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给我一次机会说,我爱你by 洛空 年下- 第1部分

再给我一次机会说，我爱你（父子）…………洛空


第一章
“观众朋友们，现在我们的确需要许多画面来了解一下震中的情况，那麽下面就是我们的记者跟随武警部队赶赴震中汶川线的路途当中所记录下来的一组画面。大家从画面当中可以看到不断的有石头会从山上滚落下来。我们的这个……解放军指战员也有人受伤。一些武警战士的头部被砸伤。由於发生了大量的山体滑坡和余震，所以道路被封死。原先的道路已经基本上不存在了。战士们必须要克服这种困难，从山石断墙中徒步穿越，赶往灾区……”
“……通往外界的道路已经全部中断，十六个村村民的住房全部受损。四百余名伤病员困在汶川县人民医院璇口分医院接受相关治疗。但是由於伤病员过多，条件较差，多名重伤病人得不到及时治疗。十五日早上八点，得知情况以後武警官兵紧急投入转运伤病员的行动。在担架不足的情况下，官兵们自制担架，四人一组，冒著道路两边山岩随时会垮塌的危险在险陡窄滑的乡间小路上将一名名伤病员抬到六公里以外的神云寺码头，搬运上前来接应的冲锋舟，为六十五名伤病员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创造了条件……”
“……武警官兵们冒著生命危险……”
“……”
“……”
肖云烦躁地换著频道，草草地听著新闻里播出的512特大地震的相关新闻。
今天是五月十五号，那个让全中国上下都为之震惊并悲痛的日子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了。在这三天里，肖云没有一天不焦躁担忧，既是为了那些被压在废墟下无辜脆弱的生命，也为了冒著生命危险去拯救这些生命的消防战士，医务人员，解放军战士……以及武警官兵。
肖云的确担心，担心得饭也吃不下了，觉也睡不著了，甚至连走路都不会了，只知道一味地坐在沙发上盯著著电视，既怕看到了什麽，更怕错过了什麽。
他又换了几个频道，发现电视台似乎全被这场大自然带来的巨大灾难给俘虏了，几乎所有节目播的都是抗震救灾的内容。肖云觉得很烦人，从电视机扬声器里响起的每一声悲惨的痛哭都刺激著他脑中绷著的最後一根神筋，让他感到仿佛下一秒也会跟著一起哭出来一样。所以他索性关了电视，把遥控器扔得老远。
呆坐在沙发上没有超过半分锺，肖云又开始恐慌了。
没错，是恐慌！
这三天来，他没有一刻觉得是放松的。家里那台电视已经连续工作超过七十个小时，但可笑的是他连自己要看什麽都不知道。
虽然脑袋里并不承认，心里却隐隐觉得，莫非自己是为了听到肖卫消息？
也许吧……
不过他根本不知道肖卫是否去了前线。
他只知道肖卫在成都军区服役，至於在哪个部队，哪个营连班自己一概不知。
肖云突然觉得自己非常可恨！
作为一个父亲，他现在居然不知道有关儿子的任何一件事！
那是一种不安，一种惊慌，一种把握不住未来的恐惧感！
自己真不配当一个父亲！
毕竟血浓於水，难道真就为了那件事要和他断绝一切关系吗？他还清楚地记得自己曾经是怎样狠心地将肖卫赶出了家门，又是经过了什麽样的挣扎才下定决心永远不要想他。
不过这些决心却在这突如其来的大灾难里，随著电视里的一声声哭喊，一幕幕悲剧慢慢瓦解。
肖云这才发现生命是如此脆弱，脆弱到了大地的一个震颤就将无数人的生命埋没，脆弱到了许多人还没有开始享受就已逝去。
肖云开始後悔了，他不该赶走肖卫的。那是他的儿子，他的亲生骨肉啊！！
就算他犯下了天理不容的大错，哪怕他杀了人，放了火，被全世界的人唾弃，自己也该是站在他身前的保护者，维护者，还有承担者……
但是看看！现实中的自己又是做的什麽混账事！
肖云把头埋入自己的胳膊，强烈的不安让他觉得非常难受。心里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压著，随著时间的增加，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重，压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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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卫是肖云的第一个儿子，也是唯一一个。因为在肖卫出生的那年刚好革开放十年，同时也是计划生育搞得最热火朝天的几年之一，所以肖卫的妈妈生了肖卫就带了环。
反正他们本来就没有机会要二个，因此也觉得没什麽。只是中国父母的传统思想还在老一辈的脑子里根深蒂固，所以肖云和他妻子多少受点影响，表现得非常溺爱这个的孩子。
现在在国家的政策领导下，是不可能再给肖家开枝散叶了，但是延续香火还是有能够的。所以肖云夫妇俩从小对他们的孩子就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巴里怕化了。总之一句话就是，在父母无微不至的照顾下长大的肖卫，是一朵不折不扣的温室小花。
不过无数的经验告诉我们，温室的小花不能经受住风雨的摧残。只有大风大雨的磨练才能让小苗健康成长。
在2003年，一场SARS给全国人民带来了无尽的恐慌，中国的绝大多数省份都笼罩在一种名叫非典型肺炎的病毒所带来的阴影中，特别是在广州北京等大城市，人们过得是人心惶惶，度日如年。全国的医务人员本来就紧缺，那时就更显得稀少可怜。
不过四川却是受其影响最小的省份之一，除了广元之前发现的几个病历外，全省再没有出现一个SARS病人。
而作为传染病医院护士的肖卫他妈每天都关注著事态的发展，她为那些被SARS折磨的同胞感到伤心，她想去帮助那些无辜的人群的愿望日渐强烈。所以当肖卫的妈妈接到上级派她到北京做紧急支援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作为一个医务人员，救死扶伤是她的责任，更是她的荣誉。
她怀著满腔的热血去了那个叫小康山医院的地方，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那时，肖卫才十四岁，还是一个初二学生。
在那一年，保护这朵温室小花的大棚垮塌了一半，而这朵含苞待放的小花第一次感到来自外界的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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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云已经不知道自己被老师请到学校多少次t了，或许是从小就被父母疼爱的原因，失去母亲对肖卫来说打击实在太大了。本来非常阳光的孩子就这麽突然消沈了下去，接著又像在一夜之间突然变了个人，喜欢恶作剧，或者说变得非常恶劣。
为这事肖云找肖卫谈过不止一次。
而肖卫面对父亲只是永远的沈默，让肖云觉得自己和儿子间的关系就像股市崩盘，直降谷底。每次他和肖卫说话就像对著空气说教。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还未脱离稚气，却有著自己的主见，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让肖云觉得非常苦恼。
肖云记得老婆还在的时候这个孩子非常乖巧，一直都是班上的班长，学校的体育特长生，虽然一直是老婆在管孩子，不过肖云知道，她也没费多大心思。
孩子要强，在家又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做什麽事都是一帆风顺，自然是受不得一点挫折。
要说悲伤，肖云又何尝不是呢？
早知道自己不该答应妻子去前线，後悔是有的，不仅後悔，而且是非常後悔。
如果老婆不去北京，那麽他们还是幸福的一家人。都是这场可恶的非典，这个该死的自我奉献精神！
非典带走了妻子也毁了自己的家，如今家庭里两个人的重任全部压在了肖云一个人身上，顿时让他不堪重负，偏偏肖卫又变得不听话。成绩直线下降不说，还开始夥著社会上的一些人出去喝酒闹事。
这次更加离谱，他居然去捉了一堆菜青虫放到化学老师的茶杯里。
老师自然是气得不行，立刻一个电话就叫来了这个做父亲的。
肖云既委屈也生气，如果他有办法对付那个孩子，还站在这里！？
而且这个老师根本不知道他家发生了什麽事！她什麽也不知道！
一时肖云也气愤难当，当下脱口而出：“不就是几条虫吗？又没有毒，喝下去又不会死，就为了这件事你把我叫来？你知不知道我的工作非常忙，一个小时会损失多少钱，你赔得起吗？”
化学老师一下哑口无言，她根本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家长，沈默了半响也生气地说：“你这话是什麽意思？有人这麽教育孩子吗？难道在你心里工作会比孩子重要？你知不知道那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儿子！你不管他谁来管他？好了，既然这样我也不多说了，你走吧，不管肖卫以後在学校怎麽样我都不会找你。既然是你自己放弃自己的孩子，我们做老师也没有理由帮你教育！”
肖云听到老师这麽说，立刻愣住了。
真是一语道破梦中人！
是啊，这是他的孩子，他不管还有谁来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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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发出“哢嚓”的一声，一直在厨房准备晚餐的肖云立刻出去帮助孩子把身上书包放下来，肖卫看到肖云也吃了一惊，爸爸平时不是不到九点以後都不回家的吗？不过肖卫也没有多说什麽，径直走进厨房顺手提了水壶就要烧水煮方便面吃。
不过当他看到天然气台上翻滚的白菜圆子汤时又吃了一惊。
肖云跟著儿子走进厨房，笑眯眯地看著他，看得肖卫一阵毛骨悚然，索性转过身，把手上的水壶扔到一边，拿起放在锅上的勺子舀了一点，一口喝下去，然後马上吐了出来。
肖云被吓了一跳，赶紧拿来帕子给肖卫擦嘴，同时心中纳闷，他做的菜难道有那麽难吃？
不可能啊，自己之前也尝过，虽然不是什麽顶级美味，不过味道绝对不错。为什麽小卫会吐出来？
然而没到一分锺，肖云就知道了是怎麽回事。
只见他儿子像一条小狗一样，吐著红红的舌头，缓了好久，才慢慢吐出两个字“好烫……”，顿时让肖云哑口无言。
坐在餐桌上，肖卫吃得非常沈默，肖云一直尝试和肖卫搭上话题，不过回应他的只有筷子和陶瓷碗碰撞的声音。
最後肖云实在忍不住，放低了语气问：“小卫，你听我说话没有？”
肖卫放下碗筷，冷笑一声说：“爸，你什麽都不用说了，我知道，今天李老告我状了。你这麽早回来不就是摆鸿门宴，稍後好教训我一顿吗？”
一句话把肖云堵得哑口无言。而肖卫没有等父亲再开口，就甩袖离去。
肖云看著孩子卧室的门“碰”地一声重重地关上，叹了口气。
才半年的时间……自己就已经和孩子疏离到这种地步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说，我爱你（父子）02

第二章
肖卫到了叛逆的年龄，家里没有人来正确引导他，再加上家里突然出了这麽大件事，与父亲变得生疏是正常的。更何况失去妻子後肖云萎靡不振了一段时间，後来他为了逃避现实整天扑在工作上，自然是没有精力来管孩子。
现在他再次後悔了，家庭受到重创，自己应该挑起家中另一半的责任，而不是逃避现实。孩子还不大，承受失去母亲的痛苦就够难受的了，再加上父亲突然的漠不关心，这给仅仅才十四岁的孩子带来了深重的打击。
肖云沈默了半响，站起身来，没有收拾碗筷就径直走向肖卫的房间。来到孩子门口，他又犹豫了一阵才曲起手指轻轻地敲了两下。
“滚！！”里面立刻传来了肖卫带著哭腔的声音。
肖云立刻打开了肖卫的房间，进门就看见那个快赶上自己身高的孩子扑在床上，抱著枕头，脸上水光一片。
肖卫听到爸爸开了门，立刻翻身坐起来，冲著他哭喊：“叫你滚你听不懂是不是！”
肖云没有动，肖卫急了，又喊：“你进来就是来教训我的吧！我知道，你除了这个时候哪里管过我！？你说啊！你说如果不是今天老师找你，你会回来怎麽早吗？你他妈的，我不想看见你！你给我滚出去！！”
平时听到这话一定会冒火的肖云这时却没有一点生气，因为他看见肖卫眼里布满了红丝，眼里是无尽的悲伤，看在肖云眼里就只有心痛。
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到肖卫身边坐下来。双手捧起孩子的脸颊，用手指轻轻地揩干他的泪痕，然後突然把孩子拥入怀中，对著他的耳朵低低地说：“……对不起……”
本来想推开他的肖卫突然愣住了，接著身子开始不争气地颤抖起来，泪水立刻再次奔腾而下。
“孩子，爸爸对不起你……居然让你一个人承担了这麽大的痛苦，这些本不是你的责任，是我的错……”
肖云轻声说著，心中的酸楚立刻冒了上来，声音竟然也哽咽了。
是的，这些本不是一个心智还不成熟的孩子该承受的，不过他却默默地承担了下来。
肖云知道自从妻子离开後自己就再也没有烧过一次饭，做过一件家务，他每天早出晚归，连面都难得和儿子碰上几回，自己只要给了孩子零用钱就不管了。肖云知道自己除了老师告状，就真的很难有心思搭理儿子。
家里的生活用品是谁添购的，卫生又是谁做的，水费电费是怎麽交的……肖云从来没有关心过。
不过这些答案他都心知肚明，却觉得那是理所当然。
这会是一个父亲该有的行为吗？连他都为自己感到可耻。
这麽想著肖云哑著嗓子说：“……小卫，相信爸爸，以後爸爸不会这样了。你妈走了，但是那是她的愿望她是责任，而我们更应该坚强，是不是？”
肖卫慢慢地抽著气，良久之後，他抬起自己的手臂环上肖云的背，把脑袋埋入爸爸的肩窝，轻轻地点了点头，将满脸的鼻涕眼泪全部擦在了肖云衣服上。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就像妈妈一样……”他抽噎著这麽说。
“不会的……”
“我以为你不想看见我……我以为你看见我会想起妈妈，我知道……咯……我知道你难过……”
“不会的，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怎麽会不想看见你？”肖云的眼睛也湿润了。
“你不管我，除了老师找你，你就……你就不管我……所以我故意的……咯……我故意在学校捣乱……”
“……”
肖云已经说不出什麽了，他只能把环住儿子的手臂紧了又紧。
“爸爸，你答应我，以後你……咯……以後你都不要离开我，我不要你像妈妈那样突然消失了。我受不了的，我受不了！”
“好的，爸爸答应你……”肖云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那时儿子是他的天是他的地，这句承诺发自内心，是那麽的不顾後果。
听到这句话，肖云放声大哭，而肖云也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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