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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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之下-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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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天子立辟雍于王畿,立泮宫于诸侯,皆为教化之所,培育英才之地。辟雍为天子亲设,自然最为尊贵,故而辟雍为天下诸国泮宫之首。

而后周室衰弱,九鼎东迁,辟雍也随之没落,失去了干涉天下诸泮宫事务的能力,除了一个名义,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只不过大家也不愿意欺凌过甚,毕竟是天子学宫;再加上辟雍这些年来也着实出了许多天才,挽回了些声望,所以对于辟雍的一些无伤大雅地做法也都由他去。

比如这个取消入泮之礼,大家捏着鼻子也就附和下来了。

于是入泮之礼就被砍掉了。

“这里便是你们平日读书的地方了。”念应白指着一处恢宏地殿堂说道。

念应白带着这些初入泮的年轻士子在东序走走停停,遇到比较重要的地方便停下来指点一番,比如授业解惑的先古殿,习武修行的射亭,还有诸生住宿的学舍——凡这些比较重要的,念应白都会一一介绍,毫无堂堂一学掌议的架子。

念应白也的确是南淮泮宫四个掌议中为人最谦和的一个。

过集贤门,便是敬一阁。

敬一阁是东序的藏书之地,阁内所收典籍汗牛充栋,浩如烟海,数不胜数,是泮宫四大书楼之一。

念应白道,“所谓敬一,便是说读书须专一,不可三心二意,以一道贯之,毋贪多而不精。”

遗玉心里微动。

——这个地方也许有殷商的甲骨啊,以后一定要来看看!

东序很大,占地约千亩,殿宇恢宏,馆阁林立。念应白带着士子们一一走过,不仅是带他们认路,还要教他们认规矩。

“泮宫学规森严,你们要循规蹈矩,不可轻犯!”念应白面色严肃。

诸生也肃容倾听。

然后念应白又忽然微笑起来,说道,“学规的确森严,一旦有犯,绝不轻饶。只不过这里学规不多,只区区几点而已,只要注意一些,就不会有大碍。”

“第一点,必须勤勉。每月月初,我东序就会主持考选,凡是不合格的士子,一律清退,绝不容情。”

“第二点,持心须正。凡妄为者,自有学规处置!”

“第三点,不许丢人!”

念应白大喝了一句,然后说,“除此之外,百无禁忌。”

诸生都笑了起来。

遗玉却是微惊——不许丢人?怎么和离山时长生师兄说的一样?

念应白道,“本掌议带你们走了一圈,想必你们也都认路了。该讲的规矩我也讲了,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了”

他一拍手,“好了,你们回学舍吧。我也去做我的事了。”

“送掌议!”诸生躬拜。

“嗯,去吧去吧。”

诸生散去。

……

东序人多,占地又广阔,故而学舍也是极大的。

遗玉、梁青鱼和唐轲作为此次考选的前三,住宿之地更是大的惊人,几乎等同一个宅院了,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因为他们只是一个人。

他们三人的学舍毗邻,故而在回学舍的途中他们是一直走在一起,身边的士子不断散去,最后只剩他们三人。

半路无言,渐沉的夕晖在笔直地路上把他们的背影拉得悠长。

沉默了会,梁青鱼开口说道,“遗玉,我承认我不如你,但我不会放弃,我会打败你的。”

声音很轻,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算了吧!”唐轲毫不犹豫地讥讽道,“是什么给了你信心?居然敢如此大言不惭!是‘雨落’?还是观星?貌似都不够啊!哈哈——”

语极猖狂,笑极猖狂。

遗玉其实觉得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梁青鱼要比唐轲谦虚多了。也许是因为失去了束缚地原因,唐轲现在是越来越——嗯——越来越嚣张了。

遗玉不去想这茬,看着梁青鱼,说,“我等你来赢我,只是——我恐怕等不到——”

遗玉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他说的这几个字,比之唐轲说的那一串都更伤人,更嚣张……

大概是近朱者赤,啊不!是近墨者黑……

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反正梁青鱼被这两人噎的话都说不出了,一腔的豪情都堵在了喉咙里,面色铁青地进了学舍。

都说了三人的学舍很近,既然梁青鱼都到了,那么遗玉和唐轲也就差不多了。

唐轲本来想跟着遗玉的,但看了看遗玉的眼神,就乖溜溜地滚回了了自己的“狗窝”。

遗玉也进了自己的学舍。

一进门,遗玉就被泮宫的大手笔给惊讶了,庭院宽阔,高屋大梁,看起来还有个后园,倒是可以种些花卉,却也好看。

今天的事颇多,进梦境,战青鱼,劳心又劳形,遗玉预备歇息一会儿。

窗边有一条长塌,被褥干净,应该是才备下的,专等人来睡。

遗玉洗漱了下,才欲解衣,就听到三声鸣响——

“轰——”

“轰——”

“轰——”

泮宫的青铜大钟响了。

……

……

PS:我很想知道到底还有谁在追看这本书啊??

数据一点都不涨……书评区也很死寂……

我需要动力……

'(第十一章 整齐地脚步声)'

大钟响了。

响了三次。

这是有讲究的——

先前在随着东序掌议念应白环宫时,关于青铜大钟的事,念应白就有说到——

响一声,是起床。

响两声,是上课。

响三声,是集合。

每一声都余韵悠长,经久不衰,听起来很有韵味。但遗玉知道,三声之后,如果你没能在“余韵”消逝前达到指定地点,那你就死定了。

遗玉不想“死定了”,他才刚入泮。

他想也不想,立马束起衣带朝学舍外而去。本想乘风而行,但又恐不敬,只得快跑。甫一出门,就抬头碰见了唐轲和梁青鱼。

三人迅速对视一眼,不发一语,低头快跑。

跑了一会,遗玉突然停下,认真说道,“我不认路。”

唐轲和梁青鱼也停了下来,看着遗玉,异口同声道,“我也不认路!”

于是三个敌我不分的人站在大道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

就在不知如何是好时,东序掌议念应白的声音正好在空中响起,响彻东序——

“所有东序士子尽数往敬一阁集合!”

声音暂时压过了钟声——

念应白想必也是考虑到今天是入泮士子第一次来泮宫,除了东序之外哪儿都不认得,想必是认不得路,不知道该在哪集合,所以才出言引导。

大道上的三人这回认得路了……

在三人一齐前往敬一阁的途中,不断地有士子从两边的学舍走出,加入了三人的行列。愈往前,人愈多,如滚雪球一般,形成洪流。

先来的排在前面,后来的就自觉跟在后面,大家在不言中,形成了一种奇怪地默契。

四百多名青矜士子往敬一阁而去,朝气蓬勃,让人感受到一股昂扬向上地生命力。

仿佛朝阳。

念应白站在敬一阁的玉阶上,等着诸生来。心里则在暗暗揣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竟能让泮宫祭酒南宫彦大人鸣钟集众,丝毫不顾今天是入泮的日子。

正想着,忽然,他遥遥地听见了一阵脚步声,有些整齐,却又有点凌乱。

这种脚步声很奇怪。

念应白知道这是诸生前来集合的脚步声,但是这种脚步声不应该是这样的。根据他的经验,诸生的脚步声应该是十分凌乱地,而且时断时续地,忽轻忽重地,是来自四面八方的。

因为士子达到集合点的时间不一样,总会有前有后,先来的人多,那么脚步声就会前重而后轻。如果先来的人少,那么脚步声就会前轻而后重。

可这回的好像不一样——

这回的脚步声很重很厚,甚至能隐隐地压过钟声。这证明来的人非常多,大概是全来齐了。

而且这脚步声听起来好像还很整齐,有一种奇怪地韵律,没有一点杂乱无章地感觉。这说明大家的速度都差不多,似乎是被约束着走似的。

要知道,就算来的人很多,很齐。但如果大家都各行其道,没有章法,自己走自己的。那么就算来的人再多,都绝不会形成这种脚步声。

念应白有点好奇,就凭他多年东序掌议的经验来看,似乎还没有见识过这种场面。以往的入泮士子,在第一次集合时总会十分地凌乱,毫无章法。总是过了几次之后,才慢慢地有所好转。

可这次明显不一样,难道是因为这一届士子的资质集体暴涨?不仅有个双甲榜,就连其他普通士子都那么出色?若果真如此,那真是南淮泮宫之幸!

念应白有点高兴,他站在敬一阁的阁檐之下,脚踏玉阶,远远地眺望。

黑压压地人群出现了,如同潮水一般,不断地向前涌动着,只不过前浪和后浪是一样的速度,整齐地很。

念应白看着人群,心里有些惊讶,因为他发现人群是集结在一起的,呈方形,而不是如同溅起的飞沫一般散乱。

是谁整理地队列?是哪位讲习的先生?不可能啊,讲习先生们也不知道钟声要响,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去管这些人啊。更可况他们都回了自己的学舍,哪里又能凑得齐?

念应白不解。

人群渐渐地近了,念应白才发觉了微妙地不同。

他发现人群不是完全平排的,而是有一些层次——

遗玉走在最前面。

紧随遗玉的,是唐轲和梁青鱼,他们一左一右,落后遗玉一步。

而紧随其后的,是四百多名步履稳健地士子!

很明显,这个人群是以遗玉为首,没有任何人去超越他。实际上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只要稍微加快一点速度,就可以轻易地做到,可是没有人这样做,一个都没有。

他们从学舍里出来,在看到遗玉之后,就自觉地跟在了遗玉的身后,而随着人群的越来越多,大家也都默契地排列,并无争执。

慢慢地,唐轲和梁青鱼也自动地落后了遗玉一步。唐轲不想这么做,梁青鱼不想这么做,其实遗玉也不想——可是没有办法。

因为这是人心所向,因为这是大势所趋。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在流入人群之后,大家渐渐地整齐起来,人群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没有一个人左顾右盼,大家似乎被一种奇怪地气氛感染了。就好像他们不是去集合,而是去祭天,脸上带着严肃庄重地表情。

念应白震惊了。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新的群体应该有的气势啊!

看起来他们似乎已经抱成团了,而且已经选出了领袖,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啊!

他们才刚刚入泮,刚刚进学,他们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彼此认识,彼此熟悉,彼此信任。在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

这不正常啊!

虽然不正常,但其实还是有道理的。

首先,遗玉在梦境里的表现赢得了士子们的折服,智勇双全,无可挑剔。而后又是武选,以轻灵飘逸之姿打败了盛名已久的梁青鱼,可以说是踩着梁青鱼的肩膀上位。然后他们又从唐轲的嘴里得知了遗玉是观星上境!

这更不得了了!

才德无可匹敌,武力人中第一。

如此,则能服众。

而且在他们出学舍准备前往敬一阁时,发现遗玉等三人已经在身前了。如果要超过去,会很失礼,对这三个人失礼,他们自忖自己还不够格。出于礼仪上的考虑,他们便跟在了遗玉等三人的身后。

而之后加入的人想法也跟他们相差不多,再加上从众。如此,一支洪流便成了。

而他们自己之间相互感染,使得气氛也慢慢凝重起来,穆穆肃肃。

念应白不禁有些感叹起来。

虽然这些年轻人只是初具雏形而已,彼此之间的联系还不牢固,还需要一些锤炼,但这些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他忽然有种预感,预感这些年轻人会是南淮泮宫有史以来最优秀的一批人。

从来没有哪一届的新入泮士子向这些人一样,有这样的凝聚力!

也许也是因为他们中有一个真正能服众的人,有一个真正的领袖,有一个不可置疑冠绝群雄地双甲榜!

他们,有一个绝对地核心——

遗玉!

念应白目光有些炽热起来。

这时,遗玉已经率众踏过了集贤门。

集贤门,集贤。

……

……

PS:首先,感谢夔载雪书友的慷慨打赏!

其次——这章不是水哦~~

写了三个小时,就是为了写出遗玉的突出地位,还有这些年轻人们初具的凝聚力。

很不好写——

所以,求推荐票哦~~

'(第十二章 咸阳泮宫的战书)'

念应白带着遗玉等人前往泮殿。

泮殿,是泮宫中的最重要的建筑。凡有大事,则鸣钟聚众在此商议。

四百余名东序士子结队严整,浩浩荡荡而行,惹得道旁之人一阵注目。

……

“这就是今年的入泮士子?看起来不错啊!”

“那是!听说今年的考选出了一个双甲榜。啧啧,前所未有啊——”

“这还需要听说?天空顶上那么大一片云你看不到?云里便是桃花林中的景象,这可是祭酒大人的手段——”

“我当然看到了!那个叫遗玉的——啧啧,他的脸比他的剑惹眼多了!”

“净说没用的!不过这遗玉也确实是个人物——你且看吧,这泮宫啊,以后可就热闹咯!”

“是啊是啊,又是一番龙争虎斗啊!不过他再厉害,也比不过那些比他早入泮的前辈啊!”

“未必,未必啊——”

道边上的几个上痒士子聚在一起,边走边议论。

……

那几人也并未刻意地压低自己的声音,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明明白白地就说了出来,也不惧遗玉听见。

遗玉也确实听见了。

这也给他提了个醒——这泮宫之中,也并非是毫无纠葛争斗。

泮宫作为一国中坚,贤才多出于此。凡是能在泮宫之中取得偌大声望和拥戴的弟子,那么以后无论是做什么,都会如虎添翼,一呼百应!

三百年前,晋国泮宫出了一位天才,资质冠绝当代,无有出其右者,在晋国泮宫之中的声望如日中天,几乎盖过了泮宫祭酒!后来他步入朝堂,牵连党羽,一手遮天。架空晋国数代诸侯,掌大政二百余年,寿终而死——

由此可见,泮宫——是何等的重要!

可是这一切对于遗玉来说还是有些遥远,毕竟他才刚入泮而已,更何况他也没有掌握一国的闲心和野心——

他是个清静的人。

……

泮殿作为泮宫的中枢,是重地。

泮殿前有一片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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