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洪管家挡在身后的肖胜。
“正大武馆……我记得，馆规里有这么一条：辱人父母者，恒辱之！悠悠百年，横跨了两个世纪，这个牌匾之所以能屹立在华人圈，不是因为‘他’曾经带给了华人多少。而是现在以及将来，会给别人多少。
你称李老声‘叔父’，你不觉得，你是在侮辱他的名誉吗？”肖胜那振振有词的声响，萦绕在众人耳内。就连那几名觉得肖胜刚才所作所为太过了的武者，此时都怔在了那里。
“洪管家，你觉得你是在护着他，为他好……可实际上，却在变向的侮辱李老。”说完这话，肖胜伸出了右臂，抓住了洪管家的肩膀。这时众人才猛然发现，洪管家刚刚阻挡肖胜的左手已经脱臼……
这也就是说，一个照面下，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但扇飞了李宏，更把洪管家的手臂震脱臼了……
‘咔嚓……’极为清脆的声响。眉头紧皱几分的洪管家，在肖胜收手后，重新活动了下左臂。侧着身上，半弓着腰，轻声道：
“承蒙大少高抬贵手……”一句‘大少’，更是把所有人的好奇心，推向了顶点。而那位转身接电话的探长，此时折了回来。颇为忌惮的望了肖胜一眼，但还是没有再开口说什么的，摆手示意那三名警员撤离。
前者就这般灰溜溜的‘息事宁人’，更加衬托出了肖胜的不简单。恰恰这个时候，一项深居简出的李老，偕武馆几名师傅，主动前门相迎，更使得肖胜成为了众人聚焦的对象。
“晚辈纳兰中磊，拜见李老……”双手抱拳，身子半弓。这是一个标标准准的江湖礼。一般情况下，辈分高，能量大的大佬们，遇到这些的行礼，多会象征性的点了点头。除非遇到同辈人，才会回礼。
然而，在肖胜弓身拜礼之际，李老随即停下脚步。以他在洛杉矶华人圈泰山北斗的地位，竟向一小辈回礼……
“纳兰老哥身体可好？”
“已年迈，或多或少都有些不适。早已在家颐养了……”听到这话的李老露出了淡然的笑容，喃喃道：
“是啊，儿子出息，孙子就这么出彩。我要是在他，也在家颐养。”
“李老廖赞了……”
“是我廖赞，还是你谦虚啊？别站在门口了，到了这里就跟自己家似得。进去聊……”说完这话之际，李老瞥了一眼，在那里刻意发出痛苦呻吟声的李宏。面带寒意的严肃道：
“送他去惩戒馆，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什么时候再放出来。叔父？我有你这样的侄子，倍感忧心啊！”说完这话，一马当先的李老，带着肖胜径直往武馆里走去。而那些紧跟李老出来的‘老师傅’，纷纷让出道来，直至肖胜与李老走在前列后，才随其一同前行！
“他是谁，值得龙头如此礼待？”待到肖胜随同李老离开后，如同炸开锅了般的门前，不少人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北省纳兰……莫非……”待到那在华人界被传得神乎其神的‘纳兰人’，真真正正出现在他们这些人面前时，他们才从片面的传说中，寻觅到那么一丝印象。
不敢再声张的警局探长、被直接扔到惩戒馆的李宏、以礼相待的李老……这一切的一切，都无不在突显着纳兰人，曾在这片异国他乡的土地上，留下了什么，做了什么，又被歌颂了什么……
当华人势弱，被当地白人归于与黑人同等位置时。一个中年男子，一骑绝尘，打了无数人的脸，留下了一段几天几夜都说不完的传说……
时隔多年后，这个中年男子的子嗣，再次亲临这片土壤。不似当初他父亲那般激进，但也却颠覆了一大批人的观念。
在随后的很多年里，关于他们父子俩的事情，都被人津津乐道。当他们以一己之力，扭转了当地人对华人的观点时，受益是太多，在美的华人。
他们都有个共同的姓氏——纳兰。他们曾被世界多个国度，拉入黑名单，甚至成为首要铲除的对象。
可时隔十多年后，当第三辈纳兰人，再次出现在洛杉矶的时候。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昨晚的那场博弈，是有着哪里人的影子。他们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早已隐退的李老，会再次出来主持大局。
也只有纳兰人，拥有这样的底蕴和影响力。
‘你不配……’这句原本在旁人听来，相当嚣张的一番话。但在众人得知肖胜的真实身份后，变得释然，更释怀……
他李宏确实不配，待到他出口辱骂对方时……这一巴掌，扇轻了。
匆匆离开的警车，只留下几道‘狼狈’的车影。被强行拉到惩戒馆的李宏，留给他唯有无限的冷落。至于护住心切的洪管家，再出现众人眼前时，换了一身武服。从长衫到武服，改变的不仅仅是服饰，还有地位……
这……就是纳兰人的威慑力！
第2464用心险恶
在走向武馆正厅的路上，肖胜便直截了当的询问李老，关于他那被劫持孙儿的事情。李老不似平常老人与孙儿失联后，那般心急如焚。风轻云淡的摆了摆手，没有向肖胜透露太多的信息，反而在一个拐角处，加快了脚步。使得肖胜和老人，与‘大部队’拉开了些距离。
“孙儿失联只是标，不是本……即使找回来，也是治标不治本。只要我还活着，我那孙儿呐，最多受点惊吓……”听到这话的肖胜，脚步稍稍停滞几分。老人的话中深意：如若他死了，他孙儿就真的活不了。
老人想表达什么？暂且肖胜拿捏的还不是特别清楚。可当肖胜随同一起进入正厅，见到了大圈帮几方势力的大佬后，肖胜依稀明白了些什么。
特别是他们话题，所延伸的重点。貌似跟李老的孙儿被劫，没有丝毫的关联。难道说，有人借昨晚所发生的事，整出点幺蛾子来？
孙子被抓只是导火索。他们真正的目的，是逼迫着李老‘禅让’？
虽李老一同出去的老师傅，大都没有进屋。出门的时候，李老也没有向几位大佬说明自己的去意。归来没有刻意介绍肖胜的身份，只随口带了一句‘家里侄孙’。便让肖胜坐在了他下手边。
几位大佬还不知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碍于情面还是起身跟肖胜客套的打了声招呼。也都是场面上的一番话，待到众人入座后，肖胜是谁，从哪里来亦或者这个时候来前厅做什么，这些大佬们已经没有心思去过问了。
李老是单传，自打唯一的儿子五年前与自家儿媳妇一同车祸意外身亡后，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孙子‘相依为命’。也是自那时起便很少再过问江湖上事情的李老，一直都处于半隐退状态。
但就他在华人圈内的地位以及影响力，这么多年过去了，始终未有减退。反而因为大圈帮内斗纷争，更加的突显。
谁都看得出来，李老并未有让其孙加入社团的苗头。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力捧他的意思。但只要这个‘小辈’活着，他就算是洪门在洛杉矶‘龙头’的‘觊觎者’。
就目前而言，洪门存在的‘意义’，更多是大义上的一种形式。具有一定的凝聚力，也是华人在美的一种精神信仰。
几方势力刨根到底，都跟洪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也都以‘洪门子弟’自诩。所以，入社团的时候，都会开香炉，请祖师爷，拜灵牌……传承下来的，更多的是种形式，私下里各帮各派还是明争暗斗。
你总能听到某一个‘红花’被某某小马仔做掉，然后某个大佬出来力挺他上位的消息。但无论怎么闹，都会在一个规则范围内。而若是坐上了行一‘龙头’这个位置，就能间接的掌控着这一‘规则’，占据着某种大义。
说明白点，有了辈分、有了身份、有了资源，自然而然就有了所谓的综合实力。以前李老没有展现出自己凝聚力之前，大家都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反正你这个老人也没几年活了，只要在这几年里，你把你孙子强行扶上位，我们就‘听’你一声召唤。
可现在不同了，你孙子突然被劫持，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以你这么大岁数，在膝下没有子嗣的情况下，就肯定会物色好接班人。
几方势力在昨晚经过大战后，听到孙子被劫之后，仍第一时间‘屁颠、屁颠’的赶过来。无非是想在李老面前展现势力的同时，抢得先机。
可几位大佬之间的势力，又互相牵扯。彼此间交谈的时候，又都话中带刺。这使得原本来‘救人’的几位大佬，更像是在争锋相对。使得正厅谈话的内容，变了味……
在这里待了近二十分钟，居于李老右手边的肖胜，终于听出了些苗头。也明白了李老刚才小声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何意了。
劫持他孙子的幕后黑手，真正目的绝不是要以此要挟李老。因为他们也知晓，似李老这么有原则的‘龙头’，也绝不会为了一己私利，而放弃整个‘联盟’的利益。这也是李老如此服众的根本原因。
但却会因为这样的一个插曲，使得大圈帮内部陷入争锋相对的明争暗斗下。打下山口组地盘而形成的那种‘默契’，也因为这一事，而宣告‘破裂’。
此时，即使把李老的孙子救回来，矛盾也已经被挑起。到时候，李老孙子的处境，也会更加的尴尬及刺眼。
李老的那句‘治标不治本’，指的就是这些。与其让孙儿回来陷入‘众矢之的’的尴尬地位。还不如就被人‘劫持’了。他们还得好吃好喝的供着。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一旦查清，处于任何方面的考虑，这些势力都会又重新‘黏合’在一起，一同对外……
原因无他，就是因为李老的地位和影响力在那放着。你杀了‘龙头’的孙子，就是对整个信服洪门的华人宣战。届时，谁更出力，谁就会越发取得有利位置。
没有哪一个势力，愿意真正得罪大圈帮，亦或者洪门这一庞然大物得！他们要做的，就是维持着这种‘明争暗斗’。
其实，能坐到这个位置，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得。但又都觊觎着‘龙头’这个位置。生怕其他势力的大佬捷足先登。那时，他们的处境就陷入被动了……
听着他们头头是道的分析，一边打着营救李老孙子的名号假惺惺的亮出自己底牌，一边话中带刺的打压着其他势力大佬，互相揭短。
看着他们这番样子，李老更多的则是喝茶不语。时不时把‘无奈’的目光，投向了他身边的肖胜……
坐在他这个位置，各方势力都要协调好。他可以以‘大义’之名，凝聚这几方势力为‘国家’出力，却无法左右他们的思想。毕竟能坐在这里的，都是大圈帮响当当的人物。有着自己的地盘和底蕴，同时还有着自己这么多小弟需要去养。
对于他们的争权，李老最多的是协调，却无法参与……
第2465章用心险恶（下）
没有就营救李老孙儿达成一致意见，倒是几人闹得不欢而散。其实，众人心里都很是清楚，‘营救’只是个幌子。现阶段而言，归根结底的原因，还是‘李老’没有传位的苗头。他只要一直如此，这几方势力就不会消停。
随从李老一同起身相送这几位大佬。出了门的他们，从自己得力助手那里应该知道了肖胜的真实身份。继而在上车前，就杀了个回马枪。甚是客套的与肖胜寒暄几句。这份客套，最多是礼节性的。
纳兰家在国内再风光，曾经在洛杉矶再有声誉。可他们毕竟不会常戴在这里，而洪门‘内部’的事情，他最多也只有建议权，而无决策权。对于纳兰人的尊重是发自肺腑的，但对于纳兰人的忌惮……
不知是他们心高了，还是距离那个年代太为久远了……传说，仅仅是传说！
微微落于李老身后半步，老人拄着拐棍颇为唏嘘的往内堂走去。他没开口说些什么，肖胜也没有贸然的询问什么。此时的两人，都彼此心照不宣的‘回避’着某些话题。
不似前厅那般敞亮，内堂无论是空间，还是到摆设，都洋溢着老华夏的古风古韵。硬木的座椅，算不上价格高昂，但扶手、花边都雕刻的那般精细。刚刚落座的肖胜，便被这一细节所吸引，低头看了许久……
“这些都是我儿子的杰作。他毕生的心愿不是在这里当一名律师，而是当一名木匠。优秀的木匠……他在的时候，我说他不争气。可真当走了之后，我才恍然大悟，也许他当初的抉择是对得。
我极力的让他游走在各方势力之间。成为洛杉矶颇有名气的律师，更成为了洪门下一代领头人，最有力的竞争者。
在我看来，如果他还活着，这么多年来，我早应该为他铺好了路。而刚刚前厅所发生的一切，也不会发生。”忆往昔的李老，目光晶莹的望向窗外，而听到此话抬起头的肖胜，一边抚摸着这雕刻精细的扶手，一边询问道：
“恕侄孙愚昧，李老您是在感慨独子早走，还是在悔不当初让他走上了这条不归路？”
“不归路？这个用词好啊！对于有些人来讲，这是一条光辉大道，但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讲，这就是一条不归路。
早走了，也懊悔当初的执拗。如若我对他，像对我孙儿这般‘纵容’的话。他会是个好木匠、好父亲、好丈夫、好儿子。他也该活着，我现在也在享受天伦之乐了！
不过，事实总是来得让人寒心。而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后悔药可言……”听到老人的这一番感慨，肖胜淡然一笑，没有开口。
“知道吗，这世上最悲哀的事情，便是你知道杀子的仇人是谁，你还要极力的在他们面前，表现的稳重。”
“他们？”听到这话的李老，重重点了点头，轻声道：
“对，就是他们！就是你刚刚见到的他们。一场意外的策划，从始初到有了结果，他们几人分工明确，有调走我的人得，有拖住我的，有设局的，有动手的，更有稳住局面得。
他们不希望，有人‘子承父业’，或者‘孙承祖业’。在共同的利益下，他们可以冰释前嫌的合作。在个人利益下，他们有可以反目成仇的互相针对。
可他们没有想过，就他们这几人的德行，何德何能做得了‘龙头’这个位置？当一个人把‘利’字摆中间，道义放两旁，没有了信仰，没有了信念，意味的只知道索取，甚至忘却了自家祖宗的时候，你觉得他们还配得上祭拜洪门的祖师爷吗？他们还配得上坐这个位置吗？”
听到这的肖胜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