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秦子晋却只是越过他拉过安全带帮他扣上，一系列动作做完，秦子晋发现宁小言还是坐得僵硬笔直，原本被风吹得苍白的脸此刻透着两抹不自然的红晕。他突然又眯着眼镜看着宁小言，戏谑道：“你脑袋里又想什么了？”
“没、没想什么啊……”宁小言不自在地别开目光看窗外，手指不停地摩擦着安全带。
“是吗？那你脸红什么？”秦子晋直直地盯着他，表情促狭，直到从后面传来不耐烦的喇叭声他才坐直身子准备开车。
“胡说，我才没……脸红……”说这话的时候，宁小言确确实实感觉到了脸上传来的热度，话说得越发底气不足。
秦子晋笑出声，用右手拍了拍宁小言的脑袋，没再说什么只顾认真开车，可嘴角就再没耷下来过。
宁小言被他的大手轻轻一拍没由来的竟然平静不少，熟悉的动作熟悉的触感，心里一股暖流涌过，鼻子竟然酸了眼眶也有些发胀。他吸了吸鼻子，将临到眼眶的液体挤回去。
秦子晋扭过头问：“怎么了？”
宁小言笑着摇摇头，“没事儿，好像鼻子堵了。”
“那等下记得买点感冒药回去，身体不好以后这种天气少往外面跑。”
宁小言乖乖点头。
冬日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快，两个人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霓虹早已将墨黑夜空掩盖的城市染上别样的色彩。
宁小言把东西清好，留出一些要用的食材，其余全部分门别类地堆在冰箱里。
秦子晋原本坐在沙发上看新闻，这时颇好奇地转过头看向正蹲在冰箱前自顾自忙着的宁小言。斯文的无框眼镜滑到鼻尖，宁小言也没去扶，只垂眸看着包装食品上的保质期。厚厚的羽绒服还没来得及脱，罩在身上圆鼓鼓的更衬得他整个人小极了。长开了的清秀五官沉静下来的时候总是温柔如一池春水，给人一种温润的感觉。
“吃面好吗？意面……怎么了？”宁小言转过头问秦子晋，却正好遇上他静静看向自己的目光。
秦子晋沉默地点头，良久又扬了扬唇道：“你会做西餐？”
宁小言关上冰箱门往厨房走，边笑道：“嗯，在国外呆久了总会学会的。”
秦子晋听到这话突然又不做声了。他虽一直没有问宁小言这几年的事情却并不代表他不在意，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问题却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宁小言正在厨房忙碌，也没怎么在意这有些尴尬的沉默，只有秦子晋坐在那里转着遥控器走神。
从再见到宁小言那一刻开始，秦子晋就没有停止过内心的挣扎。他知道，他还爱他，丝毫未减。但同时他也不甘心，气不过，更放不下自尊心。从小到大都是众星捧月般，他要的别人就会给，自小养尊处优骄傲自尊都深入骨髓，所以对于宁小言的背叛离去也很难原谅释怀。
秦子晋漫不经心地换了个台，想不清楚就算了吧，反正还有时间给自己做决定。想到这里他不禁要感谢那个偷了宁小言包的贼，要不是因为这样，恐怕现在厨房里的人早已经逃跑了吧。
正好这时，宁小言端着做好的意面出来：“做好了，洗了手过来吃吧。”
秦子晋点点头关掉电视去洗了手，然后坐到宁小言对面拿起叉子吃了一口。
宁小言有些紧张地咬着叉子睁着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秦子晋，像是在等他的评价。
秦子晋咽下那口面，然后抬眼看向宁小言，看不出表情。
“怎么了？味道很奇怪吗？”宁小言有些不安地问，末了又自己吃了一口以确定是不是真的不好吃。
秦子晋看着他紧张兮兮的样子，最后还是笑出来，“很好吃。”
宁小言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才高兴地扬起唇角，眉眼里也挂了笑意。
吃完饭，秦子晋就窝到书房里处理公务，宁小言收拾好厨房之后突然觉得全身乏力头重脚，有些疲惫地仰面坐在沙发上，电视广告的声音时近时远，飘渺又不真实。宁小言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心想自己这一定是感冒了。
忍着不适找了些感冒药出来吃了，宁小言就关了电视上楼去了。先到书房里叮嘱了句叫秦子晋早点休息才混混沌沌地爬上自己的床。
也许是感冒药起了作用，宁小言一沾到枕头就昏睡过去。
……………………
第二天宁小言醒来的时候，床头的闹钟显示的是十二点半。
宁小言皱了下眉，只觉得喉咙里堵了什么，又干又痒，鼻子也是完全不通。脑袋甚至比昨晚临睡前还要胀痛，像有人拿了把锤子在轻轻的敲。
正当他想起身去找水喝的时候，房门被人推开。
南风端着冒着热气的清粥走进来，见宁小言醒了道：“宁先生，好点没？饿了吧，我熬了点粥先垫垫肚子。”
宁小言疑惑地看着他，干咳了两声才发出声音来，问：“你怎么在这里？”
南风听他这么问也不诧异，只是笑着道：“总经理早上有个很重要的会要开，实在走不开所以要我来照顾您……您感冒了，早上的时候烧得很厉害，总经理很担心的样子。”
宁小言点点头，勉强笑了笑，“这样啊……麻烦你了。我没事了，你要是忙的话就回去吧，我吃点药就好了。”
南风却摇摇头，“总经理说了要好好照顾您的。”
“我真的没事，不需要人照顾的。”宁小言看着南风略偏执的神色有些无奈。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南风是一副听上司话的好员工作派，但那些投向宁小言的视线里总有那么些耐人寻味的东西。
这并不是宁小言神经过敏，他向来心细敏感，更何况南风毕竟小上自己两岁，所以有些东西宁小言一看也就明白了。
宁小言终究拗不过他，虽然没什么胃口也还是强忍着把粥喝了。
当他正准备继续睡的时候，南风突然开口了：“宁先生和总经理以前就认识吗？”
宁小言也不遮掩，点点头，“怎么了？”
“以前总觉得总经理除了工作对谁的事情都不上心，跟公司的同事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也很少来往……但是，那晚总经理带您回酒店的时候神情却更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他很在乎您。”南风定定看着有些虚弱的宁小言，语气平静得诡异。
宁小言也淡淡看着他没说话，表情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因为生病而显现出些疲乏。
“我听说……您和总经理以前在一起过。”
宁小言有些讶然地看了南风一眼，他不知道南风怎么会知道，难道是秦子晋么？南风对秦子晋来说难道也到了无话不谈的程度了吗？仔细想想似乎也并不让人太过意外，南风原本就有秦子晋家里的密码，可以随意进出，还有那些透露出小心思的随处可见的便利贴，上面透着关心的话语……
“你听谁说的啊这种事……”宁小言牵了牵嘴角，转过头看窗外。
“是真的吧？”南风还是看着他，然后又道：“那您当初为什么要抛弃像总经理这么好的人呢？”
宁小言闻言皱了下眉，脸上不快的神色明显了几分。秦子晋连这件事也跟他说了么？“你为什么对我的事情这么好奇呢？”
那语气既不太疏远也没有如往常一般温和，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让南风突然有些慌乱不知怎么回答。他微怔着看着宁小言苍白的脸上绽放的浅浅的笑容，明明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这笑却让人觉得异常晃眼，或者说刺眼。
“你喜欢秦子晋。”宁小言还是微笑着，用的是肯定的陈述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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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Chapter 18 。。。
南风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便平静下来，他微微蹙着眉看着眼神没什么焦距的宁小言。
宁小言转过目光看向窗外，“我认识他的时候还只有十五岁，那个时候的自己比现在更让人讨厌……但是他却丝毫不计较，全心全意地对我好，好得让我不知所措让我害怕……那时候的他除了脾气坏几乎要堪称完美，又很骄傲很高高在上，那样的人仿佛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真实生活中……但是却被我遇到了，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是太过幸运还是太过不幸，但是现在想起来，大概是幸运多一点吧。”
宁小言语气淡淡的，声音有些嘶哑但很平和，那些原本就闪耀灿烂的过去被他这么一叙述更加像是被撒了金粉，美好得不像话。
“为什么？”南风语气不善地补充道：“那为什么还要离开呢？”
宁小言被他问得一怔，随即有些惨然地勾了勾嘴角：“因为我胆小。”
南风不解地看着他，心里觉得怪怪的。也许是因为嫉妒他们两个曾经拥有的美好时光，也许是终于清楚地发现自己可能永远及不上眼前这个人……他有点沮丧，但是更多的还是不满。
“我喜欢总经理，而且我跟你不一样，我不会因为害怕而离开他。”南风像是赌气一般，眼神坚定，声音却有些微的颤抖。
宁小言笑笑似乎并不介意南风的话，过了很久，在南风以为宁小言不会再回话了的时候，他突然又说：“南风，你了解真正的秦子晋吗？不是你们的总经理，而是秦子晋。”
南风侧头看他，哑口无言。
“我有点头晕，你先回去吧，我睡一下就没事了。”宁小言也没准备听南风的答案，“还有，谢谢你的照顾。”
南风看了他一眼，沉默地转身出去。
刚关上门，就看到秦子晋那张看不太出表情的脸，南风吓了一跳刚要说话，秦子晋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别出声。
南风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有点不好意思又隐隐有些期待。
自己说喜欢他的话，他应该听到了吧？南风有些忐忑地站在秦子晋跟前，手指绞成一团。
“你回公司去吧，我今天不去了，该处理的都处理好了，要是有其他重要的事你再电话联系我。”秦子晋压低了声音，但口气如常，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丝毫没有异常。
南风有些失望地点头走了，心想他应该是没听到吧。
……………………
秦子晋在宁小言的房门口立了很久，犹豫一番最后还是轻手轻脚地推开了门。
宁小言正好好地靠着枕头坐在床上，眼神清明，表情平静。
秦子晋一愣，而后走过去问：“你没睡？”
宁小言点点头，“睡不着。”
秦子晋没说话，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似乎没有早上那么烫了遂放下心。“那你好好休息吧，有事叫我，我就在隔壁书房。”说完就要走。
“秦子晋，我们谈谈吧。”宁小言叫住他。
秦子晋回头，询问似的看着宁小言，“你想说什么？”
“南风喜欢你。”宁小言直视秦子晋，重逢以来，宁小言还是第一次这样直接坦诚地同他对视。宁小言没戴眼镜，眼神总是有些涣散，看着秦子晋的目光多少带着点茫茫然的感觉。
秦子晋皱了下眉，但没表现出丝毫惊讶，“你就是想跟我说这个？”
“你都听到了吧？”
秦子晋也不否认，干脆在床边坐下来，沉默地看着他。
“我说我一直很后悔，你信吗？”宁小言看着他，明明拉出一个笑容，却让秦子晋觉得心酸。
秦子晋不语，宁小言笑了笑，“秦子晋，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是……你知道我很懦弱很胆小，又没用……而且从前不相信你……”
秦子晋只是看着他，很淡然的神色。
宁小言看了他一眼，然后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睛：“本来我以为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可是老天却像开玩笑似的……那天在C城看到你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在做梦，说不清楚是高兴居多还是愧疚比较多。能遇见你真的很幸运……”
“然后呢？就只有这些吗？”秦子晋看着他，语气有些不自然的疏远。
“我……对不起……”宁小言垂着头，鼻子一酸，眼里就有温热的液体涌出来。
秦子晋皱着眉，看着他紧紧抓着被子的手上滴上透明的泪水，很想捧起他的脸帮他把泪水擦干，想抱一抱眼前这个人。
只是，双手却怎么也动不了。
“道歉什么也改变不了啊宁小言，你知道当我捧出全部的真心却换不来你的丝毫珍惜的时候，我是怎么样的感觉吗？”秦子晋捏住他的下巴，看向他的眼里明明满是酸楚，嘴角却硬生生扯出一个有些冷酷的笑容，“我也有自尊，不是你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人。宁小言，在你心里我是什么？嗯？”
宁小言睁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太过陌生的人有些不知所措。眼前这个表情冷漠残忍的人，再也不是曾经对自己百般迁就的秦子晋了啊。只是，自己曾经对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又有什么立场来指责他的变化，有什么资格说他不好呢？
“对不起。”宁小言扭过头挣开他的钳制，闭了下眼复又睁开，原本的柔软情绪已经消散，只剩下惨淡和清冷。他垂眸盯着地板平静道：“证件一办下来我就马上回巴黎，不会再给你造成困扰……这段时间吃你的住你的我全都记着，回巴黎以后我会全部转成现金汇给你，你记得把你的帐号给……”
秦子晋听了他的话眉头越皱越深，最后胸口那把火终是没忍住，抓住宁小言的头发就用力地用唇堵住了他的口舌。
暴戾而粗鲁。
宁小言被他攻城略地般的吻法弄得有些窒息，想要推开他却怎么也使不上力。
秦子晋一只手死命地环着他的腰，另一只手紧紧地按着他的额头，用力之大让宁小言没由来感到恐慌。他推他打他，秦子晋却丝毫不为所动。
“放……”在宁小言张口说话的瞬间，秦子晋顺势就将舌头探入，拢着他的脖子一直吻到喉咙深处。
宁小言从来不知道秦子晋也有这样的时候，此时此刻，他似乎已经丧失了全部的理智，那么用力像是故意让宁小言害怕。
由于感冒发烧，热度还没有完全退下来，此刻的宁小言头脑发昏身体疲软无力，实在没有力气推开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秦子晋。
宁小言张嘴含住了秦子晋的唇，却在下一刻重重地咬了下去。
铁锈的甜腥味在两人口中扩散弥漫，秦子晋吃痛地放开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冷笑一声道：“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