样才会形成良性循环。
正思索间，她忽然收到一条短信，打开一看，竟然是陶瑾瑜的。
“我下周有一个旅行计划，要参加吗？”
想曹操曹操就到，妍晴刚想着出去玩的事情，就收到了陶瑾瑜的邀约。她有点动心，但是，她一定要考虑清楚，和陶瑾瑜独处，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虽然她相信，陶瑾瑜不会在她不同意的情况下侵犯她，但是，对于这个非常会利用气氛的男人，她还是有点顾虑。
“我在出差，回去再说吧。”
“好，这次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噢。”
惊喜？她不知道陶瑾瑜又会玩什么花样，但是不管怎么说，他倒是个花样蛮多的男人。
妍晴想了想，给雨佳和唯莹一人发了一条短信，出游当然是选死党了，安全又自在，当电灯泡也无所谓了。
“我下周有几个重要的客户要见，不能陪你出去了噢。”唯莹回道。
“下周许哲宇的表姐会来上海，我们说好了要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