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住在我心上》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你曾住在我心上- 第5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哇,沈子言,昨天你好幸福,羡慕死我了!”第二天刚一上班,秦若耶就打趣起来。
幸福,又是这个词。
她呆了一瞬,很快低下头去整理东西,“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吗?”
一封贺卡样式的信出现在她眼前,秦若耶拿在她面前晃了晃,“昨天又是玫瑰,又是烛光晚餐,今天一大早又有贺卡,你还不幸福?”
她接过来瞥了一眼,信封上是她曾经很熟悉的字迹,落款写着内详。
差不多有好几年没有收到这个人的来信了,拆信的时候,手有些不听使唤的哆嗦。
信套刚一启封,一张请柬便滑落出来,轻飘飘落到桌面。
不是信,也不是贺卡,是请柬。
结婚请柬。
装帧得非常精美,请柬第一面有个心形的镂空图案,镶嵌了一张婚纱照。
秦若耶凑过来,仔细看这张照片,“哇塞,还真是男才女貌啊。”她好奇的问,“你朋友?”
“不是。”子言看看窗外,淡然回答,“是同学。”
朋友?从来就不是吧。
忽然间便有些想哑然发笑,却闷闷的堵在心里,无法纾解。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其实是这样!
林尧要回国,其实只是因为这件事吧。
她害怕自己会猜中,却又明明白白知道自己已经猜中。
为什么昨晚的电话里,她会从那有限的几句话里听出了他隐约的感伤。林尧其实是不是想问,她和苏筱雪还有没有联系?她有没有接到这份请柬?
苏筱雪,仿佛沈子言生命中注定不能逾越的千山暮雪,她不用笑语盈盈,一直以那样翩然的姿态就能伫立在水一方,让无数人遐想与感伤。虽然子言极度不愿承认这个事实,可是却如此的了然:那个无数人中,包括了林尧。
就像现在,她只用一张请柬,就能轻易粉碎沈子言侥幸生出来的一切幻想。
虚妄的幻想。
这是一种烧灼的疼痛,无法释然的疼痛,子言以为,在苏筱雪成为了林尧女友之后的那些日子里,在林尧出国后,自己也交了男友的漫长日子里,这种疼痛早已经痊愈,在时光里弥合了伤口。
没有,原来只是被一张创可贴遮住,时间久了,没有揭掉,便自以为愈合,不料轻轻扯动一下,便开始血肉模糊。
每个人,都有不能轻易触动的一个疤。
就如昨晚,她没有问李岩兵那个很喜欢的女孩是不是他前女友,其实也许问了,他也不会回答,但是万一这答案是肯定的,那她就真的触痛了别人的伤疤。
可是当她自己的创口裂开的时候,她却找不到自救的办法。
“芯儿,你什么时候才放假呀?”她抱着电话,像找到了一丝可以依靠的温暖。
“还早呢,要考试了,烦透了,早知道就不读这劳什子的研究生了。”许馥芯半开玩笑的牢骚,“干嘛,想我了?”
“嗯,好想你哦。”子言听着好友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过来,叹一口气,感觉好过多了。
“等着啊,等着我回来,要你请客。你如今挣薪水了,我还是穷学生一个,我就傍上你了。”许馥芯格格的笑。
“好啊,没问题。嗯,芯儿,你有没有收到苏筱雪的请帖?”子言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她不想去参加,至少不想一个人去,有人陪着她同去,或是代她送个红包也好。
“苏筱雪?她要结婚了?”许馥芯显然很惊讶,“不会吧,我没收到她请帖呀?”她笑笑,“她那个人,一直都清高,跟谁都不亲近,我和她可没什么交情。”
“话说回来,子言,她还很看的起你呀,居然给你发请帖!”许馥芯忍不住打趣起来。
子言望着办公室雪白墙壁上的一口石英钟,盯着沙沙的秒针走动,没有吭声。
像察觉到了些什么,许馥芯收敛了笑意,“新郎是谁?”
子言不知道为什么会模糊叹息一声,“不认识。”
“唔。”许馥芯不轻不重,慢条斯理的说,“她和林尧分手快两年了吧……”
子言默然无语,有点痛意在啮噬着胸口偏左的地方,她深呼吸了一口长气,换了个话题,“季南琛最近还好吗?”
许馥芯笑着咳嗽了几句,“你的干哥哥,你还问我,我跟他又不熟。”
“都是同学,怎么就不熟了?”子言立刻活泼起来,“上回他去上海,临走我还托他照顾一下你呢。你看我这死党对你多好:读大学有我弟弟照顾你,读研究生了又有我哥哥照顾你,上哪儿找我这么好的朋友去!”
“咳咳,”许馥芯好像笑的招架不住,“别别,我说呢,原来……是这样,我说他这学期怎么来过D大好几趟,敢情是受人所托。”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敏感,子言总觉得,许馥芯那句“是这样”说的有点特别,究竟是怎样的特别,又说不上来。
挂了电话,她扭头去看窗外,昨晚下了一晚的急雨,这会儿仿佛渐渐有放晴的意思。虽然浓云尚未散去,隐藏在重重阴霾之后的一线阳光却已隐约可辨。
又见桐花发旧枝(3)下了班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夜色四合,霓虹开始零零落落闪烁,车流如梭,似乎每个人的脚步都很匆忙。子言站在人行道等绿灯的时候,发了一会儿呆。
每到灯火阑珊处,便会下意识回眸寻觅,偶尔遇见一两个相似的侧影或背影,胸口就会略微抽痛,然而心里却清醒明白,终究都不是那个人。
她已经平静了很久,并且渐渐开始习惯这样的生活,却无端被一个电话和一张请柬搅乱了心绪。
原来无论她外表如何改变,如何显得恬静从容,有些东西始终是内心的弱点,一不小心就会沦陷。
也许骨子里,她还是没有成长,十年来一直守在原地,寸步未离。
忽然间就很想回母校看看,她一直不敢去的地方。
也许只有勇敢的面对那些回忆,那些记忆里不敢触碰的疼痛与芬芳,她才能够越过那道分水岭,迎来自己真正意义上的成长。
很多年没有来过,爱华小学的外围墙已经完全拆除,四周圈起一带长长的施工安全警戒绳,无数碎砖被零散的堆砌在墙角,几个工人点了雪亮的白炽灯,正在搬运堆叠好的砖头。
子言有些疑惑的走过去,询问了几句才明白过来,这所学校即将拆迁,因为它所处的位置,正好位于市政规划的绿地广场中心地带。
“我进去看看行吗?”子言小声的请求。
“可以呀。可是姑娘,这黑灯瞎火的,你不怕啊?”有工人善意的提醒。
她没有回答,顺着记忆的方向,慢慢走进了学校。
校门进口的铁栅栏还在,当年就属她调皮,抄近路的孩子都老老实实打那下面缺豁的大口子钻过去,唯独她是跳过去的,只需单手借力,像跳山羊一样,毫不费力。
继续往前走,是学校的操场,操场的一角,两株并肩生长的上了年岁的大树已经被伐倒,只留下两个光秃秃的树桩。子言俯身下去,摸摸树桩,抬起头来,努力凝视黑暗中的两层教学楼:四年级一班的教室就在这个楼梯的转角处。
眼睛有些湿润,嘴角却含着笑,就是在这里,她第一眼看见转学过来的林尧,满怀愤懑与伤心:他抢了她的副班长,还一屁股坐在她的大腿上,他引发了她所有的骄傲与嫉妒,却也令她如此刻骨铭心。
绕过老教学楼,昔日的荷花塘早已干涸,填满了淤泥,荷花下游来游去的小鱼儿和柔软的水草全都消失不见。好似就在这里,她第一次,牵着林尧的手,合力救起一个落水的孩子,也就是在这里,她悄悄地开始消除对他的偏见。
弯弯曲曲的长廊过去,是当年看上去很高的新教学楼,她凝视了一会儿栏杆,毕业时的告别,林尧就是倚在一楼楼梯口的栏杆边,沉静的对她说,“沈子言,再见。”
一切都美好伤感得像是个不完美的童话。
子言正想的入神,忽然听见身后有谁轻轻地在咳嗽。
她回过头去,借着一点晦暗的月色仔细辨认了许久,才意外的发现,眼前这个鬓发斑白,披着一件外套,也和自己一样在伤感的打量四周的人是自己曾经的班主任。
她猛然记起,白老师家就住在学校西边的教工宿舍楼,原来这么多年过去,白老师竟然还在这里。
“白老师,还记得我吗?”子言有点腼腆。
白老师有点吃惊的看了看沈子言,凝神回想了一阵,眉头终于舒展,“你是……沈……子言?你这孩子,怎么大晚上的跑这儿来了?”
白老师居然还记得自己,子言眼角的湿意越发酸涩,“白老师,几年不见,您还认得出我啊?”
“认得,认得。”白老师微笑着说,“成绩优秀的孩子,老师们一般都会记得。尤其是像你这么长情的好孩子,老师又怎么会不记得呢?年年教师节给我寄卡片,寄了十年还不间断的,也就是你和林尧了……从你高中毕业那年到现在快有五六年不见了吧?”
“林尧?他也……?”子言有些吃惊。
“呵呵,是啊。”白老师兴致勃勃,伸手抚摸了一下沈子言的头发,“就是你的同班同学林尧嘛,你不记得他了?”
“记得。”子言喃喃点着头。
“那孩子,打小就出众,想让人忘记可不太容易,偏偏又和你一样,长情着呢,实在是个好孩子。我记得他后来考上B大了,现在可就真没他消息咯。”
“他去英国留学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昔日的班主任,她很从容的便说了出来,“听说,最近要回来休假了。”
“好,好。老师真高兴。”白老师满面笑容,感叹了一句,“这学校要拆了,本来心里还有些空落落的,但是看到你们都长大了,老师忽然觉得,没有遗憾了。”
“拆了怪可惜的呢。”子言轻声说。
一只大手轻轻落在她肩上,带着安定的气息,“拆了不要紧,新校址已经在筹建了,会更新更好。你只要记得,这里有过的美好回忆永远不会被拆迁,它会住在你心里,不会离开你。”
白老师继续微笑着说,“……如果人要是老呆在原地不动,那日子就没法过了,新学校也就永远建不起来咯。”
仿佛有一线天光划开云层落入心扉,子言不自觉伸手过去,紧紧握住白老师温暖的手。
告辞离开的时候,子言转头看过去,白老师微白的头发,正在夜风中飘拂。
离开爱华小学,子言的第一个电话就打给了段希峰,“过几天有空吗?”
“什么事,您吩咐!”段希峰懒洋洋的声调从手机里传出来。
她笑了笑,“陪我喝喜酒去,成不成?”
“成!”没有一个字犹豫,段希峰仿佛突然精神了许多,立刻回答。
子言合上手机,对着夜空,微微一笑。
这是她自从回到家乡以来,最轻松的一天。
没有了那层薄雾缠绕,月色忽然变得清明,朗朗的银色,流泻了一地。
别来几度春风换(1)人不能永远停留在原地,不能永远抱着以往的回忆生活,走过的每一步,生活着的每一刻,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值得珍惜,因为现在随时都会变作明日的回忆。
时光逝去,年华如水,无望的等待与自我折磨已经消耗了她半生的力气,万里重洋之外,如水月镜花一般的人,兜兜转转十年之后还是无法靠近一步。这种执着,放不下的执着,又是何必?
苏筱雪未必不爱,可是连她也能放下,终于寻觅到自己的幸福,沈子言也应该珍惜眼前,从今以后,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放下,原来可以这样轻松。
这种宛如新生的心情,可惜,不能与李岩兵即时分享。
那天晚上他第一次不在线,只给子言留了言,说要外出十天,不能上网。
有点淡淡的遗憾。
子言后悔忘了问他春节回不回家。
在网上聊了这么久,这么心领神会,互有默契,只是不知道见了面会不会也这样亲切熟稔,她的心里涨满了期待。
正略微有些出神,一旁的母亲拿起了苏筱雪的请柬。
“小西,这是谁的请柬啊?”
“同学。”她简单回答。
婚纱照上的苏筱雪,还是那样美,虽然穿着婚纱,笑容仍一如既往的清淡。
“哦,女同学吧,长得可真漂亮。”母亲看了一眼就开始夸奖。
“是呀,很漂亮呢,妈妈。”子言由衷的点头。
她接过请柬,仔细看那上面娟秀的字迹,很熟悉,一点也没有变。
婚宴的时间定在12月31日,竟然没有选择元旦,真是与众不同,也许,她只是不想泯然众人吧。子言这么想。
“那她现在在做什么,工作了吗?”
“嗯。”子言回答,“她考上了外地的公务员。”
母亲慢慢坐下来,语速很慢,“其实子言,你有没有后悔回来?”
子言吃了一惊,“妈!”
“你们这些同学,有点出息的都在外面,念了大学回家乡工作的没有几个。”母亲叹了一口气,“当初要你回来,是我的主意,你爸是反对的。现在想想有点后悔,硬把你绑回家,其实是害了你,你表姐表弟,不都在外面好好的吗?”
没有立即回答,她把头靠在母亲温暖的怀里静静想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这个想法真的很诱人。
读书的时候也曾经有过斑斓的理想,在上海工作的那段时间,每天她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年轻的心在勃勃跳动,而窝在目前这家国企,虽然薪水不低,可是每天机械重复着没有一丝挑战性的简单工作,确实单调而苦闷。
她的眼睛发亮,抬头回答母亲,“妈,如果你和爸不反对的话,我确实想再出去闯一闯。”
“那,小虞呢?”母亲抛出了这个尖锐的问题。
她顿时有些受挫,语气不由有点低落,“我会和他好好沟通的,希望能说服他和我一起出去。”
“小虞那孩子,”母亲爱怜的帮她理了理头发,“我瞧还是个好孩子,看起来对你很用心,就是好像有点小心眼,不过这并不是大问题,你好好和他说说还是行得通的,就是要注意说话的方式。”
“知道了。”子言在心里苦笑,她已经预感,要说服虞晖,不如先说服他母亲来的更直接有效。
也许,是应该去见见他父母了。
元旦前一天,子言请了假,段希峰居然换了一辆四平八稳的大众车来接她。
绕着车身前后走了一圈,子言拉开车门的时候笑了笑,“段希峰,今天这车不像你的风格啊。”
照子言的理解,去参加婚宴,段希峰多半会开一辆很拉风的车,恨不得把婚车比下去的抢眼才符合他的做派。
他的眉头皱一皱,“我这低调还不是为了你沈大小姐吗,你最怕招人注意了,巴不得坐自行车去才合适。”
子言扑哧笑出声来,“那更招摇。”
她拍拍座椅,轻快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