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犹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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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犹记-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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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慧兰看韩又荷过来了,倒是放心,又扭回头来听舒夫人说话,舒夫人显然也看到了韩又荷,顺势笑道:“二姑娘倒是细致。”

王慧兰忙笑道:“可不是,圆圆淘气的很,我这两年身子弱些,精力不济,倒是二妹妹常看着她,不止细致,耐心也好,圆圆常说最喜欢她二姑母了。”

舒夫人笑着应和,王慧兰当然也知道分寸,韩又荷虽然好,也不能一直往下夸,女方不能显得太急切,也就随口说了这样一句就罢了。

韩元蝶心不在焉的逛来逛去,眼看舒家和韩家的接触开始,这注定没有结果浪费时间的事情,自己要怎么做才能终结掉呢?怎么样才能快一点给二姑母在京城找一个如意郎君,避免嫁去浙江呢?只恨自己年纪太小,没人拿她当回事。

相比韩元蝶的心事重重,韩又荷反而显得无忧无虑,韩元蝶觉得自己简直为二姑母操碎了心,二姑母却一无所觉,她忍不住大人一般,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这边韩元蝶一叹气,不远处‘扑哧’一声笑,接着一个银铃般的声音笑道:“小妹妹,过来玩。”

韩元蝶和韩又荷同时回过头去,那边假山旁边一圈的牡丹花里的石桌子旁坐着一个俏生生的美人儿,一脸笑,怪有趣的看着韩元蝶,直是人比花娇。

韩又荷不认得,看一看韩元蝶,韩元蝶也抬头看姑母,她也不认得。

☆、第十八章

那美人儿看着二十余岁的年纪,见韩又荷和韩元蝶都看了过来,便招手:“小妹妹怎么不高兴呢?这么小点儿,有什么可愁的啊,来来来,过来吃糖。”

原来是见小小的圆圆像大人一般叹气,觉得有趣的吧?

韩元蝶抬头看看韩又荷,韩又荷觉得左右无事出来闲逛的,人家又这样笑眯眯的要请韩元蝶吃糖,那也是善意,便牵着韩元蝶走过去。

这女子跟前没有伺候的人,只桌上摆着一套雨过天青茶具,然后一个八宝攒盒,里头每一格都搁着不同的小食,她见这姑侄二人过来,一点儿不见外的拉拉韩元蝶的小手,笑问:“做什么唉声叹气的,谁欺负你了?”

“没有。”韩元蝶说。

那女子也不知道是天性自来熟还是怎么样,伸手捏一下韩元蝶的脸,抓了一大把松子糖给她:“来吃糖,吃了糖就喜欢了。你这样的年纪,能有多大点事儿?”

“谢谢姐姐。”韩元蝶双手接过,韩又荷忙说:“吃两颗就行了,可不能吃这样多。”

“小妹妹拿着慢慢吃嘛,这是新出的方子做的,外头买不着。”那女子笑着都塞给了韩元蝶,然后又推那个攒盒给韩又荷:“这腌梅子不错,妹妹尝尝。”

韩又荷本就大方活泼,见人这样的友善好意,便道了谢,拿了一颗腌梅子吃,一边笑道:“还没请教姐姐尊姓大名。”

那女子笑道:“我姓颜。”

她说的很简单,并没有提家世父母夫家,韩又荷便不好再问,只是确定了自己家来往的人家并没有姓颜的,她倒也不觉得什么,无非就是萍水相逢的一番善意罢了,韩又荷倒还是礼尚往来自己报了姓名,并以颜姐姐相称。

倒是韩元蝶听了这个姓氏,又抬起头打量了一下这位颜姐姐,她确实不认得,这个姓氏的姑娘她也两辈子没有结交过,可是联想到不久之前在河州遇到的三皇子,韩元蝶就想起了一个人。

那是今上刚登基不久,有叛贼起兵作乱于江南,历时七个月,朝廷剿灭了乱党,但当时的扬州守备颜绪命副将坚守城池,自己亲率精兵出战,不幸殉国,其妻闻讯,急痛攻心,没几日也相随夫君于地下,颜绪无子,只余一孤女,年仅七岁。

战事已毕,圣上抚慰忠臣,将颜氏孤女接到宫中抚养,抚于中宫膝下,后皇后薨逝,便由宠妃杨淑妃教养。

颜氏女长到十八岁,圣上赐为永宁郡主,指婚出嫁。

不过想一想,永宁郡主怎么也不会独自出现这里啊,韩元蝶一想就觉得不可能,自己肯定是因为刚和三皇子打过交道,所以听到这个姓就想到永宁郡主那上头去了。

这又不是什么多独特的姓。

韩元蝶一边想,一边煞有介事的摇摇头,那颜姑娘看的好笑,又伸手去捏她脸:“怎么,不好吃?”

“好吃的。”这松子糖味道确实不错,比街上买的强,韩元蝶又吃一颗,嚼的咔咔响,还把手里的都装进荷包里:“嗯,我喜欢!”

“那你先前叹气做什么?不喜欢?有人欺负你?你跟我说,我帮你找回场子来。”这位颜姑娘自来熟的一塌糊涂。

而且看起来很喜欢韩元蝶。

韩元蝶摇摇头:“你不明白的。”

简直一副大人腔调,韩又荷在一边忍着笑说:“颜姐姐你不用管她,我还不明白呢。过会儿就好了。”

颜姑娘就笑着罢了,转而去与韩又荷攀谈,韩又荷见这姑娘活泼,待小圆圆也善意,自然也不肯怠慢,两人有来有往的说了半日话,直到韩又荷的丫鬟找了过来,说是要回府了,才起身告辞。

韩元蝶荷包里装着人家给的糖,笑着挥手:“姐姐再见。”

颜姑娘眼瞧着一大一小牵着手走远了,自己也起身走出来,她一动,身后不知道哪里立刻出来了几个人跟着,小径两头守着的人也同时收缩,这一条从韩家姑侄走过来之后就再没有人走进的小径,慢慢的又开始有人走动赏花了。

她登车回府,萧景瑜也很快来了,进门就笑道:“姐,怎么样?”

“嗯,圆圆很有趣。”永宁郡主说,没有提韩又荷。

萧景瑜嘿嘿一笑,倒是不着急。

“性子大方,倒是不扭手扭脚小家子气。也不刁钻。”永宁郡主又说。

“圆圆?”

“两个都是。”

“我就说嘛,你还非要去看看。”萧景瑜靠在椅子上,伸开长手长脚,毫无形象的样子。

在人前他还是像模像样的三皇子,不过在自家姐姐跟前,倒是怎么样都不要紧的。

“姑娘是好的,又与你有救命之恩,就是门第也太低了,还是难办。”永宁郡主抓了把松子糖给萧景瑜,跟圆圆吃的一样。

“低有低的好处,说不定能保命呢。”萧景瑜满不在乎的说,松子糖吃的咔咔响。

永宁郡主在宫中耳濡目染了十几年,很快也明白萧景瑜的意思,萧景瑜奉旨巡查几省,刚出京不久就遇刺,虽然隐忍不发,没有声张,但这里头到底怎么回事,自然也是要查的。

而缘故如何,甚至就是不查也能猜出个几分来。

当今圣上膝下活着的九位皇子,排前的几位皇子纷纷成年,可既无太子,又无嫡子,正是形势混乱的时候,萧景瑜是宠妃杨淑妃之子,杨淑妃不仅自己有宠,有主位,娘家也是赫赫有名的开国便封了国公的宁国公府,两个兄长都居要职,萧景瑜毫无疑问是风头浪尖上的人物。

有人想要他的命真是一点儿也不奇怪。

永宁郡主一般不与他谈这些事情,不过这会儿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门第太低,只怕也无助益。”

萧景瑜又笑了:“媳妇是娶来过日子的,关键是要我喜欢,我甘心,看着她我觉得舒坦。又不是娶来争什么的,父皇那等英明,难道还能看在哪个媳妇的面子上就封储君不成?”

永宁郡主又扑哧一笑:“歪缠。”

“我这才是正理。”萧景瑜又把糖嚼的咔咔的,有点儿含糊的说:“我可不像二哥那么想不开。”

当今圣上的长子原是嫡子,只是在九岁时夭亡,皇后娘娘也因悲伤过度薨逝,如今二皇子萧景和便是最年长的皇子。

二皇子生母是方贤妃,比杨淑妃先进宫,资历更长,如今也是代掌凤印,管六宫诸事,在没有嫡子的情况下,二皇子不管哪方面都不输萧景瑜,显然是更有可能封太子的。

萧景和只比萧景瑜大七个月,现在也是没有成亲,不过萧景瑜倒是知道,方贤妃最近与敬国长公主走的很近,大约是谋求公主长女为皇子妃。

敬国长公主那是父皇的同胞妹妹,在宗室影响力不小,就是她那个女儿,实在是……

永宁郡主显然也想到了她,不由的摇摇头。

她说:“随你的便,反正是你要娶媳妇,好歹也是你受着。”

“姐替我看一看,那我也更放心些不是。”萧景瑜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啊!”

“胡扯!”永宁郡主说:“哪有什么说定的,娘娘那里,你自己说去,别拉扯我。”

永宁郡主虽是杨淑妃教养长大的,颇有母女情分,但并没有母女名分,她依然称娘娘。

萧景瑜当然知道,自己去说是一回事,永宁郡主去说那又不同了,把那样门第的姑娘说给皇子,确实不是一个事儿,他就笑道:“我当然自己跟我娘说去,可是我娘不是肯定要来问你呢么,你到时候可得说好话。”

“行了我知道了!”永宁郡主说。

萧景瑜笑道:“你家这松子糖怎么比宫里的还好吃?再给我包一包。”

“你跟圆圆简直一样!”永宁郡主笑道,她想起那个小姑娘就想笑,她的大人腔调特别好玩:“很好玩。”

萧景瑜在河州的事情,永宁郡主是很清楚的,当然还没见面就对救了萧景瑜的韩元蝶很有好感,及至见了面,那样一个模样的又有礼又有趣的小姑娘,很自然的就喜欢上了。

“圆圆也爱吃吗?”萧景瑜连忙问:“那再包一包来,我给圆圆。”

永宁郡主笑道:“我已经给她了,不过还有几样别的,也是新做的,你拿去,记得分一半给圆圆。”

“行!”萧景瑜很大方的同意了。

韩元蝶虽然想到了永宁郡主,倒是觉得那应该不是,是以对今日这一场偶遇并没有放在心上,除了记得那个姐姐人很好,糖很好吃之外,就再没有想过了。

她现在的头等大事,就是要怎么救二姑母脱离舒家的魔爪。

二姑母自己毫无所觉,祖母啊爹爹啊娘亲啊都觉得舒家是良配,现在又没有任何事实能叫家里人觉得舒家不对头,只除了韩元蝶这个知道天机的。

她蹲在地上画着圈圈,又叹一口气。

就像先前在那家叹气的时候一样,她这简直仿佛带着魔力一般,立时就有个头冒出来:“圆圆,你怎么了?”

☆、第十九章

她刚叹息完,那边就冒出了一个头,把韩元蝶吓了一跳。

韩家底蕴深厚,在京城这样的地方,宅子也是不小的,韩元蝶蹲的这里,是后花园的水流边上,从后花园东边引来的活水,蜿蜒穿过花园,流到外头去。这里的小溪流开始比较宽阔了,有点像小河似的,有怪石崎岖,这也是各家花园都常有的地方,景致错落,不至于一望就所有景致尽收眼底,这样一来,各处多少有点儿遮掩。

也就是这一点儿遮掩,居然冒出来一个头。

程安澜!韩元蝶没好气,怎么又是他!

她扬起脸来看过去:“你怎么躲在这里?”

还是惯有的不耐烦的凶巴巴的语气,程安澜好似已经习惯了似的,或者是惯常的没表情的样子,说:“我给你送一点东西来。”

程安澜的脸有点红,说话的语气比较轻快,韩元蝶立刻就知道他喝酒了。

“你又喝酒了?”穿红衣服的小姑娘瞪他:“不能喝你还喝什么!你没叫人跟着?掉进水里淹死你!”

程安澜那点儿酒量,别说如今这个年龄,就是他再大点儿,也差的很,洞房的交杯酒都掺要水才行呢。就这样,他每次回京的时候,也还总约人喝酒呢。喝醉了一身酒气,又硬邦邦的,韩元蝶十分讨厌。

不过以前韩元蝶没这样骂过他喝酒,她总是温柔的劝他少喝,可她一劝,程安澜就借着酒劲折腾她,到后来,她索性就不劝了,她只坐着不接近,打发丫鬟去服侍他睡下。

程安澜被韩元蝶这样一凶,赶快解释说:“只是一点甜酒,不醉人,别的酒我叔父也不会给我喝的。”

程安澜父亲去的早,二叔父就很照看着他,程安澜也视之如父,韩元蝶猜想他说的这叔父,多半是二叔父了。

韩元蝶又打量他一眼,见他只是有点脸红,人还是很清醒的,跟真喝醉那会儿不像,嘟哝一句:“就一点儿甜酒脸就红成这样!”

程安澜叫小姑娘凶惯了,并不觉得她凶,只觉得可爱,又说:“喂,你干嘛叹气呢?”

韩元蝶叫他这样一提醒,又想起那破事,她当然不是那种迁怒的人,便挥挥手,没精打采的说:“跟你没关系,我只是心情不好。”

这么丁点儿大个人还心情呢,程安澜想,不过他可不敢说出来,而且他也不大会说安慰人的话,想了一下,他对韩元蝶说:“哎,你等等。”

然后就转身跑了。

这干嘛呢?韩元蝶张望了一下,她所处这边本来就矮些,她又这样小个子,哪里看得到那边,只能看到大石头。韩元蝶简直莫名其妙,索性坐在草地上等。

“哎你怎么坐地上啊,很凉的。”这是程安澜回来了,韩元蝶站起身来拍拍屁股:“你干嘛呢。”

“呐,这个给你。”程安澜又远远的递过来一个大桃子,红白相间,香味扑鼻,跟两个月前那一个简直是孪生兄弟。

“你怎么还有?”韩元蝶接过来抱着。

“就这一个了。”

“那你怎么总给我桃子。”韩元蝶简直要两只手才抱得住。

“我也不知道别的你还喜欢什么了。”

韩元蝶噎了一下,说真的,要她自己说,一时间她也想不出来有什么格外喜欢的,而且这桃子硕大鲜艳,也确实讨人喜欢,可是:“那你知道我喜欢这个?”

“那天你好像挺喜欢的。”

“是吗?”韩元蝶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喜欢,就放弃了说:“你就是来送这个的?”

“喔,不是。于……三爷给你几包糖,我悄悄放你屋里了。”说着,程安澜还翻了过来,走到韩元蝶面前:“你什么事心情不好啊?”

韩元蝶想说跟你没关系,可看到程安澜这么认真的看着自己,她又迟疑了,这么久都没人把一个小姑娘的话当真,也没人把她当一回事,虽然说她是不大想跟程安澜扯上关系,可韩元蝶终于忍不住说:“我二姑母要跟舒家的三公子议亲。”

“嗯。”程安澜点头,明显还等着她说。

韩元蝶终于说:“我不愿意。”

“为什么啊?”程安澜还是很认真的问。

这就是她现在在后院唉声叹气的心病了,那一日去赏了牡丹之后,因为与沈繁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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