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犹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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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犹记-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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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元蝶的三叔父、四叔父都成了亲,不过三叔父读书有成,二十岁那年就考中了二甲进士,虽然名次并不靠前,可在京城的世家贵胄里,算是顶有出息的了,不仅是一家子欢喜的了不得,就是亲姐夫三皇子萧景瑜也看重,亲自过问了一下前程,随即就选官外放了。

三叔父也把自己媳妇带到了任上,上个月写信回来说,媳妇儿生了个大胖小子,预备过年的时候请了假,带媳妇儿子回家来过年。

三叔父这个儿子在韩家这一代排行第四,最大的是二叔父的第一个儿子,第二个是韩元蝶的同胞亲弟弟,第三的是二叔父的第二个儿子,这三个儿子年龄都差的不多,大哥儿韩承益五岁,二哥儿韩承信三岁,三哥儿韩承羽两岁,正是满地乱跑的时候,一屋子乱糟糟的。

‘砰’的一声,那边阁子上的一个瓷马就被摔到了地上打的粉碎,韩元蝶抬头去看,立刻抓了个现行,韩承信爬在椅子上去够那瓷码的手还没收回来呢。

韩元蝶就看了看,眉毛都没动一下就把头转回去了,反正她娘会去管,韩承信这个儿子来的不容易,王慧兰虽是病慢慢好了,那也身子弱,好容易怀上了,也怀的辛苦,生也艰难,总算得了个哥儿,那自然就是王慧兰的心肝宝贝,惯的无法无天。

韩元蝶说:“后日我不去。”

王慧兰果然过去抱宝贝儿子了,听韩元蝶这样说话就道:“你又怎么了?拜菩萨也不去?这可不行……”

“过了后日我自个儿去。”韩元蝶很果断的打断了她娘的话:“我又不是不愿意去烧香,我就不跟你们去。”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古怪了,王慧兰觉得自己真的是把大的也宠惯了,小的也宠惯了,都无法无天,信哥儿到底还小,只是顽皮些,可圆圆那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只是宠都宠成这样了,王慧兰也没办法,只得又耐着性子问:“那你想什么时候去?”

“回头再说。或者,我跟沈家姐姐去也行。”韩元蝶道。

她口中的沈家姐姐,就是沈繁繁,当年沈繁繁的确还是返回了云南,只是后来又嫁到了京城,嫁进了著名的大皇商邓家,是邓家的五少奶奶,夫君虽排五,却是邓家三房的长子,要人才有人才,要银子有银子,虽然有的是银子,可看起来温文尔雅,而且就是因为太有银子,是以压根不在乎,反倒显得不食人间烟火似的。

这些年,韩元蝶与沈繁繁保持着闺蜜般的亲密友谊,韩元蝶觉得自己多少有点补偿心理,为了当年自己泄愤似的拔掉的沈繁繁的那些茶花。

而沈繁繁则是一开始,从韩元蝶八岁的时候一脚踢了小石头在她裙子上时,就喜欢这个小姑娘,和她在一起很舒服,不管说话做事,韩元蝶非常适应她的节奏,这是和别的来往的姐妹都不会有的舒服。

“胡说!哪有你这样的,自己家一家子烧香不去,跟别人家去。叫人知道了还不笑话呢??”王慧兰真觉得女儿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那我自己去也行。”韩元蝶才不管呢,王慧兰牵着韩承信走过来,她就顺手把弟弟抱到膝盖上,揉他胖胖的脸蛋儿,信哥儿笑的咯咯的,在姐姐怀里扭来扭去。

王慧兰无法,就去找许夫人:“娘,您看圆圆!”

许夫人果然看了一眼,然后淡淡的说:“圆圆不想去就不去罢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王慧兰也就无奈了,看一边坐着抿嘴笑的二弟妹骆氏,以及坐在一边安安静静看热闹的韩元绣:“还是绣绣乖,一向都听话。”

韩元蝶那是一向不听话,还不如八岁的韩元绣呢。

☆、31|20

韩元蝶这一世那真是彻彻底底的恣意妄为,从小儿就信奉既然捡了一世来活,就要把上辈子没有经历过,没有尝试过的都尽力去试一试。

她一日一日的长大,一日一日的任性,一向不守规矩,她尝过了这种甜头,如今是再也回不去上一世那种贤良淑德里去了,韩元蝶偶尔想起甚至不由的感叹,自己以前到底是怎么忍过来的呢?

怎么就这样能忍呢?

韩元蝶叹口气,伸展了一下身体。

她在沈繁繁这里很放松,自动就爬到炕上歪着去了,也就是在沈繁繁这里,她更容易想起上一世的事。

这是真正的恍如隔世,可沈繁繁算是最有上一世标签和感觉的人物了,她叹口气又换一个姿势。

炕桌对面的沈繁繁看过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唉声叹气的。”

“你不懂的。”韩元蝶说。

沈繁繁嗤一声笑,韩元蝶不理她,这可不是什么少女的情思,这是回忆起上一世的惆怅,有几个人能懂呢?

“就为了你那表哥,我知道的。”沈繁繁毫不客气的取笑起她来。

韩元蝶听的磨牙,沈繁繁绝对是故意的,说的好像是她有什么绮思似的,韩元蝶真后悔上回把这事儿说给沈繁繁听。

“再胡说我咬你了啊!”韩元蝶坐起来龇牙。

沈繁繁又笑,不过她最是知道玩笑分寸的人,便笑道:“我知道你是为了你娘。”

“我娘太温柔了。”韩元蝶说:“有些话她心里明白,可当面就说不出口,今儿去烧香,外祖母早就打发了人来说要一起去,我瞧着我娘不是很情愿的,可是还是也就应了,我就不想去了,回头闹出个什么事来,我是不怕,我娘夹在头里就难受了。且我娘又是个心思重的,不知道背地里又要想多久。还不如我避开呢。”

“这也没办法,倒是你娘的娘家,能怎么着呢?就是伤天害理,也没有你娘去说话的份儿呀。”沈繁繁慢慢的说。

“可不是么?”韩元蝶道:“前儿我说不去,我娘就问我,那会儿,当着祖母、姑母,婶娘们,我也不好说呀,难道我说我那大舅母失心疯,觉得我应该嫁给她儿子?还是说我那表哥觉得和我青梅竹马,要跟我诗词唱和?”

“诗词唱和是个什么典?”沈繁繁问。

韩元蝶‘瞎’了一声:“就是端午节的时候,我娘回娘家去,我就没去,就信哥儿跟娘去了。大舅母送了些回礼,除了那些东西,我们还有一人一盒点心,是单送到我屋里的,我也没注意,吃了两块儿就搁那了,过了好几天,丫鬟收拾东西的时候,才发现那点心盒子最底下,还叠了一叠纸来,我拿起来一看,可不就是一首歪诗,还落了款!我叫人连盒子一起给他们家送回去了。”

沈繁繁笑弯了腰:“还有这一手呢!”

“那可不。”韩元蝶道:“一回两回的,烦不烦啊,我那外祖母、大舅母有事没事上我们家坐着,一坐下就是‘你们小孩子在这儿坐着也闷,去后面自在玩去吧’。你说在我们家,我娘又是那样想的多的人,我也不能一声不吭扔下人就走吧,但凡我客气点儿,陪着坐一回两回,他们家就觉得鸿鹄将至了似的。”

沈繁繁笑笑:“可人家这会儿还没说出这个话来,你也不好跟你娘说不是。”

始终没有女孩子好跟自己娘说,我觉得谁谁谁看上我了。就是韩元蝶这样胆大妄为的也不敢说,她也就跟沈繁繁说一说,她始终觉得,跟沈繁繁说不要紧。

“是啊,所以我就不去。我瞧着祖母也没说什么,大约是也觉出什么来了。”韩元蝶靠回靠枕上:“我今儿就在你这里吃饭了,有什么好东西,快拿出来招待我。”

沈繁繁笑了笑,果然慢慢走到门口去叫人,外头等着吩咐的丫鬟听了忙进来,笑回道:“刚才五爷回来了一回,听说韩大姑娘在这里跟奶奶说话呢,就没敢进来。这会儿去外头看人搬东西去了。”

韩元蝶听到了,扬声道:“今日怎么就不敢进来了?也不叫我问个好么?”

韩元蝶与沈繁繁来往密切,自然与邓五少也不陌生,虽不好亲近,但见面问好说几句话是有的。

先前自然是见丫鬟们都在外头廊下等着伺候,知道他们姐妹在说闺中密语,是以邓五少才回避的。

这会儿听韩元蝶这样一说,没过一会儿,邓五少就进来了,他向来有分寸,就在门边儿站着笑道:“我是听说妹妹来了,想起来今儿一早外头送了些鲜货来,才赶着出去看一看,也好吩咐厨房收拾了,预备午饭,可不能怠慢了妹妹不是?”

“果然是姐夫好。”韩元蝶笑着站起来说话,称呼的亲热,邓五少模样儿其实普通的紧,没有自己父亲那般俊美,可邓五少又会说话又会办事,颇有一股子洒脱气质,看着实在赏心悦目。

邓五少笑道:“还有两筐子白桃,也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法子弄的,这个时候才下树,又大又甜,先前我吃了半个,想到妹妹最喜欢桃子,就叫都收起来,回头给妹妹送去。”

“姐夫这样客气,我就却之不恭了。”韩元蝶笑着说:“回回都偏了姐姐家的好东西。偏我又没有回礼。”

寒暄几句,邓五少与沈繁繁说好生招待韩元蝶,自己便走了。

韩元蝶见人走了,又没有正型了,伸着头张望了一下:“怎么这会儿姐夫有空回来?这上不上下不下的时辰。”

“他这不是给你送桃子来了吗?”沈繁繁慢慢的说。

“真是特意给我送的呀?”韩元蝶还不明白了:“做什么做什么,这是什么花样?”

沈繁繁慢慢的伸手,慢慢的在韩元蝶的脸上捏了一下,慢慢的放下手来才说:“西北大捷你又不是不知道,宫里要大开宴席,庆贺多日,这也不说了,这劳军的差使,可是人人都眼望着呢。”

沈繁繁很知道韩元蝶的秉性,她有点小聪明,又不是十分聪明,且她对不是自己眼前的事向来不上心,朝堂大局,利益纠葛,都不关注,所以说的就很详细,等于从头说起。

从头说起,说的又慢,换别的人早不耐烦,也就韩元蝶不着急,歪在炕上,姿态惬意,每一段话后面还‘嗯’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这在沈繁繁的人生当中,也算得个异数了,只有韩元蝶做得到。

“劳兵的东西里头,这酒算是个大宗,你姐夫有心的很,不过兵部军需那里排着队的人多着呢,眼看插不进去,后来也不知怎么,走通了齐王殿下那条路子。”沈繁繁说。

“嗯。”

“齐王殿下应了下来,不过齐王殿下亲口说了,这是看圆圆的面子。”沈繁繁笑道:“你姐夫可不就要谢你吗?”

“骗人。”韩元蝶道:“我一句话没说,哪来的面子?齐王殿下不知道又搞什么鬼。”

韩元蝶很少叫二姑父,倒是常常称齐王殿下,二姑母本来就疼她,而齐王殿下更是最给她面子。

连韩元蝶都知道骗人,沈繁繁自然更透彻些,邓家老太爷去世十几年了,老太太这也风烛残年,这一两年时时都在病,去年冬天就差些儿没熬过来,邓家各房分家在即,自然有些变化。

邓五少想方设法要挤进劳军这一大事件的供应商里,就有这样的因素在里头。

而齐王殿下,想要邓家三房,甚至是邓家的忠心,那也不奇怪啊。

银子物资,总是所有成事的根基。

当然,这种也就是各人心中所想,所以说是看在和两方都有亲密关系的韩元蝶的面子上,就很说的出口了。

沈繁繁笑道:“你管他骗不骗人,横竖也不叫你做什么,你只管收东西吃桃子,还不好吗?”

“说的倒也是。”韩元蝶这一世格外洒脱,不再像以前那样纠结这样纠结那样,嘿嘿的笑了一声,突然想起来先前那话题:“那西北大军不是说要班师回朝?”

“不是都回来,听说是轮换回来休息,今日前锋精兵进城,听说皇上都要亲自驾临到城楼上去呢。”沈繁繁倒是很清楚。

“今日?”韩元蝶一下子坐起来:“什么时候?我们也去看!”

“啊,不行!”沈繁繁连忙说,不过就是连忙也依然不快:“听说人多的很,又是大兵,多吓人,碰着一点儿可不是玩的。”

可是这种程度的劝阻对韩元蝶来说,那简直毫无作用,韩元蝶说:“姐姐不去,那我自己去,回头要是有什么,我还不是从姐姐这儿出去的。”

沈繁繁说:“你胆子怎么就这样大呢?”

韩家的姑娘都不这样啊,不管是大的韩又荷,还是小的韩元绣,真没一个像韩元蝶这样胆子大,敢说话,什么都不怕的。

韩元蝶说:“我们带着人,坐马车,到城墙边上瞧瞧就回来嘛,能有多要紧呢?”

沈繁繁还是犹豫,在外头跟在家里不一样,人一多了,变数就多,谁也说不清会发生什么事。

韩元蝶又说:“求求你了。”

还是小时候那样惯用的伎俩,还是那样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只是如今的韩元蝶长大了,身条儿抽高了,不再像小时候那般嘟嘟的腮帮子,圆滚滚的身子,十三岁的少女如含苞待放的花儿一样清丽娇嫩。

沈繁繁依然还是抵挡不了。

☆、32|20

其实沈繁繁实在很有些顾虑的,尤其是邓家现在的局势,老太太现在病重,邓家整整七房,有省事的,自然也有不省油的灯,邓家家大业大,银子比皇帝的内库还多些,全国性的宝宜票号,还有许多商业在手里,且别说如今,就是前几年,各房就各自有后台了,这两年,面儿上还是一团和睦,私底下早乌眼鸡一般了,三房早就与镇南王府关系密切,如今又搭上了齐王殿下那一边,只怕有人是看不顺眼的。

可是比起单独让韩元蝶自己出去,沈繁繁还是宁愿自己陪着她,韩元蝶那性子,她早就知道了,那是真的什么也不怕的,这会儿让她从自己家出去了,她就能自己溜出去看,没个人管束着,那就更不知道要出什么事了。

沈繁繁斟酌一番,还是依了韩元蝶,只是跟她讲条件:“咱们就去看一看大军进城来,看了就回来。”

韩元蝶见沈繁繁松动了,自己就眉开眼笑的答应:“好好好,一会儿就回来,不是还预备了好东西等我么?”

沈繁繁又捏了她一下,这孩子,就仗着她长的好,讨人喜欢,谁都要疼她。

两人便收拾了出门去,韩元蝶怕自己丫鬟啰嗦,并不带她们,只留在邓家等着,她说:“跟沈姐姐还怕没人伺候吗?你们别啰嗦了。”

香茹与碧霞都是跟了她好几年的,知道她的秉性,也知道大姑娘这主意拿定了,那是肯定没法子拗过来的,哪里有什么法子,只得再三跟沈繁繁说:“五少奶奶可千万看住我们姑娘,不要事事都依着我们姑娘,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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