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最远的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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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最远的恋歌-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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皱了皱眉,高业年亦是和蔼笑着,用外交辞令打着太极,“您太高抬小犬了,不过商场上的事情,我可管不了他,不信你看看,我说他几句,他就要和我翻脸。”
高业年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眼不远处静立着的秘书,对方适时上前来带开了还欲进一步攀谈的销售经理。在这个普通人难以涉足的贵族社会,连空气都显出浮夸的味道。
高子乔自侍者手中取了一杯红酒,走向僻静的角落。
那儿站着另一位君临高处的人物。
陈以航独自悠悠喝着酒,无法回避也没想过要去回避诸人或钦羡或敬畏的视线。
苏沫举步去了别处。
找了一圈,终于在女眷休息室里见着了徐夜凉。
徐夜凉惊喜站起了身,一把拉过她的手,格外亲昵,“我四处找你,都找不着。赶快过来见见,这是袁阿姨,这是风萍阿姨。”
袁绣一副审视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着她,苏沫一想到方才看到的,就浑身发寒。
袁绣点头:“是个不错的姑娘,你颜伯母一直在我们面前夸你,今天看到了倒还真觉得眼前一亮。”
坐在角落窗边沙发上的风萍闻言,抬头朝这边瞧过来。
徐夜凉先前曾说,苏沫性子清冷、喜静,而风萍身上也有一些冷清迷离的气质,只消见了一面她肯定会喜欢上苏沫。风萍今日穿了一袭唐装,宽袖的红褐色上衣,中间一排四粒盘扣都是精工手艺绣上去的,配以黑色宽筒长裤,整个人斜斜倚在沙发靠椅上,灯光洒在她身上,晕开柔和的光圈。
苏沫的视线刚刚对上她,似乎就再难分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风萍的目光胶在她身上,竟是分外熟悉!
她觉得自己似乎曾被那双眸子温柔地注视过千遍万遍,苏沫看着她,耳边渐起了嗡嗡声,嗓子似烧起来了一般,就连头也昏昏沉沉的难受,她不知道忽然出了什么差错,只是眼前的一切都像是瞬间就蒙上了一层雾气。她的眼眶里胀得酸痛,想要哭出声来,却只能拼命忍着。她快要站不稳了,似乎力气正在被一点一点抽离身体,嗓子里也仿佛有什么话正急切得呼之欲出……这里所有的一切,怎么就忽然不受她的控制了?
她抚着跳动过快的心脏,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再睁开双眸时,她的头一阵晕眩,险些跌倒在地。
有人扶住了她。
风萍站在她身侧,有些诧异地盯着她。
徐夜凉说的是不错,不知道为何,她一看这丫头就觉得亲切得紧,也喜欢的不得了。
尤其是苏沫的那双清亮至极的眸子,如同秋水一色般澄澈,她看着看着竟有些心疼。
更让人心惊又怜惜的是,苏沫也曾出过车祸,九死一生。
“丫头今年多大了?”风萍问她。
苏沫咬唇,“二十六吧。”
风萍怔了片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侍应生送过来一些茶器,有些贵妇人忙打趣道:“小姑娘快叫萍姨,看样子萍姨很喜欢你,到时候认个干妈,也算在凉城有了娘家。”
徐夜凉挑眉点点头,“这主意不错。”
风萍握起她一双皓腕,也笑:“那明儿个去我家坐坐,走个仪式,也见见家人。”
苏沫心猛地一跳,想起了什么似的,“杨……”她卡了一下,“杨叔叔他身体还好么?”
她很紧张,声音都在颤。
风萍慈爱地拍了拍她的手,“不碍事的,你杨叔叔也会喜欢你的。”
“怎么还不叫萍姨。”袁绣也笑话着催她。
苏沫脸颊上浮起红晕,长睫不断扑闪,唇亦是咬的发白。
她嗫嚅着开口,“萍姨。”
风萍暖暖看了她一眼。
桌上摆整齐了茶具,是一整套朱砂三人罐,徐夜凉笑着打断了谈话,“风萍,沫沫的茶艺也是一流的,让她给我们露一手,你也来喝喝她泡的功夫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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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生母女分别九年后第一次相见。
苏沫叫自己爸爸叫杨叔叔,叫妈妈叫萍姨,我写的时候心里也挺难受的。
你呢。在遇见她之后,有没有快乐一点点 11
苏沫平复了心绪,其余几人也都相继落座。
她的手法是极娴熟的,冲茶伊始的动作就让风萍脸色一僵,仿佛眼前站着的是极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的人。
站在一群妇人身后的某个小姑娘忍不住笑道:“光看苏姐姐这动作,就像在欣赏电视里的茶道一样,这水还没烧热,我都已经闻到茶香了。”
苏沫嘴角逸出浅浅的笑,提着羽扇有一下没一下地煽着火。
有些喜研茶道的贵族家庭常常会在家中建这样一间茶室,室内一应器具俱全,可偏偏总少了那个专攻茶艺的人,因此也就很难抓住茶的灵魂。苏沫净了手,水与茶叶均泡在茶洗中,等了一会儿,她蹲下身子,仔细望着炉子上的水,脑中还在努力拼凑着一闪而过的画面。
她对风萍有这样强烈的熟悉感,是不是有可能她以前认识风萍……
身后忽地响起男子低沉的声音:“蟹眼已过鱼眼生。”
苏沫心一颤,连忙回身,陈以航正好整以暇倚着门边,好心提醒她。
徐夜凉等人好奇地望着苏沫,她这才轻声接口,“飕飕欲作松风鸣。”
水险些过了火候,幸得他出声,她忙起身拎起茶瓯,凤凰三点头、碧玉沉清江……白鹤淋浴、乌龙入宫……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苏沫利落又漂亮地将茶水依次注入弧形排开的各个小茶盅。
陈以航眯着眸,神态自若地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眼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
风萍却是眉心紧蹙,静坐于一旁,盯着苏沫直看,间或掠陈以航一眼。
其余人均是满面赞赏。
待到几位夫人静默啜着茶,苏沫这才望向门边,可哪儿还有陈以航的影子。
她略显失落地收回视线,大家又闲聊了会,苏沫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开了会场来到花园里。
晚风轻轻拂过她,带着夜晚的微凉。
原来清新的空气是如此珍贵的东西。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希望可以缓解一些头疼。
苏沫走向西侧,那边有个凉亭,可还未走近,步子就停了下来。
三米之外站着的那个男人,单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举着烟蒂,周遭烟雾缭绕。
他的头发柔软黑亮,身上仍然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衣,纤尘不染,修身的西裤将他笔直的腿型勾勒得完美无双。他高大挺阔的身影就这样懒懒立于清润的月光之下,竟俊隽好看得令她眸光轻颤。陈以航显然也注意到了她,四目相对,缝在苏沫心房里的那个钩子忽然就微微一动,于是满身的神经都跟着牵了起来……
她就在某个暗无声息的地方,被硬生生扯了一回。
撕开甜蜜而血腥的疼痛。
他们都像被施了咒语一般,一动不动。她仰望着他,陈以航也在瞧她,一双眸子里尽是锐利锋芒,冷得深沉而疏远。明明是三米这样近的距离,依旧让她感觉彼此之间像是隔了几千几万里。
这样遥远的距离,她也曾切身感受过。
那时,她在锦森周年庆典台下,而他挽着未婚妻站在台上。若非意外,他与旁人怕是早已互结连理,比翼双飞。
又或者是那次拍卖会上,她在人群外,而他在人群簇拥的镜头前侃侃而谈他对旁人的爱恋。
每一次都是至伤至痛的毁灭,全部来自于他的随性而为。
现如今,他就在她面前,却一如往昔。
可她竟瞧出他有一丝心疼。
怎么可能呢?
陈以航的目光移到她手腕处,那款玉镯反射出盈盈月光,让他觉得格外刺眼。若是搁在以前,他早就命令她取了下来,可现在他还有什么理由对她这样霸道?他想的出神,忘记了手中烟蒂已经快要燃尽,烫到了指尖,他禁不住缩了一下。
苏沫看着他的小动作,突然想笑。
可唇角刚刚上扬十五度,就不得不戛然而止。
他抬步就走。
往相反的方向。
她的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吓死人了!”苏沫瞪他一眼。
高子乔双手抱胸,晃到她跟前遮住灯光,“怎么不在里面待着了?颜东嘱咐我得看着你,不能让你吹风。”
她白他一眼,“里面闷死了,也就你们老爱开这种宴会,简直无聊透顶。”
她心底还压着气,所以说出来的话都格外冲撞。
高子乔挑眉,“哟,这脾气也越来越大。”
苏沫不置可否,心绪倒是安静了一些,高子乔又问:“身子好些了?”
“简直可以算是力壮如牛。”她笑,顺带比了个牛的动作。
“那么脑袋呢,你上次让颜东把我拦在门外,”他撇撇嘴,显然还在置气,“过去这么久了,你的思路理顺了?接下来怎么打算的也都有眉目了?”
她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脸色霎时就冷淡下来,她的口气添了几分无奈:“我后来才发现,我似乎犯了一个错误,很大的那种错误,所以应该是……回不去了。”
高子乔沉默了半晌,“那你满意现在的生活吗。”
见她望过来,他补了一句,“其实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再走下去未必好收场。”
他是为她和陈以航考虑,她懂得。
趁着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公布于众,这三家长辈都不清楚之时就断得干净,对谁都有好处。
可苏沫不太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她琢磨着该怎样告诉子乔她先前看到的那幕,袁绣手里的那叠照片,还有她口中的“班次表”。她想不好。
未及开口,高子乔就走远去接电话,苏沫也被徐夜凉重新叫进了会场。
你呢。在遇见她之后,有没有快乐一点点 12
临近晚十点,一席人才渐次散去。
风萍同苏沫约了时间,要她去家里坐坐,就在几天后。
她“哎”了一声,心里却是忐忑的。
杨家位于城南,纯欧式的建筑,红墙白窗,几幢别墅由一段长长的廊桥连在一起,像是一座城堡。
苏沫下车时,管家早已等在一侧。
一路走来都是拱顶和碹廊,乳白色的柱子分立两侧,一派富丽堂皇的景象。别墅正厅极为宽敞,璀璨的水晶灯具交织出琥珀色光芒,管家将她引至沙发边,递上茶水:“苏小姐您先坐一会儿,夫人马上就下来。”
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神色与平时无异。
可一颗心还是怦怦直跳。
你有没有试过这种情况?你走在某个地方,或者正身处某个场景,周遭所有都带给你一种无比熟悉和亲切的感觉,你极其确定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你清楚记得你喝过这杯茶,记得和谁开过玩笑,又或者是在前方几米的地方摔倒过……可你偏偏就是想不起来,那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苏沫现在的感受,正是这样。
杨秉文和风萍一起走下楼。
杨秉文这些年苍老得很快,视线都有些模糊,听说他出院有一阵子了,苏沫细细瞧着,这精神状态看上去倒是极好的。他并没有像风萍那样表现出对苏沫格外浓烈的喜爱,只是闲闲坐在一侧,戴上眼镜看报纸,偶尔在她们俩的聊天中插上一两句话。
“她也在家吗?”苏沫指的是杨昱美。
风萍笑道:“美美生病了,在房间里躺着,晚上以航会来看她的。”
苏沫心一紧,他也要过来?
“你见过我女儿?”风萍误解了她的心神不宁,继续拉着她寒暄:“晚上吃饭的时候你们好好聊聊,她这些年独来独往习惯了,我倒是真希望有个同龄的女孩子偶尔能陪陪她。自从她妹妹走了以后,我们总恨不得把天底下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只要她要,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和他爸也都努力去摘。”
“沫沫啊,你跟昱美相处,多让让她一点。”
苏沫低下头喝了一口茶,不说话。
恐怕就算她谦让再多,杨昱美也未必领情。
杨秉文忽然开口,声音醇厚,“听说你也出过车祸,是在哪里?”
“颜东在安宁镇救下我的,车翻在了大山脚下,我当时晕过去了,醒来最初的那段日子,我也记不大清楚了。”她无奈摊手笑笑,淡淡的语气,像是在说着旁人的故事。
风萍想了想,“安宁镇离凉城还是有些路的,那你的父母是在安宁镇?你不知道,我的小女儿九年前也出了车祸,就在凉城郊外,司机酒后驾车,在高架上好几辆车追尾车祸,那个火势太厉害了,她没你命好啊……连医院都没去成就……”
风萍说到最后,眼眶已然通红。
苏沫忙给她递过一杯水,她缓了好久才得以平静。
后来他们又问起苏沫父母家庭的情况,她一概都答不上来。就连为何不去安宁反而来了凉城这个问题,她也只能沉默,总不能说起自己脑海里那些虚无缥缈的破碎画面罢。
苏沫朝他们笑一笑:“这个失忆很多医生都诊断过,药吃了很多,各种治疗方式也都尝试过,像催眠术、物理疗法这些都没有效果。也许真得像医生说的那样,再经受一次大的刺激,我或许可以想起来一切。也有可能是,我这一辈子都再也想不起来了。”
一辈子还那样长,有时候她想一想,就觉得无望。
管家走到一侧,恭敬说道:“陈先生到了。”
苏沫脸上笑容一僵。
风萍站起来理了理披肩,“让厨房上菜吧。”
“是,夫人。”
“沫沫,你也来尝尝萍姨的手艺。”风萍笑着。
苏沫推辞道:“萍姨,这是家宴,何况陈董和杨小姐也在,我留下有些不妥,不如下次吧。”
杨秉文假装怪她,冷下脸严肃道:“这可不行。你萍姨很少下厨,今天就是因为你要来,心情好,这菜都是特地给你备的,可不能让你萍姨伤心才是。”
苏沫推脱不过,只能答应。
陈以航已经走进了正厅。
他深邃的目光浅浅扫了一眼苏沫,算是打过招呼。
风萍朝他招招手,“小航啊,这是苏沫,你们在选会上见过的,那次泡茶你们还对诗来着,还有印象吗?”
陈以航面上依旧无甚表情,淡淡开口,“昱美病了?是不是还在楼上,我去叫她起来吃饭。”说完,他就走向楼梯。
很快,杨昱美依着陈以航走下楼,笑语不断,模样甚是亲昵。
在看清楚风萍身侧坐着的人是谁后,杨昱美霎时变了脸,“妈!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家里带啊!”
杨秉文“咣当”一声重重放下碗,“这就是我教你的礼貌?这么多年把你宠上天了!”
他气喘得急了些,风萍忙跑过去轻拍他的背。
杨昱美委屈地坐在陈以航身边,一双眼睛直直瞪着苏沫。
她坦然对上。
因此也瞧得格外清楚,仿似有一片寒意的海潮从杨昱美的眼底层层涌起,越来越高涨。
苏沫夹起一块虾仁。
“怎么样?”风萍盈盈笑着问她。
她连忙点点头,“很好吃。”眼里却似起了雾气。
“马屁精。”对坐的杨昱美冷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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