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虎口- 第12部分

〃难道会是我自己人干的？〃上官睿问道。　　　

〃不，司令，我的意思是说，可能还有一拨人在找军火。而据我观察，军火也不见得在白朗手上。〃　　　

〃还能有谁，上次在山洞，你不是都亲眼看见了吗？〃　　　

〃我们只是看到军火被搬走了。如果真是白朗给拿了，肯定想着怎么给运出去，干吗还要大白天的冒险到杀虎口来。跟他在一起的，还有个干瘪老头，叫棺材瓤子，据说是个盗墓贼，这俩人之间能有什么交道好打？〃　　　

〃你是说，军火跟棺材瓤子也有联系？〃　　　

〃咱们在山洞里发现的那条地道，可绝不是一两天能挖得出来的。而且洞很窄，只能容得下一个人进出，恐怕只有专门吃这行饭的才做得到。〃　　　

〃他妈的，这老不死的！〃　　　

〃所以，我看白朗八成也没得着军火，但是棺材瓤子恐怕也不会对枪炮感兴趣，只是想脱手发个洋财。我们只要先找到他，就还是能赢！〃　　　

〃小子，回来这么久，就今天这番话能让老子佩服！〃老刀把子为自己的儿子感到骄傲。　　　

〃好，那我就去查了。〃钱佳皓说完，出了司令部。　　　

当经过营房时，崔四突然从屋里跑了出来：〃长官，钱长官，您还记得我吗？〃　　　

〃崔四？〃　　　

〃钱长官，我有件事要求您！〃　　　

〃什么事儿，说吧。〃　　　

〃出来吧！〃崔四冲着营房里一招手，七八个年轻后生一股脑地跑了出来，站成一排。　　　

〃你们这是要……〃钱佳皓不解地问道。　　　

崔四退到队伍中，一个立正，所有人都站得笔管条直：〃钱长官，我们都是东北人，全在一团里。您来以后出的每一件事，我们都瞅得真真的，您是个好长官。碰上个好长官太不容易了，我们都佩服您，打算以后就跟着您干了！〃　　　

〃快别这么说，我只是个上校参谋，那特派员也是个虚职，我没权利让你们跟着我。〃　　　

〃钱长官，您不知道，我们好多人都是原来东北军的，九一八的时候，一枪没放就让小鬼子给撵到关内来了。老百姓戳着脊梁骨骂，那滋味不好受。我们也想打回去，可长官不干啊。后来，在古北口、宛平城都跟鬼子干过，败了，败得太惨了！撤到这一带，兄弟们跟大部队冲散了，上官睿看上我们的人枪，把我们编进他的队伍。可这他妈哪叫队伍，兄弟们被打散到各个连里，给老兵端水送饭，还要端屎端尿，连他妈狗都不如！我们也是有血性的汉子，好容易碰上您，请钱长官无论如何成全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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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第六章　生死决斗（2）　

〃各位兄弟，既然这样，那我就试试。〃说完，钱佳皓重新回到司令部。　　　

可当上官睿听到这话，简直是暴跳如雷：〃惦记上吃我的队伍，你还嫩了点儿！〃　　　

〃司令，您误会了，一团的东北兵都分散在各个连里，和原来连队的士兵矛盾相当大，常起冲突，一旦开战，是个相当大的隐患。把他们单独编制成一个班，既方便管理，也利于调配。〃　　　

上官睿冷笑着：〃不就是拉帮结派，用得着你来教我怎么带兵吗！〃　　　

〃司令言重了。〃　　　

〃钱佳皓，我不和你计较，你别以为就可以在我的地盘上指手画脚，这支队伍永远是姓上官！想从我这儿挖墙脚，姥姥！你出去喊一嗓子，看有人愿意跟着你吗？〃　　　

〃舍生取义！精忠报国！〃外面突然传来炸雷一样的喊声。　　　

上官睿推开房门一看，院里八条东北汉子背着长枪一字排开，东北士兵齐声说道：〃司令，一团东北籍全体士兵向您请愿，希望能报效国家，追随钱长官，一起上阵杀敌，请司令成全！〃　　　

上官睿扭过脸来看着钱佳皓：〃看来你已经把套都设好了，就等我伸脖子往里钻。〃　　　

〃我实实在在都是为了队伍。〃　　　

上官睿迈着步子踱了过去，审视着一张张士兵的脸：〃你们这些吃里爬外的东西，吃着老子喝着老子，末了还帮助外人。〃站定身形，上官睿向钱佳皓说道：〃人心被你收去了，我强留着也没用。可我这儿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你总要给我个说法。〃　　　

〃您尽管提。〃　　　

〃三天之内，把白朗和军火都找到，带到这块操场上。〃　　　

士兵们一惊，都盯着钱佳皓，钱佳皓绷着脸，眉头紧皱。　　　

〃特派员，你不是能耐大嘛。〃　　　

〃好，我答应你。〃　　　

〃可都听见了，要是做不到……〃　　　

〃还在这个地方，我就地自裁！〃　　　

此话一出，东北兵全呆住了。　　　

〃这可是你自个儿说的，没人逼你。〃　　　

钱佳皓走到队伍的跟前，望着众人，崔四说道：〃钱长官，我们把您害了。〃　　　

钱佳皓提高嗓门大声喊道：〃全体都有，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　　　

〃出发！〃　　　

此时的棺材瓢子和一干盗墓贼正围坐在篝火前，吃着晚餐。孟二狗被绑在一棵树上，瘫坐在地，嘴里塞着一块布。黑脸汉子喝得满脸红彤彤的，看见孟二狗，乐了，拎着酒壶摇摇摆摆走到他跟前：〃小子，想喝吗？〃　　　

孟二狗拼命点头，黑脸汉子将酒壶高高举起，一股脑全倒在孟二狗脑袋上，围坐着的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黑脸汉子转过头：〃当家的，还留着这小子干什么，赶紧做了完了。〃　　　

棺材瓤子说道：〃做了他不过是臭块地。他身后那个白朗不晓得是什么来路，手上的功夫硬得很，万一又撞上了。留着这小子，关键的时候兴许能派得上用场。〃　　　

〃哎，麻子回来了。〃一个盗贼喊道。　　　

〃回来了？〃棺材瓤子说道。　　　

〃是，大当家的。〃麻子回答。　　　

〃探得咋样？〃　　　

〃点子太硬，各个风口都查得挺紧，我转悠了半天，没寻着一个日本人。〃　　　

〃白天不行，下次晚上去，直接到宪兵队找他们当官的。日本人开价都痛快，也不会使诈。这军火还是尽快脱手，捂在这儿早晚是个雷。〃正说着，他身后的棺材里突然传来咚咚的响声。　　　

麻子吓了一跳：〃呦，当家的，又淘着什么宝贝了？〃　　　

〃宝贝可是好宝贝，不过这宝贝不是地里刨出来的，可是天上掉下来的。〃　　　

众人相视，发出一片淫笑，黑脸汉子一把揽住麻子的肩膀：〃行了，待会儿再让你开开眼，我交给你的货脱手了没有？〃　　　

〃脱手了，钱都在这儿呢。〃　　　

麻子在身上掏了半天，只摸出一张纸条，黑脸汉子一把夺过去，纸条上画着一只张牙舞爪的狼。还没容他们看清楚，字条突然自动燃烧起来，吓得黑脸汉子赶紧撒了手。　　　

棺材瓤子一下掏出了枪，其他盗墓贼也赶紧持枪在手。孟二狗紧张地四下观望。　　　

树林里突然传来阴森森的惨叫，声音仿佛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还我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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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第六章　生死决斗（3）　

这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盗墓贼不由得缩成一圈，枪口向外，孟二狗更是吓得缩成一团。　　　

〃我棺材瓤子吃了三十几年的阴间饭，这套装神弄鬼的把戏都是我玩剩下的。是哪条道上的朋友，赶紧现身吧。〃　　　

树后突然闪出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一身黑衣，看不清脸。盗墓贼赶紧射击，黑影一晃又不见了。所有人都被吓蒙了，棺材瓤子的目光紧张地搜索着目标。　　　

一会儿，黑影又出来，盗墓贼又是一阵打枪，黑影一晃又没了，如此反复数次，众人吓得大口喘着粗气。麻子扳着扳机，却只发出空响，其他人扣动扳机，也发现自己的子弹打光了。这时，白朗端着双枪，一身黑衣从树后冒了出来：〃相好的，子弹打光了，就把家伙撂下来吧？〃　　　

这时，从每棵大树后面都钻出一个一身黑衣的汉子，端着枪指着盗墓贼。盗墓贼缩在一起，只有干瞪眼的份儿，棺材瓤子悄悄把枪口抬起。　　　

〃砰！〃一声枪响，他手里的左轮应声落地。　　　

〃都说了让你别动，爷们儿说话不好使啊？〃白朗大声喊道，〃把枪都扔了！〃　　　

黑脸汉子看着棺材瓤子，棺材瓤子咬着牙叹了口气，把枪扔了。　　　

戏子跑过去，给孟二狗解开身上的绳子。孟二狗掏出嘴里的布团，大口喘着粗气：〃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救我的！〃　　　

〃看在你没为难我兄弟的分儿，今儿个就先饶了你们。军火在哪儿？〃白朗问道。　　　

〃爷们儿，我今儿认栽了，可好歹让我知道，我是栽在谁的手里？〃棺材瓢子问道。　　　

阿奎得意忘形地说道：〃听清楚了，八路军！〃　　　

棺材瓤子眼角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明白，那我今儿个栽的还算是值！军火就在后面的棺材里放着。〃然后，他冲着手下一努嘴，〃给八爷拿出来！〃　　　

黑脸汉子一看棺材瓤子的眼色，立马心领神会，冲麻子一招手，俩人就势打开棺材盖，里面是被五花大绑的瑛子，嘴上同样被塞着块破布，一脸惊恐。黑脸汉子一把抓起瑛子，挡在自己面前，匕首贴在她雪白的脖颈上：〃都别动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白朗也呆住了。　　　

〃看来我命不该绝，今儿个下午，这八路娘们儿自己闯进我们的地盘，当时我还纳闷呢，天上怎么会平白无故掉馅饼呢！〃棺材瓤子傲气地说道。　　　

白朗气得扯开嗓子骂了起来：〃你没事跑到这儿来干什么！还穿着个军装，怕人家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　　　

瑛子一听就急了，嘴里呜咽着，眼神像是要跟他争辩。黑脸汉子赶紧把刀抵得更紧。　　　

〃呦，都还认识，那就更省事了，你们也把枪都放下吧。〃棺材瓤子说道。　　　

众人都看着白朗，瑛子挣扎得更厉害了，黑脸汉子紧紧勒住她。　　　

棺材瓤子捋着山羊胡子：〃赶紧着吧，非逼着我自己动手吗？〃　　　

白朗咬了咬牙，冲着瑛子大喊：〃瑛子，你记着，你又欠我一次情！〃说着，他俯下身子，将枪放在地上，〃都把枪扔了！〃　　　

阿奎不甘心地将枪扔了，其他人一见，也都把枪放下了。　　　

棺材瓤子抄着手走到白朗面前，望着他，一脸奸笑：〃知道你不服，可没辙，老天爷站在我这边呢！〃说着，他俯下身子捡枪，白朗的手突然按在他的手上。棺材瓤子一惊，刚想反抗，枪口已经顶在了他的肚子上。白朗微笑地看着他，手指扣动了扳机，随着枪响，棺材瓤子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缓缓滑倒，而且黑脸汉子的眉心多了个枪眼，圆睁着眼睛缓缓倒下。　　　

所有人都看傻了，几乎不相信这是真的。　　　

白朗用枪指着其他盗墓贼：〃都别动！老实站着！〃　　　

麻子还想扑过去抓住瑛子，白朗又是一枪，麻子悄没声地栽倒了。剩下的人全都吓得僵在那儿，阿奎一伙趁机又把枪捡了起来。　　　

〃我刚才说过，我今天本来没想伤人，是你们大当家的逼得我，你们一个个也都是堂堂七尺高的汉子，就甘心一辈子躲在这黑旮旯里，永远不见天日吗？把你们藏的军火交出来。凡是想站在太阳底下堂堂正正做人的，以后就跟着我，不想，咱们就各走各的，我白朗绝对不难为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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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第六章　生死决斗（4）　

〃白爷，我跟着你！〃一个盗贼说道。　　　

〃就是，我们干这营生也是实在没活路了，以后，您就是我们大当家的！〃其他盗贼也纷纷附和。　　　

白朗乐了，将枪重新掖回腰里：〃还不赶快把绳子解开！〃　　　

盗贼忙不迭地跑到瑛子跟前，将嘴里的布掏出来，解开她身上的绳子。　　　

白朗溜达到瑛子跟前，他一见瑛子立马换了一副模样，说话办事都透着有些外强中干：〃你到底跑来干啥？瞧给我添了多大麻烦。〃　　　

瑛子一松绑，马上扑上来，狠狠捶打着白朗的胸膛：〃白朗你这混蛋，你刚才那一枪差点打着我你知不知道！〃　　　

白朗嘿嘿傻笑着：〃我的准头你还不知道？要不是你刚才非在那挣过来挣过去的，我早就开枪了！还用得着费这么大工夫！〃　　　

瑛子被气得差点哭出来，捶得更狠了。　　　

〃行了，别闹了。〃然后他冲大家喊道，〃赶紧走，把军火找出来。〃　　　

大家开始向林边走去，白朗趾高气扬走在头里，瑛子跟在他身边，其他人有意拉开距离，冲着他们坏笑。　　　

〃你凭什么让人都叫你爷？〃瑛子问道。　　　

〃我没让他们叫，是他们自己非要这么叫！〃　　　

〃胡说，你这土匪毛病就不能改改！〃　　　

〃哎，都给我记着，以后不许再爷、爷的叫了。〃　　　

众人诚惶诚恐地说道：〃是，白爷！〃　　　

白朗向瑛子做了个鬼脸：〃瞅见了吗？〃瑛子刚要说他，他已经大步跑到了前面。　　　

众人来到一片荒野里，麻子举手一指：〃就在那两棵小树底下。〃　　　

白朗带头兴奋地用木锹插进地里挖了起来，戏子阿奎等几个兄弟都在一边帮忙。白朗越挖越来劲，身边的土也是越积越高，突然木锹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别挖了，找着了！〃　　　

他跳进坑里，扒开上面的浮土，露出地下的棺材盖儿。三口棺材被并排放在地上，众人看着，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他用撬棍塞进棺材缝，用力地压下撬棍，棺材盖应声落地。大家围了上去，都是一脸喜色，棺材里是新崭崭的步枪和机枪。　　　

大家兴奋地将枪拿出来笔画着，爱抚着，大呼小叫：〃终于找着了，真不容易！〃　　　

白朗得意地一抹鼻子，骄傲地扬起下巴：〃有啥不容易的，我倒觉得找着得也忒省事了，一点难度都没有！〃　　　

瑛子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色。　　　

〃白兄，多谢了，钱某是却之不恭啊！〃身后突然传来钱佳皓的声音。　　　

钱佳皓带着他一个班的东北士兵已经慢慢围拢上来。除了白朗，其他人都将手里的家伙指向对方。　　　

〃放下吧，连黄油都没擦的新枪，里头怎么可能装了子弹呢？〃钱佳皓说道。　　　

大家都望着白朗，白朗舔了舔嘴唇：〃看来香味太大，把附近的狼都给招来了。〃　　　

〃这些日子白兄在杀虎口出尽了风头，我们把这些军火搬回去，也只不过为了能找回点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