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未遂后- 第40部分

　　　　而被他喜欢的男人，是一个男人女人缘都极好的人；喜欢运动，也擅长；长相帅气又阳光爱笑。大一就进了学生会，大二便任学生会副主席，大三升正。上进，有思想，又会演讲，极具领导者风范，几乎是那个时代学校的标志性人物。

　　　　不过正是这个男人，也对庞远彬诉说了爱意，然后两人走到了一起。

　　　　“你肯定无法想象，能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是一件多少令人兴奋和骄傲的事。可是我很清楚，对于他，我喜欢的不是他的才能，也不是他未来能挣多少钱，我只是喜欢他，一个名叫唐航的男人，从我们一起踏进校园的那一刻，在我不知道他会变成那么出众的男人前。”庞远彬说着时，脸上流露出些许的美好。

　　　　唐悉知道那种想到过往美好的回忆就觉得幸福的感觉，可正是这样的美好后面，往往跟着灭顶的痛苦。

　　　　庞远彬继续道：“我们在一起很快乐，不管做什么，只要我能在他身边，我就满足了。就算他以后会结婚，会有家庭、孩子，只要我能继续在他身边，我就满足了。”说到这庞远彬苦笑着沉默了。

　　　　唐悉明白，接下来的事会将庞远彬那愈合的伤疤再次揭开，便也只能跟着沉默，等到对方想说的时候再说。

　　　　庞远彬又露出温和的微笑，今天的他，比以往什么时候笑容都要多。

　　　　“可惜事情总是不会像我们想的那样。我们在一起两年，他亲吻抚摸过我无数次，却从来不肯再继续下去。有的同志一辈子都不会有肌肤之亲，所以我以为我们也是这样。直到毕业，也就是我们分手的时候，他才对我说，他之所以不碰我，就是知道我们没有未来。他的家培养他，是为了继承家业，他终究会和女人在一起，我不过是他年少轻狂的追求而已。”

　　　　“那之后你们分手了？”唐悉终于忍不住了。以往听别人的故事，他是不会发表意见的，因为那是别人的人生，他只是个听众。可庞远彬的感受，他太清楚了，也知道这是时间都无法抚平的伤痛。不过是爱了一个人，为什么就这么困难痛苦呢？

　　　　庞远彬点点头，“如大家所想，他的未来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毕业后他就出了国。虽然我们没有再联系，但是彼此有共同的朋友，所以他的事我几乎都知道。他有了位混血的女友，留学完便进了一家跨国公司，后来越爬越高。不过他们说他变了，就算有女友，也会到处沾花惹草，变得极度的轻浮，所以他的女友总是换。”

　　　　“你呢？”

　　　　庞远彬摇摇头，“就像我和你说过的，我上过两年的班。我的心中总是无法忘记他，所以我的人生停滞不前，我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就连上班，也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般。我觉得太对不起关心我的人和当时应聘我的老板，便主动辞了职。为了分散注意力，辞职后我便开始到处旅行，也是在那段时光，我忘记了悲伤和自怜，喜欢上了无拘无束的生活。之后便开了那家店。”

　　　　唐悉也笑了，能忘记或者不再想起，其实是很幸福的事。“那现在你和我说这些，是要告诉我什么呢？”

　　　　“就在前两天，他回来了，来找我了。”庞远彬静静地看着唐悉。

　　　　唐悉也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庞远彬垂下眼。

　　　　唐悉心里一顿，他心爱的男人回来了，为什么还是这么一副表情。庞远彬不像他，他是对关旭绝望了，甚至自杀过，所以再见到关旭，也知道两人是不可能的。而庞远彬和那个男人要比他们好很多吧！

　　　　庞远彬仰起头，双眼看着天花板，眨了眨，嘴角扯出一个浅浅的笑，道：“他是回来了，还说这辈子爱过的人只有我。还说从我们分手到现在，他无时无刻想的都是我。想见我，想拥抱我，抚摸我。”

　　　　突然庞远彬又沉默了起来，接着他舒了口气，道：“小悉，你能理解那种感受吧！当初是他抛弃我的，现在他又回来找我了，并说最爱的是我，也只爱过我，无时无刻不在想我。这是多么令我高兴的话，听到时，我都哭了。”

　　　　唐悉点点头，就像当初关旭来找他和好一样，原本心底已经变成一潭死水，却在瞬间，变得惊涛骇浪。

　　　　“可是当我知道他为什么回来时，我也只能哭笑不得了，或是觉得上天是真的存在的吧！人作孽多了，是会得到报应的。”

　　　　难道说对方也被别人欺骗了感情？回来找他寻求安慰？

　　　　唐悉准备好安慰的话，以便安抚人，然后就听见庞远彬轻柔的声音道：“他得了艾滋，是不是报应！”

　　　　唐悉不敢置信的睁大眼。艾滋？？

　　　　庞远彬还是微笑着，“去年检查出来的。起初他十分的消极，自暴自弃，甚至自杀过。那么骄傲和有前途的一个人，遇到这样的事，换做任何一个人，也只有想死的份。”

　　　　“他回来是为了赎罪？”

　　　　“算是吧！他说他是因为想到了我，所以有了继续活下来的勇气，然后一边接受治疗，一边回了国，找到了我。”

　　　　“那你就这么打算原谅他？”

　　　　庞远彬摇摇头，“我之所以在学校附近开了家店，主要的原因是怕他回心转意时找不到我。我能真实的感受到，他是爱我的，我们深爱着对方。可是我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的结果。”

　　　　“就算这样，你已经选择好了。”唐悉觉得自己担忧了，隐藏在庞远彬心中的那个结太过压抑了，所以他才会向他倾述。如果换做关旭得了艾滋来找他，他会怎么选择呢？说上一堆狠话抛弃他？

　　　　庞远彬点点头，“我也是做了一番心理斗争。我踢过他，打过他，也骂过他。要不是他的私生活太过放纵，怎么会得上艾滋？传出去，他只会成为笑柄。过去那些崇拜他的人，都会觉得自己瞎了眼吧！”

　　　　“等等，你的意思是？”一股不好的感觉从心底升腾起来，唐悉惊讶的看向庞远彬。

　　　　庞远彬还是笑着，“嗯，我原谅他了，或者说还是舍不得他，就算他得了艾滋。”

　　　　唐悉看着庞远彬平静的双眼，说不出话来。

　　　　“我还自私的想，如果不是因为他剩余的时间有限，也许这辈子我们都只能在彼此心底见面。现在，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并且就在昨晚，我们□了。”

　　　　唐悉感觉自己的双眼到极限了。

　　　　“虽然不能像普通情侣那样，事先也必须做复杂的安全措施，用过的东西都得消毒。但是我们的的确确能结合了。”庞远彬的脸上没有任何的痛苦和忧愁，就像一个在回忆美好事物的单纯少女，双眼满含柔情，唇边挂着淡淡的笑，一脸温和。

　　　　“我打骂他，痛恨的是他不爱惜自己。如果他能健健康康的，我宁愿我们一辈子不见面。可一想到他可能只有几年好活，也可以说死期不远，我又难过。但是他说，在他余下不多的生命里，在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时，他想到了我，想见我最后一面，这样，他就死而无憾了。一个将死之人，余下的时间里想的都是我，想同我度过最后的岁月，难道这不是最甜蜜的情话吗？”

　　　　唐悉点点头，忽然他也能理解了，如果换做是他和关旭，他也许也会这么做吧！

　　　　庞远彬慢慢站了起来，道：“他应该在外面等的不耐烦了吧！”

　　　　“他在外面？”

　　　　庞远彬点点头，忽然又语重心长的看着唐悉道：“小悉，你和关旭比我们好，至少你们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吵架生气，但是能让一步就让一步，人生是你想不到的，也没有后悔药吃，唯有珍惜眼前。”

　　　　唐悉嗯了声，“那你们接下来呢？”

　　　　“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你找个人帮我看着店。”

　　　　以前也有过，唐悉条件反射的问：“看多久？”

　　　　“也许一两个月，也许三五年，也许不会再回来？”庞远彬笑。

　　　　“你们打算？”

　　　　“我和他已经计划好，先周游世界，把我们没去过的地方都走一遍。累了的话，到时再看，是回来，还是找个清静的地方，陪他到最后。”也许是想到了最后，庞远彬脸上现出些落寞的神情。

　　　　“别乱想。”唐悉拍上庞远彬的肩膀，“事情总会过去的，你已经尽力了，像你说的，珍惜眼前，好好享受现在的生活吧！”

　　　　庞远彬点点头。

　　　　两人出来，果然见外面大堂多了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容貌比之关旭丝毫不逊色。两人也确实站在一起，不知道聊到了什么，侃侃而谈中。

　　　　突然男人看见了庞远彬，立马双眼一亮，走了过来，道：“聊完了？”

　　　　庞远彬看着男人那一刻，脸上的笑更加赏心悦目，点点头，指着唐悉道：“和你说过的，唐悉。”

　　　　男人有礼的朝唐悉伸出手，“真巧，我也姓唐，单名航。”

　　　　男人身上带着一种笃定的气势，从容不迫，却又在掌控之间。唐悉立马受驱使般，伸手和对方回握。

　　　　男人回了个微笑，松了手去抓着庞远彬的手，双眼满含宠溺的看着人。倒把庞远彬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与男人抓着的手却牢牢握着对方的。

　　　　庞远彬微笑道：“那我们先走了。”

　　　　唐悉点点头，将人送到停车处。

　　　　看着男人发动车子那挺拔的身影，优雅的动作，怎么也不能想到，这人会得了艾滋，将不久于人世。

　　　　想起男人的一言一行，又想到庞远彬对其的形容，唐悉摇摇头，只能说可惜了，造化弄人啊！


　62

　　　　待人的车辆消失不见；唐悉才转身往回走，却被一人挡住。

　　　　唐悉看了下人；微微点点头；正要走；关旭道：“我们能不能再好好谈谈？”

　　　　唐悉又朝人看去；只见关旭垂着眼，眼睛不安的看看他又看看地面；像在祈求般。心仿佛在那一刻有点软了，唐悉点点头，率先朝楼上走。

　　　　关旭却一下过来拉住人，道：“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到外面走走吧！”

　　　　唐悉点点头；也不去看人；便先朝外走。

　　　　没开车，两人慢慢的沿着公园外围走。

　　　　一铁栅栏之隔，一边铺满了树木落叶，一边是冰冷的水泥地。

　　　　唐悉看着脚下的地板，又不经意瞥见了里面萧索的落叶，原本就有点沉闷的心情更加郁闷，甚至压抑着他快喘不过气来。

　　　　正因为他拿庞远彬当好朋友，对他这样的情况和有可能也会得上艾滋的担心，唐悉深深的为其不值时，又替庞远彬高兴，人这一辈子就是这样，总是要折腾个够，才能歇息般平坦下来。

　　　　“那个你的朋友没问题吧？”慢一步的关旭突然问。

　　　　唐悉摇摇头，“嗯，没事。对了，你和他男朋友说了什么？”

　　　　“果然他们是一对，看的出来。”关旭笑了笑，“他们的眼中好像只能看见彼此啊！”竟有点向往。

　　　　唐悉看过去，关旭也正微笑着看着他，眼神柔柔的，就像以前一样。

　　　　唐悉甩甩头，又继续朝前走。

　　　　关旭道：“也没说什么，就是谈了些总店的事，他好像是搞营销的，给了我一些建议，不过他的建议还挺不错。”

　　　　“哦！”现在的唐悉，对工作可以说没什么兴趣，便随便的应了声。

　　　　两人又继续走。

　　　　到达公园正门，两人便一前一后的踏了进去。

　　　　不知从哪飘来轻悠的音乐，轻轻的微风掀起几片枯叶，慢慢从两人脚边飘过。

　　　　唐悉停下，看着只剩几片叶子的树木，眯起眼，欣赏了起来。

　　　　“小悉！”关旭像再也忍不住，伸出手要拉人又不敢般的缩了回来。

　　　　“嗯？”唐悉回头看过来。

　　　　“我们……我们和好好吗？”关旭几乎是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说出般。

　　　　唐悉看着显得有点踌躇的关旭，微微摇摇头，“关旭，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开吗？你知道我们分开多久了吗？你知道我们不是普通的吵架好不好？就像你说的，我的离开，我从未想过我们还能再在一起，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么多的问题，关旭只得茫茫然的摇摇头，后想了想道：“肯定是我的错多。”

　　　　唐悉又继续朝前走，迎着清风落叶，慢慢道：“看吧！你对我们的事到底上过心没，我都怀疑。”

　　　　“我有！”关旭急忙道，甚至跑到唐悉面前挡着人道：“你知道的，我的个性其实不太好，不像看上去的那样。我不太会说话，也不太会表达心里的想法，甚至什么事我都能忍，我也总是忍着，所以几乎没有人了解我。我以为是你的话，应该了解我的，我的想法有传递给你的。”

　　　　“我了解，所以以前的我都是以你为中心，凡事迁就你。”唐悉看向男人，带着苦楚的笑道：“可这又怎么样呢？谈情说爱不是暗恋，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就算我有一颗像太阳般炙热的心，也会在一次次失望中冷却下去。爱情一个人再怎么保温，也是会冷下去的，它是需要我们相互摩擦，才会升温，才会蹦出火花。”

　　　　关旭被唐悉的直视，逼得垂下眼，“对不起！其实在你以前，甚至我们交往时，我都交了不少女朋友，但是说起什么是恋爱，其实我真的不知道。”

　　　　唐悉看着身旁高大的男人，笑，“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呢？”

　　　　就像怕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关旭忙道：“我想见你，想你在身边，想拥抱你，轻吻你！”说着，关旭坦诚的迎上唐悉的视线，“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是这样的思念，不是因为我爱你吗？”

　　　　唐悉想起刚才和庞远彬的谈话，正因为这样的思念，时日不多的唐航才会回来找他。可是唐航要死了，所以庞远彬才能原谅他，那么自己呢？关旭现在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没有重大的疾病缠身，也没有到生病垂危的时候……忽然唐悉笑起来，甚至夸张的一手捂着肚子，一手遮住双眼大笑起来。

　　　　见状急坏了关旭，急忙问唐悉怎么了。

　　　　唐悉摇摇头。

　　　　唐航只有几年好活，关旭又能多多少？不过是几十年而已。人生在世，也不过短短的几十年。也许十年，二十年后，关旭也不会在这个世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