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家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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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家婢-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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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沉声道:“验!”
宫女忙向地上捡碎片,幸而还残留着点茶水,太医验了,回道:“禀娘娘,毒正是这茶中的。”
皇后厉声道:“是谁斟的茶?司器女史是哪个?司膳呢?”
一个宫女立即跪下道:“回娘娘,奴婢是司器珠环。方才因怡妃娘娘令奴婢们换茶,奴婢便将早先温水浸着预备的茶杯取了,令宫女们一一换过。这茶杯从拿出来一直是奴婢管着,决无半点差错的。”
另一个宫女也跪下道:“回娘娘,奴婢是司膳珠钏。进上给每位主子
的茶,皆是盛在自斟壶内,奴婢与其他几个司膳宫女都亲尝过了,并无差错。”
皇后看了二人一眼,又缓缓问道:“谁斟的茶?”说着,眼光落在何姬的宫女身上。自己宫里的人,皇后心里有数,能动手脚的只能是斟茶的人了。
只见那宫女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抖抖索索地道:“奴婢……奴婢碎月,是何姬夫人身边的随侍宫女。茶是奴婢斟的,可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啊!再说,奴婢怎么会谋害自家主子?而且刚刚姬夫人原是不肯用茶的,因怡妃娘娘发话,才……”
话未说完,只听砰地一声,怡妃怒道:“大胆奴才,满口里说的是什么!难道是本宫下的毒不成?”
碎月原就吓得不轻,被怡妃这一喝,竟当场吓哭了。
皇后微微皱眉,淡淡道:“怡妃,本宫这里问话,你且听着就是了。”
怡妃哼了一声,勉强按捺下去,脸上却仍怒色未褪。方才事出突然,众人都围上去瞧,独她满腹狐疑,并未过去,如今见矛头指向自己身上,越觉方才之事内藏玄机,只是一时猜不透。
皇后瞧着娴妃,问道:“娴妃,依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娴妃还在掩面低泣,见皇后问话,忙擦了泪,说道:“妾妃也不知这是怎么了,何姬妹妹向来与人为善,虽口里尖快些,到底也未曾做过什么恶事。便是前儿得罪怡妃姐姐,也是无心,怪只怪妾妃未能教导好妹妹。妾妃实在不知道是谁要她的命……”说着话儿,眼泪早又下来了。
灵妃轻叹了一声,道:“这妹妹也不知怎地这样命苦,也难怪娴妃妹妹伤心,就是我瞧着,心里也是不忍。”
皇后淡淡扫了一眼三妃,又瞧一眼二嫔,罗贵嫔向来不多话,这时候自然也是沉默不语;倒是不知怎地,连萧贵嫔也闭了嘴,眼神却在灵妃与怡妃之间打转。
皇后便问道:“萧贵嫔,你瞧着呢?”
萧贵嫔支吾了一时,低头含糊道:“这……妾妃也瞧不出来。”
皇后心中不由起疑,再看怡妃,也瞧着灵妃目光闪烁,竟是都各藏心思。
原来前儿怡妃上门去探灵妃,打算着与她联手对付娴妃,可巧萧贵嫔也去瞧灵妃,将这话便听见了几句,忙抽身走了。如今见何姬遭难,心里便疑是二妃联手要除何姬。她虽素与灵妃不睦,但怡妃娘家与萧家乃是一派,如今二人扯在一起,她
自是不敢多言。
这怡妃却也另有一番心思:那日她上门与灵妃说时,灵妃并未答应,瞧那意思,怡妃与娴妃她是哪边都不想沾,怡妃见这样,也只得罢了。如今忽见出了这事,且矛头又指向自己,她便疑是灵妃动的手,既打击娴妃,又拖了自己下水,正是一举两得。只是没有证据,也不能说这话,只好猜疑罢了。
这里灵妃原是站干岸儿看戏,忽觉连自己也扯在内了,便只作不知,且低头喝茶。却不料皇后瞧这光景,只当是灵妃与怡妃联手掇弄娴妃,倒不好深究的,况且如今人也没事,不如糊涂了事的好。如此想着,便定了主意,说道:“此事还须细细查访。且扶何姬夫人回去歇息,碎月护主不力,来人,拉下去打二十板子。”
宫女们应了,拖人的拖人,送人的送人,众妃皆默默不语,独有怡妃道:“这算个什么?这奴才分明蓄谋害主,又妄图诬陷栽赃妾妃,这样发落,妾妃心里不服。便是拷问不出来,也该乱杖打死,给那些暗怀险心的刁奴作个榜样。”
皇后闻言,淡淡瞧了她一眼,道:“怡妃的意思,是说本宫处置不公了?”
怡妃见皇后眼光微寒,心下一惊,知道皇后是嫌自己冒犯了,当下不好再说,只得压下火气,硬梆梆地起身道:“妾妃不敢。”
皇后缓缓端茶,淡淡道:“坐罢。”
怡妃坐下,心里一口怨气难平,只是到底猜不出是谁下的毒,但从此对灵妃多了一分戒心,隐隐地防着她了。却不知皇后自此也对自己有了些不悦,此是后话,且暂不提。
作者有话要说:何姬:55555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某菱:因为看来看去只有你最好欺负啊……
何姬:凭什么啊!上回是我,这回还是我,还捎带上我的丫头,不带这样可着一个欺负的啊!
某菱:其实呢,也不是这么想欺负你的,可是连着几天没有留言人家好烦躁嘤嘤嘤,所以对不起了嘤嘤嘤,你早点准备回老家吧可怜的娃~~
何姬:后妈!
某菱:喂,搞清楚,你不是主角耶……


43、六、故人

秦家的事过了风头,朝堂上也平静下来。淮英王知李重明拿秦家作法,敲山震虎,近日也低调许多,王妃进宫探女时,也暗暗告诫怡妃且消停些日子,别急着出手,叫娴妃且风光着去,将来早晚有找回场子来的时候。
怡妃见母亲郑重再三,只得依从,暂将那算计的心思压下去,只是高傲使然,到底不能赔出笑脸来,也只好这样罢了。
娴妃宠爱日隆,又因她始终小心谨慎、委曲柔婉,并不恃宠生骄,因此李重明越发肯宠着她,莫说怡妃,连素来深得怜爱的灵妃都落了下风。
此时偏又发现娴妃有孕,李重明如今只有一个儿子三个女儿,正要以子嗣为要,因此更添一喜。一时娴妃并整个上陵王府风头无两,人人眼红。
这些事总不在云楼心上。她近来因何姬的事见识了宫内凶险,心内便起了一股冷意,别人或喜或愁,独她心中灰冷,一概心不在焉。只有前儿听得说因娴妃有孕大赦,秦家也在赦免之列,秦度原是发配,改了告老,许回家乡安养。
上陵王又保举了秦中月一个闲职,仍在京中,也算很好了。云楼在秦家的日子虽浅,但秦家到底也算于她有恩,何况秦中月也是真心护爱于她,就是绝了情义,她心里也终究是记挂着。
这日早上服侍过怡妃梳洗,因她现是司饰,掌怡妃钗环珠钏首饰之物,并不在近前服侍,只每日梳洗时应个差就完了,很是轻闲。因闲来无事,又春来发闷,便信步往前殿游廊来,倚着石栏杆看那新吐的柳絮儿,默默出神。
站了一时,远远地瞧见一个少年公子进来,离得远也看不真切,因昨儿听得说怡妃亲兄——淮英王世子周平卿今儿要来瞧怡妃,便猜是他了。
一时忽想起宋未离来,如今娴妃得宠,他这个上陵王世子也大得皇上青睐,想来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大约也不似当日那般小心了罢?
宋未离在宫中有许多暗棋,云楼不知道他有多少,但既然有一个云楼安在怡妃眼前,自然还有别人,或者,连李重明那里都有罢?
云楼这么一想,不由吓了一跳,转念又想道:便是他有人,也未必能近得了皇上的身边,不过作个耳目,聊胜于无罢了。只是,在皇上身边安插眼线,这岂不是……大逆不道之举么?难道上陵王想扶持娴妃做皇后?
这里云楼眼睛直直地出神儿,不料那边周平卿出来,因无意间抬头远眺,可巧瞧见云楼在回廊上倚着,因隔得远,只瞧见她望着自己这边方向,却不知她正出神儿,瞧了半日,只见云楼呆呆的也不动一下,还当她看自己看住了,便觉有趣,信步走来。
云楼犹不知觉,直听见脚步声响,方知有人
来了,一瞥之间,只觉这人面善,却想不出是谁,不由细看了两眼,但见这少年年约十七八岁,生得面容清朗,风度淡远,举止沉稳宁和,及至注意到衣裳打扮,方猛省是周平卿,赶忙低了头起身道万福。
周平卿略一摆手,道:“我瞧着这位女史面善,一时却想不起是哪个。不知女史叫什么名字?作什么差使?”
云楼垂首道:“回世子的话,奴婢名叫云楼,是尚服属司饰女史。”
周平卿细打量她一时,眉头微凝,半晌方微微一笑道:“罢了,许是以前见过一面,留了些印象罢。”
话犹未了,忽听那边有人含笑招呼:“平兄果然在这里。”
云楼听这声音,便知是谁。果听周平卿温声道:“原来是未离。”
来人正是宋未离。上陵王与淮英王虽各成一派,然同为异姓王,面上仍是亲热客气得很,彼此称呼之间也是互称表字,并不显生分。
说话之间,宋未离已走来,二人互作了揖,宋未离便笑道:“我来瞧妹子,听说平兄也进宫了,便猜是在这里,果然不错。”
周平卿亦微笑道:“不知弟也在此,若早知道,必相约同往,倒是兄失礼了。”
宋未离笑说:“你我之间,客气什么。走罢。”
二人一笑,一同转身去了。云楼一直在边上垂首默听,听二人走了,方抬头瞧着二人背影远去。瞧了一时,正要转身回去,忽地灵光一动,顿时想起为何瞧着周平卿面善了——
当日在秦府,秦中玉中榜摆宴之时,萧庭与一位青衫公子同来,当时只说是朋友,云楼并未细瞧过他容貌,对那背影却熟悉些,所以此时方才瞧出来。
这一想起来,便不由吃了一惊,当日来秦府的青衫公子原来就是淮英王世子周平卿,但秦家素与镇陵侯、临川侯等交好,乃是淮英王一派,他要来只管来就是,为什么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若说是避嫌,但一来那时秦府尚未被皇上警告过,并无避嫌一说;二来若当真为避嫌,随便遣哪个清客或管家奴才来也就罢了,又何必亲来呢?
一面想着,一面低头走着,不防忽迎面遇见个人,见面彼此一怔,倒是那人先开口道:“云楼?”
这人不是别个,正是萧庭。
话说云楼自打从秦府出来,便悄悄去寻金鹊,因金鹊的哥哥是跟萧庭的小厮,因此得与萧庭见了面,细问了秦府出事的原故,又从他那里问出了使秦中玉逃脱此事的主意——秦府于她有恩,能尽力保住一个,总是好的。
但云楼本就对萧庭心存冷淡,萧庭又素来是没耐性有脾气的,又因一心要救秦中月,二人便到底分崩了,云楼独自百般打听消息,想出
路上拦宋未离的主意来。
此后二人便总未通消息,却不料今日在此相逢。云楼见了他,先是一怔,后又想起萧庭原是与澧汀公主有婚约的,澧汀公主虽生母出身不高,母亲又早亡,不大得宠,但到底是公主,萧庭的姐姐又是萧贵嫔,他到宫里来倒也不算稀奇。
当下云楼一时不知作何言辞,只得低头道个万福。不过一月光景,如今对面相逢,心情早非昨日,云楼抿嘴,低叹一声,将往日冷淡相对之心不觉去了,说道:“萧公子,有些日子没见了。”
萧庭怔了半日,方说道:“那天你赌气去了,我当时虽生气,过后到底担心,暗暗命人去找,哪知竟遍寻不着。却料不到……你竟进宫来了。”
云楼道:“多谢萧公子好意,我如今很好,萧公子不必挂心了。”
萧庭听她说话,全然是一派平淡,并不记旧恨,也无一丝情意,不知怎地心内便发怔,讪讪道:“你无事,就罢了。”
云楼福一福身,仍旧回去,未再多言。萧庭自站了半日,也不知是何滋味,垂头慢慢地往萧贵嫔宫中来。
萧贵嫔因是嫔位,并没有自己的宫苑,只在怡妃秀清宫西侧的宜春殿住着。今日因逢十六,外戚可入宫探视,故而几位妃嫔的娘家都有人来探。
萧庭来至宜春殿门首,里头萧贵嫔因知今日家里有人来,一直等着,门口小宫女一见来了,忙迎上去道“公子万福”,让进里面。
萧贵嫔见来了,一面让“弟弟坐”,一面问家里好。萧庭嘴里答应着,总没回过神来,萧贵嫔说了半日,才瞧他心不在焉的,不禁诧异道:“这是怎么了?别是出什么事了罢?”
萧庭摇头道:“没有什么事。”
萧贵嫔见他这样,越发胡猜乱疑起来,说道:“没事,你这么丢了魂似的?平日里你哪有一时半刻消停的,必是有事。难道上回秦家的事又翻起来,牵连了咱们家不成?再不然,淮英王府里有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呀!”
萧庭见她乱猜一通,又不好说的,只得打起精神来应付道:“没有的事,不过因我着了风寒,没精神罢了,别瞎猜了。倒是姐姐这里近来可好?”
萧贵嫔见问,将方才的事便撂到脑后,一股脑儿把肚子里的话都倒了出来,说道:“你还不知道?这两日娴妃怀孕了,把个怡妃气得倒仰,又不敢怎么,天天生气。我倒也罢了,横竖皇上也不大往我这里来,皇上宠娴妃,人家的身份在那里摆着,我也不眼热。只可恨近来因娴妃不能侍寝,皇上又被灵妃给勾了过去,隔三差五跑去她那里,叫我看着生气。”
萧庭也无心听她这些话,只顺口说道:“既这样,你得空就瞧
瞧怡妃娘娘去,咱们跟淮英王府上走得近密,你安慰安慰也应该的。”
萧贵嫔嗐声道:“我的弟弟,你不知道,我瞧着皇后娘娘对怡妃有点不喜欢呢,想也是,怡妃这几年的气焰也大了点儿,虽不能说不敬,可总那么高傲,也难怪皇后娘娘心里不舒服。我现在远着还来不及呢,倒往上凑?”
萧庭听了,问道:“那皇上呢?”
萧贵嫔道:“皇上虽没说什么,我猜心里只怕也有成见。你想,皇上正宠娴妃,偏她动娴妃的人,给娴妃没脸不说,上一回何姬中毒的事儿,皇上还怕娴妃受惊,特特地叫太医去瞧。那事儿虽然糊涂过去了,怡妃身上可是背着嫌疑呢,你说皇上还能待见她?”
萧庭听得发怔,嘴里嘀咕了一句“那怎么办”,萧贵嫔听见了,也皱了眉,说道:“这倒也难办。怡妃要真倒了,也不知淮英王府会不会受牵连,要是牵连到王府,只怕咱们家也得沾带上。可话虽这么说,我也没法儿。我倒是想帮着怡妃,可她那手段,我真真瞧不上,争宠也不犯使下毒这么伤天害理的招术,这样事儿我也干不了,说不得,只得跟着皇后娘娘,保全自身和咱们家就完了。”
萧庭默默出神半晌,萧贵嫔兀自说些张长李短的闲话,正说在兴头上,忽然萧庭插了一句道:“既这样,姐姐明儿就要了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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