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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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男儿-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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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岂不是白白去偿命……”
  母亲现在又哭了起来,刚才父母是到刘海家里,安慰他的家人来着,母亲已经陪着刘海家的女人们哭了不少时候,如今提到这个,忍不住又开始流眼泪了。
  “肯定有证据!”
  爱东忽地站起身来,仿佛他已经决定要担负起拯救世界的重担一般,在屋内转了一圈,坚定地说:“俺要出去一趟!”
  眼见着爱东要出门,父亲急忙喊他:“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赶紧回来!”
  一股豪气鼓舞着爱东,他根本不理会父亲,坚定地向外走着,一面大声说:“俺要出去一趟!”
  急匆匆赶到罗保国家的窝棚跟前,爱东略停了停,站在门口叫了一声:“罗保国!”
  今晚在窝棚里值夜的,恰好就是罗保国。听到爱东的叫声,他立即从窝棚里冲了出来。
  “爱东!”
  保国站在爱东面前,出于惊喜——爱东居然深夜造访,难道他想通了,要来共度良宵么?
  爱东本来很着急地要跟保国谈一谈关于刘海的事情,可是看到保国两眼放光,一双手似要过来抱自己,又强忍着不敢鲁莽行动。不过爱东还是开门见山,他说:“刘海不是杀人凶手……”
  “嗤……知道。”
  保国的热情受到了强烈的打击,他闪身回到窝棚里,骨碌躺倒在床上,翘起了腿,开始哼哼小曲儿。
  “你也知道?有个外乡人,戴着个草帽,脸长长的,还有……”
  “那肯定不可能是刘海杀的人啦!分赃不均起了内讧呗。”
  “什么?”
  爱东现在迷惑了,虽然他多少知道一点儿线索,但是支离破碎,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他见保国说得这么肯定,立即凑到保国的身边坐下来,问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罗保国停止晃腿,坐直了身子,盯着爱东看了一会儿,起身去关上了窝棚的门。爱东见他如此谨慎,心里也很紧张,就一直紧紧地跟着他。两人一齐到床边坐下了,保国才悄声说道:“你保证不告诉别人?”
  “俺保证!”
  罗保国顿了顿,又问:“保证一直跟俺好?”
  “俺……保证。”
  “出事那天晚上,俺爹回村里去找人,俺就先到那边去瞧了瞧——结果,真让俺捡到了宝贝!有个百衲包,里面装了两尊小金佛!”
  “什么?”
  爱东大大地吃了一惊,他实在没有想到罗保国从一开始就已经知晓了内情,却能够沉得住气,权当什么事情也不知道。
  保国见爱东张着惊讶的大嘴巴,还以为他不能知晓“金佛”到底有什么样的价值,以至于对自己钦佩不已所致,忍不住继续吹嘘道:“你放心,以后只要安心跟着俺,保你吃香喝辣,快活一辈子!”
  “那……为什么刘海家会进了小偷呢?”
  “你以为这窝棚就没人进来过呀?”罗保国高兴起来,再次翻身躺倒在床上,朝着爱东勾勾手指头,爱东凑近过去,保国又指着自己的脸颊,说:“亲这儿。”
  爱东有些恼了,使劲儿推了保国一把,怒道:“快说呀你!”
  没想到保国的火气更大,立刻翻身向里,蜷起身子,再也不肯说话了。
  爱东无奈,只好凑近过去亲了他一口。保国还是动也不动,爱东再次实行“亲合”政策,保国还是不动。爱东生气了,站起身来就要走,保国一探手就把他拉倒在床上,立即压了上去。
  爱东奋力推开保国,怒道:“人家都快急死了——关系到人命呢!找不到真正的凶手,刘海叔就要替人家去偿命了!”


20、20。爱与罪之缘(3)

  “管他们呢!”保国坐起了身子,垫着两只脚,斜身靠在床边的一根木头桩子上,乜着眼睛瞅了爱东一眼,问道:“刘海被抓了你这么着急——那要是俺被警察给逮去了,你怎么办呢?”
  “你又没犯法,警察抓你干嘛?”
  “假设嘛……快说说!”
  “想办法救你呗!”
  爱东现在也糊涂了,他都忘了自己跑到保国的窝棚里是要干什么了。他愁眉苦脸地坐在那里,觉得人生就是一场诈的骗局,自己越单纯,这骗局就越诡异,不管怎么样左冲右突,却总不能找不到一条出路。
  “好!够哥们!咱们也算没白白好了这一场。”
  保国屁股挪动几下,凑到爱东身边,伸手搂住了他。爱东身心俱疲——从升学考试的压力,到亲眼目睹刘海与金凤偷情、被警察讯问、被老师误解,还有那个神秘的外乡人一直如同鬼魅般萦绕在他的生活里,时不时就要让他受到一点儿惊吓。
  保国温柔地搂着爱东柔弱的身子,眼见他神色黯然,又感觉到他因为惊慌和恐惧而微微地颤抖,忍不住出言安慰他:“别怕!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多长一份心眼儿,啥好事也能捞着,啥孬事也能避过去。那天晚上俺一打开那百衲包,见着那金佛,知道那杀人犯肯定要回来找,当即就从左家庄那条路转回家去——把东西藏进柴房里去了。”
  爱东没想到保国还有过如此刺激的经历,早已听得入了迷,急急地问:“后来呢?”
  “当天晚上,俺这个窝棚就进来小偷了。俺就装作不知道——反正啥东西也没少,俺爹跟俺哥来了也没看出来。到了第二天晚上,那小偷不就去刘海家了嘛……”
  “这么说……那小偷——也就是那杀人犯,要找到的就是那个百衲包,还有里面的‘金佛’了?”爱东总算弄明白了:“那天晚上刘海说他13号晚上来过阳河边,所以就被那杀人犯盯上了,接连两次去他家里找那个包包。实在找不到了,才绑架了文清……”
  “是呀——果然是大学生苗子,聪明得很嘛!”
  保国很得意,他又重新躺倒在床上,翘着一条腿,看着爱东在床边的脚地上转来转去,仔细地分析案情。
  “那咱们快点呀!”
  爱东说着,就过来拉保国,要他赶紧起身来,保国不知他要干什么,向后缩了缩身子,问道:“干什么呀?”
  “拿了那个百衲包,带上金佛——对了,还有你给俺的那个小石佛,咱们先去告诉刘海家里的人,再去派出所把东西交上,又救了刘海,又抓住了杀人犯……”
  “去!……做梦呢吧!”
  保国一下子甩掉了爱东的手,盘腿坐在床上,怒气冲冲地盯着爱东——真不明白这个谭爱东是不是缺心眼啊?到了手的金子,还要送给别人?
  “你!”爱东也是大大地吃了一惊,惩恶扬善、济危扶困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呀,怎么罗保国居然……
  保国现在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盯着谭爱东;爱东也是满心失望,恶狠狠地盯着罗保国。猛然间,爱东一甩手,拉开窝棚的门就冲了出去。保国如同弹簧一般,从床上飞跃而出,一把就擒住了爱东,拉着他的手腕向往后使劲儿一拧。
  爱东平日里除了被改云欺负过,再没有其他人对他如此粗鲁。再说他比保国要力怯很多,哪里能够招架得住,当下一阵剧痛从后肩袭来,爱东大叫一声,膝盖一软,立即瘫在地上了。
  “说!你要干什么?”
  保国厉声呵问。
  爱东强忍住疼痛,压住眼里的泪水,坚决不肯说一个字。
  僵持了大半分钟,保国忽然松开了爱东,他跪到爱东跟前,言辞恳切地说:“爱东呵,抓杀人犯是警察的事情,不需要你管的呀!你看,等过上几年,咱们把金佛卖了,咱也到城里去开个工厂,买小汽车,住高楼——只要有俺罗保国还有一口饭吃,就绝对不会让你谭爱东饿肚子。要是咱们把那东西白白地给交出去……”
  爱东似乎并没有被这番真情的表白所打动,他卯足全身的力气,一把将罗保国推倒在地,同时,顺手抓起一把沙土,劈头朝着保国扬了过去。
  保国没有防备,被呛得咳嗽连连,爱东就趁机赶紧逃走。
  跑了没几步,就听到后面罗保国快速地追了上来。
  爱东勇敢地停下脚步,非常严肃地对保国说:“罗保国,今晚上你要是再敢追俺——俺这辈子都不认识你!”
  匆匆忙忙逃回家里,爱东才发现身上的衣服早就脏得不成样子了,虽然没有血迹,手腕和肩头却有着明显的淤青的痕迹。本来他出去的时候父亲就很不满意,如今回来家变成这般模样,自然要严厉地审讯一番。
  爱东啥话都不肯说,就站在那儿掉眼泪。
  他们谭家本来就人丁不旺,父母也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恨铁不成钢之下,很想打他几巴掌出气,再想想这孩子向来心气又高、心事又重,实在也不下手,几番气恼的点戳之后,父亲那颤抖的巴掌终于还是狠狠地落到了自己的老脸上。
  这样一来却把爱东吓坏了,他“咚”地跪到父亲跟前,紧紧抱住父亲的腿,大声哭道:“爸呀,爸呀——俺再也不敢了,俺以后再也不管他们的事了,再也不跟他来往了呀……”
  接下来的两天假期,爱东就紧紧地跟着他的母亲,帮助她在菜地里忙活,也跟着她去卖菜。再有时间了,还会帮着父亲记记账,跟父亲学习打算盘的技巧。
  罗保国似乎闲得没事儿了,一天到晚就在谭爱东家来回“巡视”,开始的时候,他通过敬烟、主动打招呼、侃大山等等方式,还有机会接触到爱东的父亲,渐渐地父亲看出了爱东晚上出去“惹事”跟这个姓罗的小子脱不开干系,也干脆不再理睬他。
  罗保国有点儿着急了,他很想冲过去拖住爱东说点儿什么,哪料道爱东出于爱心,开始教授改云的五妹和小弟写字,改云见了那罗保国,当然有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感觉。如今她敏感地发现爱东与保国之间有了矛盾,就主动出击,捍卫家园的和平,保国理亏气短,居然被改云接连两次撂倒在地上,他那洁白的衬衫和笔挺的牛仔裤再也不能神气活现的了,活像斗败了的公鸡……
  唉,那真叫一个狼狈呀。


21、21。爱与罪之缘(4)

  爱东再次回学校里的时候,意外地发现,罗保国居然也回来上课了!
  这次长泰主动跟他做了同桌,有空儿就给保国讲解题目,以便他能在毕业考试时顺利过关。现在的保国也是非常地谦逊,穿的是很普通的对襟小褂,脚上也是旧的解放鞋,说话从不大声吵嚷,对周围的同学一律和和气气的。
  爱东心想,再坚持上几天学,弄张毕业证还是很有必要的,对于保国的转变就多少有点儿赞赏的意思。虽然他还不打算原谅保国,可是保国整天跟长泰同进同出,而长泰则是爱东最铁的“哥们儿”了——那长泰对爱东压根儿就是不分彼此,永远是“咱们怎么样”,爱东的主意就是长泰的主意,当然,反过来说,长泰的主意,也就是爱东的主意了。
  “爱东,咱们要帮助保国好好复习呢,俺教他数学,你教他英语。中午的时候在教室里补课,晚上的时候,就到你家里去好了。”
  长泰如此安排一番。
  保国安静地站在旁边,眨巴着他那无邪的黑眼睛,谦逊地表现出他强烈的求知欲。
  爱东是没有机会发表意见的,长泰的胳膊绕着保国的脖子,相伴走到他们后排的座位上。
  爱东说:“俺……还得帮俺娘摘黄瓜……”
  “哦,对了!”长泰说道:“那咱们放学后先去菜地里帮大娘摘黄瓜,然后再去帮保国补习功课吧。”
  长泰说完,感觉有些不大妥当,就转向保国,征询他的意见:“保国,你看,俺和爱东还得先帮大娘干完活……”
  “没事,你俩帮俺补习呢,俺也愿意帮忙干点儿活……”
  “其实,没多少活路需要做的。”爱东也糊涂了,他都忘了自己的本意是想拒绝保国的——不再跟他来往,这可是他当初亲口承诺的。
  中午补习的时候,是在教室里,爱东把单词念得快,而且卷舌音特别多。结果保国学得就有点儿不像了,被爱东狠狠地训了一顿,过了一会儿,再训一场,保国满头满身的汗都淌下来了,旁边的长泰看不下去,劝了几句,气得爱东嘟着嘴再不肯讲话了。
  晚上放学后,三人果真一起去了爱东家的菜地,帮着母亲料理完菜地的活路,才回到爱东家,开始对保国展开辅导。这次换成了长泰负责教英语,爱东负责教数学。爱东弄了一道几何题目,请保国展开想象,体会一下角度与线段、曲线与平面之间的关系。
  爱东讲得越多,保国越是糊涂,简直就像被爱东故意地领进了一个迷宫里,不仅自己找不着出路,就连回去的路也找不到了。
  “这个题目哪有这么复杂——来,保国,你看……”
  长泰其实也听糊涂了,开始的时候,他还觉得爱东讲得很有道理,非常地佩服爱东渊博的知识和灵巧的思维,可是渐渐的,有点儿不对了……
  “不用了长泰,你先回家去吧。保国离这儿近,耽误不了。”
  爱东说着话,起身来送长泰离开。长泰并不想走的呀,他的作业已经在爱东家写完了,回家去又没有什么事情。
  “是呀,长泰,你先回去吧。”保国也抬起他那张写满了迷惘的脸,机械地重复了爱东的话。
  爱东把长泰送走后,兴冲冲地回家来,这罗保国自投罗网,不好好折磨他,是不是很对不起他呀?爱东是很体贴的,无论如何不能对不起人家呀。
  “罗保国?”
  刚刚爱东他们三个人,是在院中葡萄架旁边的小桌子上写作业的,现在那小桌上还零乱地散落着爱东和保国的作业本,两个书包也扔在各自坐的小凳子旁边,就是没有人了。
  “罗保国……保国!”
  爱东又叫了几声,心想:“这家伙不会是临阵脱逃了吧,还没来得及好好折磨他呢!”
  没听到回音,爱东先跑去茅厕里找找,又跑到改云家看了一眼——改云的两个姐姐来了,家里热闹得很,估计保国不可能从这儿偷偷溜了。再回家来,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罗保国,把爱东气得,咬牙说道:“哼,这次先便宜了你!”
  收拾好书包,爱东拿着书包到自己的房内,打算先放下书包再准备晚饭。没料到他一进房门,就发现罗保国居然大咧咧地躺在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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