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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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芳华- 第1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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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清不再赘言,答应替陆落办妥此事。

消息放出去之后,因有了陆落这个噱头,很快就引起了京里达官贵人们的注意。

一时间,流言纷纷。

“免费的广告。”将陆落知道后,她对自己说。

陆落对赚钱大概没什么尊严和立场,所以她对炒作无所谓。能卖出去就行。

此事力度很大。很快就传遍了京城,就是贩夫走卒都听说了,当件趣闻来。到处打听消息,看看是谁最后买走了这山庄。

因为陆落要价奇高,多少人家在观望,轻易不敢出手。

温泉山庄有价无市。属于奢侈品。奢侈品的价值,就像珍稀字画。不能用原材料的价格来衡量。

奢侈品,靠得是炒作,炒热了就能卖。

“狮子大开口啊,这是穷疯了吧?”有人买不起。就酸溜溜的。

“陆家的老爷还没有下葬,怎么这个当口卖山庄?陆五娘这是没钱,想钱想疯了?”

“闻公公的外孙女。怎么会穷呢?陆五娘是术士,颜家也说她下蛊。可见厉害。她选的温泉山庄,还能有错?我合计远胜过二十万两。”

“我们家的孩子,总是多灾多难,出生就没消停过,若是泡了陆五娘的温泉水,会不会健康活泼、长命百岁?”

流言就是这样,越说越神话,越传越离谱。

对于天价的温泉山庄,人们都好奇,此事一出就吸引了很多人的关注。

陆落不在乎。

“已经有了两户买主,不过他们想见见您,让您去说说这山庄的奇妙之处。”一清传达牙行的话。

陆落是卖家,不是推销员。

“不见,没什么奇妙,爱买不买!”陆落道,“这是原话,一定要替我传出去!”

一清觉得陆落这话不礼貌,却又不敢不从。

陆落这番傲慢无礼,给这件事又添火浇油,让事情的关注度居高不下。

而陆落自己,除了每日答谢登门吊唁的亲戚朋友,都是和母亲对账、收拾行囊。

大姨娘“生病”了,陆落也答应不卖宅子,所以家里人知道,大姨娘会留下来;三姨娘要跟着儿子,她是要去湖州府的。

八娘是三姨娘的女儿,九娘和十娘在闻氏身边养,这个家里,除了七娘,所有人都要有安排没人问七娘怎样。

“我怎么办?”七娘找到了陆落。

经过很长时间的消磨,七娘渐渐明白,陆落和闻氏真不把她当回事,恨不能盼着她死。

这反而激起了七娘的叛逆,她不再自杀,而且提防着陆落和闻氏。

父亲去世了,七娘唯一的依靠也没有了,她不知道以后的前途。

“随便你。”陆落道,“你可以离家出走啊,反正我不会带你去湖州府,我凭什么给你吃喝?”

七娘恨陆落,任何的温柔和诚意,都要被七娘践踏,对付她的唯一方法,就是说反话,激起她的叛逆。

陆落越说不要七娘,七娘越要去。

大姨娘的性格不可靠,陆落断乎不敢将七娘留给她。

哪怕不喜七娘,也要安顿好她,七娘跟着去湖州府,是板上钉钉的。

“父亲的财产都在你手里,你凭什么不给我吃喝?”七娘果然上当,一听陆落不带她去,立马反抗心极其强烈,非要去。

她就要给陆落不痛快。

七娘和陆落较量了四五天,陆落“败下阵来”,答应带七娘去。

七娘获得了极大的成就感,兴高采烈收拾东西去了。

不用半分勉强,七娘就心甘情愿跟陆落走了。

到了二月初九,陆落的山庄终于以二十五万两的天价卖了出去。

买这山庄的,是一户姓孟的皇商。

听说孟家有颗独苗孙儿,身体不太好。陆落的傲慢态度,让她的山庄价格水涨船高,炒热了起来。

牙行擅长钻营,将陆落的山庄提高到了二十五万两。

结果,还真的卖了。

“孟家的太太想来给老爷上柱香。”

陆落却拦住了。

自愿买卖,没有任何人拿刀架住对方的脖子。

既然买了,就是一桩生意而已,不附赠陆落的交情和风水指点。

孟家想见陆落,全部被阻拦在门外。

陆落很快也拿到了现银。

“给水龙王二十万两,还能剩下个五万两,倒也不错。”陆落心想。

想到这里,陆落记得颜浧还送了她一匹马,这匹马血统纯正,陆落也带不走,还是卖掉。

刚把山庄卖了,陆落转而又去买马。这次,她没有出面,就是让一清去卖,不提陆落的名字。

这匹马也卖了二万两。

停灵四十九天结束之后,到了二月最后一天。

闻氏该卖的全卖了,该收拾的也收拾妥当了。

陆其钧的棺木,抬到了通州的码头,装船准备运回湖州府。

陆落和闻氏也打算三月初四动身。

家里每个人都准备好了。

撤了灵堂之后,闻氏对陆落说起她们财产的事。

东西都卖了,现在她们有多少现银,闻氏要对给陆落听。

她们俩算了半晌,最后算出,陆落和闻氏约莫有五十四万两白银,零头不论。

这笔钱,还不包括闻乐喜给的十万两。

五十四万两,加上闻乐喜的十万两,再减去要给水龙王的二十万两,剩下四十四万两。

四十四万两,陆落折合下人民币,大致等于六千七百万元。

所以,她们还是有钱的。

至少启动资金有了。

有了这笔钱,哪怕是被退亲回去,陆落心情也不错,闻氏的情绪也好转。

她们通过钱庄,先这笔钱转到湖州府,然后带了三条大船,装了满船的东西、一家子人,返程往湖州府去。

临行的前一天,很多人来送行,送到了通州,包括叔公闻乐喜,也包括成阳大长公主。

陆落站在甲板上,搀扶着她母亲,和岸上送行的人挥手告别。

她们到通州的时候,是晌午了。

初春的骄阳,暖暖照在她们身上,给陆落和闻氏都镀上了璀璨温暖的光晕。河风缱绻,摇曳着衣摆,撩拨着兜帽。

一阵风,陆落的兜帽被掀翻了。

她满头的发,暴露在阳光下,也暴露在视线里。

陆落已经是一头花白的头发了,青黑越来越少,白发越来越多,白而有光泽,似银丝。

陆落逐渐是鹤发童颜的模样了。

船离开了码头,渐渐融入了天水相接之处,浪花翻滚,波光粼粼。

一路过了烟柳画舫、杏雨杨花,陆落和母亲在景耀六年的七月初,达到了湖州府。

第二部:明月何时照君还

第001章故土与故人

故土的风,温醇又缠绵,似只柔软凉滑的手掌,拂过伊人鬓角。树叶窄小浓密,投下来斑驳的阴影,也是细小的,像一地细微香蕊。

陆落第一个见到的故人,不是老宅的亲眷,却是现任湖州知府的陈容枫。

陈容枫一袭平常夏布衣衫,带着两个随从,静静立在码头旁边的阴凉之地。

他身材起身,气质儒雅,风采翩翩,看不出半点官吏的模样,像个风流才子。

不过,他也的确是才子,这官位还是借助家庭的关系讨来的,不是他政绩所得。

“我收到了闻公公的信,就派人在码头留心,算着你们这两天也要到了。”陈容枫上前,跟闻氏和陆落见礼。

他笑容和煦,似春风般明媚温暖。

陆落头上带着薄纱的帷帽,隔着纱幕和陈容枫相见。

她不喜欢帷帽,不过是为了遮住了满头的银发。

被阵法反噬,陆落这半年来,头发一点点花白,如今终于全白了。

辛筝送给她的野山参,也是她吃完了,没有扭转发丝的变色,却令她气色红润,银发光泽。

不难看。

别说陆落,连闻氏和丫鬟们也觉得她的银发不难看,不是那种苍老的枯干,而是顺滑亮泽,似一头柔软的银波。

陆落仍是一头好看的发丝,只是颜色惊世骇俗罢了。

都是那只野山参的功劳。

“十二老爷。”陆落撩起了薄纱。和陈陈容枫见礼。

陈容枫不太好意思使劲盯着她瞧,没发觉她的异常。称呼她为“五娘”,不乏亲昵熟稔。

在京里没什么感觉,异地重逢,喜悦却是实实在在的。

“我准备了酒宴,给夫人和五娘接风。”陈容枫道。

他言语温柔,神色诚恳。叫人不忍拒绝。

况且他是一方父母官。陆落以后需要他的帮衬,又是老朋友,就没有客气,道:“多谢十二老爷。”

今日始归,下人们搬行李,收拾屋子,也是一番忙碌和错乱,闻氏和陆落现在回家,都没地方落脚。

不如等他们收拾妥当。陆落和闻氏再回,要见亲人也不耽误一顿饭。

船上的饮食,把人的胃都磨瘦了,一下地就要热汤饭。闻氏也高兴。

“大人费心了。”闻氏道,然后数落陆落,“别再叫十二老爷了,如今是陈大人,礼数不可废。”

“一样的,五娘怎么叫得顺口,就怎么叫吧。”陈容枫心情不错。人也开朗了些,笑容倜傥温柔。

陆落眼珠子微转,很想和陈容枫套近关系,将来行走诸多方便,于是道:“陈大人跟叔公是忘年交,品德高洁,不如我称呼您为十二叔吧?”

陈容枫神色骤变,愕然看着陆落。

他温柔的笑容,似卡在了脸上,缓缓褪去。

闻氏轻咳,给陆落使眼色。

陆落也没想到陈容枫反应这么大,自己也尴尬:太急促了,这样直接套关系,功利心太强,遮都遮不住。

“陈大人,您别跟我们妇道人家一般见识…”闻氏欲解释。

陈容枫的神色,又慢慢柔和下来,唇角却又一抹苦笑。

“我现在年纪大了,反而害怕,听人有人叫我叔叔,心里就惊一下,好似又老了。”陈容枫叹气,跟陆落和闻氏解释,“五娘,咱们可以兄妹称呼。”

“是。”陆落微笑,从善如流。

攀结关系,肯定需要把对方至于高位,将对方视为长辈是一种尊重。

陈容枫不买账,陆落就不坚持了。

虽然陈容枫当时微微变了下脸,而后他也极力热情,周到又不叫人无措,着实很会处事。

到了酒楼,陆落摘下了帷帽,露出满头的银丝。

陈容枫又是一愣。

“…一言难尽。”陆落笑着,想支吾过去。

“来日方长,以后慢慢说。”陈容枫笑着,柔声安慰她,“这样也挺好的…”

闻氏和陆落都不明白他说“挺好”是什么意思,见他识趣不追问,她们也松了口气。

宴席间,彼此说了些事。

陈容枫问起京师,问起他女儿陈璇,问起他的家里人。

陆落就把自己知道的,一一告诉了他。

陈璇挺好的,太后很疼爱她,听说等景耀八年,小皇帝满十五岁,开始亲政,后宫那四位小姑娘,都要封赐。

陈璇应该是妃位。

皇帝到十八岁才立后,到时候重新选一个,还是立宫里那四位其中之一,就难说了。

“璇娘性格和一般女孩子不同,她喜欢宫里。”陈容枫提到女儿,又是骄傲,又是想念,一时间百感交集。

陆落也问陈容枫,最近湖州府可有什么大事。

陈容枫说了几件,都跟陆落没什么关系。

闻氏也问话。

而后,都是闻氏和陈容枫交谈,陆落默默坐在旁边吃饭。

饭后,他们又略座,闲谈了半个时辰,陈容枫这才送她们回府。

出了酒楼上马车的时候,陆落先搀扶她母亲,再准备自己上车,却听到陈容枫站在身后不远处,喊了句:“五娘…”

陆落站定了身子,回眸看他。

她纱幕之下的眸光,也盈盈雪亮,能照到人心里去。

陈容枫顿了下。

微微静了下心,陈容枫说:“你的头发,还跟从前一样好看!”

陆落失笑,道:“多谢。”

“过几日安顿妥当,就到我府上来做客。”陈容枫又道,“公公一直很照顾璇娘,他老人家托付我照顾你们,我不能懈怠,辜负了公公。”

他好似怕自己的热情被陆落误解,解释道。

陆落一直觉得陈容枫是君子,谦和纯净,正值温柔,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道:“好,那我一定登门叨扰。”

陈容枫颔首。

他亲自送陆落母女到了家。

等陆落她们回来的时候,行李已经搬得差不多了,大门口安静。

院墙刷了崭新的粉,朱红色的大门重新漆过了,颜色秾丽鲜艳;换了两个黄灿灿的门钹,日光下熠熠生辉。

这是过年的时候修葺的,那时候陆其钧还没有去世,如今新墙上添了白幡,表明这户人家正值热孝。

陆落看到这院墙,心突然就定了。

整整四年了,从来没这么踏实过!原来,这才是家的感觉,任何地方也取代不了!

陆落回家了。

第002章天缘(吾晓舞和氏璧+)

湖州的青敖湾,不是水泊,而是街道。

青敖湾有条小支流,约莫半里宽,直通太湖,蜿蜒曲折,将整条街分成了南北向,古来江南人临水而居,逐渐成了门庭。

住在青敖湾的,约莫四五十户,九成都姓陆。

陆氏祖先从几百年前就定居青敖湾,历经过战火,蒙受过灾荒,也享受过繁华,如今子孙没什么名气,青敖湾也不见经传,并不繁华。

陆落的家族,是青敖湾中最普通的一户,既不是最有钱的,也不是最落魄,更不是子嗣最繁茂的,中规中矩,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十年前闻氏带幼女回来,二伯母帮衬着,置办了一处小院子。

两进的院子,三十来亩,小巧精致,亭台楼阁都是崭新的。

十年过去了,小楼朱红新漆盖旧漆,层层叠叠的。因闻氏重保养,每年都要粉刷一次,小院看上去有八成新。

没有金砖玉瓦,没有玳瑁贴门,陆落家的小院,清素宁静。

进了大门,两边各是白墙黛瓦四间外厢房,左右种着两株枣树、两株桃树。

青石铺满了小径,小径两旁又种了矮矮的冬青,青翠欲滴。

小径的尽头是垂花门,院墙上布满了爬山虎,风过,翠浪摇曳。

垂花门口,穿着宝蓝色夏布褙子的老妇人,正两目嗪泪,望眼欲穿的等着。

是陈姨奶奶。陆落的祖母。

“姨奶奶!”陆落快步上前,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陈姨奶奶有点巴结。一激动或紧张,就说不出来话。

她拉着陆落的手,眼泪滚将下来。

闻氏也上前,叫了声“姨娘”,一番契阔。

大家进了内院,陈姨奶奶伤感良久。既有久别重逢的感慨。也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一直抹泪。

真正为陆其钧哭的,只有他的生母陈姨奶奶。

“您别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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