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晦朔归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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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晦朔归红尘-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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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败惊讶于老者竟然记得如此清楚,傻愣愣看着老者问道:“确定没记错?”
  老者似不想再说话了,转神自顾自地看着墓碑,饮了一口酒。
  “未败,我们走吧。”
  未败看了一眼归一:“你觉得师祖的话可靠吗?”
  归一看着老者的背影,没有说话。
  未败叹了一口气:“好吧,我们走。”
  下山时,归一一直沉默着,似在思考什么重要问题。
  未败看着归一的眉,莫名心慌。
  雨的气息弥漫在天地间。
  走下山,已是下午。
  李花城城门口,归一忽然开口:“昨晚我洗的衣服,大概干了。”
  未败本能地感觉到一丝细微至极的危险,犹豫道:“一件衣服而已,去成衣店我给你买一身新的吧?”
  “那件衣服,是我死去的娘亲做的。”
  “回来后再取不行吗?”
  “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回到这里。”
  未败沉默良久,究竟还是妥协了。
  一路上,归一依然没有说话,似是心情有些不好。
  未败被这压抑的气氛弄得有些不舒服,连呼吸都有些粗了。
  走到影杀七分部时,天将黑尽,雨却是暂歇了。
  未败与归一一同走进屋内,取了晾干的衣服,走出屋来。
  便是这时,子缘叫住了未败,并要求归一回避。
  归一主动道:“我在外面等着。”
  未败点头,与子缘一同走进了办正事用的主厅。
  二人在桌旁坐下,点上了灯。
  子缘看着未败,沉默了几秒才道:“接到一个委托。”
  未败看着子缘凝重的神色,不禁紧张起来。
  子缘停顿许久,这才继续道:“目标的名字是莫决秋。”
  “是左洪的义子莫决秋?”
  “不错。这也是你当年在血洗丞相府时怎么都找不到的人。”
  未败默了默,问道:“其他相关信息呢?”
  子缘拿出一个没有封口的信封:“委托人给了我这个。”
  未败皱眉:“委托人如何?”
  子缘摇头道:“传信的人说,那人的眉很浓。此外没有什么容易辨别的特征。”
  未败明白这是委托人不愿透露身份的意思,这样的情况十分常见,甚至有不少人是蒙着面或者请别人来委托的。
  子缘继续道:“委托人开出的酬金是一个秘密,预付定金就是目标的行踪。”
  未败拿出信封里的宣纸,死死盯着看了许久。
  纸上画了一双流泪的眼睛。未败想了许久也没想到究竟是什么意思。
  “真是……无法拒绝的委托。”
  “我也是这么想的。”
  未败叹了一口气,收起信封走出了主厅大门。
  归一站在院外,背对院子。
  未败走到归一身旁时,落日的最后一点余晖恰好离开归一的身影,天地也彻底暗了下来。
  覆灯火,没能照亮眼前人。
  “走吧。”
  归一点点头,跟在未败后面离开。
  夜里,影杀七分部。
  子缘独自坐在窗边,没有点灯。
  这份委托前几天便已收到,听到目标名字时便想过交给这个最该接受委托的人。但今早的子缘不知是中了什么邪,竟然没跟曾胜说这事。而到了晚上,本该离开的曾胜居然又回来了一趟。子缘想着,大概是还没接过这委托,天不让他走吧,于是这才将委托交给了曾胜。
  但愿这件事没有做错。
  只是不知为何,总有些心神不宁。
  反正睡不着,不如出来走走。
  阴沉沉的夜空又开始飘雨,天地间一片昏暗。
  院子里隐隐约约有种说不出的微妙感觉。这种感觉就像影杀常用的一种墨,开始无色,在空气中放上一两天才会显形。其他人或许不知,但影杀历代会长都知道,这种墨原本不是墨,而是黑圣人所制毒药的一半。只是毒药的另一半配方,除了黑圣人本人无人知晓。
  仿佛有人在用威胁的方式向他传达什么。
  但这些都只是一些微妙的感觉,又或许是错觉。
  下意识地拿出随身携带的龙殇匕首,看着没有血槽的光洁的刃,若有所思。
  曾有一个叫凌厉的人拿着这把匕首辗转反侧,最后将匕首送给他,接着叛出影杀。
  龙殇,一把用来代替“取君命”的匕首,就像凤泣那样。
  铸这匕首的人,从来没考虑过用这匕首取人性命。
  就像影杀的镇会之宝绝月一样,在被皓师祖拿去灭掉左家之前甚至没有开过刃。
  皓师祖的无否则也是,只为纪念而制。
  就连被他扔在红尘馆的折扇也是,用尽世间难寻的铸兵奇宝,却做了一把没有任何伤害之意的扇子。虽然这扇子最后在北辰公子朔星的手里得了江湖前十之名。
  朔星是什么人?就是个整天捣鼓术数三式的混蛋奸商。
  那奸商托人送来的围巾怎么看都是高档货,也不知是他从哪个倒霉蛋手上坑来的。
  抚着脖子上的丝织围巾,子缘眼角带上了微不可察的笑意,安静地回了屋里。





第7章 【午】星火燎原
  两日后,京城,傍晚。
  “今天,我给你讲一件暗器的故事。”
  “暗器?无否则吗?”
  归一摇了摇头:“这才到第九,无否则在花恋水出现后就掉到前十之外了,还没轮到呢。”
  未败不再打岔,安静听归一讲。
  暗器名清望。清望在外形上是一把象牙面犀角骨的折扇,而扇中隐藏着发射钢针的机关,极具欺骗性,甚至直到清望成名世人才知扇子本身其实是暗器匣。清望的最初的主人是上上任武林盟主,冰铁剑苏倾。当年苏倾与剑神空一皆是武林顶尖之人,二人认为在剑上只有对方才是自己对手,便相约一战。这一战久久分不出胜负,二人越打越忘我越打越没个约束,结果双双搞出一身内伤,不得不相约改日再战。而在二人养伤的这段时间里,空一收了左影和景皓两个离家出走的少年为徒,左影和景皓二人都随了师姓,之后师徒三人走上了江湖黑道;苏倾收了个义女叫孙合,孙合给他做了一只叫清望的暗器匣,苏倾就凭着这手暗器当上了武林盟主。从此,苏倾与空一正邪不两立,空一的明辉剑和苏倾的冰铁剑也分别成了正邪两派的代表兵器,至于这两柄剑最后被黑圣人融了铸成绝月,那是后话。在苏倾当上武林盟主后几年,孙合嫁了魏衍,清望也辗转到了魏衍手上。然而魏衍自诩光明正大,不屑于用暗器,便将清望束之高阁,后来交给了苍竹教当时的副教主,有江湖第一风水师之称的北辰公子。而北辰公子却依然拿着那把苍竹,将清望给了他大徒弟百里谦。百里谦那时是相府门客,后来……
  说到此处,归一看了一眼未败。
  未败摇摇头:“那时候我见过百里谦,清望也见过。所以我确定,那晚我杀的人中,没有百里谦。”
  归一有些伤感地笑着:“可惜在我离开京城后,再没见过他了。那时候的谦哥,人可呆了,要不是他身上那强烈的阵意,谁能想得到这么呆的一个人竟然会是个大名鼎鼎的风水师呢……”
  未败打断了归一的回忆,问道:“我记得你说,长期处于阵中的事物会带上阵意,那么人也是这样带上阵意的?”
  归一点头:“常常布阵的人,自然而然便会带上些许阵意。而每个人常布的阵不同,身上的阵意亦是千差万别。有个别人在布一些强大的杀阵时,隔着十来里地都能有微弱的感应。”
  未败略一思索,又问:“阵意……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归一没有正面回答,只道:“有机会你亲身感受一下,就明白了。”
  说着,二人已走到了古玩市场,走进深藏古玩市场中的影杀四分部。
  归一进屋点了灯,走到床边,解下覆灯火,小心翼翼地放到床边一角。
  未败看着今早被归一用布裹成了粽子的覆灯火,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归一说了,这剑本不是为杀而铸,他为这剑感到难过。剑会不会难过未败不清楚,他只知道归一不希望他用这剑杀人。
  未败心中叹了口气,放下包袱,随口道:“我记得京城是你的故乡,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归一看着未败,略一思索道:“我想去聚英会看看传说中的花恋水和凤泣。”
  未败愣了愣,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有些恍惚地道:“你……刚说什么?”
  “去看花恋水和凤泣。”
  凤泣!是了!未败赶忙拿出那只信封,取出其中画了画的宣纸。是了,这双眼是丹凤眼,泣泪的丹凤眼,说的不就是凤泣么!
  “归一,我……”未败一时激动,开口叫了归一,却觉得直说有些不好,便拐了个小弯,“那个,你先在别处逛着,等我搞定了委托,再和你一起去聚英会吧?”
  归一也不说什么,只点了点头,问:“你多久能搞定你的委托?”
  未败看了一眼窗外刚黑下来不久的天色,答道:“可能今晚,也可能拖上很多晚。到时候,我还来这里找你吧。你不会武功,呆在我身边太危险了。”
  归一安静地看着未败,眼眸之中似有几分难以与平静区别开来的冷漠。
  未败看着归一的眼神感觉有些渗人,别过眼神看向刚放下的覆灯火。
  归一注意到了未败的眼神,静静将覆灯火捧起,还给了未败。
  未败心中莫名一颤,有些说不出的复杂感觉,只小心地接过覆灯火,也不拆了那层层包裹的布,直接用绳子系在了腰间。
  归一仍然沉默地看着未败。
  未败有些不知所措,仿佛逃跑一般地离开了四分部。
  归一没有去看未败那有些狼狈的背影,自顾自地脱了外衣和鞋袜,吹熄了桌上的那盏灯火,仿佛累倒了一般地往床上一栽,拉过被子沉沉睡去。
  不多时后,聚英会。
  门没有关,也没有人看守,仿佛遭贼了一般。
  未败疑惑地走进院子,走进大厅。
  大厅之中,一人席地而坐。
  未败看向那人时,那人恰也抬头看未败。
  “曾叔叔?”
  “比起曾胜这个大名,我更喜欢未败这个别名。”未败看着黑暗之中的人影,认出他是和谐客栈宵掌柜的大儿子宵雅。
  “好的,曾叔叔。”宵雅笑着和未败贫嘴。
  未败也不想和这个李花城有名的贱嘴说这些,只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宵雅的神情在月光下有些模糊:“本来,我来找一个人。”
  未败知道宵雅说的人是最望,点头示意他继续。
  “结果我要找的人不愿意跟我走,要我铸剑。于是,我铸了一对剑,起名为花恋水。”说着,宵雅起身,从一旁的木匣中取出一黑一白两柄剑,捧给未败。
  未败只一眼便看出这对剑的不凡,小心翼翼地接过,这才感觉到这剑那不同于大多数剑的奇异剑意。两柄剑各有其锋锐,但放在一起时锋锐却成了温柔的缠绵,仿佛太极两仪一般相生却又相克,对立却又统一。
  不愧是能比过凤泣的神兵。
  想到凤泣,未败下意识地看向大厅的墙上。此处正有一柄装裱过的刀挂着,正是聚英会的象征物——凤泣。
  回过神,听惯了归一讲故事的未败习惯性地示意宵雅继续讲。
  “我铸了剑,他却还不肯跟我回去,要我把剑拿到聚英会去卖了。于是我便来了这里,却不小心让这剑出了名。”
  “都三个月了,你还没卖出去?”
  “嗯,因为这剑比过了凤泣,所以没有人敢买。”
  未败想了想,道:“我想买你的剑,送给一个人。”
  宵雅笑问:“怎样的人?”
  未败想到归一,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些许温柔:“他呀,是个爱兵器爱到了骨子里的人。”
  宵雅看着未败,有几分说不出的感觉,只平静地道:“好,我卖你了。一文钱一对,不拆单,不议价,不赊账。”
  未败从口袋里摸出一文钱,摁在宵雅手心:“成交。”
  宵雅开心地笑着:“我去告诉他我的剑卖出去了,先走一步。有空来我家坐啊,曾叔叔。”
  说完这句话,宵雅便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没了影子。
  未败暗暗感叹宵雅轻功又精进了,转头又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凤泣。
  依然不知这刀与莫决秋的下落有何关系。
  又或许是时机不对?那幅画上似乎并无对时间的暗示,莫非是守株待兔之意?
  “你不是为找宵雅而来的这里?”忽有一个男子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未败早已听到这个不会武功之人散乱的脚步声,因此并不如何警觉,只道:“我来这里找人,但我要找的人好像还没到。”
  “正巧我也是。”那人走到大厅门口,面向厅外坐在门槛上,也不多看未败一眼。
  未败索性也找了张凳子坐着,看着那人瘦削的背影发呆,忽然似预感到了什么,默不作声地将凳子搬到了与大厅一墙之隔的里屋中,再度坐下。
  夜渐渐深了,精神也与这深夜一样变得雾蒙蒙的。
  未败捧着花恋水,考虑将黑色的那柄水剑和自己背上被裹成粽子的覆灯火一起送给那个命中的过客。
  天意和人意,我留着也没用,给你的话,至少还能留一段回忆。
  临近天亮,大厅外。
  一个穿着深红衣衫,腰上挂了一块半月形玉佩的男人来到了聚英会。他的脸色看上去很是憔悴,与此相反他的步履却异常坚定,仿佛他脚下踏的是不归的黄泉路。
  坐在门槛上的瘦削男人看着走来的人,长呼了一口气:“你来了。”
  红衣男人停步,声音似风箱沙哑:“我不认识你。”
  “我姓莫名玠辰,字决秋,你唤我莫决秋便好。”瘦削男人站起身,走到红衣男人面前,揖了一揖。
  “凌厉。”红衣男人不知是嗓子疼还是为何,只吐出两个字的自我介绍。
  听到二人的对话,未败的眉挑了一挑,却只安静地坐在黑暗的里屋中,似仍在等待什么。
  莫决秋看着凌厉满身的尘埃,生了几分恻隐,放轻了声音道:“曾有一个精于阵术之人告诉我,完美的阵,永远都会留下一线生机,没有生机的死阵永远都是随意便能破坏的残次品。”
  凌厉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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