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的，段元儒就是为了娶它而消失不见的……
可是为什么，此刻铜镜会在这里？
她把铜镜翻过来又倒过去反复摸了几遍，铜镜依旧是铜镜，没有任何变化。
两条柳眉又深深挤在一起，这次连小巧的嘴唇也微微上翘了，她直觉这面铜镜不简单，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对了，这面镜子没有的边，是波浪形的。
桂枝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镜子，若不是做工太细致，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一、二、三、四……
她数起了突出的波浪个数，第一次是二十四个，第二次是二十三个，第三次是二十三个，第四次又是二十四个。
她没有数出同样的数字，若不是二十三，便是二十四个。
若此刻段元儒在身边，一定会很快告诉她答案，不会笨手笨脚的一直找不到答案。
这数字迷的答案到底是什么呢，她仔细的按过每一个波浪纹，这一摸，又摸出文章了。
是，这每一个纹路都是有心跳的，微弱的弹跳在桂枝手中，她的指腹之间，可是，那若有若无的纹路，她轻轻地按了一下。
是画像，她摸到了，在那光滑无比的镜面上，出现了许多东西，是人，二十三个，不，二十四个人，就在那碗口大小的镜面上，竟刻画了24个人。
虽然此刻的桂枝只能靠摸索镜面上的人物，但任谁都会认为那是刻画的极细致的画像，还有那个若有似无的第二十四个人的身影，似在，又似不在。
她摸上了那个人的头，突然，一阵亮光扑面而来。
桂枝被硬生生的带到那面镜子里，她消失不见了，铜镜掉落到地上，那第二十四个人完整了，接着，镜面又恢复光滑无比。
段元儒醒来是在一片茫茫的白雾之中，他看见四周围有很多人，是很多女人，环肥燕瘦各式各样的美女。
今儿个，他算是全见着了。
此刻他最担心的不是自己的处境，是那个还留在海棠树下的桂枝。
她不会傻傻的跟着自己上树把，他一定要快些找到回去的路，此刻那个女人，一定在树下急疯了。
“公子，来啊，过来啊。”一个美女身上挂着单薄的布料，侧卧在贵妃椅上，精致的面容一颦一蹙浮现的全是妩媚。
这倘若真的是人，想要颠覆朝纲，怕也不过是一个笑的问题了。
但段元儒此刻心里清楚地很，在眼前出现的这些，必定不是人。
他站起身，抚了抚衣上的灰尘，没有回答女人的话。
“公子，是嫌奴家不够漂亮吗？”美人皱着眉头看着段元儒，仿佛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段元儒依旧不予理睬，缓缓地走到了美人的身边，轻轻抚上美人的脸颊，那嫩的像是要滴出水来的精致脸庞，谁看了不动心？
他一点一点描绘她的脸部轮廓，动作之细心，让人以为在鉴赏上好的玉器。美人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
谁知段元儒一个反手，用力捏住美人的下巴。
“说，怎么出去……”
谁知美人一点反应也没有，见段元儒一点反应也没有，从段元儒手中挣开，变回了自己原来的模样。
段元儒还没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时候挣开自己的手掌的。
此刻的淡魉已经恢复了自己本身的模样，与刚刚那个美人儿没什么差别，只是身上的衣服，厚了许多，倒是与素魑和淡魍有很大区别。
身旁那些各色美女，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段元儒早已证实了心中猜想，她是妖，但没想到她是如此美丽的妖怪。
前面两个妖怪透露出来的纯净之气，已经让他颇为惊讶，若不是在这样的情况遇见眼前的妖怪，他就要以为她是天上的仙女了。
“你想走也没关系。”淡魉说。
但是，你只能一个人走……
正文 第十五章 海棠树之谜三
＇
白色的雾气弥漫了整个天地，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的虚幻。
这里美的不似人间。
淡魉的话段元儒听的仔细。
她说，你只能一个人走，段元儒当然懂得她话中的意思，但是他宁可不懂。
她并不打算把桂枝的下落告诉他，不顾淡魉的阻拦，段元儒硬是向着茫茫天地漫无目的的走去。
淡魉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你找不到她的。”她说。抚起两只长长地袖子，一把拦在段元儒的前面。
“不用你管。”段元儒并不理会她的阻拦，他想做的，只是找到桂枝。
“你以为我想管你。”淡魉收回两只长长地袖子，把玩起了自己的指甲，“你死了素魅姐姐会伤心地。”
素魅是谁？
段元儒已经不止一次听到了素魅这个名字，他确定她们口中的素魅就是桂枝，他不怕桂枝是妖，即便是妖，她也是一只心地善良的妖。
“你还要继续往前走吗？”她问。
“你想说我过去除非踏过你的尸体吗，你的尸体，段某不屑踩。”段元儒反问。
淡魉一下子气得涨红了脸，“你要过去便过去，看到了什么，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不愿再停留一刻钟，她甩袖离去。
不留下一点痕迹。
没有看到她离去的背影，段元儒知道她已经走远了，这时才舒了一口气。
他继续顺着白茫茫的世界往前行走。
如果是平时，他一定乐得在这样的地方探险，但刚才从淡魉的话中，他听出桂枝也身陷险境。
他要救她，她，由他保护。
……
桂枝来到了一个相较于刚才的黑暗而言，正常一些的环境。
这里依旧黑暗，但是从石缝中依稀透露出些许光芒让桂枝看清了石室里的摆设。
是的，这是一间石室。
东西少的可怜，一张石桌，四个石凳，一个烛台，一套茶具，一个火折子便是石室里的全部。
桂枝用火折子点燃了蜡烛，这时才看清这个石室原来是密封的。
一定有门。
这是桂枝看了四周环境后设下的第一个猜想。段元儒是不是也被关在这样的石室里，想到事情是这样，她更加焦急的寻找着石室的出口。
她敲打着石室四周的墙壁，终于让她找到了一面墙是空的，想必那就是门的所在，用肉眼一点都看不出来，而透入进来的光，正是由那里而来。
桂枝往门所在的位置上上下下敲打一遍，连四处的石壁都看过了，依旧没有找到机关的所在。
她实在奇怪为什么妖怪住的地方会有这样一间石室，她又是怎么进来的，难道这间石室根本就没有门，而这一切都是妖怪的妖术。
这个想法让桂枝没来由的心慌，那样就不能找到段元儒了，那她该怎么办？
她绝望的在石凳上坐下。
她是人，可是她多希望自己此刻是无所不能的妖。
桂枝用力把两只手放在石凳上，她想挪个舒服点的位置，但是，这根石凳挪不动。
这个发现让桂枝心中一喜。
她刚刚不经意的挪动了其中一根石凳，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而这根板凳……
她跪在地上仔细的看了看石凳，又检查了其他几根，果然，只有这根是挪不动的，她把石凳向后转了一转，动了。
石凳动了，石门，也动了……
……
段元儒走了很久，直到到了那茫茫白雾的尽头。
眼前是一片山明水秀，段元儒相信这是一个人间仙境，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清澈的水，这样青葱的高山。
美的，恍若画里。
耳边叮叮咚咚的流水声还在随着节奏舞动，他的视线被一棵高耸入云的海棠树吸引。
段元儒是认得那棵海棠树的，他正是从那棵海棠树上跌入到这个梦幻般的地方，可是这棵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累了，他很想休息一下。
于是他擦干脸上的汗，安静的走到海棠树下，掀起裙摆，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选择那棵海棠树，明明可以让他坐的地方很多……
就在他快要闭上眼睛小憩的时候。
一整仓促的流水声将他惊醒，伴随着的，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素魅姐姐，你慢点，哎，你别……”
是两个美若天仙的少女，大约十六七岁的模样，其中一个他刚刚在白雾之中见过，她好像，是叫淡魉……
而另一个，段元儒看的痴了。
无可挑剔的玲珑身段，天使般无邪的面孔，瀑布般乌黑的长发流泻在身后，小巧的嘴唇微微上翘，乌黑明亮的眼中满是笑意，双手捧起清澈的湖水往淡魉身上扑去。两少女正在水中打闹着。
她，便是淡魉口中的素魅，然而，她却有着和玉娘一样的绝美容颜。
如果不是淡魉口中叫着素魅，他几乎就要以为是玉娘出现在了这个地方，显然是自己错了。
可是素魅的转世，不应该是桂枝吗，为何她有着一张和玉娘一样的脸，他们之间，有着怎样的牵绊？
“好了，好了，淡魉，我累了，我们休息一下吧……”那个叫素魅的女子起身从湖里走上来，和淡魉一起直挺挺的往海棠树所在的方向走来。
此刻的她们明明一抬头就可以看到段元儒的所在，但是她们没有，不是没有抬头，而是恍若没有看到段元儒的所在，自顾自的说着话。
素魅就在段元儒的身旁坐下，只差一点点两具身体就靠在一起了，从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让段元儒更加痴迷了。
他本就是喜欢玉娘的。
“妹妹，我不想再杀人了……”
素魅看着眼前高大的山，思绪飘到了很远很远，仿佛再也拉不回来了。
“这有什么，只要姐姐跟主公说你不想再杀人，主公一定会准许的。”淡魉涉世未深，尚不知人心险恶，依旧欢笑着说出每一句话。
“我，不想求他……。”
素魅从口中淡淡的说出这句话，仿佛一说出，句子就随风飘散了。
淡魉还在天真的笑着，本就美丽的容颜因为那无邪的笑，更添了几分颜色，现在的她，和先前在白雾中所看到的，很不一样。
她也许没有听到素魅说的那句话，就相邻的段元儒却听的一清二楚。
她，不想再求谁？
从淡魉口中听到她就是素魅，她确实是妖。
可是，段元儒从未见过这样干净的妖，这一路下来，遇见的三个妖怪，一个比一个干净，这是为什么呢，难道这些妖，是要得道成仙的。
确定她们是看不见他的，他很大胆的在她们身边坐下，继续听她们说话，直觉的，他觉得谜底就在眼前了。
“妹妹，如果我不在了，你和素魑姐姐一定要好好照顾他。”
素魅轻声说着，没有人会怀疑她眼中的神情，她的落寞……
“素魅姐姐怎么会走呢？”淡魉依旧问着傻傻的问题，继续把玩着不知何时从地上捡来的海棠叶。
“想走，便走了……”
素魅静静地看着天空，仿佛看着看着，她就会被风带走一样。
想走，便走了……
正文 第十六章 海棠树之谜四
微风拂过静寂的湖面，荡漾起一阵涟漪。
这话段元儒虽是第一次听见，但他脑海中却显现出桂枝说这话的场景，她说话的语气，段元儒是万万不敢忘却的。
素魅把眼光投向天空，好像，好像那里有着她非常向往的东西。
那里，除了雪白的云朵，偶尔飞过的小鸟，什么也没有……
“淡魉，我本来是可以离开这里的……”
素魅的头低下了，她把头压得低低的，像是要把地面上的石子数的清清楚楚，段元儒知道素魅心里一定是有心事的。
他抬头看看树上的海棠树叶，沉寂。
淡魉没有说话，聪慧如她，已经听出了素魅口中淡淡的哀愁，可是素魅是众妖中的佼佼者呢，连主公都那么疼她。
她，也会有心事吗？
淡魉不得而知，但她知道，也许，她就快要失去素魅姐姐了。
“素魅姐姐有什么放不下的吗？”
淡魉淡淡的说，她被素魅沉寂的气氛感染了，一点一点感受她的落寞，可是她毕竟还小，不懂得素魅心里的凄苦。
“还有什么放不下。”素魅苦笑，绝美的脸上并没有因为苦笑而失去颜色。
她的脑海中显现出溺水俊雅的模样，文雅的气质，他总是一丝不苟，让别人无从挑剔，可是他是她心上的刺。
不拔去他，她难安。
她从来不是他的对手，既然不能拔去，那么消失的，就只能是她。
瞧，她是个多么可怜的人，连一丝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素魅牵着淡魉的手，渐渐离开了海棠树下，只留下一股清香，随着气流溢满了段元儒身侧。
这气味，没来由的让他怀念，让他想起那个被他遗忘的人。
想起了他来此的目的。
想起，他还要找到她……
段元儒控制不了自己的脚步，跟随者两个女子向前走去。
……
石门，开了。
眼前血红一片。
那是一种血红的花，盛开在两侧，中间是一条清澈的河流，它静静的流淌着，安静的诡异。
桂枝想起了隔壁魏奶奶说过的摩诃曼陀罗的传说，那是相传在黄泉路上才有的花，鲜红鲜红的，就像眼前的花一样。
难道她已经上了黄泉路了吗？
也许吧，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她来时穿的那身，除了有点脏，一点都没变，指甲也没有变长，身边更没有牛头马面。
那么，她没有上黄泉路。
河的对岸也是血红一片，但是除了那红色，那幅被挂在正中间的巨画，深深地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幅画工粗糙的画，且不论它是怎么被悬挂在那一片花海之中，但是看得出来，画它的人曾十分用心。
画中是一个绝美的女子，那女子的容颜，足以使这天地都失去颜色。
无可挑剔的玲珑身段，天使般无邪的面孔，瀑布般乌黑的长发流泻在身后，小巧的嘴唇，还有那双眼睛。
那双看透尘世间烦恼的明眸，用千言万语也无法形容，它就在那里，让人想过去确定一下它是否真的存在。
桂枝一抬头就对上了那双眼睛，如一潭清泉，让人深深地迷失在里面。
这双眼睛桂枝是见过的，她确定。
她不记得在哪里，但是它带给她的感觉如此熟悉，好像，它和她，本就是一体的。
她想看清楚眼睛里究竟在说些什么。
中间隔了一条河，还有那血红血红的花海，桂枝无法绕过那花海去到河的彼岸，只能远远地看着它。
那鲜红的花朵，那些悲伤地不美好的记忆，那些被她曾狠狠抛弃的过往……
一点一滴涌上她的脑海。
“溺水，我说过要陪你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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