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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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芳华- 第2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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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府的厨子手艺太差了。”陆落心想。

大家听戏,陪着老太太说话,吃些点心充饥。

直到月上中天,老太太领着媳妇孙女们,行了拜月礼。

将拜月的祭品撤下去之后,这才开席了。

先是叔伯兄弟们敬老太太酒,然后他们退回到屏风后面,二太太领着媳妇孙女们,也纷纷敬酒。

这顿酒宴结束之后,就到了戌时正,陆落哈欠连连的。

她这几天心里有事,睡眠比较浅,此刻终于放下了,睡意就毫无预兆涌了上来。

她有点睁不开眼了,迷迷糊糊的。

“娘,五姐姐喝醉了,快坐不住了。”十娘告状,没了上午讨要那只兔儿爷时候的崇敬之情,声音悄悄的。

陆落还是听到了,她气得睁开了眼,捏了捏十娘的小脸:“谁喝醉了?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白眼狼,之前还说五姐姐最好,现在又告状了。”

“娘,好疼。”十娘躲到了闻氏怀里。

闻氏就瞪了陆落一眼:“你轻点啊,下手没个轻重。”

陆落哭笑不得:“她装的……”

这么闹着,陆落就清醒了不少,她又喝了一碗浓茶。

宴席结束之后,众人陪着老太太,去了青敖湾的河里放河灯。

每个人身边的妈妈和丫鬟们,都非常紧张,怕黑灯瞎火的失了足。

陆落跟在众人身后,也放了两盏莲花的河灯。

所有人的灯放完了,就到了戌时末。

老太太精力不错,让众人又陪着说笑赏月,直到亥正三刻,快要到子时了,老太太才说散了。

陆落松了口气,已经撑不住了。

她回到家中,不知是柏兮的酸梅汤和月饼让她吃得开心,还是滕元娘母亲做的鞋子让她温暖,她那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平静了。

自从知晓了颜浧回京的消息,陆落第一次感觉踏实。

她终于不再做梦,沉沉睡了一觉,睡到了翌日辰正。

天气晴朗,辰正的阳光透过碧纱的窗棂,透过层层叠叠的幔帐,将丝丝缕缕的光线,投入了屋子里。

仲秋的清晨,空气馨甜而微凉。

丹桂的碎蕊,嫩黄小巧,铺满了小径,一地秾香。

陆落睡得踏实,心情彻底从颜浧的事里摆脱。

她下了决定,不去京师了。

她就在湖州府等待着。

等待的结果是无关紧要的,能不能等到,陆落也不投入太多的精力。

她有自己的生意和术法,还有母亲,祖母和十娘,这些才是最重要的。

上午的时候,陆落准备去趟染坊。

她正在梳妆打扮,二门上的丫鬟进来说,有位太太想要见她:“那位太太说,她是从杭州来的,还有四姑奶奶的名帖……”

丫鬟将四姐的名帖,递给了陆落。

陆落的四姐姐——就是二伯母的亲生女儿,婆家在杭州。

上次四姐姐的儿子被人牙子拐走,被陆落用推演的方法,很快就找到了,所以这次有人特意从杭州过来找陆落,陆落总感觉,应该是想找陆落算卦。

陆落的头发差不多梳好了,就道:“请这位太太进来吧,上好茶,我马上就来。”

丫鬟道是。

陆落原是要出门的,所以选了件月白色滚金线边的褙子。

她仍穿了这件,出来见杭州来的贵客。

第141章柏兮的陪同

陆落穿戴妥当,出来见了杭州来的太太。

她出来之前,还以为这位太太三四旬的年纪,不成想对方是个年轻的小妇人,花信年华。

和陆落一样,对方也是满身的素净,素得像戴孝。

她身材瘦小,脸上不施脂米分,就一张蜡黄的脸。

陆落愣了愣。

对方已经起身,给陆落行礼。

她对陆落的外表不惊讶,肯定是听陆落的四姐说过了多次,故而没有盯着陆落的银发看。

她自己介绍自己,说她婆家姓窦。

介绍完毕,她就开门见山说了自己的事。

“……犬子从前挺健朗的,自从他父亲去世,他就一日日消瘦,卧床不起。妾请便了名医,已经三年了,犬子时好时坏。

妾听闻陆姑娘术法超凡,在京里也有过治病救人的符咒,想请您去给犬子瞧瞧。”窦太太道。

这位窦太太是寡居了,她丈夫去世四年多了。

她丈夫行六,窦家是开参茸行的,就是专卖人参鹿茸等名贵药材,一本万利,非常有钱。

正是因为家业丰厚,窦六太太听说陆落要价昂贵,还是辛辛苦苦从杭州跑来请她了。

若是孩子保不住,就要断了六老爷的香火。

而家里隐约有流言,说等窦瞳去世了,就劝窦六太太带着陪嫁回娘家去,将来窦家分家的时候,就少一房分夺家产。

“窦瞳”,就是窦六太太的儿子。

窦六太太听得心惊肉跳,担心儿子,更怕叔伯们下手。

她劝了她婆婆大半个月,她婆婆才同意让她来湖州府请这位玄女。

“陆姑娘,我们知晓您的卦金,开口是三千两。”窦六太太道,“若是您治好了小儿,我愿意出五千两。”

陆落沉吟了下。

她不是不想去。而是怕孩子得了怪病,不好好请医,反而算卦,耽误了病情。

偏陆落不是大夫。她没法子知道那孩子到底什么病。

贸然去了,耽误人家孩子的病,给了人家希望,反而害了别人,岂不是罪过?

“窦六太太。我只看风水,不卖符咒的,更没有救人的本事。”陆落直言不讳,“您与其花这么一笔巨款请我,何不换个大夫?这么多银子,足够您请数十位名医了……”

“妾家里就是开药行的,这两浙路、淮南路、淮北路、江南西路,甚至荆湖南路、经湖北路的名医,都与窦家有来往。

已经三年了,能请的名医。我们都请过来了,孩子始终不见好转,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窦六太太道。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哽咽了。

她将眼角的水光抹去,继续强撑着道:“陆姑娘,您是玄女下凡,慈悲为怀,救救我的孩子吧!”

陆落心里也软了。

她实话对窦六太太道:“我是怕自己去了,反而耽误给少爷请医用药。既然您这么说了,我也丑话说在前头。我几乎没看过生病的人,您也别对我抱了太大的希望,我可以去瞧瞧。”

窦六太太大喜,要给陆落跪下磕头。

陆落连忙搀扶了她。不让她跪下去,只是道:“我尽力而为!”

她答应了窦六太太,跟着她去杭州。

陆落转身,进去将此事告诉了她母亲,旋即她就要动身了。

闻氏很吃惊:“要去那么远啊?”

陆落颔首:“是啊。”

闻氏又问:“是什么事,怎么要今天就走。不能等到明天或者后天吗?今天出发,只怕你们要赶夜路,夜路不安全。”

陆落将窦六太太告诉她的话,也告诉了闻氏。

闻氏听说人家孩子危在旦夕,想了想,就不再说什么了,叮嘱陆落路上小心些。

“早去早回,别叫我担心,带上倚竹,她能护住你。”闻氏道。

陆落点点头。

她回了秾杏院,让碧云收拾个几样法器,一些碎银子,准备去杭州。

不成想,倚竹不在。

“倚竹呢?”陆落问碧云。

“方才她一个老乡说找她,她去了后门。”碧云道。

倚竹被卖到陆家的第二年,她的家乡又遭了水患,她父母和亲戚们都逃荒去了。

这些年,倚竹没有去找过父母,而他们也未曾来寻过倚竹。

陡然听说她的老乡,陆落不免惊诧:“难道是倚竹的父母回来了?”

“不知道。”碧云摇头,“等她回来,您就知晓了。”

正说着,倚竹回来了。

她眼眶红红的。

碧云和陆落吓了一跳,都围住她问,是怎么了。

“爹娘没了。”倚竹哇的一声哭了,“已经没了两个月,是同一天走的。我家的四叔,将我弟弟和爹娘的棺材带了回来。姑娘,我爹娘还没有下葬,我要回去。”

“那你快去!”陆落道。

而后,陆落又对碧云道:“你也跟着去,带些银子,看看她家里有什么需要帮衬的。

她还有个弟弟,若是没了依靠和生计,你见机行事,带回我们府上,不多他一份月钱。”

碧云道是:“那姑娘,我就陪着她去了。”

陆落点点头。

倚竹哭得很伤心,像个孩子的。

陆落拉住她的手,再三告诉她别伤心,要节哀。

倚竹和碧云回去了,就没人陪陆落去杭州府。

陆落想了想,去了趟铺子里。

她问柏兮:“我要去趟杭州,倚竹她家里出了事,她回乡下去了,我想请你……”

“想让我陪你去?”柏兮笑问,心情很好。

可能是因为陆落没有急匆匆去京师,让柏兮很满意,他最近对陆落和颜悦色的。

“不是,我想让你算算,我此行可有危险。”陆落道,“若是有,我就多带几个家丁;若是没有,我就带着一个丫鬟去。”

柏兮的脸就沉了。

他冷冷瞥了眼陆落道:“你这次是有去无回。”

“真的?”陆落看着他。

柏兮懒得跟她废话,站起来道:“我陪你去,你不用给我车马费。”

“那也好,你原本也是我的家丁。”陆落道,“那走吧。”

她让柏兮换了身粗布衣裳,又换了支木簪,跟着她去了杭州。

柏兮心情还挺不错的。

陆落有事就想到找他帮忙,让柏兮心里特别舒坦。当然,他这点舒坦绝不表露,免得陆落又自作多情。

第142章住宿(求月票)

陆落此行杭州,带了一个丫鬟琴谣,一个家丁柏兮。

窦六太太看了柏兮好几眼。

柏兮眉眼深邃,薄唇高鼻,是个很俊朗的男子。他穿着小厮的粗布衣裳,却是宽肩开阔,气度雍容,一点也不像家丁,身段举止比公子爷还要华贵。

窦六太太又看了他一眼。

而后,窦六太太邀请陆落乘坐她的马车,一路上可以将情况告诉陆落。

“也好。”陆落笑道。

她让柏兮驾着自家的空车尾随,她自己则带着琴谣,上了窦六太太宽阔舒坦的马车。

窦六太太也不善言辞,她讲述儿子的病情。

她儿子叫窦瞳,这几年请了无数的大夫,看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病症,结果都没什么大用。

“既然怀疑是风水不好,有没有请过高僧或者高道?”陆落问窦六太太。

“请过的。”窦六太太道,“杭州的高僧和高道都请过。湖州有位叫玄玄子的道长,姑娘认识吗?我们也请过他。”

陆落原先不知道玄玄子,她家里有了她这个玄女,不用和道士打交道,不过傅家和玄玄子有些来往。

上次陆落给傅家看风水,认识了傅大老爷的幼女傅梅箐,傅梅箐就多次提到过玄玄子。

她觉得陆落比玄玄子道长更厉害,是个了不起的。

“听闻他术法了得。”陆落道,“不过,我一直没有机缘去拜会他。”

窦六太太就说是真的,玄玄子的术法非常厉害。

陆落笑了笑,应和着点点头。

听到很多次“玄玄子”这个名字,陆落倒也好奇,他到底是哪一派的术士。

除了说玄玄子,窦六太太也说起了陆落的四堂姐陆蕉,如今是杭州胡家的七少奶奶。

胡家是开造船坊的,生意庞大。又有二太太沈氏和四娘外祖母苏州沈家的帮衬,胡家与巨贾结盟,生意越发大了。

除了作坊,胡家也有其他各种生意。和窦六太太家也有些私交。

“……琛琛跟瞳瞳是同一天的生日,所以我跟她很有缘。”窦六太太道。

窦六太太和四娘关系最好,两人常有来往。

陆落笑了笑,问:“我四姐最近还好?”

“她这些日子也犯愁。”窦六太太道,“她那房的王姨娘。和长房的孙姨娘闹着玩,失手推了她一下,害得孙姨娘三个月的身子小产了。

长房没儿子,大奶奶非要说她是故意的,想要害了他们长房断后。闹了几日,她婆婆不帮衬她,她和七少爷都被大奶奶数落,她都烦透了。”

陆落的四姐,在胡家是第七的少奶奶,也是最小的。原先最受她婆婆的喜欢。

陆落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这些家务事,清官难断。

“那些姨娘多大的人了,怎么还闹着玩?”陆落沉吟片刻,才问。

“都是二十来岁的人。”窦六太太道,“她们是府上的丫鬟,做了多年的通房,感情还不错,跟小时候一样私下里打闹惯了。

大少奶奶一直无出,如今她都三十了,长房还没有半点香火。老太太就做主,停了长房那几个通房的药,都抬了姨娘。

怕大奶奶不满,所以连其他房里的通房也一起抬了。免得大家说闲话。其他房里的通房,要么早抬了姨娘,要么放出去了,独独就七房还有个王姨娘在跟前。”

胡家这些琐碎的家务事,窦六太太知晓得一清二楚,说明她跟四娘的交情真的很好。

四娘肯定常跟窦六太太诉说这些委屈。

“这就有点难办了。”陆落叹气道。

二伯母一直不想把女儿嫁那么远。就是怕这种委屈,娘家都不知道。

假如四娘还在湖州,她就不用去找其他人倾诉她的无奈了。

“可不是嘛。”窦六太太也叹了口气,“胡家跟我们家一样,妯娌太多了……”

窦六太太又想到,陆落是个未嫁的姑娘,这种生活琐事,告诉她只怕她不能感同身受,反而会嫌啰嗦。

陆落的话不多。

窦六太太就止住了这个话头。

马车一路缓慢而行,眼瞧着就到了黄昏。

离杭州城还有三十里地,今天是来不及进城了。

不远处有个小镇子,窦六太太建议去那里歇脚。

“对不住了太太,客房全满了。若是您不介意,可以跟其他人一样,在咱们后院停了马车,我们给您一床铺盖卷儿,您的马在咱们马槽里歇息,您几位委屈在马车上熬一宿。您二辆马车,给五两银子的草料钱即可。”掌柜道。

这个镇子很小。

说是镇子,倒不如说是一条小街,比里厢还小,供远行到杭州城却误了时辰的人歇脚的地方,两家饭馆、两间客栈,几间车马行。

窦六太太的伙计去了另一家客栈。

那家客栈也满了,连后院的马槽都满了。

“陆姑娘,您看这……”窦六太太很尴尬。

陆落笑道:“不妨事的,咱们挤一挤便是了。”

窦六太太的马车宽敞,陆落和琴谣,以及窦六太太和她的丫鬟,四个人半坐半躺,勉强挤得下。

而陆落的马车,则给了窦六太太的车夫和柏兮歇脚。

他们停靠了马车,下车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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