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的他是颇为让人惊艳的。
爱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
“但我能感觉到，小家伙。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穷极一生我终有一日会和他重遇，解开我们之间的误会。这就是支撑我活到现在的力量。”凯撒缓慢地诉说着。
顾衍静静听他说着。
不置一词，只心下暗自戒备。
沉寂了许久后，凯撒才一字一句的向顾衍宣告道：“所以，小家伙这场战役我是不会输的，请你带着拂晓军团立刻撤出白虎星吧。没有任何人能阻止我找到他，否则，饶是你再怎么可爱，只要你敢挡在我的路上，我都会将你撕成碎片的——”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期待与那个人再次相见，是他活着的全部希望和信仰。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就算你打赢了白虎星的这场战役，你也一样终其一生找不到他，抑或，就算你找到了他，他也不会愿意和你在一起呢？”顾衍看着对方，罕见地冒出了一句和战役风马牛不相及的问话来。
有些感情，或许从萌发开始——
就注定了是孽缘。
“找不到我也要找！”凯撒妖冶的面孔上，就骤然浮现出了癫狂，瞳孔之中一下子布满了红血丝：“一切都要等我找到了他才能定论，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我找到他，没有人——”
只想象了一下这种情景，他就觉得自己痛到无法呼吸，他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
连想象都不能。
“所以，乖乖受降退出白虎星吧。这三十年来，我的脾气已经好了很多，可以一点也不想把你这样可爱的小家伙给轰成碎片。”凯撒舔了舔嘴唇，一字一顿宣告。
这一次他已有了联盟总统的承诺。
只要他打赢了白虎星的这场战役，联盟就会派军队协助他搜索找寻整个星际，找到那个人的几率又会大大提高，这样的机会又怎么能让他轻易放弃呢？
他必须要赢！
“亚瑟林元帅的手下败将有资格说这种话吗？前帝国凯撒。希里克少将——”即使，是面对凯撒这种久闻名于星际的变态，顾衍也没有丝毫畏惧。
凯撒好似听到了什么十分好笑的事，笑声张狂而又轻蔑不屑：“亚瑟林？我从来就没把那家伙放在眼里过，说什么手下败将？打败我的从来不是亚瑟林那个冒领军工的家伙，而是——”
凯撒正欲将那个名字说出来。
声音却在不经意间骤然落在顾衍脸上时戛然而止，他刚才一直没有注意到，顾衍长得极其特别的像一个人。
“小家伙，我忽然发现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凯撒的眸子骤然眯起，以审视的目光再度打量了一次顾衍，半晌，忽然问道：“能冒昧请教下，你和顾原是什么关系吗？”
顾衍自始至终都十分镇静：“他是我爸爸。”
“爸爸？爸爸？”凯撒喃喃重复着顾衍对顾原的称呼。
在原地来回度步，遥遥看着顾衍的脸，神色间写满了不敢置信和好笑。
方才对顾衍的喜欢一下子荡然无存。
在震惊过后许久，凯撒忽然仰天大笑起来：“我说，怎么这么多年没有在星际里听到我那位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好师兄的光辉事迹呢？原来是。。。。。。滚回家给人生孩子去了，原以为像他这样的omega永远都不会有这一天的。。。。没想到他还是逃不过。。。逃不过。。。。。”
凯撒笑得太过狂狷莫测。
一时之间倒叫顾衍看不出他心里到底是何感触。
“你的另一个父亲是谁？是亚瑟林吗？还是克林顿。。。。。哈哈哈。。。。。”凯撒笑得根本停不下来，伴随着顾原这个名字的重现，一起朝他扑面袭来的还有他原以为自己早已遗忘了的潮水般凶猛的滔天刻骨恨意。
顾衍静默地看着他，不置一词。
三十多年过去了，和他对那个人的爱等同的，他拥有最为浓烈不可磨灭的感情，就是他对于顾原的恨意。
一如往昔，只增不减。
尤其，是在知道自己失去所爱，而他的仇人却过得很好还有了孩子以后，凯撒。希里克能够感觉到自己对于顾原澎湃的恨意就更加猛烈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知道吗？小家伙。以前在军校读书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在你爸爸身上闻到过属于omega的信息素的味道，我甚至还曾经一度怀疑过他是个伪装为omega的beta。。。。。。当年打败我的人，也根本不是亚瑟林，而是你的父亲我亲爱的师兄——顾原。”凯撒看着顾衍，仿佛透过他看到了顾原的嘴脸，笑得万分扭曲。
“。。。。。。没想到他这样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人，竟会会有一天去给另一个雄性生孩子。。。。”
“真是想想，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啊。。。。。。”
“他身上也会有信息素的味道吗？也会有发情期？让我想想看。。。。。。他身上的味道一定是臭的或者刺鼻的吧。。。。。也不知道他的alpha受不受得了。。。。。。”
“。。。。。。”
“你或许对他存有一些误会。”等凯撒抒发完情绪，逐渐平静下来后，顾衍才静默地看着他缓缓说道，作为儿子他不得不替顾原澄清。
“误会？”
顾衍点头：“。。。。。。没错。”
“小朋友，你知道你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不想，凯撒听了这话，就好似听了什么笑话一般嗤笑道：“高高在上，目中无人，嫉贤妒能，所有所谓上流贵族该占的臭毛病他都占全了，甚至过犹不及。他当年看我的眼神永远都像是看一只臭水沟里爬出的臭虫，只因为我是个孤儿院里出生的混血杂种。。。。。。”
。。。。。。
“这样告诉你吧。如果，当年不是他对我一次又一次的栽赃陷害，一遍又一遍的因为歧视妒恨将脏水往我身上泼，污蔑我杀死了老师。。。。。。我或许根本就不可能背叛迪亚斯。。。。。是他一步一步把我逼上绝路的。”凯撒眼中的恨意满得几乎溢出。
“不过，这样也好，像迪亚斯这样贵族至上的国度就该在这世上消失。。。。。。”
“我一生有两个愿望，第一是找回我的爱人和他长相厮守，第二则是彻底的打败你父亲毁灭他和所有所谓贵族所拥护包围的迪亚斯。。。。。。”
☆、第018章
追溯起凯撒。希里克和顾原这对师兄弟，自二十几岁的青葱时期，便开始的整整长达两百余年的恩恩怨怨，或许七天七夜都说不完。
于凯撒。希里克而言。
顾原这个名字，在他还不曾遇见自己命定的那个人时，几乎占据了他生命中所有的注意力。
因为，恨意——
曾经无数个夜晚，凯撒。希里克曾一想到这个名字，就会彻夜失眠怎么也压制不住自己心头汹涌澎湃的恨意，不单是恨顾衍也恨自己。
恨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犯贱。
喜欢过这样一个人。
凯撒。希里克曾经暗恋过顾原，这是一个他曾无数次默默在心底拼命想要遗忘甚至销毁，恨不得这件事从未发生过的秘密。
即使，除他自己外再无人知道。
******
两百多年前的凯撒，还不是现在这个名震星际的联盟统帅，仅是一个贫瘠星球里孤儿院长大的普通少年，与其他大部分孤儿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
他是个alpha，而非beta。
很少有人家会抛弃自己的alpha和omega孩子。
除此之外，凯撒与其他孤儿再无什么不同，那时的他阳光开朗，积极向上，甚至以一个孤儿的身份用最好的成绩考取了迪亚斯最好的军事学院，当年他导师带的班里有不知多少个优秀的贵族ga学生——
但最喜爱的门生却是他这个孤儿，甚至还亲收了他为关门弟子。
那时的凯撒可说是整个军校里风云人物，见过他的人几乎没有人会不喜欢他，他的基因中就好似带着一种魔力让人无法讨厌。
甚至，还有无数出身高贵的优秀omega不嫌弃他的孤儿出身向他告白。
用情书塞满了他的抽屉，向他表达自己未来愿意在发情期到来时与他结婚，用自己的家世为他往后的仕途铺路。
但凯撒却从没答应过。
他就像个命运的宠儿，无穷无尽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上天对他的厚爱。
凯撒当时喜欢的另有其人。
是他同一个导师门下最出色的弟子，在学院中享有着高岭之花声誉被称为“想当alpha的omega”同门师兄顾原。
很多人都乐于同凯撒结交，喜爱他的性情。
但顾原不一样。
作为同门师兄弟的顾原似乎十分讨厌凯撒。
人往往都是犯贱的，越是讨厌你的你有时候却偏偏越是喜欢往上凑，凯撒对顾原就是这样的心理，明明享受着学院里许多omega的青睐和alpha的友谊。
可他偏偏喜欢往讨厌自己的顾原身边凑。
有意无意的总喜欢招惹他和自己说上几句话，好似卯足了劲要让顾原喜欢上他。
顾原是凯撒见过最出色的人无关性别，曾有一度顾原在他心目中甚至说得上的完美的，尽管作为一个omega顾原总是知道着许多凯撒不知道的知识。
就好似一本百科全书一般。
让凯撒只要一和他接触就能汲取到许多源源不断的知识，受益匪浅。
因此，凯撒曾有一度，极喜欢在下课后就跑去缠着对自己爱搭不理的顾原学霸去询问课题，顾原虽然不喜欢他，但每次只要凯撒问他功课都会十分耐心的解答。
这样的生活让凯撒感到舒适而又充实。
凯撒原以为自己的大学四年都会这样度过去。
直到有一天——
“师兄——”凯撒一见顾原，脸上就洋溢出了分外讨喜灿烂笑容举着书本向他致意。
顾原神色亘古不变的冷淡，微微蹙起的眉早已说明了他的不悦，但他还是礼貌性的对凯撒的示好予以了回应：“嗯。。。。。。”
那一天的氛围很奇怪。
但凯撒没有多想，在问完功课以后，照例洋溢着最灿烂的笑容，崇拜的称赞，道：“师兄，你真厉害，不愧是个想当alpha的传奇omega。。。。。。”
性格使然。
孤儿出身的凯撒总是习惯于在谈话间有意无意的恭维赞美对方，以此换取周围友人对他的更多的喜爱，让自己开心也让别人舒服。
但贵族出身的顾原，却是很看不惯他这一点，面无表情平平淡淡，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当alpha，我只想做我自己。”
不给面子到了极点。
“那师兄真是很厉害啊。。。。。只有真正内心强大的人，才敢肆无忌惮的说出这种话来的。。。。。。”凯撒有些尴尬，但还是努力将话圆了回来。
顾原不等他说完，便语气不善地皱起了眉，咄咄逼人道：“你总是这样惯于谄媚，周旋于各种贵族omega身边，以此勾搭贵人谋求上位吗？”
“师兄这是什么意思？”凯撒脸色惨白，只觉得浑身发冷。
即使是个孤儿。
但也从未有人这般羞辱过他。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回去好好想一想吧。”顾原看着他，言语之中似还带着一抹不屑：“在古中国，有句话叫做‘人必自辱后人辱之’，现在我转送给你。”
凯撒结结巴巴：“我。。。。。我不懂。。。。不懂师兄的意思。。。。。”
有生以来，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窘迫——
他只是单纯的仰慕师兄而已啊，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不懂就慢慢去想，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单纯好骗，会被你外貌所迷惑的omega，在我这里你不会达到想要的目的的。”顾原将手中的书籍丢下，目光冰冷不带一丝温度的看向凯撒。
有一瞬间，凯撒几乎想挖个洞将自己埋进去。
许久，才精神恍惚的开口，道：“我明白了。。。。。。以后不会再来打扰师兄的。”
自此，直至毕业——
凯撒再也没去找过顾原，就是偶尔在路上遇见也会刻意去绕路远离对方，就连他曾经热情开朗的性格都被一下子磨砺得走向了冷静的沉稳。
他的人缘还是一如既往的爆好。
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性格使得他交到了更多更好的权贵朋友，而顾原则仍是学院里最被讨厌诟病的高岭之花，永远目中无人的只会固定的同他那几个同是家族继承人的朋友玩耍。。。。。。偶尔，凯撒也会在和朋友们的交谈中附和上几句他对于顾原的诟病吐槽。
深深掩埋在底下流脓结痂的却是他逝去——
想要遗忘的初恋。
时光带走了他对于顾原最为青涩懵懂的爱慕，取而代之的却是他对顾原的敬仰和钦佩，即使不喜欢顾原糟糕的个性，但凯撒扎扎实实的佩服着他的才学。
且在此后一直将顾原当做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和被需要打败的对象。
超越顾衍一度成为了他军旅生涯中的最大理想。
即使，作为一个omega不能够上战场，但顾原的身影从未缺席于保卫迪亚斯的军人之中，他一直是帝国最年轻少帅亚瑟林的幕后参谋。
亚瑟林的军功章上决计少不了顾原的一半功勋。
甚至——
当时帝国贵族军政圈，已经有不少人在下注猜测，顾原什么时候会嫁给亚瑟林，细数宣传着他们的暧昧以及展望他们强强联合的未来。
凯撒在听到这些流言蜚语时。
心下颇有一刻惆怅，但也就那么一刻就过去了。他清楚的知道他和顾原之间这辈子除了竞争关系以外，是决计不可能再有任何联系了。尤其，是在感情上，他未来会同一个自己喜爱的omega结为伴侣，而高高在上的顾原则会挑选一个配得上他的贵族alpha。。。。。。
就此——
陌路殊途。
这一刻的凯撒仍是无法讨厌顾原的，不单因为他是自己的初恋，更是因为顾原于他而言与其说是师兄倒不如说是一位老师。仔细想想，当初若不是顾原的那一番讥讽将自己刺醒，或许自己终极一生都不能改变没有自尊惯于卑躬屈膝的恶习。
因此，他感激顾原。
并一度以为自己会一直珍藏这段回忆保留着对顾原复杂的感情度过一生。
直到命运之神再度强行将他和顾原捆绑在一起。
“凯撒。希里克少将，顾原爵士，我今天请你们来是受我的老朋友顾老将军之托，来询问你们一些事的，希望你们能够如实的告知我——”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