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侯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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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侯之家-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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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这是玩什么鬼把戏?邵仲的脑子里闪现出小太子古灵精怪的模样,心里愈发地疑惑。

疑惑归疑惑,邵仲脚下的步子却是丝毫没有停歇,一步一步地沿着湖边的青石板路往前走,一双眼睛却不住地往四周打量,一会儿又使劲儿朝前头看,想看出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来。

过了竹林,那凉亭果然矗立在前方的湖心,只留了座曲桥通往岸边。因初春微寒,那凉亭四周都搭了厚厚的帷帐,一路垂到底端,亭子里半点动静都瞧不见。这神神秘秘的样子可真不像太子爷的性格,邵仲的心里愈发地犯嘀咕,拢了拢袖子,小心翼翼地往前靠近。

上了曲桥,邵仲依稀听到凉亭里的人语声,低沉浑厚,听在耳朵里有些熟。脑子里琢磨了一圈,忽地福至心灵,顿时开了窍,手脚一抖,赶紧在亭子外跪地请安,口中道:“微臣邵仲请陛下金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

这日邵仲回来得极早,太阳还挂在天边,他就已经到了家,双手抱胸,朝院子里散步的七娘微笑。

“今儿回来得倒是早。”七娘笑着上前挽住他的胳膊,身后服侍的下人立刻识趣地退了下去,把院子留给他们俩。

“唔——”邵仲握住她的柔荑,轻轻搓了搓,柔声道:“手上这么冰,怎么还在外头走。”

“下午睡了足足一个时辰呢,”七娘晃了晃脑袋,“身上酸得很,将将才出来走动。采蓝让厨房做了桂花麻子,味道极好,我吃了两个,一会儿你也尝尝。”说罢了,又朝他看了看,见他眉宇间一派轻松,心知定有好事,遂忍不住问:“外放那事可是有了眉目?”

“嗯,”邵仲牵住她的手往屋里走,眉目带笑地回道:“定下了去山阳县任县令。”

七娘脚步一滞,迅速回过头来看他,满脸的不敢置信,“山……果真是山阳县?”昨儿邵仲偶尔提及,她还只当是笑话,连想都不敢想的,不料今儿却已成了事实,这一瞬间,七娘忽然有些发懵,傻乎乎地看着邵仲,再也说不出旁的话。

“我们进屋说。”邵仲环住她的肩膀拥着一起进了屋,尔后才一五一十地把今儿的事说与她听。

“……你是说,我父亲本是圣上的设在南边的暗查?”七娘脑子里有些乱,一时半活儿间她实在没有办法把记忆中那个勤政老实的父亲跟暗线联系在一起,可想起从益州老家来京时张妈妈留给她的那匣子银票,她又觉得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岳父当年进京赶考时便结识了彼时还只是皇子的陛下,二人甚是投机,之后岳父便投在了陛下门下,去了山阳县做官。你也知道,山阳与南边越国毗邻,陛下一直怀疑有人私通越国,贩卖兵器粮草从中牟取暴利。岳父几番探究,终于有所查获,谁料还未来得及奏报上来,便被人……”

“果然是……”七娘狠狠咬牙,眼中有热液翻腾,却终究没有落下,“他们是被人谋害的!”

“是。”邵仲环抱住七娘,让她稳稳地躲在自己怀里,轻轻抚摩着她削瘦纤细的背脊,柔声道:“陛下派的人来得太迟,没能救下岳父岳母,只能护送你们姐弟俩到了卢家老宅。”本以为卢家族人能护得她们姐弟俩周全,却不想卢家三房竟会如此毫无德行。若不是平阳侯回了一趟老家,只怕七娘和瑞哥儿都还在益州受苦。

七娘当然记起当初的确有几位“仗义出手”的恩公,不止救得她们姐弟性命,还一路护送她们到益州老家,之后便飘然而去,再无音信。先前还总记挂着他们的恩情,不想原来竟是当今圣上的的侍卫。

七娘心里翻腾了一阵,终于渐渐回过神来,猛地抬起头,咬牙问:“陛下此番派你去山阳,依旧是为了这桩旧案?”

邵仲点头,一脸郑重地道:“便是陛下不派我去,我也得把这案子翻出来。”被人谋害的是七娘的父母,他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岳父岳母枉死。

七娘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心里到底有些乱,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愈发地难看。邵仲见状,有些后悔与她道出真相。但他们早说好了要相互坦诚,而且此去山阳危险重重,若是七娘心里头半点底都没有,只怕容易中了歹人的道儿。

“什么时候动身?”

本以为七娘会着恼,不想等了许久,却听到她清清冷冷的声音,邵仲惊喜交加地看着她,捧着她的脸狠狠亲了一口才道:“月底才走。对外只说是贬斥,所以才传得这么沸沸扬扬的。梁康也会跟着,另外还有十几个侍卫。”有这些人在身边,邵仲总算安心许多,就算到了山阳县,有他们护着,总能护得七娘周全。

过不了几日,外头果然传得有鼻子有眼,都说邵仲惹恼了皇帝,要被贬到南边蛮夷之地。侯府也得了信,卢瑞和卢熠结伴来府里询问消息。

得知七娘要回山阳县,卢瑞立刻激动起来,霍地站起身,拉着七娘的衣袖高声道:“我……我也要去!”

“不行!”七娘想也没想就回绝了。若邵仲没有言明此行的危险,说不定她还真一时心软就应了,可明明晓得此番危机重重,她又如何敢带着卢瑞一起担此风险。

话一说出口,七娘便觉得有些重,赶紧又放低了声音,温柔地劝道:“你好容易才拜到了鲁大师门下,不是说明年就打算要下场的,怎好在这个时候跟我们一起回山阳,若是耽误了功课,岂不是辜负了鲁大师的一番心血。”

卢瑞却义正言辞地反驳道:“有道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老师也说了,我而今年岁小,不必急着下场,过两年再考反而把握大些。熠哥儿你说是不是?”他说罢了,还把卢瑞拉了出来帮忙说话。

卢熠这回却没有如他所愿地立刻帮腔,只嘻嘻地笑了笑,并不答话。

卢瑞气得脸都红了,可劲儿地伸脚才桌子底下踢他,卢熠只当不知。

没有卢熠这么个嘴皮子利索的堂弟帮忙,卢瑞三两下就被七娘说得没话回,郁郁地涨红了脸,撇了撇嘴,简直快要哭出来。亏了还记得自己年纪不小了,不好当着七娘的面哭,眨了眨红红的眼睛,拽着卢熠就跑了。

七娘好生调养了一阵,到月底的时候,身体就已经渐渐好转。下人们早把行李收拾妥当,邵仲领着七娘去侯府向众人告辞后,这日清早,一行人便出了京。

此番随同出京的,除了梁康之外,田静竟然也一道儿跟了出来。七娘这才晓得,原来她昏迷不醒的这几日,梁康竟壮起胆子向田静表露了心意,田静思虑了两晚,竟然答应了。因事情来得突然,二人来不及成亲,白道人便让田静一道儿跟了出来,嘱咐邵仲到了山阳县后,再给二人举行仪式。

这突如其来的喜事让七娘的心情好转了许多,路上也多了些笑容,直到一行人过了应州码头换了船,下人们从底舱里发现了一路偷溜过来的卢瑞和卢熠两兄弟,七娘这才炸了毛。

作者有话要说:回来了^_^

平时更新不变,以后周末有可能会休息一天。

67公侯之家

以七娘对卢瑞的了解,他便是有再强烈的心思,也没有偷溜出来的胆子,这事儿想也不用想就是卢熠出的主意。可碍着侯府的面子,七娘还真不好教训他,只咬牙切齿地瞪着卢瑞一通臭骂,罢了又招呼着梁康让他派两个人把他们兄弟俩送回去。

先前挨骂的时候,俩兄弟还耷拉着脑袋作垂头丧气状,一听得七娘要送他们回京,立刻急得跳起来。

“我不回去!”卢瑞梗着脖子,小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倔强。一旁的卢熠使劲儿朝他使眼色,卢瑞眨巴眨巴眼,眉一皱,嘴一撇,眼睛里顿时蒙上了一层水雾,声音里也带上了哭腔,“姐姐不要我了,哇……”

七娘额头上顿时有青筋突突地往外冒,太阳穴钝钝地痛。卢瑞打小就懂事又听话,书读得好,性子又温和老实,不论七娘叮嘱什么他都照做不误。而今不过是分别了几个月,他不止学会了说“不”,竟然还……学会了死缠烂打!七娘咬牙朝卢熠看,那小子眯着眼睛正乐活,察觉到七娘在瞪他,狡猾的小狐狸立刻把脸一板,作出痛心疾首的表情来。

邵仲得了信,也立刻赶了过来,才进得门,就被卢瑞冲过来抱住了腰,嫩着嗓子控诉七娘的无情。邵仲瞧见他这幅可怜兮兮的小模样,立刻就心软了,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瓜子,试探地朝七娘商议,“左右瑞哥儿都上了船,不如就先让他跟过去。他一向老实听话,便是到了山阳县,也不会惹麻烦。”

七娘的心里头何尝不想把卢瑞一道儿带上,不过是顾忌着他的安全罢了。邵仲自然也能猜出她的心思,柔声安慰道:“我们这么多人在呢,出不了什么事儿。到底是亲弟弟,他都追到这里来了,你真忍心又把他赶回去。”说罢,他眉目微动,瞟了一旁的卢熠一眼。

卢熠心里头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果然,邵仲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无比温柔地继续道:“不过熠哥儿就不同了,你可是侯府的世子,身份尊贵,不论出什么差池,我们都没法跟侯爷交待。你们俩偷偷溜出来,只怕侯府而今早就乱成一团糟了。一会儿到了前头的尧成县码头,我就让梁康亲自送你回去,省得家里人惦记。”

卢熠便是再狡猾,又哪里敌得过邵仲这个强大的敌人,立刻举手投降,哭丧着脸求道:“我的好姐夫,是我错了,我不该哄着瑞哥儿一起出来。求求你千万莫要把我送回去,要不,我这屁股就保不住了。您倒我爹不晓得我们溜出来了么,我早给他留了信,到而今家里头也不见有人追过来,显见我爹是应允了。可您若是把我送回去,我爹定要笑话我没用,溜出来了也留不住,可不得打我几十板子,我的屁股还不得被打开花。”

卢瑞也赶紧出声求,“姐姐姐夫你们莫要赶熠哥儿回府,他一个人在家里头怪闷得慌,都没有人和他说话,怪可怜的。左右他而今年岁小,难得能出来见见世面,日后长大了,留在京里想要再出来就难了。”

也只有卢瑞这死心眼的孩子才会相信卢熠的话!可怜这个词竟然还能用到熠哥儿的头上,七娘真真地哭笑不得。卢熠见她脸色稍有松动,愈发地顺騀儿往上爬,黏黏糊糊地凑到七娘身边小声哀求道:“大姐姐莫要赶我走,我保证一路上乖乖的不惹是生非,到了山阳县定和瑞哥儿好好读书,绝不捣乱。求求你了大姐姐——”他眨巴着满是水雾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瞅着七娘,黑幽幽的大眼睛里满是期盼。

卢瑞也过来拉七娘的衣袖,扭来扭去地可劲儿撒娇——七娘相信,这一定是卢熠教的!

七娘朝邵仲看了两眼,征询他的意见。邵仲微笑着点点头,七娘无奈,伸手在这两个淘气孩子脸上各揪了一把,小声威胁道:“要是谁敢不听话,立刻就送回去。”

卢熠顿时欢呼一声,当即在屋里绕着圈子乐起来,瑞哥儿高兴地傻乎乎直笑,瞧见七娘脸色依旧有些难看,赶紧又收敛了笑容,愈发乖巧地向七娘保证道:“姐姐莫要生气了,我就是不想一个人留在京里么。你也走了,姐夫也走了,我心里难受得很。以后到了山阳县,我一定好好读书,什么事都听你的。”

“行了行了——”七娘没好气地点了点他的额头,白了他一眼,尔后起身道:“我和你姐夫还得给侯府写信,你们两个小混蛋闯了祸,倒要我们来收拾残局。而今在路上我不与你们计较,到了山阳县,咱们再仔细算账。”

卢瑞到底了解自己姐姐的性子,晓得这不过是吓唬他们,所以只咧着嘴笑并不答话。卢熠见他如此,心里也甚是坦然,讨好地朝七娘笑笑,又装模作样地朝她作了个揖,小声求道:“还请大姐姐在信里帮我们说说好话,不然,就算等到明年再回去,我爹照样不会放过我。”

他们俩一路躲躲闪闪地跟过来,又在底舱里躲了半日,浑身上下都弄得脏兮兮的,看起来似乎吃了不少苦。尤其是瑞哥儿最近在抽条,原本小圆脸愈发地瘦得只有巴掌大,看得七娘甚是心疼。

七娘终究心软,招呼着采蓝领了他们俩回去梳洗,尔后朝邵仲看了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邵仲却是一脸笑容,笑呵呵地道:“瑞哥儿是你亲弟弟,若真留他一个人在京里,只怕你整天都要牵肠挂肚,而今能陪着一起去山阳,我心里倒还高兴些。至于熠哥儿,你就放心吧,那孩子心里头明白得很,一向都只有旁人吃他的亏,决计不会被人害了去。侯府那边,想来也是默许了的,要不然,以他们两个孩子的本事,不说一路跟过来,便是京城也出不了。”

七娘晓得他说得有道理,只是心里终究有些操心罢了。

说话时,梁康在外头敲了敲门,朗声唤了声“仲哥儿——”,罢了却不进门,只朝七娘笑了笑,一脸神秘地道:“我寻仲哥儿有要事商量。”

他还能有什么要事,十有□是在为跟田静成亲的事犯愁。七娘忍俊不禁,却也不点破,推了邵仲一把,小声道:“去吧。”说话时,又朝梁康眨了眨眼睛,一脸促狭。

待他二人出了门,梁康脸上的笑意却陡地收敛,立刻换上一副严肃的神色。邵仲见状,顿时猜到怕是船上出了什么事,赶紧拉着梁康往船头甲板上走,直到走到了楼下,这才低声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有人在饭里下毒,被二师姐发现了。”梁康面沉如水,声音里隐隐有几分怒火,“人已经押去了底舱,等你过去审。”

“下毒?”邵仲心里一突,凝眉犯疑。他这次外放山阳县,外头都传说是惹恼了皇帝才被贬斥,照理说不会有人刻意针对为难才对,怎么这才刚刚出了京城的地界就有人对他们下手?邵仲左思右想,却想不明白。

左右人都已经抓住了,邵仲也难得再自己琢磨,赶紧随着梁康下了舱,快步踱到底舱。

下毒的是个中年男人,相貌极为普通,瞧着老实巴交的模样,不想竟会做出这种勾当。邵仲下来之前,早有侍卫们“招呼”过这人了,所以邵仲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断了一条腿,一张脸肿得像个馒头似的,鼻血不断地往下淌,留了一地的暗红。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那人被打怕了,瞧见邵仲和梁康一前一后不急不慢地从上头下来,猜出他是众人之首,赶紧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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