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画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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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画云陵-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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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然是知道玉玺在哪里。只是事关云陵国国家大事,不可掉以轻心。所以即便是林淯久,她也不会告知他这个秘密。况且,林淯久现在,也已经不再在她这一边了。他应当知晓,楼遥生对自己作了什么。
章文渊之前告诉自己,林淯久的问题,虽然只是提起,但是她也在意了。可是偏她不相信。她要听他亲口说出来。现在可好,他亲口说了出来,说他不是与顾榕同一阵线之人,说他是七王爷的人。
七王爷易宁祯,她亦是知晓的。看这情形,怕是易宁祯想要谋反不成。
云陵国盛世太平,百姓也过得安康,相颉镇不幸,缘是易宁祯的关系。林淯久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要同易宁祯联手?
顾榕先前意识不清,一心关注在林淯久身上,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现下她把注意力放在了几个关键词上,终是明白,自己还是输给了现实。
她同父亲助力当今帝王,不完全是因为这个帝王是个怎样的人,而是当今帝王将国家治理得得盛,国泰民安,经济康健。一个国家,百姓是国家的中流砥柱,帝王说白了便是靠着百姓的安康乐业,度过一天天较为奢华安稳的日子的。失去了民心,也就等同于灭亡。
现下七王爷易宁祯对相颉镇出手,可算是一失足之举。相颉原本繁华,百姓亦是过得幸福,现下被易宁祯极其手下搅得一团乱。有的妻离子散,有的家破人亡,有的人世两分离。
百姓的记忆会代代延续,根基稳,难以根除,倘若易宁祯真是做了帝王,恐怕也是不得民心,做不长久。
可是,易宁祯平日里随意落拓,恐是为了掩人耳目,但他怎么会如此行事?顾榕不由得觉得讶异。
她看到赤水池鲜红的水,渐渐打起了寒颤,这水,她现在才注意到,是冰冷的,那之前的感觉……她抬起头,看着林淯久冷清的眼眸,瞬间明白了林淯久为何这么做,表现地冷漠,推拒她的靠近。
顾榕越想,便越觉得她之于林淯久的感情,不是那么单纯了。
应该是不管林淯久现在是怎样的人,她的一些想法总会教她向他倾斜。

春风不及点温煦(一)

顾榕从赤水池中爬出来,动作缓慢。她在水中呆了许久,气血不足,亦经过寒水浸泡了,从赤水池中爬起来的时候浑身打颤,可是她的面色依旧不改,依旧镇定。
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个坚强之人,遇事经常紧张,面上不变脸色亦是因为她的心里有这种意识,不希望让人轻易掌握自己的心绪,因为那很容易抓住她的弱点不放。
林淯久眼见顾榕从赤水池中爬上来,面色不改,心里一动,蹙了蹙眉,正要开口,却看见顾榕朝自己这边缓缓走过来。“林公子,你们想要拿我怎么样?无论如何,我都不知道玉玺的下落,所以不可能告诉你玉玺的下落,原因清楚明了,你应该能够理解。”
林淯久见顾榕一副正经的模样,很快回答她:“拿你如何,这由不得我,亦是与我无关。顾榕你也是知道的,我不喜去管旁人的处境。”他的神情冷淡,眼眸中没有温度,已失却了当初温暖。
顾榕自然是知道他不是喜欢管他人之事的人,他清冷,情愿独自一人呆着,也不喜欢别人与他比肩过久。
所以,对于当时他的清冷她并不惊讶。直到她生了病,身体虚寒,林淯久对她的态度与以往不同,甚是温和,亦是关怀备至,这反而令她的心里起了涟漪,起了波澜。
一旦对一个人改变了原先心意与感情态度,与世事事态有关,亦与那个人有关。
顾榕发现,即使自己现在站在林淯久面前,看到他淡漠清冷的眸色,她也不愿以决绝和愤怒的心绪面对他。甚至,她的心里,出现了之前从未出现过的心绪,那就是,即便如此,她亦依然觉得
他是一个内心温暖之人,不被他表面的态度带着走。
这是一种怎样情感。没有依赖,没有怨怼,没有伤心,只觉得面前的人,是自己依旧可以信任之人,依旧可以依靠之人。依靠而不是依赖。
她此刻仿佛忘记了林淯久身边楼遥生的存在,只是一直一直望着他的眼眸。
“你先离开,我有话同她说。”林淯久淡淡地同身边的楼遥生说道,眼眸依旧望着顾榕,未曾偏离一点视线。
楼遥生眼见这二人此情形,她虽然不是个好心肠的,可是毕竟易宁祯需要林淯久,也吩咐过他们,林淯久的话最好听八分。“好。”她简洁地回答着,看了顾榕一眼,便离开了此屋子。
此时只剩下他们二人面对面地站在偌大的屋子里。二人皆在水中浸泡了一段时间,衣服未干,脸同衣服一起被染了颜色,以这样的模样,他俩一瞬不瞬地同对方对视着。
顾榕已在瑟瑟发抖,因为在冰凉的水里浸泡了太久,加上之前感到万分的滚烫,使得她现下觉得身体一阵虚弱。
林淯久亦感觉到她的不适,很快便开了口。“顾榕,不要相信我。”说完,他的眼眸停留在顾榕眼睛上片刻,不带任何感情,好似他们一同在相颉镇度过的这几日光阴皆是一场大梦,从不曾存在一般。
他告诉她,让她不要相信自己。是不要相信他的冷漠,还是不要相信他的温暖?顾榕不是偏听偏信之人。林淯久其人,话语中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之前她尚且未分清楚,现在她已经能够分清些许了。故而,她反而留了一份感情在他那里。
顾榕没有说什么,将头略略低下去,作思考状。
林淯久静默了片刻,没有同顾榕道别,便离开了这个屋子。此刻只剩下顾榕一个人站在原地。
她的心开始随着那个人的离去而漂浮起来。之前她从未承认过自己对他是什么感情,因为她看不清那是什么感情,只是觉得这个少年,眉目清隽,脸庞俊逸,身姿洒逸,谈笑间,知悉多事变迁。虽是个清冷之人,可是心里存有温暖,对她亦是温和的,尤其是生病那几日,给她留下来很深的印象。
现下他告诉她,令她不要相信自己。可是她却偏偏想要相信他,这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顾榕从未喜欢过某一个人,但是顾柃喜欢章文渊的时候,曾同她说过,喜欢一个人,会不知不觉地在意他。哪怕他蹙了眉,哪怕他并不真正在乎自己。哪怕他所表达出的关心在意,全都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和他的处境。他说的字字句句,都能够轻易回想出来。他说的话,自己想要无条件地去相信。甚至,想要看见他的微笑。希望他没有烦忧,过得轻松而惬意。
方才她同林淯久面对面站着一起,他的脸上没有高兴的表情,那时,她确实有一种想要为他抚平心中难受和不甘的想法,但是缺乏立场,也缺乏勇气。现下她直视了自己的这份感情,她知晓了自己,对林淯久的那份心意。
她不是个扭捏的人,很多事情,在心里有了想法,便想要去实践。可是感情这件事,如何让她去实践?
顾榕想了一会儿,这时是真正觉得寒冷了。她转头望了一眼赤水池,向屋门走去。
她打开屋门,发现屋外站着一个章文渊,一副警惕的姿态。“章管事。”她面色如常地朝他说道,“不知道你打算如何处理我,可是在那之前,还劳烦你给我一块干布,一件衣服。”顾榕用眼神示意章文渊身上已经变成了何种样子。
不过就算她不示意,章文渊亦是一眼就看得出来的。章文渊觉着好笑,眉头一抬便知会了下边的人,让他们去为顾榕准备衣物。
“榕姑娘,方才林公子说了,希望好生对待你,所以……有些事情与我无关。”章文渊道。
顾榕现在多看了章文渊两眼,他是个清秀青年,说话自然淡定,当年在宗执府做事亦是勤勤恳恳,难怪那时顾柃喜欢上了他。可是顾柃,光凭这些,怎么可以轻易喜欢上一个人?
她叹了一口气,觉得顾柃看走眼也不完全是她的错。可是自己又是怎么回事儿,她在心里犯了糊涂。这笔账,真是不好算。
不久,章文渊的人给顾榕拿来了衣服,示意顾榕在屋子里换好。“不知道章管事是否也同林公子一样,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章文渊原本正常的脸色,在听了顾榕这句话后,蓦地沉了下去。
“抱歉榕姑娘,恕我不能直言。这件事还是请你问问遥生,她要是肯告诉你,你自然会知道。她若是不肯告诉你,想必她觉着今日的惩罚还不够。”
顾榕听出章文渊语气里的疏冷,也捕捉到一个词汇,那便是“惩罚 ”二字。想想十分可笑,她何德何能,能够担得起惩罚这个词。一来她同楼遥生的过往没有交集,二来她们有了交集,她也没有对她做过什么 ,为什么要惩罚自己?
章文渊见顾榕眼睛里疑惑和探究并存,知道她现下是怎么想的,便说道:“我知道榕姑娘不解何为惩罚。也许榕姑娘自认为没有做过什么伤害遥生的事,但是有时候,人不得不替他人背黑锅,想必姑娘也是懂这个理儿的。”他说的隐晦。顾榕左思右想,尚且不知她能替谁背黑锅。方才楼遥生那样对她,用了狠心,这样说来即使知道她是无辜的,也这样对她?
那么,楼遥生那样对她,和玉玺无关?
顾榕心里存着这个疑惑,不再同章文渊说话,坐在赤水池上方的地台处,望着赤水池中的一片赤水。她已经将身上沾到的红色物质擦干擦净,换上了干净的衣物,之前之事并非没有发生过。
此时林淯久同雷硕坐在在一座偏殿一般的屋子里。
雷硕同林淯久鞠了一躬,双眉皱起。“是我办事不周,没能阻止七王爷袭击北上运货的顾家人。”
林淯久看了雷硕一眼,面上没有责怪。他端起身旁的瓷杯,用盖子拂开了茶叶。“之前,你是否知道了?”
“没有,我不知道七王爷的行事。但是倘若我能够做好交道,说不定,可以阻止此事。”
“你知道,我不希望看到无辜者受到牵连。可是光凭我们,是打动不了易宁祯的。他本就有此心,谋划是早就准备好了的,由不得别人指手画脚。故而,我们只是看他行事之人。我同易宁祯联手,需要更好更多的人手。并且他掌握一半的兵权,他有此心,正好与我的想法相契合。”
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雷先生,这些年多亏了你在我的身边照顾我,辅助我。若是没有你,我恐怕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所以……”林淯久转头望着雷硕,放下手中的瓷杯,半屈膝蹲了下去,“淯久最想感谢的人是你,雷先生。”
雷硕心里有酸涩之感,看到林淯久如此,顿时百感交集,忙扶起林淯久,道:“公子无需如此,这是我的份内事。在我心里,公子便是我最亲的人。”林淯久是何许人,雷硕自知承载不了这个重量,他的屈膝对他来说便是一种肯定一份感激。
林淯久就着雷硕的手坐回位子,尔后垂了眸,沉吟道:“七王爷行事诡异多端,且伤及无辜,我与他非同心,若是他做了皇帝,恐怕……当今皇帝与我们有宿仇,我私心不想让他过得如现在这般潇洒,故而想挥剑见血,令他自裁。”

春风不及点温煦(二)

当年三王爷杀了东宫多少人,又杀了后宫多少人,即使现在云陵国看上去国泰民安,但是当时那些被害者的亲人这些年是如何度过的?他们日夜盼望着的亲人早已魂归西天,他们以为当时后宫失火只是因为单纯的气候干燥,无奈中认了命。
林淯久知道失去亲人的滋味是什么样的,他亦是从天上跌落到地上的那一个人,他能够对失去亲人的痛苦感同身受。
故而这些年来,他一心想要亲手举剑试问当今皇帝,他当初是怎么想的,为何要篡权夺位,为何要血洗东宫,为何要伤害无辜者。
千古悠悠,自古来,弑君者数不胜数,他们弑君的原因大多相仿。一有垂涎于权力的,二有对帝王不满者,杀了帝王自得天下,三是傲视群雄者,夺位以彰显自己的厉害。
那么,当今皇帝杀害先帝的原因何在?倘若七王爷易宁祯出手弑君,亦是重蹈覆辙,只不过,对他林淯久来说确是一个一雪前耻前恨的大好机会。
雷硕见林淯久愣神,想是他想起了早年旧事,便道:“公子,时机差不多也快成熟了,你是在犹豫吗?”
林淯久知道雷硕何意,他之所以会这么问,以为他在犹豫,是因为在他年幼的时候,曾经有一段岁月,同当今帝王密不可分。
现今他以旁人的视角来看那段岁月,亦是不胜唏嘘,不胜感叹。那段岁月里,太子易华是如何度过那些折磨与以虚假笑容堆积起来的日子的?
当年,三王爷同先帝异常交好,百官盛赞三王爷宽厚对权利没有欲望,能够作为先帝的左膀右臂使得先帝顺心工作。先帝日理万机,日夜辛苦,三王爷时常去御书房做客想先帝提些有关政治经济的建议,助力先帝解乏。
一日,年幼的太子易华跑到御书房门口,先帝贴身太监顺公公向太子请了安后通报给了先帝。先帝正在同三王爷谈天下经济形势,听闻了太子前来的消息,起初不同意让太子进,可是三王爷笑言称自己很喜欢易华,想是许久未见,想同他说一会子话,唠唠嗑,亲近亲近。
先帝内心动容,欣慰于自己的兄弟如此喜爱太子,便欣然同意让太子进了御书房。
易华同先帝十分相像,不仅是容貌上的相像,且他们的性格亦是很相像。易华此人宽厚阳光,性格开朗,遇事不觉得有什么,总会深思考虑,值得不值得绞尽脑汁解决,如何解决。只是先帝比这年幼孩子的功力深厚许多倍,有些缜密心思易华而今却是不可能拥有的。
“父皇万岁。”易华进了御书房,先拜了拜先帝,后拜了拜三王爷,“华儿给三皇叔请安。”他稚嫩的脸上笑意暖暖,阳光照射在他白皙的皮肤上,使他看上去似一块璞玉,清秀俊美。
三王爷笑意浓浓地看了看易华,又看了看先帝,转头朝易华说道:“太子殿下,微臣见到你,感到欣慰至极。皇上有福,太子殿下如此聪慧懂事,知礼大方,必当成大器。”
先帝哈哈一笑,眯起双眼看着易华,自己的嫡长子确实是个好胚。好胚要用好笔勾勒。
“朕为太子请了个好师傅,也是他教导有方。”
这时三王爷从座椅上起身,作揖同先帝说道:“微臣亦是欣赏太子殿下的才华,且太子殿下很少出入宫廷。微臣知道现下臣的心意可能于理不通,但是微臣还是想斗胆向皇上奏明,微臣的王妃容儿,在国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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