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侯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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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侯之家-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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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等下回就有经验了。”

七娘顿时哭笑不得,重重地敲了敲他的脑袋瓜子,小声训道:“还有下一回?再让我晓得你们俩溜出去闯祸,我就让你姐夫把你们兄弟俩送回去。”

俩孩子立刻拍着胸脯应了,私底下却又偷偷使了个眼色,七娘只装作看不到。

晚上洗漱过了,采蓝和茗娟都告退回了自己屋,七娘贴心地给邵仲更衣,又低声问:“云大胖子来过了?”

邵仲“嗯”了一声,打着哈欠往床上倒,见七娘还站在床边整理衣物,又拍了拍床边特意留出来的空位道:“这些事儿让下人去做就是,你赶紧上床。”

“你若是困了就先睡吧。”七娘眼睛亮亮的,依旧精神奕奕。这里是她生活了许多年的故宅,每一块青石板似乎都还遗存着当日他们一家人生活过的痕迹,当年临走前种在院子里的榕树,而今已是绿意荫荫,闭上眼睛,仿佛还能听到母亲温柔的呼唤声。

“不行——”邵仲弯着腰,从床上探出一截儿身体来,黏糊道:“我一个人睡不着,你过来陪着我躺着。”

七娘拗不过他,只得放下手里的活儿,一边摇头,一边无奈地上了床。还未躺好,邵仲的猿臂一伸,就把她环在了胸前,凑到她颈项间狠狠亲了两口,尔后才松手,却不放开,依旧把脑袋埋在她胸口,瓮声瓮气地道:“那云胖子出手倒大方,三师兄搬了那尊红珊瑚的屏风炫耀给我看,便是京城里也难得找到那样的上品。”

邵仲把礼单上的东西全赏下去的事儿七娘也晓得,闻言不由得笑道:“那是对着你才大方呢,以前我父亲在这里做官的时候,他可厉害了,说话都不看人的,眼睛恨不得长在头顶上。亏得遇着你这爱装模作样的才能唬得住他。”

“我怎么就装模作样了!”邵仲故作不满,哼道:“小爷我京里头有人!可不管什么镇国公府还是裕王府,谁要敢惹到我头上,非要他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说着,又摸了摸下巴,笑嘻嘻地道:“我可是晓得怎么那么多人想要外放了,才一个照面,见了一个云胖子,就到了上千两的财物,待依照我的计划,把城里这些乡绅富户全都见个遍,岂不是这下半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七娘没好气地在他胸口捏了一把,小声骂道:“你想得倒美,你倒是以为谁都跟云胖子一般欺软怕硬么?再说,这回不过是云家的短处被你捏在手里,换了平日里,他们也没有这般低三下四。”

“我这不是还要查五年前的旧案么?”邵仲看着七娘的眼睛,见她眉目一滞,赶紧又狠狠将她抱住,抵住她乌黑的秀发亲了亲,柔声道:“我跟云胖子透了气,说了要查那案子的事。”

七娘顿时一惊,讶然道:“我以为你要偷偷查,这样不怕打草惊蛇?”

邵仲无奈摇头,“我们到底人少,真要查起来,不可能瞒得住。与其日后让他们晓得了多加阻挠,倒不如而今就开诚布公。左右我只说岳父得罪了小人被人暗算,旁的事情却是提也没提。这事儿已经过去了足足五年,想要再从头开始难上加难。倒不如早早地把水给搅浑了,让他们自己露出马脚来。”

他说了一阵,才发现七娘一直没说话,低头看时,只见她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眉宇间一片凝重。邵仲生怕她忧心,赶紧笑道:“阿碧莫要担心,我心里有底,不会贸然涉险。”

七娘低低地叹了口气,朝邵仲怀里挤了挤,小声道:“若不是为了我,你也不必跑到这边远之地来涉险了。”

邵仲笑,“莫要胡思乱想,若是没有你,我这辈子……也就没有意义了。”

他的情话张口就来,直把七娘哄得心里暖洋洋的,一时忍不住,难得地主动凑到他脸上亲了亲。邵仲倒是很想“兽性大发”地狠狠疼爱她一番,无奈前一晚欢好时用力太过扭到了腰,这会儿实在力不从心,着实郁闷得紧。

到了第二日下午,邵仲才让人把云家小胖子给放了出来,云老爷过来接人的时候,“邵县令”还打着官腔苦口婆心地劝道:“这小公子的性子得改一改,这般暴躁易怒可不好。亏得这是在山阳县,本官又素来仁爱百姓,才会如此放纵。若是换了旁人来,可就不止这点惩罚了。”

云老爷心里头直呕血,面上却还不得不作出感激涕零的姿态,咬着牙朝邵仲谢了,回了府里,却是恨得发了老大一通火。

到了晚上,下人总算回报说九先生到了,云老爷这才整了整衣衫,飞快地奔去书房与他商议对策。

九先生是京城人,名字叫什么整个云府都没人晓得,便是云老爷也只晓依稀晓得他姓陈。九先生是从京里过来的,不知是得罪过人,还是有过案底,左右不回京,一直待在山阳县混迹着。因他脑子好使主意多,又是上头派来的人,故云老爷对他十分客气。

才到书房门口,云老爷便闻到了浓浓的茶香,九先生端坐几前慢条斯理地正在煮茶,听到云老爷进门的声音,连眼皮子也没抬一下。

云老爷不敢打扰,耐着性子等着,待见他终于煮好了一壶茶,这才低声把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与他听,罢了又一脸焦躁地问:“您看,这位是不是已经怀疑到我头上了?”

九先生不急不慢地倒了杯茶,端到唇边却不喝,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闻着茶香摇头晃脑地笑起来,“急什么,这都多久的事儿了,该处置的早就处置干净了,便是他查起来,也查不出什么东西。再说了,这县城里跟那卢县令有过节的又不止你一个,你慌个什么劲儿。”

被他这么一说,云老爷的心顿时安定了不少,想一想,也觉得自己未免大惊小怪,都怪那邵仲那只小狐狸实在太会忽悠,眼皮子眨一眨就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现在想来,他可不是在诈他!

说不定,这会儿他又寻上了城里其他的人家呢!

“张老爷是吧——”县衙的偏厅里,邵仲正热情地招呼着面前一脸局促的中年男人,笑呵呵地道:“喝茶,喝茶!”

73公侯之家

七十三

邵仲来城里不过几日,便把山阳县的乡绅和大户一一请到衙门里喝了一通茶,十分亲切地与众人进行了深入交谈。众人出门后,多是面如死灰、浑身颤抖犹如筛糠。更有不经吓的,才出了县衙大门就晕了过去,着着实实让大伙儿看了场好戏。

至于他们到底聊了些什么,却是半点消息也没传出来,就连七娘好奇地去问邵仲,他也依旧一脸神秘地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佛爷不是都险些被你给砸了,还整天把他挂在嘴上,人家不定多嫌弃你呢。”七娘捂嘴笑道,倒也不气,嗔怪着点了点邵仲的额头,眉目流转地瞪了他一眼,扭着腰转身去忙着张罗梁康和田静的婚事。

他们俩人的婚期就定在五月中,七娘本觉得有些仓促,毕竟这大婚需要的东西什么都没准备好。可梁康却急得直跳,终日缠在七娘跟前,恨不得立刻就娶了田静进门。倒是田静一脸淡然,绕是七娘拐弯抹角地问起婚期一事,她也只想了想,不以为然地回道:“阿碧你作主就是。”

可这成亲的宅院家具,被褥嫁衣,什么都没预备好,如何能快得了?好在这山阳县虽小,各类铺子却是不缺,七娘一面叮嘱梁康赶紧去寻个合适的院子买下,一面则领着几个丫鬟把城里的几个喜铺店子转了个遍,总算把成亲要用到的绣品定了下来。

因是自个儿成亲,娶的又是朝思暮想了许多年的二师姐,梁康自然格外用心,几乎把山阳县闲置的宅子看了个遍,依旧没寻到合心意的。邵仲倒也不急,笑呵呵地提醒他,“不着急,三师兄你慢慢挑,实在不行,成亲后就跟二师姐一起住衙门里就是。”

梁康脑子里迅速地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飞快地定了城东一处二进的小院子。尔后又去铺子里买了拔步床和各式家具,七娘吩咐下人去那院子里好生布置了一番,总算有了些成亲的喜庆样子。

邵仲和七娘不是不好奇,当日梁康怎会忽然鼓起勇气向田静表明心迹的,邵仲设法问了好几次,梁康却抵死不肯说,邵仲无奈,只得与七娘好生猜测了一番。

梁康大喜的日子,自个儿却怎么也肯多喝,不论谁过来敬酒,他一律往邵仲头上推。若是平日里,众人还多少看些县令大人的面子,可今儿所有的侍卫都喝疯了,哪里还顾得上他的身份,可劲儿地扯着嗓子灌酒。邵仲寡不敌众,落荒而逃。

那些侍卫们难得寻了个机会肆意玩乐,只恨不得把屋顶都给掀了,邵仲见状不好,赶紧装醉,寻了个机会拉着七娘回了衙门。回去的路上,七娘忽地想起什么,提醒道:“大家伙儿喝得高了,可莫要出去闹事,一个个醉醺醺的,回头自个儿干了些什么都不记得,便是有人诓骗也无可奈何。”

邵仲闻言,忽然想起上辈子听过的一个案子来,顿时一个激灵就清醒了,赶紧让车夫把马车停了,下来叮嘱常安道:“你去衙门里寻几个人过来帮忙,一会儿那边宴席散了,让人一个个送回去,千万莫要落了单。若是有人敢闹事,就打晕了再弄回去。”

常安虽有些疑惑,但还是正色应下,赶紧去了衙门寻人。

“我不过是提一句,你倒还当了真。”七娘笑道。

邵仲却是一脸肃穆,“阿碧却是提醒了我。早先我让孙师爷列了个单子,把山阳县有头有脸的人全都请到衙门里说了些话,虽说大多都是在唬弄人,可指不定就有人心里虚,只当我拿了他们的把柄,要来与我为难。你我平日里出入都谨慎,两个孩子最近也不大出门,我怕他们寻不到我们下手,便要拿那帮子侍卫开刀,趁着他们醉醺醺的,正好设了套拿下,回头再告我个纵容之罪。”

说话时,他又冷冷哼了一声,沉声道:“山阳县里定有人与朝中大臣勾结,不然,如何有这么大的胆子。”私下贩卖兵器粮草还能说是为利益所趋,可若是寻常人家,怎敢谋害朝廷命官。

七娘皱起眉头,捂住邵仲的手揉了揉,问:“这几日你寻了他们来问话,可曾问出了什么线索?”

邵仲摇头,“岳父的案子已经过去了五年,一时半会儿怕是找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倒是贩运兵器粮草一事——与越国有生意往来的也不过那几家,既然当年岳父能查出来,我自然也能查出来。只要能把这案子查实了,那桩案子也就不远了。”

县城不大,他们说了一阵话,马车就到了县衙大门口。回了院子,匆匆洗漱过,二人便上床歇了。邵仲的腰早已痊愈,痴缠着又欢好了一回,尽了兴后,这才餍足地睡沉了。

结果大半夜就被吵醒了,常安在院子外头使劲儿捶着门,院子里伺候的采蓝赶紧去开了,还未来得及问,他已经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口中大声唤道:“公子爷,公子爷,不好了,出事儿了。”

早在他捶门的时候邵仲就醒了,七娘赶紧点了灯,帮衬着他寻了衣服套上。邵仲心里一突,只披了件藏青色的袍子匆匆开门出来,沉声问:“莫要急,慢慢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常安长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来。

原来他今儿得了邵仲的命令后,立刻把留守在县衙里的十几个衙役都带去额城西梁康家的小院,却不进去,只守在院外头等着一众侍卫散席。侍卫们一直喝到亥时处才渐渐散了,大多结伴回了衙门,却有个叫做孟轩的年轻侍卫不肯回去,非拉着人去烟柳巷寻乐子。

侍卫们大多年轻,正是精气旺盛的时候,这会儿被酒气一冲,难免就有人精虫上脑,一声招呼,便有两三个人应下。常安这才赶紧出面阻拦,直言是邵仲叮嘱,让众人回衙门歇息。

大伙儿一听是邵仲的吩咐,倒是迟疑了,唯有那孟轩喝得高了,一时竟有些不讲道理,不仅不听,反而怒气冲冲高声骂道:“怎么着,管天管地,还管得着老子找女人?老子就不信了,今儿偏要去找快活,你们难道还能拦着老子不成。”说罢,也不顾众人的阻拦,执意离开。

常安得了邵仲的叮嘱,便吩咐衙役上前,欲捆了他回府。不想那孟轩手底下却实实在在有些本事,那些衙役们哪里是他的对手,三两下便打趴了好几个,余下的见状却是不敢再硬碰硬,只远远地在一旁瞧热闹。

常安也晓得这孟轩当真喝高了,若是闹起来,只怕这边十几个也讨不得好,遂不再拦他,只特意差了五六个衙役跟在他身后,防着他闹事。

这边常安把众侍卫送回了衙门,自个儿又急急忙忙地赶去烟柳巷,才到了巷子口,就听到前头院子里一阵喧闹,有人高声喊着“杀人了——”,尔后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人来,争先恐后地往那边院子里冲。

也亏得常安反应快,身边带的衙役也多,赶紧把那院子团团围住,不论里头外头的人怎么吵闹,也不容人进出。这才把事态控制起来。

“院子里死人了?”邵仲冷笑一声,哼道:“死的是孟轩的老相好娇红?”随行的这些侍卫们大多年轻,哪里耐得住寂寞,来山阳县后不久,有纳小的,有置外室的,也有像孟轩这般在烟柳巷寻个娇娘隔三差五地去泻泻火的。邵仲虽不管,可私底下却都让人彻查过,对每个人都了如指掌,遂一说到孟轩的相好,连名字也能脱口而出。

常安闻言心里一突,低头应道:“正是她。孟轩喝得人事不省,一路过去费了不少时间,小的派去的衙役都跟在他后头,亲眼瞧见他进的门。才进门后不久,就听得屋里有人高声喊着‘杀人了’,衙役们见状不好,赶紧冲进屋,才发现那娇红衣衫不整地倒在床上,胸口被刺了一刀,已经断了气。”

“这是把人当傻子呢。”邵仲嗤笑,“若不是事先早有准备,孟轩这杀人的罪名怎么也逃不掉。院子里那人可抓住了?”

“是,”常安回道:“喊话的是那院子里的嬷嬷,小的已经堵了她的嘴把她押到了柴房关着。那院子里还有两个伺候的丫鬟,也都分开关着,只等着大人去问话。”

邵仲眯了眯眼睛,冷笑:“不着急,先把她们晾一个晚上,明儿再审也不迟。你先把仵作请过去验尸,看那娇红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有那伤口的长短深浅都要查验仔细,可莫要冤枉人。至于外头围观的那些,通通给我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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