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不是御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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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妻不是御史料-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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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强颜欢笑,以为他看不出来?

聂席郎不由自主的感到心痛,他宁愿她怒气冲冲地吼他、骂他,也不想见她这麽勉强自己。

他终究无法决绝到底,斟酌了一会儿还是点头了。「好。」

这是最後一次,明日之後,他不会再让自己的心因为她而产生任何动摇,她再也不能影响他了。

 

第九章、妹妹,我失恋了

隔日午时过後没多久,聂席郎依约前来杜月香的府邸,仆人先将他请到後花园的花亭里,请他稍等一会儿,主子很快就会来。

聂席郎走进亭子里,发现桌上已经摆了不少小菜,还有一壶酒,他随意挑了个位子坐下,静候杜月香出现。

等她出现,他该跟她说些什麽?昨夜的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想说的很多很多,但能说出口的却极为稀少,只好作罢。

他黯然苦笑,笑自己都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还不知道该放下牵挂,无端自找罪受。

不期然的,他听到了轻微的宪宰声响,偏头一瞧,才发现杜月香的爱犬妹妹正在亭子旁的草丛後头,用那双圆圆的大眼窥探着他。

认识杜月香的这段日子,他来这里不少次,也见过妹妹不少次,原本的不习惯渐退,倒开始觉得,它似乎多了几分可爱,顺眼多了。

当然,杜月香爱给它穿各式各样花花绿绿衣裳的行为,他还是很难理解、很难习惯。

聂席郎瞧了桌上的小菜一眼,从竹笋炒肉丝中挑了一小条肉丝出来,俯下身,伸出手,试图引诱妹妹过来。

「要吃吗?」

妹妹圆圆的大眼瞧了瞧肉丝,又瞧着他的脸,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过去。

「不吃吗?」

妹妹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迈开步伐走上前,停在聂席郎的脚边,先是嗅闻着他手上的肉丝,最後嘴一叼,开开心心的将肉丝吃下肚,吃完还舔了舔他的指尖及掌心以示友好。

「真是稀奇,妹妹很怕生人的,尤其是男人,不熟的人拿东西喂它,它都是直接逃跑,没这麽乖过。」

杜月香带笑的嗓音在此刻响起,聂席郎一抬头,见到杜月香一脸笑容地走进花亭。

她今日化的是清柔的淡妆,身上穿的是简单却飘逸的粉紫色纱裙,打扮虽简单,没有平时的艳丽夺目,却让人感到舒服、顺眼。

既然她的态度坦然不扭捏,聂席郎也跟着淡淡一笑,暂时忘了之前的种种磨擦,以平常心相对。「或许见到的次数多了,它看着看着就眼熟了。」

「是有这个可能。」

杜月香在亭子里坐下,妹妹立刻靠到她的脚边摇尾讨好,她摸摸妹妹的头之後,它就静静的坐在她脚边,看着她与聂席郎闲话家常,气氛+分平和。

他们敞开心胸自在地聊天,不时轻酌杯中淡酒,聊着在御史台发生的点点滴滴,唯独很有默契不提他辞官即将离去一事,就怕破坏此刻轻松的气氛。

或许她怕、他也怕,怕一谈到这件事,平和的假像就会立即崩解,两人的最後一次聚会也就跟着结束了。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日头已经西斜,照了一地橘黄艳色,妹妹早就蜷曲着身子睡着了,而在亭中的两人也不知喝下了几壶淡酒,小菜倒是动得极少。

虽说是淡酒,喝多了也是会醉的,就见杜月香脸蛋泛红,含笑的眉眼有着微醺之色。「说实话,我一直以为我会和你在御史台继续吵吵闹闹下去的,却没想到,世事难料,转眼间你就要离开了。」

「我也没想到自己离开之前的最後一项任务,会是个令人头痛的麻烦。」聂席郎淡淡一笑,因酒意而放松许多。

「我以为你是个会‘鞠躬尽瘁’到最後一刻的死脑筋人物,原来你的脑筋也没那麽死嘛。」

「我一开始也以为自己不会离开,只能说……从前的我太天真了。」聂席郎自嘲的苦笑。

「为什麽?」她的一双水眸直盯着他,多麽希望他能够吐露自己的心事让她明白,要不然她真的不懂,意志力如此坚定的他为何会心灰意冷,决定放弃这条路?

聂席郎突然沉默下来,看着杯中还有一半的酒,像是在犹豫、挣扎着,之後才仰头一饮而尽。

心防一开,有些话不吐不快,此时此刻,他已经不想忍了,只想好好发泄一次。

「你知道前任御史大夫收贿压案的罪行,究竟是谁搜集证据暗中向皇上秘密告发的吗?」

杜月香摇摇头,不只她不知道,连朝中其他人都不知道,众人议论纷纷,猜测那个人应该是担心遭报复所以才不露面,腾锦茜也跟着保密。

「是我。」

「啊?什麽?」她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

「那你知道,让我决定踏上御吏一途的贵人是谁吗?」

她继续摇头,如果她知道那她就是神了呀。

「就是被我告发的那位御史大夫。」

「……」她张大嘴,哑口无言。

聂席郎笑了笑。「很矛盾吧?伹的确是真的,是他让我对御史台有所憧憬,也是他让我看到官场最残酷无情的一面,因而萌生退意。」

其实聂席郎小时候就见过那位御史大夫了,当时那位御史大夫还只是个小小的监察御史,被朝廷派到聂席郎的家乡调查县令贪污之事。

那位县令擅自提高税收额度,私吞中间的差额,所以百姓过得极苦,怨声载道,聂席郎家中经济本就不甚宽裕,再过到县令超徵税收,所以他小时候经常吃不饱,总是看着父母愁眉不展。

直到那位年轻的监察御史出现,他搜集了县令种种非法行为的证据上报朝廷,朝廷因此撤换县令,改派另一个清廉有德的县令来治理当地,百姓们的生活才逐渐好转。

就因为这件事,让聂席郎从小就下定决心自己以後也要成为御史,将所有不公之事都揪出来,让更多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百姓们也能过好日子。

当他长大之後,好不容易进京赴考,入朝为官,辗转成为御史台的监察御史一员时,当年的那位监察御史已经步入中年,成为御史台主,他很开心能在恩人的手下工作,但过了一段时间之後,他渐渐发现,一切不如他所想像的美好。

在御史台所见到的不公不义的事更多,而且早已成为惯例,他待得越久,看到的丑陋事实就越多,没有人试图改变现状,这让他有些丧气,不过想了想,或许因为大环境就是如此,想改变很困难,御史台主心有余而力不足,才会没有动作。

他不打算像同僚一样得过且过、同流合一污,努力的尽己所能,好好揭弊,希望靠个人的力量能改变多少算多少。

因为他办事认真,所立下的功绩也不少,几年後就被拔擢为御史中丞,成为御史台主的左右手,就当聂席郎以为自己的能力被看重,与台主能有一番大作为时,却想不到,这才是理想真正幻灭的开始。

越接近政治核心,他看到的窑暗面也更深、更多,他甚至发现连台主自己都在犯罪,而且毫不愧疚。

「原来当年那个有所作为的监察御史早已消失了,变成一个贪得无厌的家伙。」聂席郎的眼神不由得黯下。「这对我来说是很大的打击,因为他曾经是我努力的目标,甚至是理想的憧憬,但我却在他身上看到官场最丑陋的一面,理想破碎了,我已瞧不见任何希望。」

一个原本正直的人身处官场,终究抵挡不了各式各样的诱惑,成为最该被弹劾的贪腐官员之一,这要聂席郎如何不心寒?

如果每个官场中人最後都会走上这条败坏之路,那麽他宁愿离开,也不想变成他最厌恶的那种人。

所以他在下定决心要离开御吏台的同时,也决定揭发御史台主的罪行,这是他为御史台所做的最後一件事,之後御史台是好是坏,就与他无关了。

听完聂席郎游说这段日子以来的心路历程,杜月香眉头紧蹙,内心感到无比沉重。「那麽你回家乡去之後要做什麽?」

「先设个学堂教贫苦人家的孩子们读书,让他们明白做人的道理,之後的事,到时候再想吧。」

其实他的家人都不在了,就算回去也是孤身一人,就是本着回馈故里的心意,才打算回去教书。

「难道真的不能再留下来吗?」杜月香还是鼓起勇气恳求。「现在的情况已经和之前不一样了,至少我有心要改变,这回咱们可以一起努力,你不会再感到孤掌难鸣了。」

「难道你还不懂,少数几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改变朝廷长久累积的腐败现状,最终不是心灰意冷,就是同流合污。」他已经把现状看得很透澈了,绝不是她三言两语能说服得了的。

「这一次肯定会不同的,相信我!」

「我累了,真的累了。」聂席郎苦苦一笑。「你让李德三继续帮你吧,他还有热诚,不像我,已经心如死灰。」

「死灰可以复燃,为什麽你就不能再振作一次?你以前曾经坚持那麽久,为什麽不再给自己一个机会,或许改变的契机就要出现了!」杜月香难掩激动的说着。

「别说了,现在无论你再说什麽,都无法改变我的心意……」

聂席郎的话没说完就顿住,只因杜月香的手突然覆上他摆在桌上的右手,掌心温暖的热度瞬间熨烫着他的手背,让他的心也跟着急违跳动。

别这麽撩拨他、诱惑他,他承受不起,也无法回应,因为他注定要离开,他们俩之间,下会有结果的。

杜月香难得出现脆弱的表情,哀声恳求。「留下来陪我,咱们俩一同努力,好吗?」

「你可以找别人……」

「我只想要你,难道你还不明白为什麽吗?」

聂席郎抿唇不语,他不是不明白,他倒希望自己真的迟钝到一点都不明白,这样他就不会有任何牵挂。

为什麽要让他在萌生退意之後才过见她?又或许两人如果不是在御史台重过,结局有可能会大大的不同……

「聂席郎,我喜欢你!」见聂席郎迟迟不肯回应,杜月香鼓起勇气表白,趁着酒意豁出去了。

她倾身向前,主动吻上他的唇,什麽都不管了,被他认为不知羞也不要紧,反正这已经是最後的机会,再矜持下去不会有任何改变,那为何不冲动一次?

她就是喜欢他,她就是要让他明白,要他无法再逃避、装傻。

聂席郎睁大眼不敢置信,唇上的温热柔软真实又清晰,属於她的香气也在这一刻紧紧缠绕住他,拚了命的诱惑他,试图动摇他已然不稳的心墙。

他没有立即推开她,这让她更加大胆,微启唇瓣,轻含住他的唇,试图勾出他对她的欲望,诱他有所回应。

这进一步的诱惑的确带来更大的震撼,几乎挑断他脑中最後一根理智的线,但他还是在最後一刻忍了下来,用尽全身所有的自制力,伸手握住她的盾将她推开。

杜月香红着脸轻喘气,想不到最後他还是选择将她推开。

聂席郎的气息也有些不稳,但他还是力持镇定,冷静的开口。「别如此糟蹋自己。」

她微红了眼眶,强忍住泪意,哽声追问:「为什麽?」

聂席郎只是苦笑,没有回答她的话,因为情势发展至此,说再多也只是多余,乾脆就别说了。

他起身要离开,免得再待下去她又会做出什麽扰人心魂的事,让他更是为难。

「席郎,别走!」杜月香心慌意乱的站起身,试图做最後的挽留。

聂席郎停下脚步,却没有回过头,语气平淡的说:「刚才的事就当作从没发生过吔,你喝醉了、我也喝醉了,就是这样。」

说完,他再度迈开步伐,渐行渐远。她只能眼眶泛泪的瞧着他的背影逐渐变小、模糊,直到再也见不到,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外。

结束了,她终究是……失败了……

妹妹被这阵骚动扰醒,抬起头不解的瞧向主子,低叫一声,想引起她的注意。

杜月香深吸了口气,忍住泪意,蹲下身摸摸妹妹的头。「没事的,没事……」

她可是个坚强的女人,在工作上遇到再多的挫折都会咬牙撑过去,现在只是告白被人打枪而已,又不是什麽天崩地裂的事,她可以的,绝对撑得住的。

不接受她是他的损失,最後後悔的人肯定是他,所以她不必难过,他才是真正该难过的人!

真的没事吗?妹妹歪着头,一脸困惑的模样,之後不断舔着她的手,像是在安慰她。

没想到妹妹的这个动作瞬间击溃了她最後的坚强,她一把将妹妹抱入怀里,终於忍不住放声大哭,泪水滚滚滑落。「妹妹,我失恋了……」

原来失恋的感觉这麽痛苦,一颗心好像被紧紧拧住,好闷、好酸、好痛,几乎要喘不过气,真的像是天崩地裂了。

情绪一涌上来,源源不绝的泪水倾泄而出,在妹妹的衣裳上哭出一大片湿印。

她真的好难过,好难过好难过好难过……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觉,只能不断哭泣,像是要把所有的力气都哭尽一般,声嘶力竭。

该放弃了,都到了这样的地步,她不放弃……也由不得她了……

聂席郎离开御史台前的最後几天,他们就像没有发生过告白的事一样,各做各的事,互不相扰。

只不过聂席郎发现她的意志似乎更加消沉了,虽然她在人前还是保持着一贯开朗乐观的模样,但当别人不注意时,她明显变得有气无力,看起来很……无助。

不能再在意她了!他强逼自己收回心神,不能再心软不舍,免得自找罪受。

他离开御史台的那一日,她请假了,送行的同僚里不见她的身影,这样也好,他不必看到她强颜欢笑的表情,那只会让他更加的……难受。

他的行囊很简单,只有几个包袱,而在京里府邸的奴仆也都给了一笔银两遗散,只留一个贴身侍从与他一同回乡。

主仆俪一人一匹马,终於离开宣京城,因为他们并不急着赶路,所以一路上都慢慢前进,顺道欣赏沿路的山光水色。

照理说,离开了御史台、离开宣京城,他应该要感到轻松的,因为他终於摆脱了让他感到厌恶绝望的环境,但他却发现,事实上完全不是他原本预想的那样。

离开京城越远,他的心反倒越沉重,胸中郁闷越来越明显,让他忍不住开始烦躁起来。

离京已有三日,这一日他们在一处小城镇里用午膳,菜肴一盘盘端上桌,聂席郎却明显的心不在焉,迟迟没有动筷。

侍从犹豫了好一会儿,终於决定开口。「主子,菜都上了。」

「呃?」聂席郎恍然回神,这才开始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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