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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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溪-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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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的事,李珍梅问出她单独找顾溪的主要目的。
  “小河,你看那个庄子怎麽样啊?今天一大早那个庄子就给我们打了个电话说他把蔓蔓带回营海了,说蔓蔓回来什麽都没有带,得回去收拾行李。说过两天就把蔓蔓送回来。我觉得这人对蔓蔓好像有那麽点意思。”
  
  顾溪在见到庄飞飞时就有这个想法了,他道:“我看那人还不错。苏南和邵北带回来的人不会差到哪去。听苏南说庄子是他的助理,能力不错。”
  李珍梅的眼睛顿时放光:“那你说蔓蔓跟他有戏没戏?”接著她又有点担心地说:“人家是从美国回来的,又是老板助理,我怕人家看不上咱家的条件。”
  
  顾溪宽慰道:“有能力的人只看自己喜不喜欢,哪会在意对方的条件。我觉得那个人挺细心的,也会照顾人。至於他俩能不能成,我们先看看。万一蔓蔓对他没那个意思,我们反而弄巧成拙了。”
  李珍梅急了:“她还挑什麽呀,都24了,再不赶紧找对象都成老姑娘了,没人要了。”
  顾溪笑了:“24还小呢。大城市里女的30岁结婚都不迟。先让他们自己发展发展,如果八字有了一撇,我们再操心就是了。”
  
  想了想,李珍梅道:“蔓蔓什麽都愿意跟你说,等她回来你帮我套套她的话,再帮我问问苏南庄子的详细情况,万一人家有女朋友……我也怕蔓蔓伤心。”
  “好。”
  
  又聊了会儿,李珍梅看看时间,也不多呆了,叫了徐丘林回家。送走大哥大嫂,顾溪刚进屋,就听到乾爹火冒三丈地说:“老二家的事你别管!怀志就是饿死也跟你没关系!”
  顾溪失笑,提醒:“乾爹,怀志是您孙子。”
  徐大爷怒道:“他这个孙子还不抵阳阳或乐乐一半!反正怀志的事你不许管!你二嫂要闹就让她闹,有本事她把天闹塌了!”
  徐大爷是真生气了。他那个唯一的孙子一年到头看不得他几回,今天老婆子明明打了电话让他过来见见小叔的朋友,他连个影子都没有。徐大爷对自己这个亲孙子别提有多失望了,他也不在乎了,他又不是没有别的孙子!
  
  “乾爹,都是小事,您血压高,别动火。”顾溪给乾爹端过去一杯水,然後顺顺他的後背让他消气,“怀志的事我心里有谱,您就别操心了。”
  “你不许去跟苏南和邵北开口。”老爷子的气消下去一点,口气也软了许多。他不能总是由著老二家媳妇欺负为难小河。
  “我心里有数,放心吧。乾爹,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别闷著生气,对你身体不好。”顾溪拿来两颗降压药给老爷子吃。徐大爷吃了药,喝了水,深呼吸了半天,心里没那麽堵得慌了。
  
  顾溪扶起徐大爷,把他送到里屋,扶著他上了床,给他脱了鞋。徐大爷看著顾溪,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半路认来的儿子竟然比亲儿子对他还要亲,他更是再也见不得有谁欺负顾溪了。
  “小河,你也早点睡吧,实在不行就让苏南和邵北住在家里吧,楼上也有空屋。”
  “我知道,乾爹,你睡吧。”
  徐大爷躺下了,徐奶奶也进屋了。顾溪给徐奶奶撑开床,道了晚安,出去了。
  
  徐奶奶脱了鞋,背对著徐大爷说:“我刚刚跟丘术说了,他要还任著他媳妇欺负小河,我就让苏南和邵北把小河带走,永远都不回来。”
  “嗯。”
  
  从乾爹乾妈的房里出来,顾溪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身上觉得冷了,他这才回神上楼。走到儿子的房门口,他在窗边停下。窗帘已经拉上了,不过有条缝,顾溪看进去,心里的一角顿时酸麻了一下。
  屋内,阳阳和乐乐已经睡下了。乔邵北坐在床边,展苏南侧躺在床里面。两人的手在两个孩子的身上轻拍,顾溪看不到背对著他的乔邵北脸上的表情,但展苏南却在压抑地抹眼泪,眼里是对孩子的愧疚。捂住嘴压下咳嗽,顾溪悄悄地走到自己的房门口,轻轻打开门进去,再轻轻地关上门。黑暗里,顾溪靠著门闭上眼睛,已经很久都没有疼过的心脏隐隐作痛。



遠溪:第三十三章

  郭月娥一晚上都没睡好,一大早她就起床了,还把徐丘术叫了起来。“丘术,你赶紧去买菜,再买条鱼,回来再杀只鸡。我一会儿打电话让小河和苏南、邵北中午过来吃饭。”正在穿裤子的徐丘术一听,立刻脱下裤子上床,拉过被子就要睡。
  “你干嘛!”郭月娥伸手去拉徐丘术,“让你起来去买菜你又睡什麽觉!”
  挣开郭月娥,徐丘术黑着脸说:“要去你自己去!这十几年你都没请小河吃过一顿饭,现在知道人家的朋友有本事了,你就这麽热情。苏南、邵北……人家是小河的朋友,喊得跟你儿子似的。要请你自己请,我不去!你不嫌丢脸我嫌!”
  
  郭月娥气坏了,狠狠掐了徐丘术一下,骂道:“你昨晚是聋了还是瞎啦?你没听到苏南和邵北是大老板吗?你再看看他们开的车,那是军车!他们可是坐着军队的直升机过来的!咱县上谁有这本事?恐怕县长都没坐过直升机!邵北长得跟阳阳和乐乐那麽像,肯定和阳阳乐乐有关系。这回别说怀志的工作了,只要小河开个口,我看怀志都能当老板了。”
  “你就做梦去吧!”徐丘术厌恶地看着自己势力的老婆,说:“就怀志那出息还当老板?不是我这个当爹的看不起他!我跟你说,你不许去找小河开这个口,你要敢去,我就跟你离婚!”
  
  “我怕你!”郭月娥拿起自己的枕头砸在徐丘术的身上,“这个口我开定了!小河欠了咱们家那麽多,不该还吗?苏南和邵北开的是跨国公司,给怀志安插个工作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我们家怀志怎麽没出息了?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绝对能做好!”
  “郭月娥!”气坏的徐丘术连名带姓地吼出来:“我不跟你说笑,你要是敢去找小河,我立马跟你离婚!我不管你同不同意,小河那两万块钱我一定要还他。你要再敢给他找麻烦,我不饶你!”
  
  “你敢!”郭月娥叉起腰,“我伺候了你二十多年,你敢跟我离婚我就跟你拼命。还小河的钱,可以啊,只要他给怀志解决了工作,我马上还他。我告诉你徐丘术,这件事你要敢管,我跟你没完!”丢下狠话,郭月娥出去了,并且喊道:“赶紧给我爬起来买菜去!”
  “我不去!你别以为我吓唬你,你敢去找小河你试试看!”徐丘术拿起床头柜上的台灯狠狠砸在了地上。走到客厅的郭月娥吓了一大跳,然後她就看到徐丘术从屋里跑出来脸色狰狞地冲她吼:“郭月娥,你别逼我,不然我现在就去跟你离婚!你试试!”
  
  从未见徐丘术发过这麽大的火,郭月娥一下子愣住了,心里也有点慌了。怔了怔,她赶紧上前赔笑脸:“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去还不成吗?离婚离婚的,你要跟我离了婚可怜的还不是你?”
  推开郭月娥,徐丘术粗声道:“我告诉你,你以後再敢欺负小河、占小河的便宜,我不饶你。这个家我是家主,我说了算!”
  不再看郭月娥,徐丘术转身回屋,大力关上门。瞪着房门,郭月娥气鼓鼓地握住拳头。不让她去找顾溪,不可能!咱就走着瞧,谁怕谁,你徐丘术有本事就真跟我离婚,我看你敢不敢!
  
  ※
  
  这一晚,展苏南和乔邵北没有回宾馆,他们陪了孩子一夜。顾溪没有打扰他们,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乾爹和乾妈,但是他告诉了阳阳和乐乐。阳阳和乐乐知道后嘴上没说什麽,但是早饭的时候他们紧紧挨着叔叔坐下,跟叔叔说这说那,亲热得不得了。连他们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们对叔叔有一种莫名的依赖。在他们小小的心灵中,高大的叔叔似乎可以让爸爸不再那麽辛苦,似乎可以让爸爸不再受二娘的欺负。
  
  吃了早饭,顾溪把乔邵北和展苏南赶到楼上阳阳和乐乐的房间休息,两人连着两个晚上没睡,人憔悴得不成样子,看得阳阳和乐乐也很担心。叔叔陪了他们一夜,阳阳和乐乐就在床边陪叔叔说话,一直到叔叔睡着了他们才轻声离开,让叔叔好好睡。两个孩子也不打算去问爸爸那件误会是什麽了,他们喜欢叔叔,只要爸爸同意,他们愿意跟叔叔一起生活。
  
  两个孩子丝毫不担心第二天的考试,两人在爷爷奶奶的屋里看小人书。徐奶奶坐在窗边的炕上剪窗花,徐爷爷找老夥计下象棋去了。收拾完的顾溪回自己屋里拿了一千块钱,然後骑车出去了。昨晚徐丘林夫妇来的时候把他的车也骑了回来。快到中午的时候顾溪才回来,手上提着一个装满东西的大帆布袋子。他先去了卫生间,然後又提着袋子出来上楼。展苏南和乔邵北还在睡,他悄悄进了两人的屋,出来的时候手里的帆布袋子空了。
  
  谁也没想着去打扰那两人睡觉,中午五个人简单地吃了碗西红柿鸡蛋面,顾溪也不打算在过年前摆摊了。他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爲了省钱,阳阳和乐乐的毛衣毛裤、他自己的毛衣毛裤还有乾爹乾妈的毛衣毛裤都是他织的。只不过他不会太多花样,只会平针和正反针。手指头痛,顾溪织得并不快,不过他还是打算在年三十之前把阳阳和乐乐的毛衣织出来,他们的毛衣都旧了也小了。
  
  一直睡到傍晚,展苏南第一个醒了过来。他刚有动作,乔邵北也醒了过来。盖着孩子的被子,闻着孩子的气息,在离顾溪这麽近的地方,两人睡了十二年来最沉最香的一觉。睁开眼的霎那,他们都有片刻的恍惚,分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
  
  清了清嗓子,两人坐了起来,屋内的暖气很足,并不冷。睡在床边的乔邵北去拿自己放在桌上的衣服,接着他就愣住了。原本他放衣服的地方摆了其他的东西。展苏南也看到了,他直接钻出被窝下了床走到桌前。
  桌子上摆着两套新的浴巾、毛巾、新牙刷、新袜子,两个还装在盒子里的新的剃须刀。毛巾上放着一张纸,展苏南拿起来。
  
  苏南、邵北:
  睡起来先去厨房吃点东西,然後去洗个澡,刮刮胡子。这两天辛苦你们了。浴巾毛巾都是乾净的。换洗的衣服我搭在你们和我屋里的暖气上,你们起来应该已经乾了。我这儿卫生间小,又不在屋里,委屈你们了。换洗的衣服我也不知道你们现在习惯穿什麽牌子的,我买的纯棉的,只能委屈你们将就了。
                                         顾溪
  
  展苏南和乔邵北同时向窗户下的暖气片看去,就见上面搭着内裤、背心、秋衣秋裤,正好是一个人的。乔邵北也下了床,他走到暖气前,拿起那条白色的很普通的内裤,已经烤干了,拿在手里热乎乎的,一直热到了心里。内裤不是他们平时穿的名牌货,但这牌子在这种小地方已经算是高档的了。乔邵北把暖气片上的背心、秋衣秋裤都拿起来,然後紧紧贴在脸上。
  
  “我去小河屋里。”展苏南的声音很哑,不单单是因为他刚睡起来。乔邵北把脸埋在那热乎乎的衣服里,无声地点点头。只套了秋衣秋裤,展苏南裹上羽绒服就出了屋。他快步冲进顾溪的屋子里,关上门。扭头,就看到窗下的暖气片上搭着一身内衣,和他们屋里的一样,只不过是另外一个颜色。
  
  展苏南走过去拿起那身内衣,心绪翻腾。他知道,那人做这些是因为真正的原谅了他们,并不是愿意再和他们在一起。但无妨,无妨,展苏南把热乎乎的衣服贴在身上,深吸几口气。无妨,哪怕要追那人一辈子,他也不会放手。更何况,他已经看到了一线希望。
  
  “叔叔,你们起来了吗?”
  是阳阳!展苏南急忙开门出去:“起来了。”隔壁屋子的门也打开了。
  “叔叔!你们怎麽没穿衣服!快关门,会感冒的!”
  顾朝阳惊喊一声,赶紧把走出来的展苏南推进屋里,然後跟进去关上门。也只穿了秋衣秋裤的乔邵北失笑:“叔叔穿着衣服呐。”
  
  “外面那麽冷,穿这麽点哪能算穿衣服了。”边说边把叔叔推倒床上,逼着他们上了床,阳阳又拉过被子给两人盖上,嘴里教训着:“叔叔不要想着自己是大人就可以不注意。生病要打针吃药,还不能出门,马山要过年了,叔叔想被关在屋子里吗?”
  脸没洗牙没刷的乔邵北拉过阳阳,问:“你和乐乐生病了就被爸爸关在屋子里?”
  “是啊。还要打针。”明显不喜欢打针,阳阳皱皱鼻子。
  
  “哥!叔叔起来没有?”楼下传来乐乐的喊声,阳阳扭头冲着门大喊:“起来啦。”
  “爸,叔叔起来了。”乐乐告诉在屋里的爸爸,然後去厨房给叔叔端饭。阳阳也想到这件事了,挣脱出叔叔的怀抱,说:“我去端饭,叔叔吃了饭去洗澡吧,水都烧好了。”说完,也不等床上的人应声他就开门跑了。
  
  乔邵北推推在发呆的展苏南:“起床吧,吃了饭洗澡去。”不用看他也知道自己邋遢死了。
  展苏南拉住他,举起手里的内裤,眼神不平地说:“小河居然记得我们喜欢穿平角的内裤,还知道我们穿多大码的。”他们现在码数比十二年前大了一个码,那人竟然没买小了!乔邵北愣了,他拿起自己的内裤一看,XXL,突然有点口乾舌燥的。
  
  有人上楼了,两人赶紧压下“邪念”,拿过羊绒衫和羊绒裤套上。门开了,两个孩子端着碗走了进来,乔邵北和展苏南急忙下床。
  “叔叔,爸爸做了炒饭,你们先吃,还有紫菜蛋花汤我们去端上来。”
  “别去了,叔叔去端。”
  展苏南拦下阳阳和乐乐,两个孩子抬头冲他们笑道:“叔叔快吃吧,吃完饭去洗澡。”
  
  把叔叔推到桌前,两个孩子跑了。乔邵北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蛋炒饭,只觉得肚子好饿好饿,心里好暖好暖。
  
  吃饱了饭,两人把碗拿下去洗了,跟徐奶奶和徐大爷,主要是跟顾溪打了个招呼,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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