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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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芳华- 第2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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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长宁之前说了,精准得可怕。

所以他后面的话,也叫这位太太不得不信。

“当然。”水长宁道,“不过,此乃天机,天知晓地知晓,你我知晓,若是贸然说给其他人听,反而坏了令媛的大运,切记切记!”

水长宁也担心自己的胡说八道,改变一个人的心气。

算命真是件叫人苦恼的事,轻重很难把握。

“是是是。”这位太太高兴极了,连忙应承着。

女儿封得诰命,那将来就是光宗耀祖,说不定能提携娘家呢?

姓汤的穷书生,眉清目秀,原来将来是有大前途的!

于是,那位太太赏了水长宁个二两的银锭子。

算命一般都是十文、十五文,这位太太却给了数百倍的卦金,可见是真喜着了。

那么,她家姑娘的婚事,应该会成。

合成一桩美满姻缘,水长宁心情还不错。

他拿着二两银子,心中也是一阵欢喜。而后想起来,他从前在知府衙门去水灾,人家一次给他十万两,他也没这么喜欢过。

他无奈摇摇头。

人穷志短。

街上人来人往,水长宁做成了第一笔买卖,心情很不错,他不愿意挤在人群里,就收摊回家。

水长宁先去把银子换成了铜板。

小铁匠看到了他,问他:“先生,您要喝水吗?”

陆落叮嘱过小铁匠,让他管水长宁的茶水,小铁匠很尽心。

“不了。”水长宁应了声,转身就走了。

路过一处摆摊卖糕点的,他想到自己常喝小铁匠和老铁匠的茶水,他就买了一份,送给老铁匠。

而后,他又买了一份红豆糕给陆落。

庙会摆摊的人多,水长宁又瞧见卖布的,有种黑薄纱,适合陆落做头巾,她出门常裹着,秋冬还好,到了春夏就不透气。

他买了块黑薄纱。

第038章星火

水长宁提着他买的东西,回到了家里。

陆落在厨房,今天轮到了她煮饭。

袅袅炊烟,从小厨房的空窗溢出,似飘渺的林影薄雾。

篱落柴扉,荒郊轻烟,怎么都感觉像个家,他们俩像私奔出来的小口子!

倩影在厨房忙碌着,他闻到了米香。

水长宁心头一怔。

这念头太过于荒唐。

水长宁洞察一切,陆落身边纠缠不清的情缘太深,他蹚这浑水就是伤人伤己。

什么都看得明白,水长宁心如洞火。

他原本性格就清冷,念头一闪而过,自己很快就掐断了,一点星火也不留。

他回房之后,看着自己买回来的糕点和布,成了烫手的山芋。他想了想,糕点翌日拿给了老铁匠,布塞在床的缝隙处当抹布。

“今天怎样?”晚膳的时候,陆落问他。

水长宁低头吃饭,半晌才说:“老样子。”

陆落就以为他是没生意而闷闷不乐,也不敢惹他。

水长宁一向是面无表情,陆落也没看出什么。

第二天,水长宁继续上街算命,临走的时候好像拎了个糕点盒子,陆落想问,他却已经走远了。

后来小铁匠告诉陆落:“先生开张了。”

陆落吃惊:“他都没有告诉我。”

“是真的,他还买了糕点谢我们的茶水。”小铁匠高兴道,“送了两次,太客气!”

水长宁没告诉陆落,陆落也不介意,笑了笑。

找水长宁算命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所求的,让水长宁觉得匪夷所思。

除非真正重要的事,比如一个女子的婚姻,一个男子的前途;其他什么发财走运,他都是胡说八道。

于是,有人说他算命很准,有人则说他不知所谓,到底太年轻了,算得不好。

他每天都有点收入,有时候几百个铜板,有时候一二两银子,居然比老瞎子收入高。

他都交给陆落,因为陆落负责家中柴米油盐的采办,水长宁不管琐事。

“还不错啊,你都会养家啦!”陆落调侃他。

水长宁不接话,眉头蹙了蹙,对陆落说也“养家”有点不高兴。

他们俩,不是一个家。

陆落旋即也明白过来,笑笑转移了话题。

那天之后,陆落觉得水长宁还是有点不虞。

“这么嫌弃我吗?”陆落也腹诽。

好在,陆落很快找到了一件事做,暂时可以离开一阵子,缓解下水长宁对陆落的不满。

还是白老叔帮陆落找的事。

看风水的事。

“咱们镇子的东北向,距离二十里路,有个庄子姓秋。邱家庄最近两年发生了些事,族长总想找个人瞧瞧风水,可又遇不到靠谱的。

上次他进城,去看望魏蛉,得知魏蛉关了铺子,散了伙计们,老两口准备过继个儿子,踏踏实实过日子,他问清楚之后,才晓得是来了个玄女。

他就来见我,问我玄女可还在,若是有空,想请您去趟秋家庄,给他们瞧瞧风水。”

白老叔四面八方都有亲戚朋友。

陆落光在家里等桑林珠的消息,也是等得不耐烦。

能有点事情做,她很乐意。

各处村庄见识些风土人情,也不枉她来了趟南疆。

“您跟他们说过,我看风水是要收取钱财的吗?”陆落问。

白老叔点点头:“说过了!我今日先来,就是说此事的。秋家庄不富足,拿不出几百两银子,他们只能凑齐二十两,剩下的,他们会给您些米粮。”

陆落原先是个卖术法的人,不给钱不使力。

现如今总会想起师父的话,不管何时都要救济苍生,这是在积德行善。

二十两,也足够陆落和水长宁买两个月米粮的。

从前二十两还不够吃顿饭的日子,已经离陆落很远了。

那一万两的银票兑不出来之后,她现在布裙木钗,日子很清贫。

二十两也是钱。

“那行,我走一趟,您让秋族长来领路。”陆落笑道。

白老叔很高兴,觉得这玄女不傲气,很给他老白面子。

如果白老叔请不动陆落,他大概会觉得很丢脸。

陆落维护了白老叔的威望,白老叔自然也不能让陆落太吃亏。

第二日,秋族长到了白老叔家,白老叔替陆落说了很多的好话:“玄女术法了得,她上次去给魏蛉看风水,要的是三百两银子,到你们庄子,那是看着我的老脸。

二十两银子,还不够人家的辛苦钱。依我说,你们别管什么粮食,多送玄女一百斤。”

这个,秋族长很接受:“老叔您放心,我们绝不亏待玄女。”

当天,陆落就见到了秋族长。

秋族长今年六十来岁。

每个村庄的族长,都是那一姓的长房长孙。

秋族长是秋家庄第三十二位长孙了,他父亲去世之后,他成了族长。

族长的权力,比家长更大,相当于一个村庄的“皇帝”。

这个年代以族为村落集聚的地方,它的法则不是这个后世人能理解的,也不是陆落他们城中那种松散的族群能明白的。

边疆落后的村庄,族长的威望更高。

县城的律法,管不到那些偏僻的村庄,于是族长的话,等于是一个村的律法,就是说,族长在这个村,有生杀大权。

这是城里不敢想象,也是后世不存在的。

秋族长态度倒也和蔼,对陆落和白老叔都挺恭敬的。

“玄女第一次去你们庄子,我怕她不熟,我也去吧。”白老叔道。

白老叔知晓陆落是中原来的,可能对秋家庄一些事不了解,万一她吃亏了,白老叔就觉得对不住她。

二十多里的路,颠簸起来挺痛苦的,白老叔却坚持要去。

陆落要去秋家庄看风水,一二天不一定能看妥,可能要小住数日,她就交代水长宁:“你这几天别出去算命了,免得错过了桑林珠报信,在家里守着吧?”

水长宁点点头,已经恢复了从前的态度,他对陆落没有意见。

“山路难走,要当心。”水长宁道。

“不妨事,白老叔陪着我去。”陆落说。

水长宁点点头。

翌日清早,陆落就跟着白老叔、秋族长,乘坐秋家庄的牛车,一路往秋家庄而去。

第039章水(janeuwoo和氏璧+)

南疆几乎没有一条好路,冬季多阴雨,所有的道路都是坑坑洼洼的。

牛车颠簸,白老叔快要吐了。

陆落身子骨比之前更健朗,她没什么感觉。

她用一块大黑头巾,紧紧裹住了脑袋,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大而明亮,看着沿途的风景。

尚未开春,田地里荒芜着,这是养地的时节。

两旁的柳树,已经泛出了嫩黄的细芽,在瑟瑟寒风追摇曳款摆。

上午还有点日头,一会儿就被乌云遮蔽了。

层层叠叠的云,按压了下来,天越发低了,陆落有点担心下雨。

“没事的,玄女,今天没雨。”白老叔洞察世情,将陆落的眼神看得明白,笑着解释道,“瞧见没,那柳条动呢。”

“为何?”陆落没有太多的生活常识。

“秋冬,有风则无雨。”白老叔道。

果然,那些黑压压的云,一会儿自己就散开了。

陆落笑了下。

他们到了秋家庄时,陆落腿脚颠得有点麻木,那条曾经救颜浧断过的腿,在这阴冷潮湿中震了一路,现在开始隐隐作痛。

这是留下的隐疾。

想到自己身上的隐疾,陆落就有点伤感,她对颜浧失忆时冷漠的怨气,至今都没有散去。

她太固执了。

而颜浧,好似根本不明白她的怨气到底有多深。

他若是懂,就不会听了她那些话之后,真的离她而去。

陆落心思回转,敛了情绪,慢慢走着。

好在,白老叔走得更慢,倒也没突出陆落的异常来。

秋家庄的路,和其他地方无异,泥泞不堪,下了牛车几乎没办法下脚。

陆落穿着木屐,还是踩了一脚的泥水,后来就懒得管了,裙摆全托在泥里。

村子蛮大的,从前到后约莫二百来户,跟绵困苗寨差不多。

他们都是竹楼的房子、茅草的顶棚,草盖得很厚,看上去很结实暖和。

族长将陆落和白老叔带到了他家。

和其他的茅草房不同,族长家中的竹楼修建得格外奢华,远远网上去,涂了金粉,辉煌大气。

竹楼是三层的,外头两间很大的门房,是秋家庄长辈们议事所用;走过穿堂,是一方天井,光线幽淡;天井的后面,才是秋族长家的正堂。

“只有我和老伴住,隔壁两间竹楼,是我两个儿子的。”秋族长跟陆落介绍他家的情况。

他有两个儿子,都成亲了,各自建了竹楼,和父母分家了。

坐下歇口气,族长告诉陆落说,他的老妻去看女儿了,所以他二儿媳妇过来帮衬,煮了饭。

陆落和白老叔先吃饭,然后才开始说正经事。

陆落到了地方,为了叫人信服,自然要显一显手段。

她打住了族长的话头:“我先围绕着你们庄子,瞧瞧地势风水,再来说说有什么不妥。若是说得不对,咱们再计较。”

族长也有此意。

试试陆落的本事,这很重要。

这穷迫的乡间,凑出二十两银子是一桩很大的事,比城里的三百两都要贵重,更胜过繁华江南的三千两。

陆落心中有一杆称,她知晓轻重,所以不矫情不抱怨。

吃过了饭,陆落看了下自己的裙子,已经湿到了小腿肚子,着实脏乱得厉害。

她问了问族长的儿媳妇:“能否借我一条裤子换换?”

乡下女人很腼腆,听得懂官话,却不敢说,含笑点了下头,进屋把自己最好的一条裤子,翻箱倒柜寻了出来。

陆落换上之后,将裙子留在这屋子里。

她依旧用大黑头巾裹住脑袋,两只眼睛很水灵,跟着族长和白老叔到处看时,她在观察庄子上七关的风水。

庄子上风水没什么问题,就是有条小河,从庄子西面而过。

小河只有一段是平坦的,往下走几步,就是个陡峭,水流哗啦啦的,似个小瀑布往下淌。

单论风景,这水流很是有趣;若说风水,这就犯了大忌了。

陆落在小河的湍急处站了站。

“玄女,可有什么问题么?”族长问。

陆落道:“已经看明白了,回去再说吧。”

河面有风。

风微微急促,使劲往身上吹,半分的寒意都要散去。

陆落和族长、白老叔回来的时候,族长的二儿媳妇,已经把陆落那条脏兮兮的裙子洗干净了,一双手在寒水中洗涤,冻得通红。

陆落很感动,连声道谢。

她无辜想起了柏兮,她在山上的时候,一年四季的衣裳都是柏兮洗,冬天的时候,他的手也是冻得通红。

族长的儿媳妇脸微红,低头又去厨房忙碌了。

等陆落和族长、白老叔坐下,族长的两个儿子,已经回家了。

族长让孩子们去把族中几个长辈,都请过来。

很快,就来了七八个老者。

大家围坐了一处,族长先用土话,说明他们请玄女的缘故。

此事,之前就说过了,这次只是重复一遍。

族长就是土皇帝,长辈们像大臣,他们可以建议、可以反驳皇帝,但最终决断都在皇帝手里。

“……玄女已经瞧过了。”族长最后道,“大家都来听听。”

众人看了眼陆落。

陆落的围巾拉到了下巴,只露出一张小脸。圆嘟嘟的粉脸,被风吹得泛出了红潮,更是俏丽可爱。

众长辈一阵蹙眉:怎么来了个奶娃娃?

陆落明白,就把黑围巾解了。

她一头银发似流瀑,缓缓倾泻,洒满了肩头。

一时间,众人怔住,只觉惊叹。

秋家长辈们的疑惑,吞进了肚子。

“贵村是从三年前开始出事,应该是多人伦惨剧。”陆落道,“至今没有七起,也有八起了。

你们世代安居此处,从未发生过这些,如今却是一件接一件,此事很怪异。”

族长很吃惊。

吃惊的同时,他也高兴:这玄女真厉害。

长辈们则以为是族长告诉陆落的,没什么反应。

白老叔也与有荣焉,自己引荐的玄女这么有本事,白老叔脸上很光彩。

“正是如此。”族长道,“玄女,此事到底因何而起?我们庄子的人,以前可不这样啊!”

“因为水。”陆落道,“若是我猜的不错,你们庄子西面的小河,是三年前你们自己挖渠引过来的吧?”

族长和众长辈点点头。

“问题就出在这个水上。”陆落道。

第040章析

陆落说,这庄子上祸事连连,是因为西面的水。

她这话一说,一个面皮微红的长辈不太自在。

这位长辈约莫六十来岁,和族长同龄,身子骨健康,肌肤被日光照得红黑,竟像个打铁的。

这位红皮老者咳了咳,对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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