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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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公子-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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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进烈马堂时间颇早,偏偏不受重用。若不是那个丑八怪无争宠之心,这八堂主的位置都未必坐得稳。这个死胖子听说除了阵术,什么也不会,可居然一下子跳到了第五把交椅,他心理顿时失衡,失落、愤怒一并涌上心头,一时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他谅这胖子也不敢动手。

但他错了。钱世命已拿出他的武器,咬牙切齿道:“花蝶,这是你自找的,怪不得我!”

他的武器居然是一个黑乎乎的袋子,也不知是用什么织成的,在暗黑里隐隐泛出一层淡淡的绿。

他没有出过手,事实上自从踏进肖家的大门,他就很少出手了,但不出手不等于他就不是高手。

当年遮月云钱世命在丐帮可是数一数二的好手,否则以肖云天的眼光,也不会看上他。

花蝶听到的传言,当然是假的,这世上的传言传来传去,最后都变了味。

他不知道,所以当他看见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胖子居然用一个袋子做兵器时,他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了起来。

“有趣,真是有趣啊。”他拔出了佩剑,虽然冷凋零曾经说过各堂主之间禁止械斗,可那又怎么样?他冷凋零还不是在方裂谷面前拔了剑?他这时候已经顾不得规矩了,他忽然有了兴趣,杀人的兴趣。

兴趣浓烈。

他居高临下刺出了一剑,这一剑气势凌厉,又稳又狠。他以为钱胖子会怕,就算不屁滚尿流,至少也会面无人色。

可是出乎意料,钱世命居然很静。在静中摆出了一个姿势,双膝微屈,脚尖点地,象一只即将扑出的豹子。

他居然不避锋茫。

他居然要迎刃而上。

就在两人欲发末发的一刹那,忽听一声娇喝:“住手!”

一团红色的身影忽然出现,钱世命轻叹一声,说收就收,身子滴溜溜柁螺一样一转,竟退出一丈远。

花蝶却没有办法止住自己,他从马上俯冲下来,剑气破空。

已覆水难收。

呛的一声。剑刺中。

刺中了一只手,金黄色的,泛着金属的手。

手没断,剑却断了。一断为二。

花蝶变色,道:“温堂主,你这是何苦?”

站在两人中间的,居然是一个女人。一个美得象一个梦多于象一个人的美丽女人。乌黑的柔发遮住了她的半张脸,虽然只能看见脸的一半,但已诱人魂魄,连并不好色的钱世命都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这人是谁?”连启云问。

“七堂主温水柔。她练得是金鳞龙爪手,刀枪不入,非常霸道。只是她终究是个女子,难免妇人之仁。由于她总是不肯杀人,虽武艺一流,却只坐了第七的位置。”

温水柔?

怎么这个名字又从来没听说过?

冮湖上精通金鳞龙爪手的人并不多,尤其是女人。可他却从没听说这样一个姓温的女人。

连启云摇摇头,他以为自己已经揭开了烈马堂的面纱。却不料,那只是冰山一角。

对于花蝶的质疑,温水柔置若罔闻,只是似有意似无意地用眼角往大寨中央的高楼上一眺。

几乎是本能的,所有人都忍不住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高楼上站着一个人,剑眉入鬓,冷眼望着他们。他虽是随意往那里一站,负手而立,却有一派君临天下,任尔主宰的气势。

他站得极高极远,放眼望去只不过拳头大小。但他这一眼望来,所有人都心头一寒。

花蝶后悔,他后悔得是:“糟糕,他望见我了。怎么我一拔剑,就被他望见了?!”

钱世命害怕,他害怕的是:“幸好刚才没有动手,要不然闹出事来,他还不要了我的老命?”

连启云好端端的,却忽然打了个冷颤。那人望见他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冷,好象那目光能够穿透骨肉,直钻到自己心里。

寂静。

除了那个歪着一张脸的丑八怪依然象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无动于衷。其他人都僵住了。

温水柔忽然说了句亳不相干的话,这话是说给花蝶的:“冷堂主叫你把金银税的帐目交给他。”

这话一出,花蝶才“活”了过来。他点头道:“好,好,我马上去。”一回头,冲马队嚷道:“把各自的东西清点清楚,放入库房。我去见冷堂主。”一眼瞥见牛车上的少女,又压低声音道:“把她给我放进我屋里,绳子就不必解了。”

好似他浑然忘了刚才的事,趾高气扬地抱着一个厚厚的帐本向高楼走去。

钱世命也打了个呵欠,一边摇头晃脑道:“怎么这么困?我得好好睡一觉了。”绝口不提刚才的事,摇摇晃晃地走了。

连启云却想起一件事,他问赵乱红:“烈中的帐目不是由步堂主管的吗?怎么变成冷堂主亲自过目了?”

赵乱红笑道:“步堂主前日连夜走了。雷霆计划失败,不怨他自己,却怨我们不肯出力。两家现在毕竟不是翻脸的时候,冷堂主怕雷霆一怒之下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故而让步堂主出面调和。江南与塞北相隔千里,恐怕步堂主一时是回不来了。”

只见那温水柔袅袅走到丑八怪面前,把一瓶药膏丢到丑八怪面前,道:“这是我新配的金创药,你现在自己能动了,还是自己动手吧。”

丑八怪捡起药膏,依然一言不发,象块石头。但连启云却发现在他木然的眸子深处,有什么东西融化了。

上部烈马风云:第八章嫁祸江东

她有一个梦想。

梦想里有一望无际的草原,白云一样的绵羊,河水一样奔腾的骏马,然后还有他,一个一袭白衣的英俊青年在凝望着她。

她愿执子之手,与他偕老。

其实岂止是她。天下的女子,无论汉族、藏族还是蒙古族,恐怕心里都有那么一个梦想吧。

只是额赫(蒙古古语,母亲)啊,你看不到梅朵拉姆出嫁的那一天了。她想流泪。但听到门忽然吱呀一声开了,她挺起胸,狠狠地瞪着门口那个人,眼泪一下子让仇恨烘干了。

就算泪水再多,她也绝不能在马匪面前流。

屋里来了人。

一袭胜雪傲霜的白衣,一张英俊倜傥的俊脸。

只是当这个人出现在她的眼前,梅朵拉姆心里只有恐惧和厌恶。

她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是谁。

但她至少不会天真地认为他是来救她的。

烈马堂的人,在她眼里都是魔鬼。

所以在他掏出她嘴里的麻核,假惺惺地问她:“姑娘,你没事吧?”她狠狠唾了他一口。

他以为她是傻子?看不出他的狼子贼心?

只是这个白衣人似乎很有耐心,他居然没有生气。而是很耐心地用蒙古语说:“你不要怕,我是来救你的,相信我,我没有恶意。”

梅朵拉姆一下子愣住。他的话很流利,她不是听不懂。

可正是因为听懂了,她才有些发傻。他来救自己?他怎么知道自己被魔鬼捉住了,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难道是自己的祈祷被神听见了,神化身为人来救自己?

那白衣汉人的眼睛很深邃,又黑又亮,充满了智慧的光茫。仿佛有一种魔力,当他望着她的时候,不知不觉中,梅朵拉姆就相信了他。

他解开了她的绳子,给了她一套汉族男子的衣服,说:“快,把你的拉布西克(蒙古族少女的一种长袍)脱下来,换上这个。我再给你动点手脚,你就可以逃走了。”

在她逃离之前,他还做了一件事,当他的手抚上她的脸的时候,梅朵拉姆有些抗拒地颤抖了一下。

他柔声说:“不要怕。你这样子,是不可能逃出去的。我只想把你的容貌改变一下,时间不多了,抓你的坏人很快就要回来了,你不要因小失大。”

一提到花蝶,梅朵拉姆就象被毒蛇咬了一口。她宁可死,也不愿再见到那个人。

梅朵拉姆顺从地闭上了眼晴。她感觉有一双手飞快地在自己脸上涂了一些什么,其中夹杂了一些擦、抹、捏、拿等奇怪的手法。

不过,那双手很灵活,在她还没明白过来的霎间,就忽然停了下来。

“好了。”他递给她一面镜子,镜子里的容颜让她大吃了一惊。

那是谁?

那是一张完全陌生,一张男人的脸。

那张脸面容消瘦,颧骨突起,左脸颊还有一颗黑痣。这难道真是自己?梅朵拉姆忍不住想去摸,但白衣人却制止了她:“时间仓促,这面容还没定形。你逃出生天后,再过三天用清水洗去,就可以还你本来的面容。”

梅朵拉姆顿时停了手,尽管脸上很痒,而且感觉怪怪的。

但她言听计从。因为她已经认定、肯定了这白衣人是特意来拯救她的草原神。

除了神,谁可以随意改变一个人的容颜,让她变成另一个人?

白衣人可没有时间去猜她在想什么,不由分说塞给她一个令牌,道:“你拿着这个出门,若有人问起,你就说奉连堂主之令出去买一些东西。你的声音,短时间内我可没有办法改变,你尽量少说话吧。你不要怕,姑娘。你一定能够逃出去的。”

他的眸子里有鼓励的光茫。

梅朵拉栂踏出屋门的那一刻,忽然回过头来,问他:“我叫梅朵拉姆,你是谁?”

白衣人淡淡一笑,道:“石波清。”

梅朵拉姆也曾想过,她要如何从这魔鬼成群的地方逃走?

可她从没敢想过,自己居然会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出寨门。

一见那令牌,喽罗们就手忙脚乱地开了寨门。疑惑也不是没有,一个年轻的马匪低声道:“花堂主不是刚刚押了一批东西回来了吗?怎么连堂主又派人去买什么?”一个年长的则猥亵地挤挤眼,道:“这你就不懂了,连堂主买的都是一些不能让人知晓的东西,比如脂粉,女人的亵衣。这些,花堂主能代劳吗?”

那年轻的恍然大悟,道:“难怪。不过刚才那人说话也怪怪的,象痷了的小公鸡。”年长的笑道:“一个好好的大男人非要当什么娘子,这样的人,手底下能有什么好东西,不怪才怪呢。”

两人躲在暗处吃吃发笑,却没有发现走出寨门的梅朵拉姆一脸的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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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世命忽然听见了敲门声。人一胖,难免就会发懒。越懒越胖,越胖越懒。他根本懒得动,扯着嗓子喊:“谁呀?”

却不见回答。

这当然不是幻觉。钱世命越想越不对,是谁敢这么戏弄他?

他怒气冲冲开了门。门外没人。却有一件色泽艳丽的拉布西克丢在门外。

这他妈的是什么意思?

钱世命莫名其妙。他踢了这长袍一脚。不想这一踢,就听咣的一声,从里面滚出一块银子。

钱世命的眼睛顿时亮了,就象黑暗中的烛火,熠熠生光。

他马上抱起拉布西克左翻右看,功夫不负有心人,果然又让他发现了一张金叶子。这下,可把他乐坏了。wωw奇Qìsuu書còm网

钱世命抬起头,左右察看,确定了周围没有人,立即脚下生烟,嗖地一声蹿进了屋。

贪婪是没有止境的。钱世命并不缺乏钱财,事实上在他吞并了凌云山庄的财富后,恐怕烈马堂最富有的人就是他了。

可他不满足。有了,还想再有。这好象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改不了也戒不掉了。

他看到这袍子时,起初是并不在意的。可一旦袍子掉出了银子,他就红眼了,他希望里面不但有银子,而且还有金子。果然,他找到了一张金叶子。可是一张太少了,他希望是一堆。

可惜,他的好运似乎到了头。在他翻来覆去寻了两、三遍,却依然一无所获的时候,忽听外边人声鼎沸,间杂着几声狗吠。

屋门呯地一声被人踢开了,花蝶带着三、四个人怒气冲冲地冲了进来。

一眼瞥见他手里的拉布西克,花蝶脸上再也按捺不住怒色,厉声道:“钱堂主,你若是喜欢女人,自己去掳去;却为什么三番五次和我过不去?你以为我是什么,欺人太甚!”

钱世命一跳三丈高,道:“放你妈的屁,老子什么时候见过你的女人了?你少找不自在。”

花蝶见他不认,怒火更炽,冷笑道:“你若没见过她,手里的拉布西克是哪儿来的?莫不是说,你一个大男人穿的就是这个?”

钱世命翻了一个白眼道:“那是老子捡的,关你屁事!”

花蝶再也忍不住道:“兄弟们,亮家伙!制住了他,冷老大那边我去顶罪。”

有了这一句话,众人顿时亢奋起来,一涌而上。

只是钱世命一声冷哼,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便不见了他的身影。为首的张老三蓦然回头张望,只见身后站着三人,看衣饰倒象是随自己来的,但却无头。

血淋淋的脖子上伤口狰狞,有的象是被狼啃过,有的则比刀砍的还平整光滑。

张老三大骇,惊叫着便想跑。可刚跑两步,眼前就一黑,头上似乎被什么东西套住了。接着就听见咋嚓一声,声音沉闷却很近。居然是从自己脖颈上发出的。

自己的脖子怎么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张老三不明白,而且永远也想不明白了。因为若是一个人脑袋掉了,就算再简单的问题也不可能想明白的。

花蝶冷汗淋漓,剑在手,脚却在发软。

他的脸色很难看。就象一个猎人正在追赶一只兔子,却一头撞进了黑熊的怀抱。

他带来的这四个人皆是堂中的好手,却一个照面就让钱世命给杀了。这人的武功竟深不可测,大出他的意料。

花蝶本是一个欺软怕硬的角色,见钱世命露出獠牙,顿时萌生退意。

只是却骑虎难下。

他的脚悄悄往外挪,嘴上却虚张声势道:“姓钱的,这事没完。有本事的,随我来,我们让大堂主评评理!”

“谁有功夫陪你?老子忙的很,要去你便去,老子等着!”钱世命自然不肯。这好比街头两人打架,力大总想把对方拎到僻静处狠狠揍一顿,体单的却总想把敌人引到人多的地方让大家评理。

事情闹到这地步,钱世命也是左右为难。他的遮月袋里另有乾坤,凡被遮住的,人头必落。可虎肉好吃难消化,杀了花蝶身边的人还没什么,可要真杀了花蝶,;篓子就捅大了。冷独孤最忌恨的就是窝里斗,若真杀了花蝶,自己就算能活命,也要脱一层皮。

投鼠忌器。

所以他任由花蝶退出去,并没有动手的意思。本来这件事就此按住,花蝶虽然吃了个哑巴亏,但谅他也不敢真到冷凋零面前诉苦。

只是墙角处忽然转出连启云,他先是悠然,后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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