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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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泽-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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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眷只是稍微困惑了一下,随即望向他离去的黑漆漆的走廊冷笑了一声,没再在意。
  
  苏家平日宽敞明亮的大厅里到处是惨白色,各个家族的人都派了人或亲自来上账,其实没那份真意,只是想打听百年的龙头苏家将会带来怎样的变天。
  整个苏家都充满着虚伪的悲伤,苏眷甚至不想离开这间还算安静的房间,那些假惺惺的哭声,掺杂着谄媚的慰问声,盘旋在冰冷的上空。
  苏眷觉得好累,窗外一片阴霾,他拉上厚重窗帘,遮住了仅有的一丝的光。
  这里曾经是他最喜欢来的地方,在这里有他温和的父亲在工作,在这里有他剽悍的父亲在工作,只是现在只有冰冷的空气,将他打进孤寂的涡旋。
  苏眷再一次趴在苏故的身边,拿冰冷的指肚轻轻婆娑着苏故冰冷惨白的脸。如果是平常,一向浅眠的苏故肯定会猛的抓住苏眷的手指,笑着用发丝蹭他的脸,说,“被我发现了,小猫。”然后把他拉进温暖宽敞的怀抱,他便可以在厚实的父亲的味道中安然入睡。
  苏眷想起小时候很多次睡不着,起来当当当敲苏故的门,苏故总不耐其烦开门,无奈的抱他到床上,耐心的哄着他睡。而第二天起床的时候,能看见苏故在书桌前坐着,在于幼小的他,便是眼中幸福的一切。
  
  ————————————
  
  长老的意图甚至超过了苏喻北的想象,到一种危险地地步了。他们一直忍声吞气忍到现在,于是想要扬眉吐气了。
  说实话,令苏喻北更加头疼的还不是这一群逼着讨说法实际上只是想把他逼下去的长老,而是突然回来的苏言卓。
  苏言卓这个人,你说他鲁莽吧,更多的是果断,你说他暴躁吧,更多是魄力,他是一个很能让人服从的人,就如同天生的领导者一般,那么自信而具有威慑力。可是苏故就是讨厌他,这份讨厌表现的如此明显,甚至他们在同一张饭桌上的时间不超过十次。
  老魏一直在苏喻北身后跟着,似乎没什么立场,恭敬地弯着腰。
  苏重拿着苏故最喜欢的那套青瓷茶碗,稳稳地抿了一口放在桌上,装着微怒的问道,“真是太不把苏家的威信放在眼中了!……堂堂家主,死的这样不明不白,这不是个笑话吧!苏喻北,我倒是想问问,已经过去近一天了,没有什么成果?”
  苏喻北看了一眼手中上好的青瓷,道:“长老,您也知道,能进行谋杀的人十分的多,进进出出父亲书房和苏家厨房的人不下二十个,就算是一一排查,也要进行个一两天吧,何况调查取证化验,还就这不到一天的时间呢?”
  “你倒也不怎么上心啊?”
  苏喻北抬头看一眼苏重,笑了,他没说什么,抿口茶,才开口,“长老这么说,我也觉得冤枉极了,当儿子的死了爹,怎能不难过呢?为了给父亲一个说法,我也在努力啊。倒是长老是不是已经觉得凶手可能是谁了呢?”
  听到这话,如同终于让苏喻北中了陷阱一眼,苏重和苏庆对视了一眼,开口道,“毒是通过食物下的?”
  “是,在父亲水杯中化验出的最多,不过所有的食物都有一点,因此不好确定毒源。”
  “就是说在苏故接触的一切能入口的东西中,全都化验出了?”
  “正是。相反的,厨房中的食材却是新鲜干净的。”
  “那么毒是在饭菜成品后或制作时下的?”
  “只能这样了。水中的毒估计是怕父亲不用餐而下的。我想这是犯人的思路,但难点是,能进行犯罪的人太多了,厨师,换水的佣人,送饭的佣人,甚至装盘刷盘的佣人都可能进行。再者,父亲没有锁门的习惯,犯人完全可以潜入作案。”
  “嫌疑人定了吗?”
  “我看看名单。”
  不知为何,苏喻北第一反应的就是张口拒绝。他又下意识停住了,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苏重接过老魏带来的一摞A4纸,看似随意的翻看着,这简单的小动作却让苏喻北有点发毛。
  难道是阴谋?
  不会,苏喻北在心中否定,长老的确能派人下毒,不过这样他不会提出看看,如果挑出不是嫌疑人的人,这样只能引起苏喻北的怀疑。
  那是为什么?想栽赃?
  正这样想着,苏重重重咳了一声,示意苏喻北过来看。
  
  那份纸上的名字是,苏眷。
  他立马冲出口,“不可能!谁都知道要是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不想杀苏故,那肯定是苏眷,我弟弟怎么可能对我父亲出手?”
  真是笑话了,苏故去世了,最不利的就是苏眷。因为不管是谁上台,第一个除掉的肯定是最弱不禁风的这个孩子。
  “可是,你来看看,”苏重抿了口茶,不紧不慢地说,“你应记得的,苏故的一个习惯。”
  苏喻北下意识的反驳,“我知道什么父亲习惯?”
  紧接着他的心中就种种敲起了响钟:不会吧?怎么可能呢……这竟让他有一瞬间也怀疑上了那个温顺无害的孩子,很快他又清醒过来,认识到了真相。
  “苏故谁也信不过,因此夜宵的准备都由苏眷监督并送到书房,最大的嫌疑不就是他了吗?”
  苏喻北反对,“那水呢?苏眷也能在苏故眼皮子底下下毒吗?”
  苏重冷笑道,“你觉得呢?以苏故的警戒心,他是让一外人给他泡茶还是让最亲近的小儿子这样做?”
  “那么苏家养那么多佣人干什么?您的意思是以苏故的警戒心,什么事都让他最信任的小儿子做就好了?”
  “这已经能证明饭中的毒是苏眷下的无疑了,”苏重话锋一转,“很多佣人都目击苏眷端着夜宵进入书房,这又怎么解释?”
  “饭菜中有毒是事实,可真是在苏眷送去的途中下的吗?”
  “厨房的食材是全新的,使用的锅和下水道上完全没有化验出毒的成分,这说明不了吗?”
  “这只能说明毒只能在厨师做完后下!”
  听到苏喻北完美的推翻了他的证据,苏重却面色不变,而一旁的苏庆又与他对视了一眼。
  说到底苏喻北还是年轻,还是猜不透这群黄土埋半截的老狐狸到底在想什么。
  苏庆终于清了清嗓子,迎来他的注意,“喻北啊,我知道你也爱护你的亲弟弟,但是事实就是这么摆着不是?”
  苏庆长得十分慈祥,不像苏重一样咄咄逼人,这让他赢得了苏喻北不少好感。
  苏喻北正色道,“长老这是怎么说?”
  “你知道苏故的夜宵都是什么吗?”
  苏喻北一怔,他还真不知道。几年前就离开苏家住自己打理公司,都快让他忘了苏家结构了,更何况是父亲喜欢的夜宵是什么。
  “这有关系吗?”
  苏庆看似慈和的摇摇头,“喻北啊喻北,你自己看看吧。”
  一直站在他们身后像是雕像一样的保镖终于动了,递上来一张纸。
  这是普通的一张手写食谱的复印件,却看得苏喻北背后发凉。
  娟秀的字迹应是苏眷的,详细地写出了营养的搭配、又细心地注上苏故偏爱的和厌恶的食物给出的一个参考。
  满满的是一个儿子对父亲的关心。
  这一顿夜宵看似量小,花样却十分多。
  每一顿有不同的粥,不同的咸菜,精炒的三四小碟菜色,还有饭后甜点或补品——为了得到新鲜的热菜,苏眷需要在三四个厨房中轮流收菜放到托盘上,常常边走边把饭后甜点偷偷吃了——怎么可能是一个厨师干的事呢?再加上要是苏眷真把甜点给吃了,毒发作的那么快,第一个毒死的苏眷立马就引起苏家高度警戒了,杀手根本害不到苏故头上就被灭全家了!
  偏偏的,整个托盘里的食物都被下了毒,就像是怕苏故挑食一样。
  而且走廊上的监控显示出,苏故把炸的金黄的芋头泡芙偷偷地吃了几个,一点事也没有!
  
  不利的证据,竟然全不偏不斜指到了苏眷身上。
  不过苏喻北是坚信的,苏眷不会这么干。
  
  “你们都错了。这反而解开了苏眷不是犯人的事实。”
  苏喻北面色更加轻松了,他翘起腿,自信而又坚定的陈述着,就如同已经发现了凶手一般。




☆、变味

作者有话要说:人呢人呢人呢QAQ
                    
  5、
  苏重听到这话一点反应都没有。要不是他笑出声来,苏喻北都要以为这个老人已经顽固到脑子转不动了。
  实际上这有什么意义呢?苏喻北还没看出来。
  的确,起初苏喻北以为长老是冲着他来的,因此要利用的是最有力量与他抗争的苏眷,可现在明显不是,而且矛头针对上了无辜的苏眷。
  太不对劲了。
  苏眷可是有一个坚实的后背,就算是他下的手,现在群龙无首的苏家能把他怎么样呢,为而得罪苏眷的娘家裴家,可不是个明智的主意。长老很明显不是想找出凶手来惩治,而是借此陷害上几个对他们不利的人,但苏眷明显不是。苏眷脑子好使,可性格不行,天生不是掌权的这块料,没有谁会把他放在眼里。
  苏喻北突兀的想到了苏言卓。
  对啊,苏言卓这时候回来干什么?分一羹吗?别开玩笑了,苏言卓在美洲混的风生水起,又都不是为苏家做的,苏家这一切与他没大关系了,他的回来说不定真是想看苏故一眼呢。其实就算苏言卓再讨厌苏故,这也是说不定的,毕竟那是他父亲啊。
  苏喻北决定先解决眼前的,笑道:“长老,之前你也说过了,苏故这个习惯可算是人人皆知了吧?”
  苏重道:“是啊。”
  苏喻北笑了,“那么,如果苏眷是凶手,他犯下的罪过是想让别人知道呢,还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呢?”
  苏重也笑,未加思索就说出口来,“肯定不想让别人知道啊,凶手怎会想让别人知道。”再加上这可不是件小事儿,凶手想逃还来不及呢。
  紧接着苏重就意识到自己被下套了。
  苏喻北看着他的眼睛高声说道,“谁都知道饭菜一定是苏眷送到苏故那儿,他要是在这时下药,这不就是在宣告他自己是凶手吗?”
  苏重一怔,随即反驳,“也许是他疏忽了呢?”
  苏喻北知道他赢了。苏重现在的话可以说是狡辩,声音发颤了。
  “既然是下毒,就绝非一时兴起所做,必然谋划已久了。可就因为是苏眷,他能不受到怀疑的方法更多,他为什么不选择其他的?可以肯定,凶手是想借此诬蔑苏眷!”
  
  苏重的老脸明显一僵,表现得不明显,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没想到。或许就如苏喻北所说,他就是那个想诬蔑苏眷的人。
  关键是证据太少了。说实在的,这几天苏喻北的工作重点的确不是找凶手,也真说不出什么关键性的东西,只能找找逻辑上的错误了。
  
  苏眷还是被苏重的人强制带过来了。
  他脸上还有隐约的泪痕,微微上挑的眼睛蓄着水汽,眼圈红红的,在苏喻北沉默中不知所措的坐下了。他这小模样太可怜了,谁看了谁心疼,没有人会把弑父凶手这个称号与他联想在一起。
  苏眷看到陌生的长老,下意识的看向苏喻北,而苏喻北面色阴沉,就如同也在责备他一般。随即苏眷就回过头去,没有看到苏喻北眼中闪烁的不安。
  苏重清清嗓子,“小眷啊,先别难过,事都过去了,啊。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苏眷点头。他忍不住又看向不动声色的苏喻北,想知道怎么了。
  “你父亲去世的时候,你在哪里做什么呢?”
  “您说什么时间?”
  苏重向手下使个眼色,黑衣男子立马说道,“验尸结果显示苏故是在凌晨一时左右去世的。”
  “这种时间你想问什么?肯定是在睡觉。”苏喻北插口,对苏眷眨眼。
  苏眷立刻明白了,也点头,“是,这个时间我在卧室,早就睡了。”
  
  苏眷很聪明,他很快就发现了长老来意不善。
  在这个谜案中,有一个最难的地方是没有录像。
  苏家主宅到处都有隐秘的摄像头,为的就是防范突来的危险,只有一个漏洞,那就是苏故的卧室与书房周围和苏眷的卧室。
  曾有不少打这个主意的人,他们连主宅周围的防护林都没进来就被打成了蜂窝。
  很明显是混进来的人。这个人很狡猾,应该有内应——屋内没有任何地方的摄像头录下了可疑人和事情。
  
  苏重又问,“在睡之前你干了什么?有人目击到你进了苏故的书房,对吗?”
  “玩电子游戏。那是我给父亲送夜宵,父亲在家时我都这样做,谁都知道啊。”
  “苏故吃了吗?”苏喻北插嘴。
  “没有。”苏重道,“他是当时没吃,一定是之后吃的。苏故那时表现得异常吗?”
  苏眷手微抖,他为了缓除紧张,装作在想的样子,慢慢说,“我想想……没有啊。”
  “你还记得他说了什么吗?”
  “……我劝父亲好好吃饭,他说他会的。”
  “录像中你可是进去了20分钟左右,不可能只说这么一句吧?”
  
  苏眷看出苏重前倾出来的身子和他眼中疯狂的质疑,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他微微思索了一会,他把握的很好,装作是考虑,时间又不算长,很快在脑内进行编制后说道:
  “……我送了夜宵后,父亲问我最近功课,我说还好,新来的老师水平很好。之后他泡了茶,我们边喝茶边……聊天。”
  这句话语毕,苏喻北的手不易察觉的抖了一下,可苏眷察觉了,苏重更是察觉了。
  “你们一起喝茶了?”
  “……嗯。”
  “记得清楚吗?”
  “……嗯。”
  苏眷除了应声不再敢多说什么,因为苏喻北脸色越发不好了。
  苏重胜利一般慈祥的笑出声来,“小眷啊,我想问问你,你是不是体质特别好啊?”
  苏眷没明白这个意思,看看他的大哥,才说,“……还可以吧,倒并不常生病。”
  “书房中一共有两个杯子送去清洗,肯定苏故不会闲的没事儿喝茶都要摆阔,所以另一个杯子定是你的吧?”
  “是。”
  “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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