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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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蛇-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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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有些局促地缩在光秃秃的床板上,身子像只虾米一样蜷成一团,说不出的可怜。
  银白色的月光下,一身水的蛇祖像只刚从水里游上岸的水鬼。这个祭品居然没有趁机逃走?蛇祖有些意外,但心情却莫名变得愉快起来。
  确认了自己的心情,所有的决定都变得容易了。
  “敖嘉,”蛇祖伸出手,想去碰碰他的脸,却突然看到自己尖利异常的指甲,他看看睡着很疲惫的敖嘉,轻轻一笑,“敖嘉,我不会再弄伤你了。”像是回应他的话一样,修长而坚硬的指甲寸寸断裂,落在地上发出阵阵玉石碰击般的声响。
  “敖嘉,我们有孩子了。”蛇祖轻轻笑起来,湿冷的手终于落在敖嘉的脸颊上。在回来的路上,他想多很多种方式跟敖嘉说这样的话,比如抱住敖嘉疯狂地亲吻,比如说一千遍以后会疼爱他的话,可是事到临头,他的心突然比任何时候都平静,一点淡淡的幸福在他冰冷的心里燃烧起来。他现在仅有的一点念头就是:敖嘉在睡觉,而他不能吵醒他。
  “敖嘉,我会保护你的。”见敖嘉连睡觉也皱着眉,蛇祖心中油然生出无数的怜爱。他俯□,正想亲亲敖嘉以示安慰,一滴冰冷的水滴从蛇祖的发梢滴落下来,带着噬人的寒气向敖嘉那张连在睡梦中都疲惫万分的脸坠去。
  “!”
  蛇祖有些慌张地伸出手去,那滴冰冷的水滴“啪”地一声碎裂在他的手心。敖嘉呢喃一声,皱着眉翻了个手,两只手把自己的肩抱得更紧。
  蛇祖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也闭住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扰了敖嘉的清梦。自从敖嘉留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天来,似乎没有好好地睡过一场觉,身体也因为过度的折磨和营养不良瘦削得厉害。本来蛇祖对敖嘉这样瘦瘦小小文文弱弱的体型很是欢喜,这时那些喜欢都一一化成了担忧。有了孩子的人怎么能这样瘦呢?
  月光如水,寂静的夜里不时传传几声细细的虫鸣,叫得整片荒芜的大地生机勃勃。春了,连虫子都已经醒了么?
  蛇祖屏住气息点了好一会儿,发现敖嘉没有一点要苏醒的迹象,蛇祖这才松了口气。微微笑着,蛇祖在心里暗暗骂自己粗心,心里的事太多,心里的喜悦太满,居然把自己身上还湿漉漉的事给忘记了。不管怎么说,生孩子是人一生中最最脆弱的时候,要是落下什么病根,那可是要跟足下半辈子的。他怎么舍得?
  这样想着,精纯的灵力一转,几股气劲将身上的水滴一一震碎,水滴纷纷化为极细密的粒子飘散在空中。见自己身上都干了,蛇祖这才放心大胆地俯□去,像是要承诺什么似的在敖嘉额上印下一个吻。
  我会保护你的,我以鬼狱里的千万心魔起誓,我会保护你的。
  本应该是极其温馨的一个吻,而在睡梦中的敖嘉却因为这个吻惊醒过来,满是敌意地瞪着蛇祖。
  “敖嘉……”蛇祖没想到他在睡梦中都那样敏感,他根本没想过要吵醒他。但是人已经醒了,他必需说点什么。
  有些冰冷的手局促不安地扶住他的肩,蛇祖一脸喜色,正准备告诉他孩子的事,却见敖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的神色,然后自己手上一痛,扶在敖嘉肩上的手已经被对方狠狠甩开。
  “你!”蛇祖又惊又气。
  “你又想做什么?!”敖嘉抱住自己的肩,害怕地向床内侧缩回去,与他的动作相反,他的眼里满满当当地都是生机勃勃的恨意,“你又想做什么?!你还嫌我不够凄惨么?现在你又准备怎么玩。弄我?!”
  蛇祖从来没有关心过敖嘉的心情。与平日里只要看到敖嘉脸上那种痛不欲生的表情就感到满足的心情不同,此时他感受到的只是无尽的心痛。
  “我没有……”蛇祖张张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想告诉敖嘉孩子的事,可是嗓子像是哑掉了一样,说不出一句话来。唯一在唇边回荡的是苦笑,“敖嘉你听我说,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眼神迷茫的敖嘉听了这句话,像是听到什么最好笑的笑话一样笑起来。
  “呵,你没有?你会对我好的?你很开心是不是?不断地践踏别人的自尊,从中得到快乐,看着我像条狗一样在地上打滚发情,你很满足是不是?!现在你跟我说你没有?现在你说你要对我好?”敖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脸上满是疯狂的笑意。一次又一次的折磨已经让他的心力耗尽,日夜不休的羞辱几乎让他崩溃,夜深人静,正是人意识力量最弱的时候,压抑已久的恨意如火山喷发一样源源不断地涌出。敖嘉在蒙昧的月光下的肆意挥洒着他的恨意。
  他的心好堵好堵,各种各样的屈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再忍下去他会死掉的,彻彻底底地死掉。
  眼泪吧答吧答地滴落下来,敖嘉一边笑一边说,瘦削的身子在寒冷中微微发抖,一句句尖利的话逼得蛇祖不知道说什么。
  “要对我好?呵呵……”敖嘉还在笑着,眼神一会儿清晰一会儿迷茫,脸色不正常地发红,“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细细的话语在万籁俱静的时候显得特别的清晰,每一个字都像雷鸣一般在蛇祖的耳边炸响。原本还耐着性子静静听着的蛇祖脸“刷”地白了,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似的,好不容易盛满的喜悦像水一样哗哗地从那个缺口流走。
  “你说什么?”听到这里,蛇祖再也沉不住气了,他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这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呵,我说……”敖嘉抱着肩膀缩在床尾,眼神有些迷离,“我说……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呵呵呵……”敖嘉原本明亮的眼睛里隐隐有一丝疯狂。
  神经质的笑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愤怒的蛇祖这才发现他的精神有点不太对头。
  “我操,你他。妈的这是怎么了?!”蛇祖来不及多想,大力将敖嘉扯到自己怀里,正准备将一缕分神打入他的体内察看,没想到敖嘉一个挣扎,又从他怀里挣扎了出去。
  “不要你管!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忽而尖声大笑,忽而低声轻泣,敖嘉颤抖地抓住床沿,整个人都在抽搐,“你不是想看我狼狈的样子么?你不是想羞辱我么?你不是想要让我崩溃么?你不是想要让我做你的奴隶么?哈哈……你休想……你休想……我自由了……我……你得不到我……得不到我的……”
  又一阵痛苦袭来,敖嘉整个人如被雷击中般一颤,无力地伏在床沿上干呕起来。
  他这个动作让蛇祖眼光不小心看到了床前的地上,皎洁的月光下,苍白的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几根短小的紫色草茎。
  蛇祖金色的瞳孔瞬间缩了起来,他动作粗暴地把敖嘉从床上扯起来,暴怒道:“你他妈。的吃了什么鬼东西?!”
  “东西?”敖嘉涣散的眼神向四周一扫,看到地上的那几根草茎突然呵呵地笑起来,“你是说……”有些发软的胳膊无力地推了蛇祖一下,敖嘉指着那几根草茎笑道,“你是说冥魂花么?”
  敖嘉一说冥魂花,蛇祖的脑袋顿时就嗡了一下。冥魂花是阴府之花,说是花,其实它无叶无花无果无根,整体就是一根两头稍扁的矮小草茎,传说地府每条路的两旁都立满了这种如毫针一样的冥魂花。它们是阴魂所化,阴气所养。冥魂花的精华更是用来提炼灭灵散这种剧毒的主料。
  “哈哈,我赢了……我不怕告诉你,一进这里我就注意到了它们。你不是想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么?你不是说我这样的人,就算是逃掉也没有未来了么?让血来清洗我的耻辱吧……我要死在这里……死在这里给你看……我要让你知道,我有能力决定我自己的生死。你别想……你别想……”敖嘉胸口发出一阵吓人的喘息声,剧烈的痛苦如狂风般席卷着他瘦弱的身体,明明已经濒死,那一双眼睛却变得格外的清明。




☆、输赢(二)

  那双漂亮眼睛里的涌现出的欢乐深深地刺痛了蛇祖。
  “哈……”痛到把自己蜷缩在一起的敖嘉突然轻轻叹息了一声,铺天盖地的痛苦像阳光下的冰山一样融化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奔涌在四肢百骸中的欢乐,敖嘉忍不住狂笑起来,他已经完全沉浸在冥魂花制造出的幻觉当中。
  一拔又一拔蚀骨**的快。感像浪潮一样把敖嘉推到了欢乐的最顶点,最剧烈的欢乐像最剧烈的毒品一样让他感到疲惫。到了最后,敖嘉神精质的笑声终于被有气无力的呢喃而替代,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那满满的恨意就是不刻意去感觉也能体会到。蛇祖知道,已经差不多了,再过片刻,敖嘉的呼吸会停止,而他整个灵魂都将永生永世迷失在冥魂花制造出的幻境之中,不能轮回,也无法转世,直到灵魂与幻觉融为一体,彻底地消散在这无穷无尽的幻境中。冥魂花要杀死的永远不会是人的**,而是人的灵魂。
  蛇祖看着像团烂泥一样瘫倒在床上的敖嘉,第一次觉得心好累。巨大的反差让他觉得无所是从,前一刻他还这样的幸福,前一刻他还在对未来充满期待。他欣喜若狂地回到这里,没想到居然会看到这样一副局面。
  突然,像是回光返照一般,敖嘉的眼神变得清晰起来。他的眼光落在蛇祖那张绝望的脸上。敖嘉笑起来:“你回来了?”
  蛇祖重重地呼一口气,眼眶第一次有些发红,脸上的脆弱只是闪了一下就又被他小心地收好了。
  “你真的这么讨厌我?”蛇祖淡淡地笑起来,眼中第一次不是全然的冰冷,他认真地盯住敖嘉那双黯然的眼睛。
  敖嘉也笑了,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没错,我宁可死,也不想跟你在一起,哪怕是连灵魂也湮灭在这世界里,也不愿意跟你在同一个屋檐下多待一分钟。”
  蛇祖的脸抽搐了一下,又很快地恢复平静。
  下一秒,蛇祖的话彻底让敖嘉僵在了原地:“那你没有机会了。我说过,你的生你的死都只能由我决定,你以为小小的冥魂花能难得倒我么?你越想死,我就越不让你死。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那把银色的小刀从他的袖间滑出,在月光下显得愈发的明亮。在敖嘉惊诧的眼光中,蛇祖狠狠地在自己的脖颈处竖切了一个口子。
  “你知道不知道,蛇是最不怕毒的?冥魂花纵然厉害,我若是真心想解,又怎么难得到我?”颜色古怪的血源源不断地从蛇祖的脖子上淌下来,脖子可是血管最集中的部位,那血几乎是喷涌着出来的,敖嘉眼盯盯地看着那血淌过他黑金色的领口,沾湿他的胸口,然后滴滴答答地从衣襟上滴落下来。敖嘉被这惨烈的一幕惊得呆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蛇祖流过这么多的血,从来没有……
  这还不算,蛇祖闷哼一声,居然自己把手从伤口里捅了进去。这个动作就连敖嘉都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可是……可是蛇祖却连眼皮也没有眨一下,他直直地盯着敖嘉,像是要看透他的灵魂般,敖嘉在这样的目光下,突然有些心虚。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看不透这个男人。他残忍,高傲,喜欢践踏别人的自尊,他一直以为,自己对于这个男人,只是一件随手可以丢弃的玩物,无论是生是死都不会让他伤筋动骨。可是现在……流了这么多的血,这个男人现在在做的事,对于他一定是极度的危险吧。为什么他要这样救自己?
  “喝下去。”一只沾满了黑色血液的手颤抖着将一个杯子端到他的面前,蛇祖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一杯绿色的液体,混合着酒与鲜血的味道,虽然看不清楚,但敖嘉可以模糊看见杯底静静地卧着一颗黑色的卵状物:“这是什么?”
  “蛇胆。”蛇祖有些疲惫。蛇破胆必死,就算他修为如何精深,都不可能把这一点抹杀掉。
  蛇祖这样说,连敖嘉也心惊肉跳。他居然……
  刚刚取胆太过惨烈,就连蛇祖的眼皮上都沾满了结结巴巴的血块,精血的大量流失更让他疲惫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快喝吧,蛇破胆必死,这句话你一定听说过。你这么恨我,现在,我的蛇胆就在杯子里,你喝完之后,还给我也好,捏碎了也好,随便你。”此时蛇祖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原本声音里的那种醇香与魅惑已沓无踪迹。他是真的累了。
  蛇祖的伤口还在流血,从那狰狞的伤口里可以看见模糊的血肉,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伤口居然不能像之前那样瞬间愈合。敖嘉沉默了。
  “哦?”蛇祖哑着嗓子笑起来,“怎么,你不喝?”蛇祖哂笑,“好好好……我们两个在黄泉路上还有个伴。”
  “你这人……”敖嘉已经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以为蛇祖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没想到……自己对他只不过是个玩物,为什么他却会这样牺牲自己来救他。
  见敖嘉久久没有动作,不知是没有力气说还是懒得说,蛇祖歪歪头,疲惫地靠在床沿上。脖子上的伤口□在空气中。敖嘉突然觉得自己心里堵得慌。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凉凉的触感落在蛇祖的脖颈上。蛇祖被这凉意一惊,虚弱地睁开眼。
  那杯茶水已经见底,敖嘉正笨拙地伏他的身上,试图把蛇胆从那个伤口里还回去。
  蛇祖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敖嘉面无表情地别过头去。
  这个男人禁锢自己,污辱自己,他本应该恨他入骨的。这个男人夺去了他的一切,他的自由,他的尊严,他的未来,让他生不如死,他本不应该放过他的。可是为什么,当这个男人把自己的生命交到他的手里的时候,他却下不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我果断去苦修第三更= =等不及的孩子出去睡会儿吧……求乃们了。。




☆、输赢(三)

  蛇祖睁开眼睛,目光久久停留在敖嘉的脸上不散。敖嘉原本平静的心被他看得渐起波澜,他隐隐觉得,这目光中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同了。
  “敖嘉,放过我是你做的最最错误的事情。”蛇祖没有笑,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只是缓缓地抬起手,将自己冰冷的手按在敖嘉的手背上。
  手是一个人全身最敏感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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