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空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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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空想家-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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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廷歌拿起被他揉皱的报纸扫了几眼。三天过去了,和他有关的报道仍旧很少,即便有也只是很小很小的一块,连配图都没有。
    相比之下,他倒是想起昨晚在网上看到的一个帖子更红。帖子是路人发的,配了很多照片,都是他在云南那边住院的时候和罗恒秋在一起的场景。有些照片十分清晰,里面甚至还有他的父母亲。邓廷歌和罗恒秋兴致勃勃地讨论了一阵,觉得拍摄人不是医生护士,就同是病人。两人还对那个楼主的拍照技术和构图作了一番深入浅出的分析。
    楼盖得很高,有一段时间还成了水货论坛置顶的热帖。帖子里的话倒是和以前抨击邓廷歌自甘堕落、罗恒秋恃钱行凶的论调不同,许多人都用了诸如“患难见真情”之类的感慨话语。
    “好玩。”罗恒秋这样总结。
    邓廷歌放下了报纸,又津津有味地品尝起钟幸珍藏的茶。
    钟幸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不生气?”
    “啊?”邓廷歌摘下嘴唇上的一片叶子,“不生气。以前不生气,现在就更不生气了。”
    这次换成常欢愤怒地扭头:“我生气了!你作决定之前怎么不跟我商量!你这段时间不干活,你知不知道我损失了多少钱!别想逃,继续回来拍戏,我专给你接文戏,一口气念五百字台词位置都不用挪一下的那种!”
    “欢姐。”邓廷歌笑嘻嘻地说,“你别骗我,钟幸不是把胡慕挖过来了么?听他说你就是他经纪人,现在他人气又开始恢复了,你数钱都数不过来了吧?”
    常欢轻咳一声,优雅地继续喝她的温开水。
    这一天罗恒秋照例送邓廷歌去医院复查。
    检查的时候邓廷歌接了个电话。医生用小锤子敲来敲去,表示什么问题都没有,敲了半天抬头问他:“能正常勃。起了吗?”
    邓廷歌心想幸好挂了电话,然后很平静地点头:“可以了。”
    罗恒秋陪他进的诊室,站在一旁笑得脸都扭成一团,连忙装作咳嗽,举起手来挡住脸的下半部。
    邓廷歌觉得自己肯定没看错,师兄有点脸红。
    两人下楼的时候,他装作不经意间想起似的说道:“刚刚那电话是我爸打的。他让我回家吃饭。”
    “好。”罗恒秋走在他身边,闻言掏出手机来看时间,“正好,我现在送你过去。”
    他走前几步为邓廷歌挡着从门口走进来的人流。
    然后罗恒秋听到邓廷歌在自己身后用毫不掩饰的笑意说:“他让我和你一起回去。”
    罗恒秋猛地转过头。
    他脑袋转过来了身体还依着惯性往外走,差点撞上一个大妈。
    邓廷歌见他一脸震惊,干脆拉着他走到了外头。罗恒秋一下被太强烈的阳光迷了眼:“什、什么?”
    “一起回去,我爸说的。”他故意惟妙惟肖地学邓啸讲话的语气,“咳,那个,就你妈,手抖,煮饭煮多了。你叫那个小罗,一起过来吃。”
    他说完就开始笑,罗恒秋也笑。
    两人笑了一阵,察觉在医院门口笑很是不合适,连忙并肩往停车场走过去。
    “我买点东西拿去。”罗恒秋说,很快又开始犹豫,“买什么好?脑白金?还是中式的补品?鲍鱼?燕窝?还是……你爸喜欢什么?”
    “只给我爸买?”邓廷歌说,“你够偏心啊,我妈不要了?”
    “……我没说不要。”罗恒秋又紧张又慌乱,钥匙在手里翻来覆去,哗啦哗啦地响,“都买都买。那,那阿姨喜欢什么?”
    “我妈喜欢你。”邓廷歌说,又开始模仿他妈的口吻,“儿子都不要啦。每次回去吃饭都要问我十八遍小罗来不来,小罗怎么又不来,你是不是欺负小罗了儿子哎你要有良心。”
    罗恒秋忍不住又开始笑,边笑边去捏邓廷歌的手。
    到邓廷歌家里吃饭的那一次,是罗恒秋二十来岁人生中经历的最艰难的一个饭局。
    四个人围着圆桌坐在一起。本来他左边是庞巧云,右边是邓廷歌,两个人令他安心的人都在身旁,应该是很轻松的——问题是他正对着邓啸。
    邓啸没什么笑意,脸色平常得令人惊奇。
    罗恒秋不敢多说话,怕自己讲得多了引起邓啸不快。庞巧云确实是喜欢他,不停给他夹菜,连自己儿子都不管了。邓廷歌说妈妈你只要他不要我了。庞巧云说是啊谁让你那么闹。说完又转头对罗恒秋笑:“也难为你照顾他那么久。”
    邓啸那头没说什么话。一直到快吃完饭了,罗恒秋看到一只手伸过来把自己吃干净的碗拿了过去。邓廷歌仍在扒饭,庞巧云刚放下筷子。三个人都抬头看着平静地舀汤的邓啸。
    邓啸将盛了汤的碗推回罗恒秋面前:“不要浪费,喝完。”
    罗恒秋眼眶一下发热,连忙端起那碗汤大口大口地喝了,喝完才想起要说句谢谢。
    邓啸看着他,点点头:“嗯。”
    罗恒秋突然想起,其实邓啸和他是有过一段单独的谈话的。
    当时邓廷歌和剧团的人去聚餐了,他自己先回家,在楼下花圃那里看到坐在路灯下的邓啸。邓啸没有罗恒秋家里的钥匙,他临时起意带了点东西来看儿子,手机也忘了带,只好坐在楼下等人。
    听说邓廷歌不在,邓啸就不想上去了。他将装着干货的袋子给罗恒秋,却没有立刻走。两人在长椅上坐得很疏远,天也聊得很疏远。
    邓啸问罗恒秋累不累,问他公司到底做的什么,问他以后事业上有什么打算。罗恒秋全都规规矩矩地回答了。他看不出邓啸满意不满意,但邓啸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甚至也没有任何波动。
    路灯光线透过枝枝桠桠落下来,饭毕后散步的人们三三两两地在小区的路上走。邓啸起身要走,罗恒秋想送他回去,邓啸看了看他,说了一句话。
    “你没吃晚饭吧?不饿吗?”
    罗恒秋后来想了又想,察觉那可能是邓啸对他流露出柔和与关切。但太罕见,也太出乎他意料了,他当时竟然一点都没反应过来。
    这天晚上罗恒秋心里满是说不出的开心。他在阳台上晾完了衣服,看到邓廷歌拄着拐杖在锻炼,走到了阳台上。两人亲了一会,并肩站在阳台上吹风。
    邓廷歌也少见他这样愉快,于是和他牵着手,手指亲昵地扣在一起摩挲。
    腻歪了一会儿,两人同时开口说话,都是一愣。
    邓廷歌让罗恒秋先说,罗恒秋吻了吻他的手指,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开口了。
    “我今天把我名下的一部分股权转给我姐了。”他说。
    邓廷歌:“哦。”
    他愣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罗恒秋这句话的意义,大吃一惊。
    “为什么?!”
    罗恒秋笑笑,说:“你刚刚想说什么,你说了我再告诉你。”
    邓廷歌不满地瞥了他一眼,转述了刚刚自己收到的信息。
    “方仲意回来了。他问我能不能见见面,一起吃个饭。”他说,“他想见的肯定是钟幸不是我,估计想让我帮他约。”

  ☆、第80章 钟幸男朋友

罗恒秋一听就郁闷了。
    “约什么约,不许出去。”他说,“跟那个人有什么好聊的?谁都不许约,真把你绑在家里了。”
    最后邓廷歌还是跟钟幸说了这件事。钟幸一开始显然也不太愿意,但想到彼此也认识了那么多年,方仲意出国之前就接触不少影视剧原创音乐这一类的工作,以后工作上说不定还会继续有碰面的机会,于是就答应了。
    罗恒秋说他也要去。
    邓廷歌:“……你去?你去做什么?”
    罗恒秋:“扇他两巴掌。别回来捣乱了,老钟现在和许医生不是挺好么。”
    邓廷歌闻言笑出声来:“捣不了乱,钟幸说他会带许医生一起过去,介绍介绍。”
    罗恒秋:“……”
    他觉得钟幸这次处理得不错,就是这样,才能给方仲意一记足够重、足够清醒的耳光。
    邓廷歌催着他问转让股权是什么意思。罗恒秋告诉他因为罗琼从他父亲那里得到的东西实在太少太少了。
    邓廷歌回家养病期间,罗琼来过几次,还带来了罗恒秋他妈妈的问候。罗恒秋扔下公司的所有事务不管,全心全意扑在医院里陪着邓廷歌住院的那段日子,和后来几乎长达一年的康复过程中,公司的担子有很大一部分转移到了罗琼肩上。
    罗琼不是那种任劳任怨、甘心吃亏的人,她找过罗恒秋很多次,要求罗恒秋把她的职位再往上提一提。罗恒秋提了,开完股东会宣布任命之后,将股权转让书交给了罗琼。
    他说着说着,想给邓廷歌模仿一下罗琼当时的表情。
    罗恒秋也从没想过会在自己那位擅长戴面具的姐姐脸上,看到丝毫没有掩饰过的震惊。
    “她肯定想不到你会这样做。”邓廷歌说。
    “想不到。”罗恒秋点头承认,“连我自己都没想过会做到这一步。但这几年她很辛苦,以后的几十年也还要靠我姐帮忙,一家人应该的。”
    他告诉邓廷歌,罗琼一直没有结婚,她唯一能让自己安心的方式就是缠着自己那位老同学,和他继续牵扯着不清不白的关系。她疯狂地挣钱,比罗恒秋更像一个工作狂。
    “她是没有安全感的。虽然有一个名义上的家,但我和我妈谁都不算她的家人。”罗恒秋叹了口气,“我姐很……”
    他突然不说了。“可怜”这个词他自己在心里想想就算,很快也会被压制下去。他不愿意和别人说起,即便是邓廷歌也不行。
    邓廷歌对他生意上的一切事务都没什么概念。他对罗琼的印象并不糟糕。虽然她问过自己一些不好回答的问题,但他大可用很长很长的时间来给她答案。罗琼当日问他爱能值多少钱,能撑多少年,邓廷歌现在想来,意识到她确实没什么安全感。
    他也没说那个词。他觉得自己没资格去同情任何人。罗琼活得比大多数人自在愉快,这是她的选择,任何人都没立场置喙。
    方仲意回来的第二天,是他们几个约好一起吃饭的日子。
    罗恒秋定了个规格挺高的地方,包厢的隐秘性很好,窗外景致也不错,他和邓廷歌提前到了,两人喝着茶慢吞吞地聊天。
    窗外慢慢飘起细雨的时候,包厢门被推开了。
    邓廷歌:“哟,黑了。”
    方仲意看看他,看看他椅子边上的拐杖,又看看罗恒秋,点头打了招呼之后才坐下来。
    他黑了也瘦了,但人看上去比之前壮实也比之前精神。虽然仍旧是一副没什么礼貌的死样子,但罗恒秋见他一坐下来就立刻逮着邓廷歌问他这段时间康复的情况,心里对方仲意日积月累的不满就压着,没有表露出来。
    “没事了,过一个月就能扔了这东西。”邓廷歌给他看那拐杖,“进口货,又稳又好用。”
    方仲意:“要不我托朋友再给你买几副回来?你换着慢慢用。”
    邓廷歌无语片刻:“……我一个月后就不用了!你听没听我说话?”
    方仲意:“哦,对。”
    他不好意思地低头,喝了一口茶之后就皱起眉头。
    罗恒秋异常敏感:“不好喝?”
    这是他带过来的老茶,虽然很苦,但回甘。
    方仲意说不是。“太久没喝茶了。”他说,“有点不习惯。”
    罗恒秋又不理他了,自顾自地刷手机。方仲意和邓廷歌小声聊天,一边聊一边不着痕迹地看手表上的时间。
    邓廷歌说过钟幸会来,但没见到人,他是不敢信的。
    比约定的时间整整迟了四十多分钟,钟幸和许医生才到达。
    “雨天路滑,主干道上出了一起小车祸。”钟幸说,“人好像是扭伤了,没什么大问题,他下车去帮忙。他同事来了之后才把他赶上车的。没办法,滥好心。”
    语气里带着一丝责怪,但脸上是笑着的。许医生为他拉开椅子,殷勤地请他坐下,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钟幸当然是没有生气的,罗恒秋和邓廷歌也已经习惯他们两个的相处方式。两人间永远都是许医生在让步,钟幸这人本来脾气就有一点点冲,但遇到许医生这个性子的人,那一点点的锐利部分也被温柔包裹起来,不会伤人。
    许医生的头发被细雨淋得湿透,外套也湿了。他随手取了擦手的毛巾擦脑袋上的水珠,扫视了一圈:“不是说还有个朋友么?”
    话音刚落,走出去接电话的方仲意就推门走了进来。
    邓廷歌不知道钟幸会不会主动介绍,于是连忙站起来向许医生介绍方仲意。
    “这是钟幸男朋友。”他这样向方仲意介绍许医生。
    方仲意看看站起来要和自己握手的陌生人,又看看始终坐着微笑看他的钟幸,默默和许医生握了手。
    在他进包厢之前其实就已经看到了钟幸和他身边的这位陌生人。
    看到钟幸的瞬间,方仲意的脑袋就嗡的一响,手机那头经纪人还在呱嗒呱嗒说话,但他一句都听不到了。
    他看到邓廷歌有了变化,罗恒秋有了变化,而自己在外面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不仅外貌就连心态都不同了——但他没想到钟幸看上去还是和以前差不多。
    不是他离开以前,是他和钟幸刚刚认识的时候。
    那是一个高挑、端正,脸色冷淡的年轻人。而那年轻人唯有在看到自己的时候才会露出温和柔软的微笑。
    被各种异乡的语言包围的日子里,方仲意常常会想起钟幸。
    他们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钟幸很快乐,他也很快乐。他分外想念那时候的钟幸:充满活力和希望,每天都和他分享自己的愉悦和郁结。他会拉着自己的手小心地亲来亲去,眼里都是快活,笑得眼角的皱纹几乎都堆起来了。
    但之后钟幸这样的表情就少了。
    他仍旧笑着,神色里带上了陌生的怀疑、揣测、不安和哀求。
    方仲意太想他了,太想了。他后来连钟幸最后如何狂怒地要求他立刻离开的那一刻都要反复从回忆里拈起来回味。
    正是因为太久没有见到钟幸这种快活的笑,方仲意看到他走进大厅的时候直接愣在了一旁。
    紧接着他就见到有另一个年轻的男人跟在钟幸身后也走了进来。他们自然地牵着手,钟幸脸上那种快活的笑是落在男人脸上的。
    经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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