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对照着笔记，把所有做错的题目又重新梳理了一遍，记到了本子上。然后两个人又像往常那样，他背一遍笔记给张起灵听。
“我想，并不是没有效果。”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张起灵淡淡地说道，“你比以前进步了很多。”
“是吗？你可别安慰我。”吴邪说道，“我为什么一点感觉也没有？分数一点也没上去，还是在这个分数段徘徊。”
“质变的前提是量变。”张起灵淡淡道，揉了揉他细软的发丝。
“这样说来，似乎也挺有道理的。”吴邪撇了撇嘴，“不过说起来，模拟考之后就要填志愿了。”
张起灵点了点头。
“其实想要去什么学校我看大家都已经想好了，也不会因为模拟考考得好或者考得糟而改变。”吴邪顿了顿，“不过，如果没有考好的话，还是会很影响心情的，毕竟这次考试那么重要，是高考前最后一次也是最接近高考的正式考试了。”
“所以，你还是在担心？”
吴邪叹了口气，抚上了自己的额头，“我只是觉得有点累罢了。”
在这场几乎每个青年人都要经历的战斗中，只有坚持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勇士。在这场耗时十年的马拉松赛场上，谁也不允许倒在最后关头。
尽管这并不是终点。
七十七
更新时间：2012…6…17 9：31：58 字数：1563
高三的生活像白开水一样平淡无奇，所以当张起灵因为填报志愿时只填了一个其余全部空白而被他的班主任叫到办公室谈话的时候，整个年级再次炸开了锅。
大家议论纷纷，不知道这次的结果会是校方的让步还是张起灵的妥协。
对于他的做法，吴邪并没有像别人那样震惊，毕竟他非常清楚张起灵是非北大非这个专业不去的。而且以他那样的个性，绝不会留任何保底的学校。
这到底算不算另一种任性呢？吴邪默默地想着，轻轻牵了牵嘴角。
中午吃饭遇到张起灵时发现他的脸色并不好看，吴邪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陪在他身边，看来这次他的行为是受到了比较大的阻力，毕竟高考不是闹着玩的，张起灵又名列前茅，学校一直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够在高考中为校争光，能考上名校自然是最好，可是这种只填报一个学校一个专业的行为，怎么看怎么也不保险。如果万一他考砸了，对学校和他个人而言都是一种莫大的损失。
吴邪很明白班主任所代表的校方的意见，他也听到了很多其他同学对于这件事的看法，基本上都是持反对。
“吴邪，”张起灵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意外地询问起了他的意见，“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做？”
他说的这件事自然是指填报志愿的事情。吴邪想了想，对他说，“站在为你负责的角度，我觉得你不应该只填一个，毕竟这实在太冒险了。但是，我想如果不是这个学校这个专业录取你的话，你大概也不会想要去的吧。所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张起灵转过头，对上了吴邪清亮的目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有多说什么。
放学的时候，办公室内的老师们依然没有放弃对他的轮番轰炸，毕竟这件事不算是小事，就连张启山都被以家长而不是校长的身份请了过去，但张起灵发挥着他那闷油瓶的特性，像块顽石一样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吴邪百无聊赖地站在学校门口等他，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外面套着一件长袖，戴着副墨镜正站在不远处冲他吹着口哨。
吴邪微微变了脸色，见黑眼镜走了过来，也来不及闪躲，只能开口道，“你怎么来我们学校了？”
“哟，我为什么不能来呀！”黑眼镜比吴邪高了一个头，他微微低了低头，对他说，“我是来看你和哑巴张的，啊，不对，主要还是因为想你了。”
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吴邪真想一拳打上去，他别过头，说道，“小哥因为志愿填报的问题被老师留下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你有事找他的话，还是下次再来吧。”
“啧啧，我都说了我是因为想你了……”
吴邪斜睨了他一眼，说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黑眼镜突然敛了敛笑，一脸正经的说，“我是来道别的，我大概会离开这里。”
吴邪一愣，立马明白了，他也许是要离开这座城市到别的地方去发展了，如此郑重其事，说明他觉得以后可能再也不会碰到了。张起灵是他在这里唯一的朋友，无论两个人曾经是好友还是后来反目成仇的陌生人，就算张起灵不愿意再承认他们是朋友，但是在黑眼镜的心里，大概还是把他放在了比较重要的位置。
突然，吴邪觉得有些难过，他一直以为黑眼镜是个像风一样的人，他无所羁绊，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按他的性格而言，他消失了是不会需要通知任何人的。可原来，他也有在乎的人和在乎的事情。
“哟，怎么了？不舍得我呀！你要是求我留下来，我一定会留下来和哑巴抢你的。”黑眼镜突然又咯咯笑了起来，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吴邪刚刚还感慨万千的思绪再度被他那些话语激得粉碎，没好气地说道，“你爱去哪里去哪里，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我走了，再会无期，我会想你的。”说着黑眼镜笑了笑，转身吹着口哨就走了。
吴邪望着他的背影，这个人像龙卷风一样，短暂地掠过了自己的生命，直接而且强烈。尽管他并不觉得自己与他相熟，但是依然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忘却这个很特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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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我们这里的高考是先填志愿后高考的，二模几乎就是填报志愿的风向标。
七十八
更新时间：2012…6…17 9：32：15 字数：1477
张起灵对于黑眼镜的道别并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在听完了吴邪的叙述后沉默了良久。
填报志愿的事最后不了了之，张启山这次意外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劝说失败后果断地放弃了，然后选择全力地支持儿子，这一点是张起灵完全没有想到的。
在离高考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学校给整个高三年级放了假，他们可以选择让自己舒适的复习方式而不是每天被拘在学校里。然而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是每年每一届高三都要做的，这件事说出来往往让人有些思绪良多——吃散伙饭。
吃饭本身是一桩愉悦的事情，然而当它冠上“散伙”两个字就显得不那么愉悦了。
整张桌子上每一个人都沉默着，甚至连平时最闹腾的胖子都只是默默地注视着汤锅里的那只鸡没有说一句话。吃完这顿饭，第二天学校就彻底放假了，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天天碰面了。
这些在这三年里几乎天天黏在一起的人，竟然要在这顿饭之后说再见了。怎么想，怎么都难以让人接受。
还是吴邪最先开口，“我说你们干嘛都愣着，都吃啊！胖子，鸡腿给你，今天我不跟你抢。”
“谁tm要吃鸡腿，老子宁愿以后都不吃了……”胖子直接伸手撕下了鸡腿搁在了吴邪面前的盘子里。
“别都不说话啊，动筷子动筷子！”这时潘子也招呼了起来。
男生们今天都放肆地喝着酒，桌上的菜倒是都没怎么动过。很多人都跑来给吴邪进酒还有合照，大多是以前班级的同学。吴邪被灌得有些微醺，但是神智还是很清楚。胖子和潘子两个人喝着酒聊起了以前高一高二坐同桌时互相斗嘴的往事，秀秀听着听着就红了眼眶。
胖子后来抱着个酒瓶去隔壁桌找了一个叫云彩的女孩子表白，把别人吓了一跳，对方根本就不认得他，可是他却早在高一开学第一天的时候就对她一见钟情了。意料之中被拒绝之后，吴邪接过他手里的空瓶子给他换了一瓶满的。
今天连一向小心谨慎的解雨臣都有些醉了，他平时不太喝酒，所以只喝了一点就有些晕了，坐在那里呜呜地唱着戏词。吴邪调笑他，用他的手机将他这幅平时难得一见的模样拍了下来，说是要传到网上好好破坏一下他的形象。
霍秀秀也没有吃什么东西，一直拿着相机在整个大堂内四处乱窜找人合照，那些认识的、熟悉的统统都要合照，甚至连张起灵都不例外。她说她想记住那些她曾经认识过的、一起生活的人他们十八岁时的样子，无论这群人将来变成什么样子，在她脑海中她只希望保留他们现在的样子。
吴邪在敬完一圈老师和同学之后再次回到了原来的桌子，所有人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有张起灵一个人坐在那里默默地吃着菜。他一向冷淡，即使面对这种场景也不会轻易动容。
“小哥，”吴邪斟满了杯酒，递到了他的面前，“这次是要好好的和你道别了。”
张起灵一愣，没有抬头，握着筷子的手有些微微地颤抖。
“我想我们今后很难相遇了。你以后要去北京念大学，我呢，填的学校都在长三角，我想我们应该很难再见到面了。不过，不管怎么说，谢谢你。”说完，他喝完了自己杯中的酒，见张起灵还是没有什么动静，轻轻笑了笑，又为自己添了一杯。
“今天不知道怎么的，也有可能是我确实很容易受周围人的影响吧，大家都在怀念高中的三年时光，这也让我想起了很多往事。我记得第一次和你打篮球的时候你把我的鼻子给砸出血了，害得胖子和潘子很长一段时间对你很敌视；我记得小花高一那年的登台演出，他唱戏真的很好听；我还记得胖子用我的照片做校内头像勾搭了阿宁，后来这件事还促使我和阿宁谈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恋爱。”吴邪一口气说了很多，“还有还有，胖子的真心话大冒险搞得我们两个得当众接吻；高二时学农的诡异事件。这些东西都太多太多了，满满地塞在我的脑子里，可我却一点儿也不想忘记它们。”
“别说了。”张起灵突然道。
他喝下了吴邪放在他面前的酒，转过头淡淡地看着他，“我很难过。”
七十九
更新时间：2012…6…17 9：32：39 字数：1208
那场散伙饭从中午十一点一直吃到了下午三点，饭店的人脸都绿了。很多女孩子都抱在一起哭了，还有更多的人喝醉了，在那里说着一些曾经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话。
难道说人总是要在最后分别的关头才会说自己的心里话吗？
吴邪对此实在不太明白。就像他实在不明白那天竟然会有好几个女生来找闷油瓶告白。但是，他竟然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走掉或者甩脸色给人家看，而是很认真地听完别人的话之后，小心翼翼地拒绝。吴邪觉得这个闷油瓶似乎有些变了，变得不再那么锐利孤寂，偶尔也会考虑一下别人的感受了。
他当然不会知道，这些其实大半都是自己的功劳。
学校放假之后，吴邪在家里闲的没事，觉得这样吃吃喝喝睡睡很容易颓废掉，所以他依然像往常一样去学校自习。他突然想尝试下一个人的感觉，所以谁也没有说，也没有要任何人陪伴，就这样独自一个人坐在教室里自习。
他选的教室不是自己的班级，而是文科历史班的教室，他坐的那个座位是张起灵整个高三固定的座位。
他坐在那个座位上，做着数学题，翻着英语笔记，脑海中浮现的是这整整一年来一个又一个的黄昏，从夏天到冬天，再从冬天到夏天，在这个周而复始的过程中，这间教室这个座位曾坐在这个座位上的人都给他带来了太多的东西。
翻飞的蓝色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打上了结，白色的墙壁蹭上了些球印，后排的橱柜上有一只被人遗弃的水壶，头顶旋转着的吊扇正不知疲倦地工作着。吴邪坐在张起灵的位置上，抬起头，看着他看过的黑板，抚过他坐过的桌椅，就好像自己和他变成了一个人一样。
吴邪抬起头，他好像看到了自己正坐在前面的座位上，咬着笔头，皱着眉说着这道题还是不会。
吴邪一直觉得这整整一年来，张起灵帮他补习的不仅仅是英语，每天下午放学后两个人共处的时光尽管短暂，却平静到抚平他所有高三所带来的急躁与不安。
如果可以，真希望这样的高三永远都不要结束。如果可以，真希望自己永远能停留在十八岁，他会在黄昏的教室里轻轻地亲吻自己。
吴邪闭上眼，好像时间真的会停止。
于此同时，有一个人正坐在楼上的某间教室里，那间教室曾是高二9班的教室。
张起灵坐在吴邪高一高二时坐过的位子上平静地翻着小说。
对他来说，从理科班出来大概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之一。那段时光是生命中最灿烂的日子，尽管有这样一个人打破了他的平静，闯入了他的生活，可是他还是想要感谢他，想要谢谢他带他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
张起灵一直有一个愿望，如果能和他一直做同桌就好了。每天会有超过十个小时的时间可以看到他，他还完全没有看够，那一年半完全不够。
他轻轻地在吴邪的课桌上用铅笔写了几个字，然后合上了那本《风之影》，站起身，走出了教室。
桌上那句淡淡的“Teamo”就好像在昭示着那场爱恋在青春中奔袭，席卷了他的十八岁。
“一生只有一次真爱，只是有人不自知罢了。”——《风之影》CarlosRuizZaf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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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teamo西班牙语“我爱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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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
更新时间：2012…6…17 9：33：40 字数：2024
高考结束之后，趁着分数还没有下来，一群人外出长途游了一次，然后回来就在家躺平等分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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