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芳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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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芳华- 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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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踏入过富贵乡,所以很期盼。一旦踏进去了,才知道自己格格不入,浑身不自在。

陆落看了眼莲娘。

她一直以为,莲娘是个很混沌不知事的女人,如今看来,莲娘也要她的心思和想法。

虽然她的想法还是很自私。

当莲娘想要富贵的时候,她伤害了对她痴情一片的古树;当莲娘吃够了富贵的苦头,想要自由的时候,她又抛下了年幼的孩子。

说到底,莲娘这女人行事都只考虑自己,不顾其他人。

陆落很难对她怜悯。

可是,人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莲娘能下得了狠心,不顾府里温饱舒适,跑过来住这样漏风的房子,吃咸菜粗饭,她的心还是很硬的,下了决定就难回头。

舒适,是人最基本的生存需要,普通的人都很难放下。

莲娘放下了,她这股子狠劲,回府也是祸害。

“任由莲娘去,和将莲娘送到南边去出家,有什么差别?”陆落心想,“还费我花钱去打点。”

这顶绿帽子,是戴在陆其钧头上,陆落不怎么在乎。

难道陆其钧就没错吗?

陆落是陆其钧的第五女,她都和莲娘差不多大了。

莲娘这么年轻的小姑娘,比陆其钧的大女儿都要小很多,他把她弄到府里来,难道不是他的罪孽?

莲娘和陆其钧的罪孽,就让他们相互去抵消。

正如莲娘所言,哪怕她回府了,十娘也不会给她的,有她没她是一样的,只是十娘更可怜了些。

“你跑吧。”陆落喟然道,“往北边跑,不要留在京里。我不派人去追你,你们跑到北边的深山老林去,不要让人发现。一旦你们才踏入京城,被我抓到了,我就不会轻饶你们。”

在莲娘的心中,陆落是个很冷酷的女人,她连陆其钧都敢打。

所以,莲娘几乎是不报希望的。

听到陆落这话,莲娘难以置信看着她,怀疑是自己的幻觉。

“等我离开了半个时辰,你们就走,越早走越好,听到不曾?”陆落道。

莲娘终于明白,这不是幻觉,而是佛语纶音。

“多谢五姑娘,多谢五姑娘!”莲娘给陆落磕头。

那个叫古树的乡下汉子,也跪在地上,清晰响亮给陆落磕了三个头。

陆落转身,离开了屋子。

她喊了辛儿,让辛儿把他表兄和那两个街坊先带走:“把话编圆了,一个时辰之后再回来,不要说是我们府里的事。”

小厮辛儿道是。

一开始,辛儿也没提这两个人是谁。

第229章深情(第五更,求月票)

莲娘走了。

正月初八当天,陆落就让莲娘离开京城,莲娘果然用自己随身的一支金簪,换了一辆骡子车,拖着稀薄的行囊,往北方而去。

陆落后来也打听过那个叫古树的男人。

古树没有父母,由他的三个哥哥轮流抚养长大,几乎没过一天好日子,是在兄嫂的打骂之下粗糙长大。

莲娘小时候给过古树一个桃子。

打那之后,只有莲娘家里有农活,古树就第一个来帮忙,累死累活。乡下人也不讲究,莲娘家里就把古树当长工使唤。

满庄子的人都知道,古树肖想莲娘,而莲娘的父母势利眼,是绝不会把莲娘嫁给古树的。

有仁厚的婶子叔伯,都会提醒古树,别被人家耍了,空做劳活。

古树闷声不响,不说话,照样帮莲娘家里做事。

莲娘也给古树做过一双鞋,虽然用的都是自家的碎布头。不过,那双鞋好歹给了古树希望。

后来,陆其钧去了庄子上养病。

莲娘被陆其钧带回府之后,古树依旧帮莲娘家里做活,大家都嘲笑他,就连莲娘的父母也被背地里说他是个蠢东西。

一条筋的人,大概就是这样吧?

莲娘自从生了女儿,又见陆其钧病重,再想到府里众人的阴阳怪气,越发觉得活不成了,就鼓动古树带她跑。

古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别说跟莲娘私奔,就是死了他也愿意。他没有私产,只有辛苦攒了七八年的几吊钱。

好在莲娘有点绸布衣裳、金银收拾。虽然不多,也有几样,还有积攒了二十多两的月例银子。

这些钱。足够他们在偏远的乡下,锦衣缩食七八年的。

莲娘和古树往北走,陆落派辛儿远远跟着。

北方还是大雪,他们约莫走了一个多月,把骡子车卖了,置办了些弓箭和长刀,两身棉袄棉裤。进了深山老林。估计是预备靠打猎为生。

陆落后来再也没见过莲娘,不知是真的躲在深山不敢出来,还是在林海里遇险了。

陆落偶然会想起她来。

多少人在泥潭里。挣扎了一生,都不敢破釜沉舟这么拼一回。很多人明知是错了,也要继续错下来,不敢承受世俗的嘲讽。

比如陆落的母亲闻氏。她就不会莲娘那等不顾一切的勇气。

抛开自私不说,莲娘还是个很勇敢的人。

日子久了。陆落也想不起莲娘的坏处,只记得她宁愿不要绫罗绸缎的安逸,也要痛痛快快活着的勇气,竟有些感叹。

莲娘离开之后。陆落常去看十娘。

十娘三四个月,肌肤有点黑,五官也像莲娘。陆落觉得她将来不漂亮。十娘虽然是早产半个月的,却很健康。能吃能睡,看到陆落还会笑弯了眼睛。

她特别爱笑。

孩子的笑容,让人心里软软的,陆落越发喜欢这孩子,有时候会把她抱回正院。

闻氏一开始蛮抵触的,还是因为讨厌莲娘和陆其钧。

后来,见这孩子黑胖敦实,不哭不闹,一抱她她就眯起眼睛,露出嫩红的牙床,闻氏心里也彻底软了。

“给她取个名字!”闻氏笑道,“等你出阁了,我来养她。”

闻氏坚信,自己养大的孩子,性格和人品会随她,不会像莲娘和陆其钧的。等陆落出阁了,闻氏膝下寂寞,正好可以养十娘,聊以寄托。

“叫陆苓,好吗?”陆落笑道,“听着优美。”

闻氏笑道:“行,听你的。”

打那之后,闻氏果然把正院的东厢房收拾出来,让十娘的乳娘抱着孩子,住到了正院的东厢房。

大姨娘知道了,猜测了半晌。

“难道闻氏和陆落害死了莲娘死了,内心有愧,这才抚养十娘的?”大姨娘是这么猜测的。

三姨娘性格耿直,不会把人往坏处想,她只是觉得,闻氏和陆落是可怜十娘。

三姨娘也觉得那孩子可怜,莲娘真是太过分了。

于是,三姨娘给十娘做了件小衣裳和小睡鞋,偶然也带着八娘和陆慕过来看看十娘。

她们看到了十娘,也会说这孩子黑,将来长大了不漂亮。

“黑怎么了,黑有黑的好处啊,多健康。”陆落笑道。

天生的黑,这个真是没法子了。

转眼到了正月十五,成阳大长公主请陆落去赏灯。

介于上次赏灯不愉快,陆落还是拒绝了。

后来,她还是被颜浧带了出去。

颜浧领着洀洀,请陆落一起赏十五的花灯。

洀洀很想去,又很想拉陆落去,陆落不忍扫兴,就随着他们去了。

十五的花灯比元旦当天多很多,他们应接不暇看了一夜,颜浧给陆落和洀洀买了各买了一个花灯,让她们提在手里玩。

“提着像小孩子,我不要。”洀洀抱怨,四周只有孩童才拎着花灯呢。

“你嫂子也提着呢。”颜浧指了指一旁很开心拎着白兔灯的陆落,对洀洀道。

白兔灯是琉璃做的,泛出橘黄色清艳的光,缓缓在陆落的周身流淌。

陆落的确是很喜欢,满面是笑的打量花灯。

洀洀觉得好看,这才重新把自己的白兔灯拎着。

后来,洀洀的白兔灯被砸了。

洀洀拉着陆落往人群里挤,结果正好有个人出来,一下子就撞到了洀洀的手,琉璃白兔灯落在地上,摔个粉碎。

洀洀原本很嫌弃的,觉得幼稚,后来见陆落拎着,也就爱上了。

这刚爱上,就被人撞砸了,洀洀哪里肯依,她撩起了步障,露出凶凶的小脸,拉着那个人不放手:“你给我赔!”

对方也是个小姑娘,十三四岁的样子,和洀洀差不多大。她撞翻了洀洀的灯,还差点烧着了步障,吓得哭了。

“遥遥!”人群里又挤出一个年轻的公子,急忙护住了啼哭的小丫头,“不怕不怕,这是怎么了?”

“她……她用花灯烧我。”小丫头倒打一耙,指了洀洀道。

洀洀气得怒目圆瞪。

颜浧和陆落站在旁边,准备主持个公道。

“明明是你撞上了的,你先赔我的花灯!”洀洀也是不吃亏的性格。

那女孩子呜呜又哭了。

年轻的公子蹙眉,很是不快盯着洀洀,道:“你不能好好说话吗,这样大声叫嚷,成何体统?”

颜浧蹙眉,他妹妹他还没说过呢,哪里轮得到一个不知来路的小子教训?

颜浧准备动手,却突然觉得这人很眼熟。

第230章旧约(求月票)

正月十五的深夜,残雪未消,天寒料峭,月光的素辉交错着灯火的绮丽,淡淡流光掩映着,每个人的面容都很好看。

对面的男孩子,很心疼护着小姑娘,对洀洀的叫嚣不满意,吼了洀洀几句。

洀洀也被吼懵了,半晌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而后,这个男孩子还想找洀洀的家人算账,目光一撇就落到了颜浧身上。

尚未开口,他却认出了颜浧,失措道:“忠、忠武侯?”

他着实吃惊,猛然又回眸打量洀洀,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惊讶望着洀洀,似乎要把她看个遍。

洀洀更是恼怒。

颜浧这个时候,也想起这孩子是谁了,眼眸微沉:“你这个孩子,怎么是非不分?明明是这个小姑娘撞了我妹妹,你还帮腔护短?你母亲是这样教你的?”

那孩子最恨旁人说他母亲,当即满眸是怒,回视颜浧。

颜浧眼神阴鸷,带着几缕不耐烦的凶狠,那孩子敌不过,低了头,气得一张脸通红。

“给洀洀道个歉。”颜浧越发没好气了,声音里透出威严。

这时候,陆落和洀洀都觉得怪异:好好的,颜浧怎么发火了?

这孩子又是谁?

颜浧让那孩子道歉,可是那孩子却很固执觉得是颜家欺负人。

先是洀洀吼他妹妹,又是颜浧说他母亲,如此他道歉,岂不是太没有骨气了吗?于是,这孩子气哄哄的,拉着胞妹。转身就走了。

他也不告辞。

“唉,我的灯!”洀洀喊了声。

终究觉得气氛不对,洀洀也没有继续去追。

颜浧又是一声冷哼。

陆落提着白兔灯,站在旁边,半晌没有开口,不知道该怎么说。

颜浧的反应很奇怪,好好的。跟一个小孩子生气做什么?

方才那对男孩女孩。看上去就是亲兄妹,长得挺像的。兄长维护妹妹,也无可厚非。颜浧也不是处处护着洀洀吗?

“回家吧,有点乏了。”颜浧兴致阑珊。

“哦。”洀洀见颜浧神色不对,乖乖听话,跟着颜浧上了马车。

颜浧的马车。却是先去了居徳坊,送洀洀回去。

然后。他在送陆落。

虽然这样折腾了一个回来,却可以跟陆落说一路的话,再辛苦也是值得了。

陆落的白兔花灯尚未熄灭,于是放在马车中间的小几上。琉璃花灯里。放出谲滟的光,柔媚的灯火,映照出浅浅的剪影。

“那孩子是谁啊。为何生气?”陆落见颜浧脸色尚未回转,问他。

颜浧收敛心神。道:“上次我告诉你,洀洀可能要嫁到外地去,萧家派人来重提婚事,你记得吗?”

陆落自然记得,这话是重阳节那天,颜浧带着她去登山的时候,告诉她的。

“那个孩子,就是萧家五郎吗?”陆落问。

回想一下,萧家五郎生得有点单薄,毕竟年纪小,才十五岁。在迷蒙的灯火中,萧五郎面皮如玉,五官俊美,是个挺文秀的男孩子。

就是吼洀洀那几句,挺凶的。

陆落终于明白颜浧为何生气了。

在颜浧心中,洀洀跟女儿差不多,他比洀洀大十四岁呢。

这就好比是父亲,自己宝贝万分的女儿要因为十多年前一桩随口应承的婚约,嫁到外地去,心里想起来就舍不得。

颜浧就是这种心态,他很舍不得洀洀,又不满意他先母的老婚约。

有了这个缘故,颜浧对萧五郎就是一肚子气,莫名就敌视他;而后,他又听到萧五郎出言不善,吼他的洀洀。

这还了得?

颜浧的怒意,遏制不住就上来了。

萧家的孩子是正月初一进京的,给颜浧拜年,顺便重提婚约,颜浧见过萧五郎一次,没怎么记清他。

“……那个小姑娘,自己撞到了洀洀还哭,又倒打一耙诬陷洀洀,是她错在先;萧五郎不察实情就吼了洀洀,也是他的错;但是,你说人家母亲没教训好他,这是你不对。萧五郎没有父亲,寡母抚育他不容易,你不应该这样戳人家的痛处。”陆落分析给颜浧听。

颜浧沉着脸,还是不高兴。

陆落轻轻推了下他的胳膊:“人家护住妹妹,你就生气啦?你还不是一样护住洀洀?”

“洀洀不会颠倒黑白,也不是血口喷人!”颜浧蹙眉道,“那个萧五郎,偏听偏信,不是良人!他疼他母亲,又护他妹妹,洀洀嫁给他,万一和婆婆、小姑子不和睦,岂不是要受一辈子气?”

陆落觉得颜浧这点考虑不错。

萧五郎是很疼那个妹妹,而他妹妹的确不讲理。

不知道萧五郎的母亲是什么样子的人。

颜浧说了句萧五郎没教养,萧五郎就受不了,气得跑了,可见他非常敬重自己的母亲。

这是他的懂事和孝顺,是个挺好的孩子。可万一他母亲对洀洀不满意,他绝对要站在母亲那边的。

这大概就是陆落后世说的“妈宝男”。

况且,他又不是明察秋毫、是非清晰的人,一旦洀洀和他的家人有了冲突,他肯定要委屈洀洀。

“你又不能退亲,这是你母亲定下的。”陆落道,“你们家现在得势,退了和萧家的亲事,旁人会说你们家仗势欺人。再说了,萧家要是死活不同意退,你们家也没法子啊……”

提到退亲,陆落看了眼颜浧,心里辗转过几分滋味。

自从颜浧跟陆落说,他愿意和陆落回湖州府,陆落就几乎打消了退亲的念头。

“为什么不能?”颜浧反问,“我怕谁?”

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而且不怎么受道德约束。

至少,他绝不会怕人说闲话就委屈洀洀,更不会在乎遵循旧约就把妹妹往火坑里推。

陆落觉得,洀洀有这样的哥哥,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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