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 作者:小楼一夜听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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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间 作者:小楼一夜听春雨-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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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整个刑警队还沉浸在和联社老大上西天这一消息的快乐无比的余韵之中,我极顺利的请到三天病假。
  三天之内,我一共吃了三顿饭,喝了三杯水,抽了三条烟,睡了三小时。
  此外,还接了花七三个电话。
  每一次,当我告诉花七,对不起,暂时还没消息的时候,我就更加的明白,我其实是喜欢丁律的,真的喜欢。
  离爱,一步之遥的喜欢。
  可是,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对付这份喜欢,或者说,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丁律。
  出卖他,还是保护他,这,是一个难题?!
  对于这个难题,我想好好考虑,可是,没有人愿意给我时间。
  花七不肯给。甚至,丁律也不肯给。在我主动找他之前,他主动找到了我。
  四月,周日,下午,高楼,楼顶。
  阳光明媚,风很大。
  我提前到达,站在边缘,四周被钢精水泥的都市所包围,早已看不到十年前的梨花飘落。
  几分钟后,他来了,就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对我微笑。
  和花七一样,他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变化,除了那眼底偶然闪过的煞气,他几乎和十年前那个给我打饭刷饭缸的丁老大没有什么区别。
  一瞬间,只有一瞬间,我突然希望他再问一次十年前那一个我一直没有回答的问题,我相信这一次,我的答案一定会让他满意。对此,我甚至有些期待。我不知道人类的表情是否能够真的表达人类的想法,但我想现在在我脸上出现的表情一定是真实的。可惜,这种真实没有能够持续几秒。事情的发展急转直下。
  丁律没有说话。虽然他在微笑,但是他没有问,甚至,更让我失望的是,他竟然以一种让我非常惊讶的速度掏出一把枪,指着我的脑袋。
  这不是一个好动作。也不是一个好的预兆。虽然动作很帅,可我真的不喜欢。要知道,我刚刚在脑中回想起他为我洗饭缸的样子。我知道,想象和现实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差距。可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当年是故意的。我被警校开除。是经过安排的。和联社不端壮大,警方几次都无法抓住他们。怀疑他们有卧底在警队。当年我被开除,入了和联社就是为了调查这件案子。”
  “你……你说什么……丁律,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丁律……”
  “杨湛……”丁律叫我的名字。也许是我的错觉,仿佛又回到了那天,梨园里,他也是这么叫我。只不过今天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却仍带着那种奇怪的温柔。
  “丁,丁律……”
  “十年前,赵复安排了一批人进警校,你是其中一个。”
  
  “大家都一样。不是么?!你要我叫你什么?!丁律?还是,张隐?各为其主。我为赵复进警校,你为高老大进合联社。有什么不同?!”
  我淡淡的叹息,阳光太刺眼,他背着光站立,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我们都见不得光。丁律,我只是想做一个好人,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给你个机会?”丁律看着我,“杨湛,你知道么?你让我觉得陌生。”
  “什么?”
  “呵呵,过去的,那些事情,那些发生的过的,曾经生活在我的身边,我身边的那个,那个杨湛,那个有个灿烂笑容的杨湛,他在哪里?!他笑,是否带着嘲弄?我,我们在他的眼里是不是很愚蠢?!”
  “你知道么?当你第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眉眼弯弯,分明就是非常想笑,却忍了没有笑出来,只把那些笑意逼在眼睛里,怎么也盛不下,都流泻出来,连带着,你的整个人,你的身边,都感受的到,并且,轻松而快乐。那是一种非常奇怪的魅力。你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你让人可以很轻松的就接近。也许因为是这样,如果想要更深的感情,反而容易被蒙蔽,不容易被发觉。”丁律似乎苦笑了下,“可我却和你缠了很久。如果不是这样,我恐怕怎么也不会注意到。”
  “可是,”丁律看着我,眼睛中有着无法压抑的愤怒。我第一次发现人类的目光原来可以这么凶狠,像是随时都要把我撕烂。让我忍不住想要逃走。就在这时,我听见他说,“可是,这些是假的!假的!”
  我的耳朵嗡嗡响。眼前晃动的是丁律的脸。绝望而愤怒。
  “一开始就是错的。杨湛。你让我怎么给你机会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对不起,我是一个警察!”
  
  他用手铐将他的左手和我的右手铐在一起,我没有反抗。当然,反抗也没有,从上学时起,论打架,我永远不是他的对手。
  
  “丁律,我喜欢你。”我被他拖着准备下楼,我突然开口。其实我是认真的,可现在这么说来,却让气氛变得诡异。我想了想,又加了句,“真的喜欢你。”
  “杨湛,我结过婚了。”他回过头来看我,他态度端正,表情严肃,我想笑。
  “我知道,可我十年前就开始喜欢你了,怎么着也来个先来后到吧,嗯?!”
  “先来后到?!”他伸出手,帮我把领口的扣子扣上,防止我着凉,“杨湛,我不爱我老婆,但是,我不能对不起我老婆。你知道,我被开除了,可她居然愿意跟着我。我不再有什么前途。只是个小混子。她却对我说,没有理由。爱就爱了。她什么都不要。就是要跟着我,当我的妻子。能够和我在一起。所以,你知道的,别再说这样的话,也别喜欢我!”
  别喜欢我?!我用力抓住他的胳膊,用能动的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十年前的照片,照片里的我和他穿着警校制服,笑容可掬,是如此的年轻如此的单纯如此的未经世事,“丁律,还记是拍这张照片的时候,你和我说过什么吗?”
  “说过什么?”他再次微笑摇头,用力的,一根根的掰开我的手指,“时间太久了,我已经不记得了!”
  时间太久,已经不记得,原来,除了时间,什么都不可相信。我同样微笑叹息,将照片塞入他的口袋,“以后怕是没机会见面了,留个纪念吧!”
  他没有拒绝,也找不到理由拒绝。我们走进电梯,楼层很高,电梯很慢,其间,我数次试图握住他的手,都他躲开。对此,我一点都不伤心一点都不难过,我只是有点狼狈和那么一点绝望。
  电梯突然在十一楼停住,丁律发现情况有变时,为时已晚。
  子弹打在他的腹部,血如泉涌,枪从他的手中滑落,他人倒下,连带着拖着我蹲下。
  花七,开枪的花七,拿着枪靠在电梯的门边,阻止门关上,同时,笑容甜蜜而可爱,“张隐,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是你?张隐?!”
  丁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只是定定的看着我,用力的握着我的胳膊,说不出话。
  他的血染了我一身。热乎乎的,有着生命的温度。我用力的,一根根的掰开他的手指,笑容亲切。
  “你是个好人。可是,对不起,我是一个坏人!”
  
                  第 30 章
  30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不是一个好人,可是,我想作一个可以在阳光下生活下去好人,所以,我只有背叛丁律的信任。 
  对此,我不难过不郁闷不伤心不悲痛,我只是继续请病假,然后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或者,在卫生间里,关上门,嚎的像只受伤的狼。 
  而他的恩师,当年安排他进入合联社的高大威,很明显心理素质远不如我,接到他死讯的时的第一反映就是昏过去。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血管没爆,心脏没事,五十岁多岁的人在医院里只呆了一周便安全出院。只是,出院时一头黑发白了一半。 
  我想,丁律或许是他私生子。 
  这个想法让我想笑。幽默阿幽默。我果然有着幽默的本性。然后,我一直病假,错过了参观丁律的尸体的机会,据说看到的人都哭了,包括抢我排骨的法医哥哥。我想他们哭,也许不是伤心,而是因为恶心。毕竟脑袋被打爆的尸体还是比较罕见的。就算是修复,他们又能修复多少?! 
  后来花七又来我家找了我一次,扔了一堆照片的碎片给我,我看了一下,是那天我给丁律的那一张。 
  “他救过我一条命;我却看着他送命;你说,为什么他是个警察,怎么他就是个警察呢?!”花七一直在叹息,我用透明胶带仔细的粘贴那一堆碎片,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证明我和丁律有过交集的似乎也就只有这张照片了。 
  人和人的联系,真脆弱。 
  “杨湛,”花七把烟掐灭,小心翼翼地拿起粘好的照片,眯着眼睛,曾经灿若桃花的眼遍布伤痕,“那时的我们,真的,好年轻啊!” 
  年轻吗?无助而仓皇的少年,模糊的名字模糊的面容,没有经历过轻舞飞扬回肠荡气便迅速老去。只剩现在,长时间的驻足长时间的回忆过去,然后,痛苦的发现,其实最美好的年华已经在不经意间错过。我几乎没有年轻便已经老去。而那曾经不离不弃的曾经成为我生命中温暖的人,已经在放弃我之前被我放弃!这一切,就是生活的真相! 
  丁律的追悼会在一个月后举行,我没法继续装病。 
  灵堂里,我看见的只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 
  这就是人生,无论你生前做过什么,死后,都只不过是那小盒子里的一把灰。 
  张扬,丁律的堂弟抱着遗像哭的肝肠寸断,旁边的庞心如果不是因为要照顾他,没准哭的比他还惨。 
  灵堂不大,来的人太多,我找了个角落站着。不着痛痒。谁知那个痛失爱徒的高老大忽然挤到我身边,示意我跟他出去,他有话对我说。 
  室外,阳光明媚,天气并不因为人的心情有任何改变。 
  高头低着头吸烟,我能看见他头上的白发。这么多来,他一直把丁律当做他的儿子,现在丁律不在了,我无法想像他的心情。 
  还想象别人的心情?!我嘴角一勾,笑。想我是傻了。 
  “杨湛,我一直都不喜欢你!”烟雾弥漫中,高老大的脸更加愈加的苍老。 
  “我知道。”第一次,我收起笑容,很认真和高老大谈话。 
  “那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点了点头,“是不是因为我是空降部队!别人需要流血流泪才能上去的位置,我一出警校就坐了?但是请您相信,我并没有因此对您有丝毫的不满。这是正常的。” 
  高老大笑了笑,也许他不相信我的话,但我可以发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对于高头这个为了事业奉献了一生的警察,我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杨湛,我不喜欢你,不是因为这个。”话音未落,高老大开始剧烈的咳嗽,我伸过去扶他的手被他挡开。“ 
  我没事的!杨湛,你知道吗?当年选去去和联社的卧底,一开始,其实是你!”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误的理解了高老大的那句话,还是我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明明是春天,我却抖地像秋天枝头的最后一片枯叶。 
  去和联社的卧底原本是我? 
  虽然在我身上发生了很多事情都像是笑话一样。但,我想这个笑话太恐怖。高老大跟我开玩笑开到了家,明天去警队里一定要说给排骨哥哥听。 
  可现在的我却有些发晕。这个消息太震撼了。我想看看高头对他很BH的吼别开玩笑了,可我却连头都抬不起。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丁律那孩子,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我只记得,那天夜里,他跑来找我,说一定要替你去。”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替我去?”我清楚丁律为什么要替我去,但是,我必须说出什么来,用来证明我还可以说话,还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 
  “是啊,我也问他为什么。”高老大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踩灭。“结果他给了我一个我这辈子都没办法理解的答案。他说,你还是个孩子。” 
  
  我不知道高老大是什么时候走的,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地上有几滴血,是我握拳时指甲掐进肉里,留下的。 
  灵堂的人已经走光了,黑色的小木盒在日光灯的映照下发着幽幽的蓝光。我将唇贴在上面,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亲吻,冰冷到一片刺痛。 
  丁律,你真是个笨蛋! 
  之后的日子又向流水一样继续往前奔,我继续光荣的当我的警察,赵墨除了内忧平了外患一统和联社,花七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了上厕所平均后面跟八个跟班的。 
  偶尔,我会和花七通电话,告诉他警方大规模行动的方向。同样地,他也会通知我除和联社外另外几个帮派的行动方向。而这些行动方向恰恰能帮助我消耗掉高老大、张扬、庞心的多余精力,毕竟整天被几个人逼着查谁是卧底也是件挺郁闷的事! 
  这种走钢丝的日子我又过了五年,在我三十岁生日的前一个月,钢丝断了。 
  当花七气急败坏的告诉我,赵墨被抓了。我才发现,原来高老大从来没有相信过我,至少对我说话时那一脸情深意切都是假的。 
  我不想救赵墨,也没那本事,鬼知道这会不会是高老大挖好的陷井让我跳,可是又能不能不救,花七那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脸我是死也不想再见第二面。 
  但是,我又错了,赵墨压根就不需要我去提醒他什么,小屁孩比鬼都精。 
  装成律师,骗口供。不成,被占便宜。 
  我的光辉事迹除了传遍全局后除了被同事嘲笑,被张扬鄙视,我什么好处都没捞着。 
  就在我积累的郁闷快到达临界点时,花七又出现在我的家里,坐我的沙发,喝我的饮料,吃我的薯片,抽我的香烟。 
  “报告队长,十三少看上你了!” 
  “滚。” 
  “十三少看上你了,要你陪他上床。” 
  我下意识的将手中的杯子往他头上招呼,“你他妈说什么呢?再说一遍!” 
  到底是财大气粗,看着BOSS西装上斗大一块咖啡斑,连眼都不带眨的。“队长,十三少看上你了!要你陪他上床。” 
  “看你妈的头!”我冲花七吼,“什么叫看上我了?!你给我解释一下!中文的博大精神不是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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