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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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芳华-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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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不能这样说的,四婶。”陆芙立马帮陆落,“若不是落儿,陈家的孩子永远都是个冤死鬼。人已经死了,难道装作不知情,就能过好年吗?唯有还一个公道,陈家才能彻底心安,落儿这是替天行道呢!”

陆落抿唇笑了。

闻氏见她们姊妹一气,也笑了,不再说什么。

“落儿做得很好。”闻乐喜也道,“此事,掩藏无益,唯有沉冤得雪,陈十一郎才能安心去投胎转世。”

众人听罢,都沉默了下,心里各自叹气。

这件事,到底是个极其叫人心寒的悲剧,虽然被掩埋了十年。

京里少不得要流言纷纷了。

假如陈十一郎是在某个孤山岭被发现,陈家难过之余,埋了他做场法事,会想起给陆落钱。

如今,陆落觉得自己暂时受不到钱了,得等陈家的官司落定了再说。

“叔公,聂太后偏袒谁,她姨母家,还是她胞姐家?”陆落悄声问闻乐喜,有点八卦的样子。

聂太后的态度,也会决定这场官司的胜负。

“肯定是胞姐家啊。”陆芙装得很懂朝政,笃定道,“姨母到底隔了一层。”

“是啊,陈家真可怜。”闻氏也赞同陆芙的话,聂太后和聂家,肯定要维护自己的胞姐和女儿。

姨母只是亲戚而已。

说到底,可能是陈家在跟后族和孟家两门斗。

“……此事,你们倒是想差了。孟家的世子爷很是不济,他们夫妻借助太后的名义,在朝中见利忘义,贪婪蛮横,就是聂太后的父母,都不喜欢孟家世子爷和世子夫人,这是其一。

其二,太后很喜欢陈十二郎房里那个姑娘,叫什么璇娘的。”闻乐喜道。

太后是站在陈家这边的。

高门大户之间,亲情往往比较淡薄,而利益更高于一切。

太后十一二岁进东宫,先帝、闻乐喜才是她的家人,跟父亲有感情是真的,说姊妹说有多深的情谊,倒也难定论。

而朝臣主张替小皇帝选后,太后自己看中了陈家。

陈家文臣武将都不沾边,是很清贵的门第,却又富足。

聂阁老替太后甄选未来皇后人选,就提到了陈十二郎的女儿陈璇。

去年端阳节,陈老夫人领着家里的女眷们进宫请安,聂太后特意下了懿旨,让陈璇也进宫,给她过过眼。

当时,小皇帝也在。

小皇帝对其他诰命夫人领进了的姑娘们,都是漠不关心,唯独喜欢陈璇,当即就拉了她的手,璇妹妹叫个不停,而后多次念叨她。

聂太后也觉得陈璇生得可爱极了,她那双眼睛,能把人的心都看软了。

所以,聂家几乎是定下了陈璇作为未来皇后,只是此事关乎重大,没有透露半分,外人不知道罢了。

第111章卦金

年底天气不好,时而狂风呼啸,光秃秃的虬枝被吹得簌簌作响,呜鸣整夜,如泣如诉;时而寒雨嘈嘈,滴滴雨声敲打着屋脊,此起彼伏,喧嚣彻夜。

到了腊月二十五,开始下雪。

素雪皑皑,再也停不住,铺天盖地的落下。

陆落最怕冷,她会趴在屋子的窗口,透过窗棂看院子里的陆芙带着丫鬟们玩雪或者扫雪。

陆芙最爱穿红色的,大红如血的衣衫,落在白茫茫的雪景中,格外灼目美丽。

“……姑奶奶,广德侯府的二夫人来了。”二门上的丫鬟,进来禀告道。

闻氏坐在陆落对面做针线,听到这话,立马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忙道:“快请进来。”

陆落和母亲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挺惊讶的。

陈家这个时节,正是闹官司不可开交,二夫人是侯府的世子媳,她此前登门,定有要事了。

院子里还在叽叽咋咋的,陆芙拿了个雪球,砸丫鬟玩。

丫鬟们知道这位芙姑娘不拘小节,也不同她客气,团了雪球就扔过来。

陈二夫人进门,就被不知那个丫鬟的雪球砸中了肩膀,二夫人吓了一跳,差点滑了脚。

“别胡闹了。”闻氏已经带着陆落站到了门口的丹墀上,然后呵斥丫鬟们,亲自下了丹墀,去迎接陈二夫人。

“……您没事吧?”闻氏扶住了陈二夫人,“这些孩子跟猴儿一样,拘不住,让您见笑了。”

“无妨的,我方才是没留意。自己差点滑了。”陈二夫人道,脸上笑意浅浅的。她倒也不是生气,只是心事重重。

这个当口,陈二夫人哪有功夫生丫鬟的气?

闻氏将陈二夫人请进了东次间,陆落给陆芙使眼色,让她带着丫鬟们去后花园玩,别再这院子里。

陆芙还没有玩够。当即就去了。

陆落随及捂了下被寒风冻僵的脸。回了屋子里。

陈二夫人是来送银子的。

“……老太太一定要我年前送过来,这是承诺陆姑娘的,不敢食言。”陈二夫人道。然后把一个小匣子装着的银票,放到了炕几上,推给闻氏看。

闻氏吃惊:“老夫人太客气了!不过是孩子玩笑话,怎么当真了?快拿回去!”

说着。闻氏把钱推回给了陈二夫人。

陈家正遭遇官司,又结下冤仇。合族愤懑,没有心思顾及给陆落卦金,是很正常的。

反而,他们专门派人送了过来。就大有文章。

闻氏不敢收,怕沾上陈家的事。陆落不仅仅是个术士,她还是闻乐喜的外孙女。陈家此前登门,难道没有这个考虑吗?

闻氏担心给自己叔叔添累赘。

“这是应当的。”陈二夫人没有再推了。反正都落在闻府炕几上了,她是不会拿回去的。

“……五姑娘,你的卦象真准,老太太说她痴长了一辈子,头一回遇着这么厉害的相师。要是早十年遇着五姑娘,也不至于让我们家十一郎枯骨烂地里。”陈二夫人说着,眼泪就涌上了。

闻氏连忙递了帕子给她。

陈二夫人接过了帕子,将眼泪拭去。

“我们都听说了,真是惨绝人寰,凶手定要绳之于法,才能安十一公子在天之灵啊。”闻氏安抚陈二夫人。

“是啊,不找到凶手,我们是誓不罢休的。”陈二夫人道,“可惜孟家甚是狡诈,能言善辩,跌倒黑白,就是不肯承认他们家杀了人。”

“人是他们家庄子里挖出来的,抵赖不了的,您放心。”闻氏道。

陈二夫人眼睛又湿了:“陆夫人,您不知道孟家多可恶!他们口口声声说,若是他们杀了人,岂会将尸骨埋在自家的庄子上,徒惹嫌疑?”

“这话就不对了。若不是埋在他们家的庄子里,派人日夜看守,岂能十年不被人发现尸骨?”陆落插嘴道,“估计是快十年了,他们觉得陈家不会再追了,这才放松了警惕,被陈家找到了。”

尸骨埋在地里,雨水天或者其他事,一不小心被翻出来怎么办?

唯有藏在自家的庄子上,派了心腹的小厮留意看守,不让人靠近,这才隐瞒了下来。

至于为何不烧了尸骨,这是概念问题。这个年代,火化尸骨尚未流行。人死了,第一个念头是埋了,而不会尝试去烧,估计也是怕烧起来,尸臭传得太远,当即暴露。

埋掉更为妥当。

此前的焚烧技术,骨头也未必能烧掉,烧完了,剩下的干尸还是要埋,因此凶徒不会多此一举。

“姑娘此话甚是!”陈二夫人很感激陆落说公道话,“我们也是这样辩驳。可是朝堂上没有真凭实据,这么胡搅蛮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老太太还想请五姑娘,再去替我们占卜一卦。”

“这如何占卜?”闻氏不解,“要占卜凶徒的方位吗?”

“正是。”陈二夫人道,“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孟家何人下手。但是,五姑娘说过了,只要是发生过的事,就能占卜个大概。这么无头苍蝇乱撞,难有成效,十一郎也死不瞑目。假如五姑娘大发慈悲帮忙,我们愿以白银三万两酬谢姑娘。”

闻氏立马给陆落使眼色。

此事关乎重大,陆落若是答应了,会把闻乐喜牵扯进去。

朝政绝不是那么简单的。

人已经死了,清白迟早要证明的,案件也要慢慢审问的,总会真相大白,犯不着陆落插手。

闻氏想让陆落置身事外,陆落何尝不知道?

陆落是忠武侯颜浧的未婚妻子,她的叔公是闻乐喜,这中间原本就有很多权势的纠葛。一个不慎,会让叔公和颜浧很被动。

陆落不愿意给叔公添麻烦,更不想欠颜浧人情。

更何况,陆落算不了!

“二夫人,我们术士有讲究‘一事一卦’。已经算完了,再去重复算这件事,是很难算准了,我也是爱莫能助。”陆落道。

这不是陆落的推诿,而是术士的禁忌。

有的门派忌讳“一日三卦”,就是一天之内不可超过三卦;有的则忌讳“一事一卦”,一件事不能重复去算,算第二次就不准。

陈十一郎的案子,陆落已经算了一次;再去算凶手,她觉得很难算准。她也很想帮陈家,只是她真的无能为力。

第112章被甩出去

陆落收到了陈家八千两的卦金。

她数完了这些银票,心里有点闷,并没有因为收入而高兴。

陆落所行的玄术,都是帮人家趋吉避凶,添福加运,要么破除风水阵的恶劣影响,像方家的阴煞入宅;要么增添福祉。

但是,这是她一回头没有替她的客户真正解决问题,她只是把陈十一郎找了出来,却将陈家推入了一场无休无止的官司里。

是好,还是坏?

可偏偏很多事,一句好与坏是很难总结概括的。

陆落拿到了陈家的银票,沉吟良久,她心里有点不安。

片刻之后,她才将银票给她母亲,让她母亲仔细收起来。

她们已经有了十多万两银票,还有很多的田地和商铺,足够她们母女吃喝下半辈子的。

“我已经差不多赚够了立足的资本,以后回到湖州府,可以做生意。再往后,就靠着生意的钱吃喝,饿不死自己和母亲,再嫁个门当户对的商户。”陆落心想。

她并不是非要做术士,也不追求术法的高深,更不求无尽的寿命。

能避免反噬她母亲,她甚至可以放弃术士的身份,以后不碰这些东西。

“……只是退亲了,哪怕是到了湖州府,也不能嫁得特别如意。不过,我又何必嫁出去?招个穷人家的小子,容貌周正些,跟我生几个儿子,我和我娘、我叔公就有了依靠,这倒比嫁出去更好。”陆落又想。

如此一想,陆落觉得前途光明,恨不能立马去退了和颜浧的亲事,赶在明年开春的时节,冰河开冻,动身回到湖州府!

至于丈夫……

陆落其实不太相信男人和他的忠诚,特别是纳妾合法、嫖娼合法的年代,她更是不相信了。

所以。找个什么样的男人,她思量了很久,觉得最好是能拿捏住的,别给她戴绿帽子就行。

男人她还是要嫁的。除非去做道姑。若不做道姑,没有男人不行,因为这不是后世,女人无法支撑门庭,甚至不能抛头露面。女人不能称为“家主”。

这万恶的旧社会!

陆落的母亲肯定不同意她去做道姑,陆落心想。

一晚上,陆落辗转反侧,心里都在想这些事。

腊月二十八日,终于放晴了,金芒万丈,照耀着白雪,到处璀璨,天却更冷了。

闻乐喜没有去宫里,一早就到了闻氏这边。叔侄俩对着过年的单子。

陆落用过了早膳,被陆芙拉着去后院摘梅花。

“我一想到二月初运河才开冻,你还有一个月才能走,我正想掐死你。”陆落被陆芙磨得没脾气了,嘟嘟囔囔道。

陆芙把冷冰冰的手,贴在她脸上取暖:“谁说我要回去的?”

她那纤细的五指,跟五根冰钻一样,陆落冻得一个哆嗦,少不得拿脚踢她。

没有踢着她,自己反而差点滑到了。

陆芙专克陆落。

“……你不回去。要留在京里做什么?没皮没脸的,你身上又没银子,赖着我们吃喝吗?”陆落恶毒的说。

这些话,旁人听了。也许会不好意思,陆芙就当耳旁风。

“我二哥明年秋上要下场应试,若是考中了,就要进京参加后年的春闱。我等他金榜题名了,一块儿锦衣荣归!”陆芙笑嘻嘻道。

陆芙的二哥是个读书人。

虽然她外祖家是富商,陆家却是湖州府的望族。跟商人不沾边,孩子们是可以参加科考的。

陆芙的胞兄,从小就聪明刻苦,早年中了秀才,明年的乡试,如果没有意外,中举是意料之中的。

陆落撇撇嘴,有心把陆芙赶到街上,任由她自生自灭,又觉得不现实。

等陆芙摘了梅花,回到东跨院的时候,留在陆其钧那边的丫鬟风烟过来了。

陆落叫了声风烟姐姐,就坐下来换了个暖手炉,继续捧着。

风烟给陆落见礼,然后继续和闻氏说话。

“……年三十要祭祖,无论如何请夫人也要回去。”风烟是来传陆其钧的话,“都过了一个寒冬,家里的火毒早散了,老爷让夫人和五娘赶紧搬回去,否则旁人岂不是笑话?”

陆落和闻氏都不想搬回去。

“行了,我们明天回去,你们把屋子打扫干净,地龙要烧好,五娘怕冷。”闻氏道。

风烟又说,陆其钧生病了,这些日子断断续续的,身体总不太好:“前日又听说,早上头疼得不能去衙门。”

“……他和明氏还是有点情分的,明氏走失了,他心里难过,这倒是真的。”闻氏道。

陆其钧是个薄情寡义的,却对二姨娘有几分真心。

“老爷的确总念叨着明姨娘,惹得霍姨娘很不快。”风烟道。

闻氏点点头。

腊月二十九,闻氏带着丫鬟婆子,还有陆落,暂时回到了陆府的正院。

陆其钧以为,她们母女回来了,肯定要过去请安的,不成想等到了上灯时分,也没瞧见闻氏和陆落。

陆其钧很生气。

想了想,总归气不平,陆其钧亲自杀上门,兴师问罪。

他来了之后,却发现闻氏和陆落都“病”了,丫鬟出来说,闻氏和陆落都躺着,一回来就头疼,不能给老爷请安,请老爷见谅。

“夫人说,只怕是家里的热毒尚未散尽,她和五娘才回来,不太适应。”丫鬟告诉陆其钧。

陆其钧想闯闻氏的卧房,又被丫鬟拦住。

他不怕这些小丫鬟的,推开丫鬟要进去,却被丫鬟甩了出来,一个趔趄,差点被甩到了墙上。

“老爷,夫人正头疼着,您先请回吧。”把陆其钧甩出来的丫鬟,是倚竹。她纤细憨厚的样子,竟有一身武艺。

陆其钧半晌才站稳身子,胆战心惊看着倚竹,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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