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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奢恋-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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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一分。”
“今天手术之前,我去看过我弟一次,这还是这些年里,我第一次去看他,以前我妈去的时候我从来不一起去,就是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觉得我也恨他,喜欢什么人不好,偏要喜欢你那样的混混,到头来你安然无恙,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去过好日子了,他却把自己弄成这样,图什么?”田文沅说,“但是我妈做这么大的手术,我不能不去和他说一声,见面之前我还想着不要发火,不能发火,要好好说,可等他出现的那一刻,我却发现,除了哭,我什么也做不了。他已经长成大人了,在我对他不闻不问的十年里,然后我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恨他,甚至我根本感觉不出我还恨他,只是觉得他还健健康康的活着真好。”
柳穿鱼定定的看着田文沅,这也是她十年中第一次听说田文宇的消息,开始是不知道,后来是不敢面对,再后来,她曾经鼓起勇气去过一次少管所,却被他拒之门外。
“我说了我妈妈的病情,也说了手术的事情,当然没有说是你拿了钱还安排了这些。最后也问过他,恨你吗?”田文沅说到这里停了会,深吸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他好一会都没有出声,我都以为他不会说了的时候,他才说他从来没恨过你,还求我千万不要去打扰你的生活,说他做过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当时无论是谁,他都会那么做。你看,他有多傻?他居然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该有你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家,有孩子,求我不要打扰你,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二次求我,第一次是他入狱的时候,他求我照顾好父母。晚上回去我哭了很久,觉得我不是个称职的姐姐,弟弟第一次求我照顾好父母我没做到,第二次求我别打扰你,我也没有做到。”
“你别说了,都过去了。”柳穿鱼咬紧嘴唇,眼泪仍然夺眶而出,她想过田文宇会怨她恨他,却从来没想过他会宽恕她,心灵被枷锁桎梏得太久,骤然开释,她却只觉得浑身颤抖。
“让我说完吧,”田文沅摇摇头,仍旧慢慢的说,“昨天今天我想了很多,这些年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我见得多了,但像你这样的人真是绝无仅有,我知道今天的手术花了很多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清,但我会还给你的,你不欠我们什么,我弟的路,是他自己的选择,他都不后悔不怨恨,我也没有理由怨恨你,他还有两天就能回家了,我能最后求你一件事吗?”
“什么?”柳穿鱼其实已经猜到了,其实这些年她无数次幻想过再见到田文宇的情境,可事情真的要发生了,她却只觉得彷徨。
“和我一起去接他吧。”田文沅说,“除了我妈妈,我想,他最想见的人,还是你。”
“我想想吧。”柳穿鱼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出医院。
傅夫人的私人助理已经等在车里,看见柳穿鱼上车,他才轻声含蓄的提醒道,“傅总已经回来了,他大约正在等候您的消息。”
“知道了!”柳穿鱼机械的点点头,她原本想过给傅正荣打个电话道别的,可是手指按在开机键上很久,都没能鼓起这份勇气,最终,她还是把昨天夜里写好的短信发了出去,虽然开机只是短短的几十秒,大堆的短信还是蜂拥而至,不过她没有勇气看任何一条,等到自己的信息发送成功,就连忙再度关机。
傅夫人的安排是非常周到的,知道她即便回到故乡也是无处容身,还嘱咐助理为她租下了一处精装修的小公寓,虽然是有三十多平,但设施齐全。
柳穿鱼是在凌晨忍不住再次打开手机的,四下里黑漆漆一片,只有手机屏幕发出微弱的光芒,她一条一条的打开已收到的短信,有宋传兴发来的,问她为什么关机,去了哪里,而更多的则是傅正荣的。
第一条言简意赅,“让人去接你了,来机场接机。”
第二条是,“人呢?为什么关机?”
后面则是许多条,让她速回电话,回电话,问她在哪里,发生什么事了……
最后一条大约是收到她的短信之后的回复,仍旧是短短一行字,他说,“你怎么敢?我不会原谅你!”
是呀,她怎么敢,怎么敢对他说,她这些年在他的身边就是因为她爱的人需要钱而他有钱;怎么敢对他说她从来没有爱过他,哪怕一天;怎么敢对他说再次回到他的身边她还是为了钱;又怎么敢对他说,如今她不需要他的钱了,于是也不需要他这个人了……她怎么敢?可是她还是说了,流尽一夜的泪,一字一句的打出来,删掉,再打出来,最后发出去,当成她的告别。
这世上不是每段爱情都能刻骨铭心,也不是每段爱情都能开花结果,她幸运的遇到了刻骨铭心的爱情,却不幸的必须要割舍,她其实最想说的是,如果有来生,她希望能早早的遇上他,没有丑陋的过去,没有无望的现实,就只是她和他,能够单纯的相爱,不猜疑不试探的相处,然后慢慢的相守直到白头。

☆、 尾声 月桂树的愿望

 我为什么还要爱你呢

海已经漫上来了

漫过我生命的沙滩

而又退得那样急

把青春一卷而去

把青春一卷而去

洒下满天的星斗

山依旧树依旧

我脚下已不是昨日的水流

风清云淡

野百合散开在黄昏的山巅

有谁在月光下变成桂树

可以逃过夜夜的思念

十一年,柳穿鱼与田文宇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并没有发生在少管所门前,而是元旦过后,在小城的一家西餐厅里。

两个人都没有点吃的,只叫了热热的柠檬茶,然后默默隔桌打量彼此。

时光似乎并没有在田文宇的脸上留下什么深刻的痕迹,他留着很短很短的平头,眼神依旧清透平和,这样安静的坐着,好像一下从柳穿鱼记忆中的清隽少年变成了如今五官深邃的俊秀青年。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打破沉默的也是田文宇,他的手指轻轻转动着眼前的杯子,视线长久的停留在柳穿鱼的脸上。

“挺好的,”柳穿鱼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也问问他过得怎么样?可是他能过得怎么样?或是说说她居然考上了大学?可大学一定是他心里的痛吧,于是,这十一年里想对他说的千言万语,到最后也只剩下了这三个字。

“呵呵——”田文宇倒是笑了,喝了口柠檬茶才说,“我问的是有点多余,你应该过得不错,听我姐说,我妈这次手术,多亏了你帮忙,那些钱,我们会尽可能快的还给你的。”

“不用的!”柳穿鱼一愣,田文沅也说会还给她,可她并没有当真,没想到田文宇也会这么说,“不用……”

“用的!”田文宇却打断了她,坚持的说,“昨天晚上我姐和我说了很多,我其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你不欠我什么,如果一切重来,当时面对那种情况,即便你不是我认识的人,我也会那么做的,所以你真的不欠我什么,这些年你为我做的这些,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还。”

“你不用还,即便你说无论是谁你都会救,但这改变不了你救的人是我这个事实。”柳穿鱼苦笑,她没想到再见田文宇,他们所能说的居然只是钱,“我能做的也只是这些,抵不了你失去的那些,但也是我能做的全部,你就当我自私吧,这样我的良心才能好过一点,一辈子那么长,背负着亏欠很痛苦,这十年我一天也不能心安,求你了,让我下一个十年,能安安稳稳吧!”

田文宇长久无语,最后只余一声叹息。

彻底远离傅正荣的生活,平静却空洞,柳穿鱼并没有在故乡久留,田文宇的母亲转入普通病房后,一个清早,她就独自去了火车站,傅夫人本来另给了她一笔钱用作田文宇母亲今后定期服用抗排斥药物的费用,不过田文宇和田文沅都坚拒了,柳穿鱼也不好勉强,她离开a城自然也失业了,加上并没有存款,这笔钱,她决定暂时借用,直到她在新的地方安顿下来。

她的火车票,目的地是南方一座古城,迷恋武侠小说的时候,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去那里看看,看看男主角生活过的地方,到底有怎样的诗情画意。

一月份,还是北方一年中最冷最萧瑟的时节,古城虽然也弥漫着湿冷之意,但随处可见的小桥流水,巧夺匠心的私家园林,当地人软糯的方言,还是让柳穿鱼的心情渐渐平复。

几天之后,她租下了一间枕河的小小一室房间,每天上午出去找寻合适的工作,下午就在古城里慢慢走,慢慢看,惟有夜里的时光最难打发,她这段时间仍旧有些嗜睡,可是这房间空调坏掉还没修理,再好的睡眠也抵不过感觉上永远又凉又潮湿的被褥,她常常会梦到傅正荣就睡在身边,那种感觉很真实,真实到她似乎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热,只是每每她忍不住依靠过去时,梦就瞬间碎裂开来,留给她的只有说不出的酸涩感觉。

实在睡不着的深夜,她就拿出手机,原来的手机卡早被取了出来,不过她已经将很多短信都复制在了手机里,这个时候一条一条的翻看。

“柳穿鱼,告诉我你在哪儿?”

“为什么关机,不是说好了等我吗?”

“你在哪儿?”

“你这个骗子,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吗?”

“回电话,你到底在哪儿?”

“柳穿鱼,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给我回电话!”

“柳穿鱼,这个惊喜我不喜欢,告诉我你在哪儿?”

“柳穿鱼,我到家了,你在哪儿?”

……

每一条都更比上一条来得急切,她都能想象到他发这些信息时的神情,肯定皱着眉头,烦躁不安。可是他一定不知道,她会在以后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深夜,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看这些短信,幻想着有个人在等她回家,尽管从小到大,她几乎从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家。

日子就是这样的,高兴也是一天,痛苦也是一天,于是转眼间,农历的春节也很快到了眼前。

江南古城的风俗与柳穿鱼出生和长大的北方城市还是有很大不同的,但无论有多少不同,团圆的氛围总是不变的。房东在沿海城市工作的儿子带着媳妇和一个将满两岁的小男孩在小年过后到了家,古朴的民居里立时就精神焕发。

男孩说话晚,吐字也不太清楚,不过不知为什么和柳穿鱼非常的投缘,每天早晨起来就抱着遥控汽车或是皮球来敲她的房门,糯糯的叫着“姨——”,然后在柳穿鱼开门后朝她腼腆的笑笑,拉着她的手指让她看他的车车和球球。

“不好意思,这孩子总来打扰你。”男孩的妈妈追在身后,看见柳穿鱼蹲下来陪着孩子玩,会不好意的笑笑,然后也和她聊聊家常,无外乎是问她是哪里人,过年不回家去吗,再说说孩子成长的趣事。

“我和老公是在工作的时候认识的。”大约是因为家里其他人都出去为过年采购食材了,男孩妈妈比较无聊,不知不觉就说起了自己的经历,“他高高帅帅的,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我觉得自己太平凡了,喜欢也不敢说。后来有一次单位很多同事一起出去玩,有人开玩笑问我想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我就说,得知冷知热呀,平时能陪我逛街,我生病了,无论外面天气怎么样,都会给我送药。就这么一句玩笑话,谁知道回去没几天我还真的感冒了,发高烧一个人请了假却没力气上医院,就躺在床上掉眼泪。再然后他就忽然来了,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天下很大的雨,他背我去医院,也拦不到出租车,他就顶着雨走,伞都撑在我头顶。”

“你真是很幸运,遇到对你这么好的人。”把手里的车推回到小男孩面前,柳穿鱼不无羡慕的说。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男孩妈妈笑了,“等我病好之后,他就拉着我去逛街,我记得我们买得第一件东西就是情侣t恤。”刚说到这里,就听到楼下门铃在响,“今天回来得好快呀,我去接一下,麻烦你帮我看一下这小调皮鬼。”说完,脚步轻盈,跑着下楼了。

“妈妈——”小男孩直起身看了看妈妈的背影,有些不解的叫了一声,想追过去,但看到柳穿鱼在对他拍手,又高兴的蹲下把车推回来。

大门打开之后,好半天却没有传来房东一家熟悉的说笑声,柳穿鱼多少觉得有些奇怪,便牵了小男孩的手到楼梯口张望。

有人正好上楼,步履沉稳,一步又一步,楼梯并不宽绰,光线也显得稍暗,可是那人一抬起头,眸光还是瞬间驱散了柳穿鱼心头的阴霾,她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柳小姐,这位先生说是来找你的,你认识他吗?”男孩妈妈跟在后面,看得出有点紧张,提高了声音询问。

“你——”柳穿鱼想问,你怎么来了,你怎么会找到这里,可是动了动嘴唇,却只发出了一个弱弱的单音。

“我们的账随后再算,麻烦你先告诉她一声,你认识我。”傅正荣的视线扫过周遭后,定格在柳穿鱼身上,只是眸光锋锐,还说着要算账的话,语气却平和甚至温柔。

“认识,我认识他。”柳穿鱼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了一句。

“哦,那你们聊吧,来宝宝,跟妈妈去看看爸爸怎么还没回来!”男孩妈妈虽然有些疑惑,但傅正荣实在一表人才,身上的衣服一看就很贵,怎么看都不像坏人,想了想,她还是放心的抱起儿子下了楼。

“屋——屋里坐吧。”柳穿鱼侧身让出路来,又想到傅正荣并不熟悉这里,于是走在前面带路。

“收拾东西!”走进柳穿鱼的房间,傅正荣不免蹙起眉头,四下看了看,直接下命令。

“干——干什么?”柳穿鱼一证,她预想傅正荣该发脾气的,可他进来连坐都不坐,就让她收拾什么东西?

“你说呢?”傅正荣冷冷的反问,“我跟你说过什么?你又是怎么答应我的?别告诉我你的记性坏到这种程度,还问我要干什么,我还想问问你要干什么呢?一声不响的玩离家出走,你还当自己十几岁呢?”

“我说了,我给你发过信息。”柳穿鱼在傅正荣面前强势不起来,只能弱弱的说,“你还回了。”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不想傅正荣却很干脆的说,“根本没有这回事。”又不耐烦的催促,如果不收拾就是这里的东西都不要了,车还在外面,现在就走。

柳穿鱼确实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收拾,离开a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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