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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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芳华- 第3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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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道对女人太过于残酷,陆落不是救世主。

救不了她,唯一的善良就是不打破她的生活,让她继续过下去。

所以,陆落衡量了下,什么也没说。

慧娘又起身,给陆落煮了碗茶。

终于,正堂有人来请陆落。

来者便是秋二郎,慧娘的丈夫。

陆落扫了他一眼,就把他的面相看清楚的。她飞快的一眼,没有引起秋二郎和慧娘的留心。

“秋二郎命中子嗣繁茂,如此看来,的确是什么东西,压住了他们家的子孙位。”陆落心想。

等她处理点庄子上的风水河,再帮帮慧娘,就看在她帮自己洗裙子的份上。

陆落想着,到了秋族长的中堂。

诸位长辈仍在。

坐下之后,陆落没说什么抱怨之言,秋族长隐瞒她之事,陆落也没提。

她原本就是来解决问题的。

“玄女,我们商量了一番,那条河是要填掉的。”族长道,“不知还有什么风水忌讳?”

陆落道:“与其填掉,不如引到南向,南向见水主财旺丁。

只是要留心,河要平坦安静;河不必太宽,却一定要深,水要清澈,以后每隔几年也要疏导淤泥。”

秋族长想了想,感觉此事颇非人力。

已经是开春了,很快就要到春种的农忙。

重塑一条河,至少需要三四个月,族长沉吟了下,预感会很困难。

最终,他还是答应了。

正如陆落所料,他们已经声名狼藉,需得力挽狂澜,累点不算什么。

族长发话了,谁还敢偷懒?

“玄女,您再给我们看个日子。”秋族长道。

那个红皮六爷爷,始终不高兴,议论此事时,他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陆落也没在意他,正事要紧。

掐指算了算,后天凌晨寅时初,就是个好日子。

“来得及,我立马叫人通知各家各户。”秋族长道。

当天晚上,陆落住在慧娘家的隔壁厢房。

她累了一整天,到头便睡了。

翌日,慧娘早早给她烧了洗脸水,她的裙子也在暖炉上烘了一夜,已经干了。

慧娘叠得整整齐齐送进来。

陆落宾至如归。

她换了自己的衣裳,吃了慧娘煮好的早膳,见她丈夫已经出去了,问慧娘说:“你家掌柜的下地去了?”

陆落有时候不知如何称呼对方的男人,用词叫人啼笑皆非。

慧娘从来不喊自家男人为“掌柜的”,城里倒是有这种说法。

她也笑了。

“不,他今天不下地,读书去了。他每个月要抽出八天的功夫读书识字,明天要挑河要忙碌,所以今天去念书了。”慧娘笑道,“他跟着三叔读些书,认得几个字呢。”

秋三叔早年在县城学里做个小厮,却偷偷认字,夫子见他刻苦,就许他旁听。

他认识很多字,也参加过科考,可惜连个童生也没中。

不过,这在大字不识的乡间,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学问“大儒”了。

秋三叔是五年前回到庄子上的,他一回来,族长就把自己的两个儿子塞给他,让他教他们读书。

认得几个字,将来记个账也方便。

秋大郎年纪大了,手比擀面杖还要硬,实在拿不了笔,念了两天就不念了,倒是秋二郎有点苦心,读了五年,如今还在读。

“是个读书人,这挺好的啊。”陆落笑道。

慧娘微笑着摇摇头:“什么读书人,不过是识字罢了。”

秋二郎命中也没什么官运和财运,陆落觉得他这辈子,大概也只能做个识字的体面人,再考中估计很难。

她男人不在家,陆落正好对慧娘道:“慧娘,关于子嗣,我有几句话想告诉你。”

慧娘微愣,心中隐约不安。

第043章子孙位

慧娘很喜欢陆落。

在慧娘眼里,陆落既像是神仙托身的神女,又像是不谙世事的奶娃娃,信仰中带着喜爱。

陆落看上去很年幼,又一头银发,慧娘越看越喜欢,就和她很亲近。

“子嗣?”慧娘听到陆落想跟她说子嗣,顿时不自在。

此事敏感,外人说更不合适。

慧娘不知陆落是别有缘故,还是年纪太小不懂事,怔怔卡望着她,有点紧张。

陆落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只得道:“咱们出去逛逛?就这屋前屋后。”

“……出去逛逛?”慧娘诧然。

不是说子嗣么,怎么好好的,成了出去逛逛?

这几天下雨,道路泥泞不堪。

没什么好逛的。

慧娘不知陆落的牌路,疑惑打量她,又瞧不出端倪,自己先整了心绪,笑道:“您要找什么,我去帮您找,别再弄脏了您的裙子。”

“我除了看风水,也会相面。”陆落对慧娘道。

慧娘不明所以。

怎么一会儿要出去逛,一会儿又说相面?

两件事不相干的。

“您想出去给谁相面啊?”慧娘问,“您告诉我,我去请了她进来,免得您走动。”

“给你。”陆落说。

慧娘蓦然一惊:“我?”

“对。”陆落道,“我给你相面,你命中至少有三男两女,不可能成亲七八年无子嗣的。

我怀疑是你这屋子的子孙位,被什么压住了,就是东北方的艮位,你想你带着我去瞧瞧。”

陆落指了指东北方。

慧娘脸色大变。

孩子是她心头的隐痛,这些年她承受了多少的白眼和嘲讽。

大嫂和庄子上三姑六婆的闲言碎语,从来就没断过;丈夫有时候不如意,也要抱怨几句;婆婆不会直接说,但指桑骂槐更是叫人痛苦不堪。

慧娘在秋家夹着尾巴做人,在公婆、大嫂和丈夫面前,像个丫鬟般任劳任怨,不敢直起腰杆子。

想当初,她嫁过来的第三年,还是没有子嗣,她婆婆和大嫂带着她去庙里求签,结果签文上说,她前世造了孽,所以今天注定无子。

她婆婆是个体面人,没有吵闹打骂;也也不像其他婆婆,去她娘家骂她母亲等。

只是从此之后,婆婆和大嫂的神态言语都变了。

冷嘲热讽,更是家常便饭。她婆婆骂人,从来不带脏字,却句句诛心。

“你是说,我命中有子?”慧娘倏然失态,眼泪簌簌滚落,她捂住了唇,晶莹的泪珠就落在她的指缝间。

她手指粗糙结实,却灵巧勤劳,此刻捂住唇,泪眼朦胧看陆落。

“是啊。”陆落道,“你和你丈夫命中都有子嗣,看来是东北方的艮位,压住了你们。”

慧娘眼泪落得更狠:“真的吗?”

陆落点点头。

慧娘半晌才擦干净眼泪,连忙带着陆落出门。

慧娘屋子建在稍微高些的坡地上,东北方正巧处于下坡,深陷了下去,这是子孙位的大忌。

子孙位应该高大充实,绝不是深陷。

而在那个坡下,挖了个茅坑。子孙位是茅坑,不净之物,更是影响子嗣。

另外,慧娘的屋子失修,东北方是杂货房,曾经有一棵树,后来被大风吹到了,把她东北方的屋角压塌了一处。

他们夫妻觉得没事,也就懒得去修,随意盖了些茅草。

“子孙位深陷,而且不净,屋角又缺失。”陆落分析给慧娘听,“所有犯子孙煞的,你这屋子全占了。”

慧娘一身冷汗,她哆哆嗦嗦的又看了一遍。

她眼泪滚将下来了,不知是激动,还是委屈:“玄女,您稍坐,我出去就来。”

慧娘去找她丈夫。

她越想越委屈,就一路哭哭啼啼,去了三叔家,把陆落丢在家中。

秋二郎正在听三叔讲解一套新书,两个人挺认真之际,慧娘来了。

三婶先瞧见了慧娘。

“哟,这是哪儿委屈着啦?”三婶心疼,连忙上前搀扶了她,“怎的啦,跟婶儿说说?”

慧娘只顾摆摆手,直接进了屋子。

秋二郎仓皇看着她。

哭成这样,是出了大事。

慧娘的母亲身体一直不好,秋二郎见状,只当是他丈母娘那边报丧了。

“……回去说!”慧娘拉丈夫的手,哽咽着难言。

秋二郎也得随了她出来。

出了三叔家的门,站在墙角根上,慧娘才一行哭一行话,把陆落的相面说清楚了。

“子孙位?”秋二郎也愣了愣。

若说子嗣,父母并没有秋二郎夫妻那么焦心痛苦。

他和慧娘过得挺好的,两口子恩爱,慧娘更是贤惠极了,秋二郎没想过要二房。再说了,也养不起。

就是她这一直不生娃,也是美中不足。

秋二郎怪她也不敢说,只是有时候醉酒或者气闷到了无处发泄,才抱怨几句,大部分的时候,他还是忍着,敬重慧娘。

如今听闻那玄女这般说,秋二郎心思动了。

“咱们后面,是大哥家的茅坑啊。”秋二郎道。

慧娘使劲点头,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掉。

“行行,不要哭,我去跟他们说,现在就填了!”秋二郎带着媳妇,先回了家。

他回来的时候,陆落还在。

秋二郎不太好意思跟玄女说话,对陌生女人有点害羞,如今是壮起了胆子,把此事问了一遍。

陆落就把自己告诉慧娘的,再告诉了秋二郎。

秋二郎从玄女口中听到,更是心头发热,看到了希望。

若他和慧娘有个孩子,此生大概就圆满了。

“慧娘,你款待好玄女,我去找大哥!”秋二郎道。

慧娘点点头。

她已经不哭了,神色仍是很激动。

秋二郎去找了他哥哥。

今天,族长正在挨家挨户的通告,明天开始,重新挖河,秋大郎不在家,帮衬着父亲忙碌。

秋二郎找了一圈,直到黄昏的时候,才寻到了他大哥。

正巧,他大哥夫妻俩,在他父母的院子里商量事儿。

“二郎,正好你来了,我们累了一整天,快叫慧娘过来做饭。”他母亲吩咐道。

“慧娘今儿没空。”秋二郎脸色一沉,说,“爹、娘,大哥大嫂,你们以后不可再像使唤丫鬟似的使唤慧娘!”

众人微愣。

第044章不信

秋二郎突然发火,让众人微愣,不明所以。

他们都使唤习惯了。

慧娘性格懦软,手脚勤快麻利,什么活儿都抢着做,一副小媳妇样儿,不使唤她,她反而惴惴不安。

众人也是一阵不解,纷纷看着秋二郎。

“……玄女说了,慧娘没事,是我们屋子的子孙位,害得我们没孩子!”秋二郎情绪激动,说道。

他一股脑儿的,把陆落的话,全部说了出来。

他心中有气,又不知是气哪个。

到底是气他大哥在他屋后挖了个大粪坑,还是气他自己曾经也迁怒慧娘,让她受尽了委屈?

总之,秋二郎是气鼓鼓的来了,说话也夹着炮仗似的,噼里啪啦全说了。

“噗。”他大嫂周氏忍不住笑了。

慧娘如今不安分了,来了位什么狗屁玄女,就串通人家,编出这等瞎话!

屋角破了一块、挖了茅坑、东北向地势比较低,就会坏了她生孩子?

闻所未闻!

不下蛋的母鸡,怪鸡窝不好喽?

“二郎,也没人怪慧娘啊,你大哥前几日还说,把咱们家小五过继给你,你没香火,谁不着急啊?

我们好心替你们着想,你们怎反手给我们扣屎盆子?

你大哥的茅坑,害得慧娘不能生娃子,传出去我们俩成什么啦?那个玄女呢,请她来,我跟她说道说道。”周氏笑嘻嘻道。

周氏完全没当回事,只当是个笑话儿,她还准备说给庄子上的人取乐呢。

秋二郎则气得变了脸。

“我明日一早,就叫人填了茅坑,顺道把那地填了,大哥我跟你打过招呼了。”秋二郎愤愤道。

秋大郎有点不高兴了。

“真怪我那茅房?”秋大郎冷声道,“你可要想好了,茅房填上了,你们俩以后无儿女送终,可别怪大哥狠心,不给你点香火继承。”

秋二郎更气,和秋大郎吵起来。

他们兄弟俩火气旺。

一个记恨哥哥在他后院挖茅坑,一个怪弟弟不懂事,把这么重大过错推给自己。

两不相让。

周氏则在旁边,笑语嫣然的煽风点火,百般嘲弄。

倒是族长两口子沉默。

“行了,二郎你先回去吧!”族长道。

族长两口子也不太相信,却不好表现出来,儿子的子嗣是大事。

晚上,族长和他妻子孙氏,去见了玄女。

玄女昨日来的,孙氏有点事去了趟女儿家,今早刚回来,还是头一次见到。

孙氏是个很体面的老太太,中等个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头发梳得服帖整齐,一点也不像乡下的。

孙氏很讲究,她瞧见了陆落的银发,眼底亦闪过几分疑惑。

“这老太太气质很不错。”陆落心想。

陆落就把自己相过的情况,告诉了族长夫妻。

族长两口子听得明白,回眸又瞧见慧娘,委委屈屈的还在抹泪,也是不落忍。

夜已经深了,族长还是连夜把大郎两口子叫过来。

“……明日你什么也别做,替你兄弟把那地势和茅坑填了。”族长道。

族长两口子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秋大郎很委屈:“爹,难道还怪我?这生孩子是床上的事,不管屁股的事,怨茅房做什么?”

秋大郎说话荤素不忌,族长被他气了个倒仰。

这时候,孙氏沉沉发话了:“是一点名声要紧,还是你弟弟的子嗣要紧?赶紧填,明日晚上填不好,我先揭了你的皮!”

孙氏在家中威望高过族长,她的孩子们都敬重她。

儿子和媳妇更怕孙氏。

大媳妇周氏还准备说什么,瞧见婆婆冷漠的眉眼,话全咽了下去。

孙氏说一不二,秋大郎两口子,就一句闲话也不敢撩了,恭敬应下:“是,娘,明日一早就填。”

次日,秋家庄忙碌了起来。

陆落和白老叔成了闲人。

庄子上男女老少,都集在西面的水坝上,等着重新挖河引水。

族长在高处指挥着,似统领千军万马,很是威严。

陆落和白老叔原在秋二郎家,后来秋家兄弟掏茅坑、填茅房,实在太臭了,陆落就和白老叔离开,到河边看热闹。

他们站在族长身边。

陆落用一条大黑围巾,紧紧裹住了脑袋,银发隐藏其中。

有人偷偷打量她,然后议论纷纷。

一个中年人走到了族长身边,对族长道:“再过几日就要下秧了,这河哪一天能填完?”

“慢慢来。”族长道,“农活忙的时候就下田,空了一天就挑河,两不耽误。”

那人觉得族长是要累死他们,不满的蹙眉,也不敢说什么,就回去了。

一上午,很多人上前说了同样的话,就是快要播春秧了,没空挑河。

“日子我来安排。”族长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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