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羊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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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羊的孩子-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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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让看见他吃惊的神情,笑着说:「我就说那家伙治得了他。」
  「的确是这样。」
  阿幕看着阿让的脸,他知道下一步阿让会追问他跟赤豪的事,他向来不喜欢自己的恋人向他保密什么,不管事情是好或坏。而的确在关上门过了不久,阿让就走到他身旁抱紧他,问起他跟赤豪……
  「我们交往过不是很长的时间,大概一、两个月吧。我知道他的状况,他没有保留,但是我也不知道他说的对不对,但我没想到他会认识你,他很讨厌警察的,因为那件事……」
  「你是指他被强暴那件事。」
  「嗯,就是那件事,是说当时处理的……不是很好……我也说不上来。毕竟他对我说话总是有所保留,我知道他在等他爸爸回来,他母亲跟别的男人跑后,就音讯全无,而当时的我们与其说是交往,倒不如说是有金钱往来的肉体关系……」
  
  那时的我年少轻狂什么都敢做,就算明知道这事是犯罪,但还是抱着极大的兴奋感和有趣的心情干下许多事。我爸妈长年在国外工作,家里除了几个上下班的佣人就剩下我。
  不缺钱的我在学校顶楼摸鱼打混,意外的瞧见了一样也在顶楼的赤豪。当时我快毕业了,而赤豪则刚进来这学校。我很讶异,除了高年级的学生以外,很少有新生知道这个地方的。
  当时的赤豪不会笑,应该说就像只受伤的小羊一样,让人看了有种怜惜的感觉。他左眼还缠上绷带,多处的瘀青未退,让我相当好奇的走向他身旁。
  他看了看我,没说什么。
  当时赤豪的眼神很空洞,他抬起头将背靠上护拦上,我才发现他穿的不是我们学校的制服,看起来很像但是不是。
  上面标明了某个国中,他没有扣上白衬衫的钮扣,让它随着风吹起,洁白的身体展露无遗,配合他当时那种表情,简直与世间有所隔阂。
  我看了那种画面,瞬间觉得这家伙好美。
  我走向他想搂起他的腰。他则推开我的手对我说:「别碰我,我很脏。」
  他说这句话的神情与他的动作不符,顶楼的强风扑向他脸,吹开他的衬衫,他微微闭上眼,我趁着他这时将他搂进怀里。当时我比他高,他对我这动作感到惊讶,抓住我抚摸的手。
  我的手放在他胸前,我感觉到他的体温还有加速的心跳,有种诱惑感。我在他的脖子上轻咬说:「让我拥抱你好吗?」
  他听了这句话有所反应,他说:没有人会真的想拥抱他,他们拥抱他只为了跟他上床,之后推开他消失不见,没有人会真的说爱,至少在他的世界不可能。
  「我也想跟你上床。」我继续抱紧他将他压倒在地,用舌尖舔舐他的脸颊说:「但这是爱,相信我。因为我爱你,所以拥抱你。」
  抱歉我说谎,我承认我也只跟那些肤浅的男人一样,被你那像小羊的悲惨神情吸引,而想拥抱你的肉体。赤豪你知道,你有一种勾引人的眼,像是恨不得别人弄脏你,反复的摧残。
  
  「那是我以前的错误,直到我看见他哭。赤豪哭着放开我的手说:果然都是一样的。我才有所恍然自己做了什么,但当时我已经没办法拥抱他了。我原本以为他来是为了指责我,没想到他却没有说半点指责的话,也许是你在旁边的关系。」
  「我?」阿让有点讶异,指着自己说:「我不认为他会这样,他可是难搞的小鬼,我辅导他时被他恶整很多次了。」
  「哈哈,他一直都是这样。不过相信我,赤豪不会伤害人的,就说出来的话让人不悦,举止任性妄为,他还是舍不得伤害人,跟我交往时他一直很温柔,我说一他从不说二,但也许是这样,才让我肆无忌惮的伤害他吧。」
  「这些我不在意,我只知道你当时竟然被他勾引就全身火大,你认为做些什么可以消消火呢?」阿让笑着说,脱下自己的警服。阿幕笑笑的,知道阿让的意思。
  明天上课可能会迟到,喔不,明天没课。但有人上班可能会搭不上公车。

  因入夜而冷清的大马路上,有台车正在行驶,替安静的夜晚划过一点声响。
  善意的谎言,是以不伤害双方为目的,但却仍是一种安于自己所想,欺骗的手法。
  想掩埋什么,想掩盖什么事实?不让人知道的、可让人知道的,你只可以加进这些,不要想往心里面钻。当心中的伤疤都被曝光后,那种撕裂破坏的痛,伤口中的血流下化脓,那是你要的吗?你想这样强硬的撕裂我那伤口?
  我讨厌别人对我说谎,但是没办法,我自己也是个常说谎的人,所以才这样怨恨着自己,事实就是我们都无法坦然的说实话。胆小鬼!我们都是,怕对方先行放手。
  如果知道实情就会转身离去,那么就用谎言将那位重要的人留下来吧。就算虚假也好,我本来就是虚假的人,而当梦醒了、你走了,就走吧!别把我叫醒,我要继续做梦,永远不要醒的梦。
  在梦中圆谎的时间,等到那些谎都已成了真实,你会回来找寻我吗?在人群之中的我,你是否可以一眼瞧见,抱紧我,将我拥入怀中说:
  那些谎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你在。
  
  「你不说话,是在生气我骗你说不会开车吗?」开车的青益看赤豪的脸说,手不忘转动方向盘。晚上这里的车并不多,有可能因为是住宅区的关系,夜晚显得特别安静,安静到只有车下高速运转的轮胎触碰地面的声音。
  车内没有音乐没有广播,不是收不到,而是没有转开。青益跟赤豪两人的呼吸声在这安静的密闭空间内很明显,而讲话声更是在寂静中响亮。
  赤豪听了没有开门,双手抱住双脚将身体缩成一团。
  他其实没有对青益骗他而生气,但是心里有点疙瘩。他原本以为青益这个人跟他不同,坦坦荡荡的,毕竟之前看到的他是这样。
  而当他在车上听见青益与阿让之间的争吵后,他开始了解眼前这位辅导他的警察也有秘密。
  一个不能说的秘密,而确定也是青益心中的痛。
  赤豪虽然不清楚秘密是什么,但知道那种痛,那种就算说出来舒坦也于事无补的痛。就像他虽已经决定让青益了解自己过去的一些,但真的那一些还是有所保留。
  事实证明戒心还是一直存在,提防惯了,还是放不了对人的警备。
  「我不气那个。」良久,赤豪改变坐姿才回答青益刚刚的问题,随即也丢出个问题:「你弟是个什么的人?」
  「你来看阿幕过得好不好,看他过得不错,你应该放心吧。」青益回答了一个不相干的答案回避赤豪的问题。
  赤豪听了,心中立刻知道青益不想谈下去,也许是同样有疙瘩的两人的默契,赤豪也自己忽略刚刚的提问,朝着阿幕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
  「嗯啊,他过得不错。他可能还不知道跟他交往时,我就已经知道他只是一时情动地冲昏头想跟我上床,而我原本是拒绝的,但是有人拥抱的时光好过没人在身旁。这关系正确来说的话,可能就是相互利用吧!」
  「说什么相互利用,就只是感情淡了散了,别用这种世故的词。我突然觉得啊……」
  青益话顿了一下,车转了个弯,转弯后,前方能瞧见赤豪住处那老旧的公寓,青益在转弯后才将刚刚唐突停顿的话说完整。
  「突然觉得……不管是胡闹还是认真的你,感觉都让人惜爱。」
  话说得不假,听起来舒服直接诚恳。赤豪看着说这句话的青益,虽然只是侧脸,但看得出他在笑,笑容像是发自内心般,十分自然。
  看到那笑容让赤豪相当不知所措,他已经好几年没看过那种笑容了,而且还是对自己发出那种珍惜的笑,让他的脸也微微的红了。
  但不能、不行的,别忘了他可是警察,接下这案子,只是做他应该做的事罢了。而自己则是被辅导的对象,等到事情告一段落之后,交集到此为止,阿青继续辅导下一个问题孩童,而自己也只是他以后众多辅导个案中的一个曾经。
  更重要的是他是警察,而他最讨厌的就是警察。他永远都记得警察对他干过什么好事,如果可以的话,他一辈子都不想见到那深蓝的制服警帽和嗡嗡作响、亮着红蓝色灯光的车。
  当然是如果可以的话。
  而他现在却跟个警察牵扯上一起,而且感觉还不坏,赤豪惊讶于自己的变化。之前才撕碎隔壁这个警察的名片说不相信他,现在却坐上他开的车,让他进自己的房门。
  自己当时是为了赶走他才让他进房门,只是想吓唬他让他离远一点,谁知那心里的旧疤痕突然涌上心头,让他不由得产生莫名的恐惧,错将阿青当成心中的父亲而拥抱他。
  原本在确认他是青益之后,可以离开那感觉,却发现就这样继续被他拥抱也不坏。不能这样下去,赤豪在心里对自己说。
  「青益,你如果喜欢我,我可以直接跟你说——我不喜欢你。」在青益停好车时,赤豪解下安全带下车跟青益说。不想听到任何回复的赤豪,虽然没看到青益动口,却直觉的将车门关上往公寓走去。
  青益锁上车门,看见赤豪已经穿越过马路走向对面公寓,身体不自觉的用跑的想追上赤豪的脚步。青益没有想自己为何会跑去这孩子的身边,他只是很想待在他的身边,不管现在是不是辅导他的时候。
  「如果造成你的困扰,我很抱歉。我只是在进行我的工作。」走近赤豪的青益在轻拍他肩膀后,不知为什么愣了一下,脱口而出这种相当官方的说法,好像是意味到有什么事情不能直接说。
  「喔,是说你跟上我干嘛,你是想两天不回家吗?」听到青益的说法,赤豪很放心,但却又有种失望涌上心头,挥也挥不掉。
  「我的制服还丢在你房里,还有我希望你给我个答复。」
  「答复?什么答复?我不是说不喜欢你了吗。」
  「不是指这个,我是指之前跟你提过的警局清洁工,你不是也答应我会好好上学?当然不能再干援助交际这种事,我希望你有个正当的工作,纵使这工钱不多。」
  「我说过这次事情结束,我不会再跟你见面了,自己过自己的,钱我会自己想办法挣,放心,我这次会用正当的手段赚钱。况且我很讨厌警察局那种地方。」赤豪说完便加上一句:「看到那制服真让人觉得恶心。」
  「没办法,规定是一定要穿,不过你只是打扫不用穿啊。我是觉得这工作离你住的公寓满近的,又不会影响你上学,也不花你课业上的时间。只要每天随便清洁一下就行,更何况还有其他人跟你一起工作,我也可以在局里辅导你。」
  「那还真方便辅导啊!我才不要去那种会让人心情不好的地方,工作每个地方都有,干嘛一定要去警局。」
  「你还未满十八岁,法律规定是禁止打工的,赤豪。」
  「切!你以为大家都会笨得照着规定做吗?况且我这张脸看也像个二十几岁有投票权的大学生,谁会以为我是高中生啊。况且你让我在警局里打工,还不是同等道理。」
  「我是以帮忙的说法给零用金,是我单方面的给予,所以没有问题。」
  「还真是好心啊,无聊。」赤豪酸了青益一句,却发现自己竟然因为对青益讲出这种话而感到愧疚不自在,像是怕伤害到他的好意。
  赤豪赶紧回过神,立刻把刚刚的想法归类成想太多,这时青益还是拼命的想说服他接受工作,继续着争论。
  两人边说边爬上楼梯,这楼梯的灯光昏暗且肮脏不堪,多年没有打理过了。这公寓虽然有十层楼高却没有电梯,上下楼都得用走的。
  旁边墙壁油漆脱落,有些楼梯角落还有水滩,水滩发出阵阵恶臭难闻的味道。
  赤豪住的楼层不是很高,打开楼梯间逃生口的大门,两人慢慢走着,嘴里还是继续争论工作的事情。
  青益觉得赤豪有些奇怪,虽说辅导少年厌恶警察、警局的还是有,但是从赤豪交谈中的言论,似乎像是认定「警方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种严重排斥的感觉一直往青益窜来。
  来到赤豪的公寓门口,赤豪有点忍受不了青益的唠叨,也是怕自己会被他说动。
  转动钥匙推开房门后,赤豪转身对青益大声斥喝一句:「你为什么那么想我去警局工作!只因为你辅导上的方便吗!干嘛一直坚持啊?你到底打着什么目的!」
  「如果是我自己自私的希望能看见你呢。你会去吗?」
  青益这句话,真的让赤豪脑袋刹那间空白。
  赤豪睁大眼看着眼前的青益,他无法对着这张脸说不去,而且心里动摇得更加剧烈。
  他没想过会有一位辅导他的警察对着他讲这种话,也没想过青益有天会当面跟他说这种……像是情人充满独占的宣言。
  而青益也对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感到吃惊。
  自己其实说过不会勉强赤豪接受这份工作,但是为什么自己这么执着?执着个什么,不是辅导工作而已吗,而赤豪也只是他众多辅导对象之一。为什么自己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呢?发自内心的?还是只是一时急着要他答应?
  「好吧,我会去。」
  赤豪将头转了回去,面对屋里的玄关,说出这话时脸上有点泛红,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尤其是答应去他最讨厌的警局,而答应的对象还是他最讨厌的人——警察。
  「真的?太好了!」
  青益立刻开心了起来,但赤豪下一句话马上将他打回谷底,纵使赤豪可能只是无心的发言。
  「因为我很像你弟弟嘛。」
  赤豪这句话带着酸味,这让青益一下子冷静下来,从高兴急转成冷酷的表情,却硬挤出个笑脸说:「嗯,也许是这原因吧。」
  赤豪没有听完,把青益留在门外关上大门。
  赤豪知道自己是故意提起青益的伤心事,他不想跟他太近,他怕自己会陷进那个温暖的拥抱。
  他已经失去很多拥抱了,父亲的、母亲的、阿幕的。他不想再失去阿青那温暖的拥抱,他宁可回味也不要等投入后再失去。
  而打击青益最好的方法就是提起他那位弟弟。
  赤豪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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