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0来的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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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0来的先生-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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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杨急了:“我又不是六十岁。”

世安笑着放开他,“听话,拍戏太累了,”他抚一抚白杨的脸,“那种事,我是因为爱你才做,不是因为要你弥补什么。”

云雨之欢,他当然愿意,可他不想白杨用这种方式来解决问题。只要他说没有,他当然就信,何须交媾证情?

白杨可怜地看他:“那你现在不爱我了?”

“不是,”世安笑着吻他,“等你这部戏拍完了,想做什么,咱们就做什么。”

白杨脸红了,他隐约有点期待秦淮梦快点儿拍完。

他现在也会觉得,所谓公众人物,确实是要牺牲一些自己的生活,公众人物确实活得风光,可也活得身不由己。

白杨卷着毯子,趴在世安怀里,世安问他:“钟越是不是去法国了。”

“是啊,你听说了。”

“嗯,我听李总说,钟越会参加你们这个电影的配乐工作。”

——要不是钟越去法国,世安还真不知道自己在国外有数套房产,李念跟他提了一句,他才想起来去查。

金世安的父母确实能挣钱,两个人离婚了,各自带了钱财房子走,而世安名下还有国外或大或小的几套房子。

巴黎这套,据说是金海龙当年送给夫人王静琳的结婚纪念。房子不大,难得在巴黎城区,装饰得也十分精致。

夫妇离散,这套房子,王静琳也没有带走,连同其他几套海外房产,一起留给了金世安。

世安便让钟越在他这套小寓所落脚。

“小钟真的很厉害,”白杨趴在他胸口,玩他的睡衣扣子,“好像张导合作的那个作曲家挺喜欢他的。我原来以为他会做歌手的。”

钟越正在法国,跟随张惠通的御用法籍作曲家阿那托尔,为《秦淮梦》打造电影音乐。阿那托尔最初和张惠通一样,对这个毫无名气的业界新手心中存疑,张惠通看了履历更觉得可笑,“他刚演过臧援朝的片子,还拿了天龙男配,放着好好的戏路不走,转行做配乐?”

李念陪笑:“好不好,我不自夸,张导听听他的作品,这是他专门为秦淮梦写的。”

张惠通听了,阿那托尔很快也就听到了。所谓名帅识将才,这位颇负盛名的配乐大师,听过了钟越的小样,立刻致电张惠通。

“让这个孩子来法国,我要见他。”

张惠通无奈,只和李念说:“这事被臧援朝知道了,他要打上门来的。”

李念只是笑:“演戏作曲两不误嘛。”

张惠通叹气:“我却希望这些年轻人专注一些,一样精胜过样样沾。”

钟越在他的作品里,十分取巧地展现了东方元素,这是阿那托尔最想要的。他在西方电影圈子一向轻车熟路,但东方元素,他还没有尝试过。

他希望从这个年轻人身上得到一些灵感,也想把自己的一些经验,传授给后辈。

见了钟越,他更觉得喜欢,毕竟爱美之心不分种族,钟越哪怕只是个草包,阿那托尔也愿意把这个漂亮男人放在身边当缪斯,更何况这个来自东方的美貌青年,有着行内人一眼便知的横溢才华。

钟越口吃,但到了国外反而便利,他不会说法语,只能用简单的英语交流,而阿那托尔也懒得和他讲英文。两个人用钢琴谈话,一个人弹一段,另一个人再把自己的想法弹出来。

钟越在大学时兼修过琵琶,随身带去了法国。他很聪明,知道怎样获取同行的目光。阿那托尔对他万分喜爱,他紧紧地拥抱这个漂亮的东方青年,左脸右脸来回吻一遍。

“我的孩子,你真是个天使。”

钟越不懂他在说什么,也知道法国人就是这样热情。他腼腆地对阿那托尔笑着,心里茫然地想,为什么每个人对他,都比李念温柔。

拿了天龙奖的那天,李念对他确实非常温柔。他是个孤儿,没有父母,获奖感言连“感谢我的父亲母亲”也无从说起,于是只好诚实地说:“我要谢谢,我的经纪人,李念先生,谢谢,臧援朝导演,谢谢,我的朋友,白杨,和我的助理,毛从鑫,还有,支持我的,粉丝们。”

他没有提金世安,因为怕给白杨惹麻烦。

他的世界如此单调,连感谢的人都可以一言道尽。

白杨和世安无暇也不方便去北京的现场观礼,都在看直播。等钟越和李念回到南京,他们在世安的别墅里给他热热闹闹地庆贺了一番。

回去的路上,李念却说,“不该说那么长的感谢致辞,你就谢谢臧援朝就可以了。怎么还把我放在臧援朝前面。我不是交代过你什么事情先把臧导放在第一位吗?”

钟越没有说话——凭什么?臧援朝对他是有知遇之恩,可那也是李念争取来的。

因为臧援朝名气大,所以就应该对他感恩戴德,要他胜过自己所有感情?

他在世安家里喝多了,白杨带着几个助理轮流灌他,李念把他送上楼,他把李念拉进门,反手关上门。

“我拿奖了。”钟越说。

李念好笑地看他,“做得很好,以后还会拿更多奖,臧援朝很喜欢你。”

钟越扯开领口的扣子,“是不是,应该,给我奖励。”

“可以,想要什么?”

钟越盯着他,不说话。

李念了然地笑笑,屈膝在他面前跪下去。钟越知道他要做什么,他感到无比厌恶,他推开李念的头,“不要这样。”

“那你想怎么样?”

李念很有耐心,声音也十分温柔,钟越拿奖了,如他所愿,所以现在钟越想做什么,他都可以纵容。

钟越还是不说话。

李念看看他,帮他脱掉礼服,“想玩什么play?还是我先伺候你洗个澡?”

钟越忽然翻手按住李念,把他按在桌子上,李念被他猛然制住,口中的烟掉在地上,钟越掐住他的脖子,冷淡地看他。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这样对你。”

李念抬起眼,眼里毫无感情,既看不到害怕,也看不到失望。

钟越的手慢慢松开,又再度抓紧,他按着李念,向他唇上吻过去,李念想推他,他松开李念的脖子,按住他两只手。

李念用额头死死抵住他的嘴唇,“只有这个不行,怕了你,其他什么都可以,只有这个不行。我真的不行。”

“我会治好你。”钟越说。

而他终究没有再吻下去,他拉起李念,把他扔在床上,他迅速地脱了衣服,而李念躺在那里,随他摆布。

这是场无趣的性事。钟越被酒顶着头,尽情任性地做了个够,过去他幻想过无数次的各种动作,各种姿势,他全部做了,也不管李念是不是愿意接受。

最后他对李念毫无抵抗的态度感到厌烦,他抓住李念的脸:“主动点。”

李念也就骑在他身上,殷勤地迎合他的一起一落,钟越咬着他胸前两粒凸起的红晕,“叫一下。”

李念也就顺从地叫出声来。

像排练好的戏一样。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李念已经倒在床下面了。

钟越一瞬间什么酒都醒了。他光着身体,把李念扶起来,不知道该去浴室还是先打急救电话。他嘴里不自觉惊慌失措地喊:“念哥,醒醒,念哥,醒醒。”

李念没有昏迷,只是看上去完全虚脱。

“我没事。”李念说,“扶我躺一下。”

钟越小心地抱起他,把他放在床上,李念身上全是做爱的粘液,他又想起来要去拿毛巾。

“不用了,”李念拉住他,“你也躺下吧。”

钟越站着不动。

李念看上去累极了,“我知道你爱干净,明天再洗吧,床单什么都洗了就是。躺下吧。”他不愿意睁眼,只说,“我很冷。”

这句话刺醒了钟越,钟越在他身边躺下,把他抱在怀里。

李念任由他抱着。

他现在连一句“舒服吗”也不想问,他暂时不想激怒钟越,因为他真的没力气了。

钟越抱着他,沉默了许久,说了一句,“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你喜欢就去做,只要我办得到。”

钟越感到刺心,得奖的喜悦,放荡的快感,都被李念一句话消磨光了。他真想问问李念,说句真心话到底有多难。

还是他们两人之间本来就不存在真心。

“小钟,你走了这条路,就不要指望真情。白杨的运气,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圈子里的多数人都明白,爱情是事业最大的软肋。没有感情的人,才真正地坚不可摧。”

李念的声音很疲惫,可钟越却觉得,李念这些话,也许才是真心话。

“对你,也一样。”钟越说。

“是的,对我也一样。”

他们拥抱着,沉默着,各自想着心事。这是一段令人倍感折磨的寂静,房间里全是交合的气味,体液的腥气。

“我能不能,不要事业。”

“我知道你要这么说,”李念伸手去摸烟,“小钟,我可以爱你一辈子,但不需要你来爱我。”

钟越看他有气无力地在衣服里翻翻找找,索性直接拿走了他的烟。

李念放弃挣扎,重新躺回他手上:“我不希望你像我一样,做个弱者,弱者只配被踩在脚下,而你有大好前程。”

艺人都有雏鸟情结,李念明白。

过去他用这种情结来控制艺人,约束他们规范成长,可他不希望他们躲在他的虚情假意底下,过一辈子。秦浓看破了,离开了,所以她成功了。钟越也一样。

他没指望他们爱他,只要他们成功就好。

或许钟越对他来说,是有一些不一样,所以他现在优柔寡断,只希望钟越能早点明白这件事。

他自己是个毒药,他再清楚不过。

“念哥,我不想演戏。”

“那你想做什么?”

“音乐,”钟越说,“我的理想。”

“我为了你能演戏,费了多少工夫,你知不知道。”

“我爱音乐,胜过爱你。”

钟越平静地答他。

李念忽然睁开眼,看着他,笑起来。

“或者,我换一个,经纪人。”钟越不去看他的笑,这是他想了很久的事情,他不会再做李念的傀儡,也不会再按李念的安排,像个棋子步步为营。

他要救他,所以不会再受制于他,如果李念过去走的路是正确的,那他今天就不应该还在病着。

不管李念答应或者不答应,钟越已经下定了决心。

在那之前,他也会像李念所说的那样,抛弃感情,不再瞻前顾后。

李念看了他很久,抬手去摸他的长发。

“可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惘然,“我会尽量去试。”

他们终于走到了这一步,李念想,钟越又要重头再来,那又要花费许多时间,而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但愿他能看得到钟越展翅高飞的那一天。

第63章 春逝

钟越和阿那托尔初次见面,两人都对彼此颇有好感——阿那托尔也是快五十岁的人,然而和单启慈丁聪元不同,他保养得宜,亚麻色的卷发梳得一丝不乱,一双淡褐色的眼睛,衬着希腊式的鹰钩鼻,宛然是音乐学院里挂着的那些画像人物。

钟越对他十分尊敬。这样的大师,过去他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其实圈子就是这样,怀才不遇的人太多了,他们缺的是一块敲门砖。金世安机缘巧合,撬动了乔纱纱,又凭着秦淮梦,打动了单启慈,再之后,又靠着单启慈,触到了张惠通。

如果没有这些人,阿那托尔一辈子也不会正眼去看钟越,甚至根本不会知道有这个人存在。

当然了,敲门砖只是一块砖,真正要获得大师的喜爱,还是要看本事。

钟越做到了,阿那托尔就住在巴黎,更时常把钟越留在家里。他们张琴代语,陶醉在东西方交汇的音乐世界里,忘记了所有心事和烦恼。

现在他们正在合奏,阿那托尔用钢琴来代替笛和胡琴,钟越弹琵琶,演绎这位大师刚刚为秦淮梦写下的主题音乐。

一曲终了,阿那托尔自己激动地鼓掌,又把钟越抱在怀里,热情地吻他。

钟越只好礼貌地伸过脸。

而大师先吻了他的左右脸,又去吻他的额头,吻他的长发,还来不及钟越有所疑义,阿那托尔托起他的下巴,去吻他的嘴唇。

这个美丽的亚洲男人,一定是他的缪斯,他忧郁的眼睛囊括了所有东方情怀的诗。

钟越终于感到不对劲,他惶恐地推开阿那托尔:“……NO。”

大师困惑地看着他,又试图和他接吻。情之所至,他认为这很自然。

钟越向后退了几步,结结巴巴地用中国式英语解释:“Sorry……I hАVe,lover,only。”

阿那托尔惊讶了片刻,“我的孩子,你看起来并不像拥有爱情的人。”

钟越听不懂他的法语,只是继续重复,“I love him,forever。”

大师审视了他许久,神色渐渐变换,他不顾钟越的抵抗,再次拥抱他。

“你一定是有一段悲伤的恋情,我可怜的孩子。”

钟越虽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他看到阿那托尔的眼睛,这次不再充满情欲,而是个真正的慈父了。

法国人的感情变化真猛烈,钟越汗颜地想。

阿那托尔又怜爱地吻他的脸,“爱情是我们创作的永恒源泉,即便它是悲伤的。”

他坐下来,从钢琴上汩汩不断地流出哀切的音符,这是灵魂共通的语言。

钟越在一旁听着,他身后的落地窗外,是巴黎韶华盛极的春光,而他坐在这里,听一个异国人弹出了他难以启齿的心事。

年年春色遍天下,来在塞纳河边,也来在苏州河边,而春光老去得这样快,总怕一转眼,就春光不再。

秦淮梦剧组奔赴苏州,赶在春色阑珊之前,进行外景的拍摄工作。张惠通遍访苏浙两地,将苏州的崇安里选定为外景之一。白杨和姜睿昀在这民国风情的小巷里,一遍遍地走着,相互望着,身边拂过桃红柳绿的风,天空降下温润的、江南的雨。

有时候他们比较幸运,能赶上真下雨,苏州的春雨是暖的,飘在身上只觉得温柔——没有雨的时候就比较惨痛了,只能人工造雨,人工雨不仅凉,而且臭,水管里喷出来总有一股怪味儿。

两个人在雨里淋了三天,前几场是小雨,后面还得在大雨里演戏,大雨当然不是天上下的,都是水龙头对着浇。白杨倒不觉得怎样,姜睿昀三天下来,居然有些发烧的意思。

没办法,姜睿昀比白杨多了好几场独角戏,都是在大雨里拍,放在电影里可能只有几十秒,而张惠通让他活生生淋了一整天。

还好有配角的戏,让他们还有喘息的空间,不至于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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