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为自己说出辩解，就发现堪称“群众”的灵能力者陆陆续续从远方转角绕出，很快将走廊占满，俨然一副社交场合。有些人他是认识的，像他老爸。还有些人他只有在会议上见过，更多人是不见最好类型。
一切转换太快，让水凡有点无所适从。
“不愧是水专任的儿子，反应果然不同。”一个边走边和水洛握手的中年男子语气赞叹。
“哪里哪里！都是些丢人的技能。”水洛笑答。
水凡看水洛快裂到耳边的嘴角，心中无限悔恨。……他亲手葬送了未来半年的快乐生活啊！
“水凡学弟看起来不太高兴？”盛千曜收了点笑容，仍站在水凡身边。
“嗯……”水凡将目光移开那群开始交际的官僚们，“你们刚是在测试我能不能接这任务？”纵然知道结果，他还是不死心再问。
“算是这样。”盛千曜轻轻挑眉，“水凡学弟不想接这任务？”
“不……”水凡反射接答，努力装起笑脸，“……能接到这么大型的任务，真是太荣幸了。”荣幸到该死！而且他们会不会决定得太草率！？一定有内定的嫌疑！
“这次事件牵扯颇大，高层似乎很看重。我想这次任务解决后，水凡学弟应该有机会往高层发展。”盛千曜细细解释，觉得水凡要皱不皱的眉头像是不认同。
他本以为灵能局里的员工，都以维护人界治安为己任，毕竟那是入局第一项测验，但看来局里的测验有很大的漏洞。
水凡要是知道盛千曜现在的想法，一定会反驳“正职跟暗部不同体系，条件不同！”这也是水凡始终活跃暗部，却进不了本局的原因。可惜水凡现在丝毫不晓得身边的人，对暗部已有另一层认知。
“可是……”水凡清清喉咙，“你不觉得这样的测试太简陋了吗？”力量小，也要挣扎看看。
“你刚才为什么拉我到身后，而不是把我推出火灵能攻击的范围？”盛千曜没有回答，只是提问。
“因为周遭可能有更多敌人！”水凡直觉回应，“又不知道有哪些敌人和陷阱，贸然把你送离身边不是更危险？而且如果我被挂了，你八成也没救。看敌人当初没有毁坏你的灵体，说不定带着你还有护身作用。”霹雳啪啦说完一串，水凡才发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想补救，“……其实也不一定是我说得那样……我可能只是刚好蒙……”
“不只你对紧急情况的判断，我在检查你房间时，也发现你对案件都有独到的观察，虽然有些不太有用……”盛千曜嘴角隐隐上扬，“不过另方面而言，也是有趣的观点。”
“不不不……”水凡接话，“那些都是我乱写、乱写的！”如果可以推掉任务，要他说是作梦画的都可以！
水凡还想解释，但盛千曜忽然正色道：“除了大楼内的测验外，其他我告诉你的都是真实状况，其他资讯，我们得等高层颁布。”
“喔……”水凡应了一声。他不想接任务，但也不能真的推拒。反正最坏的情况，就是多个贴身烦人的盛千曜。
好不容易等到水洛和众官员“交流”完毕，由于时间过久，当水凡看着水洛走近时，他眼睛都快闭上、头晃到盛千曜肩上。
“有荣幸接到重要任务，你别让我丢脸！”水洛一走近，就厉声说。
水凡倏地一抖，精神都来了，睁大眼睛回：“老爸，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水洛转向一旁的盛千曜，表情马上有了笑容，“盛移民长，真感谢你对小犬的厚爱。”
水凡听到“厚爱”两个字，不知为何无法自己地起了鸡皮疙瘩。
“不会，我是就事论事，水凡的能力的确是我们需要的。”
盛千曜此刻的话，在水凡耳里听来格外不上心，但人小势力弱，他万万不敢得罪水洛，只好在旁边不作声色，一脸同意。
“不敢当不敢当。”水洛笑得满意极了。
水凡眼角抽动两下，无法理解为什么每次辛苦的是他，但“不敢当”三个字都他老爸说。
“关于这次案件细节，上面已开会讨论过。”水洛给了水凡一眼，颇带警示意味，让水凡马上集中精神。“最初只是几起小事件，像原住幽灵莫名失踪一事—这是水凡正负责的案件。但这周各地又发生了些异事，由于情况太过特殊，监视部不排除为大型规划性犯罪。”
“除了我以外，尚有其他人员受害吗？”盛千曜突然打断。
水洛眼中闪过些什么，“不，你是第一人。”看上盛千曜的目光有些微审视。
盛千曜对上水洛眼神，不再多语。
“那各地发生的异事有哪些？”见情况许可，水凡这时插嘴。不愿归不愿，他还是有办案道德的。
“细节不方便在这里说，资料应该已经送到你房间。”重新分了眼光给水凡，水洛又续道：“另外，本次案件交给水家还有另一层考虑。”
“什么？”水凡一愣。考虑他们家世代都忠贞热血服务？
“水家历代都是灵能世家，从灵能局创始初就参与协助。”水洛说得骄傲也严肃。
“这我听说过。”盛千曜回话。灵能局里的特殊消息流传很广。虽然总是模模糊糊，现在他却多少能推摩。
“可是也有其他后起家族，能力也不错！”水凡最痛恨的就是自己出生在灵能世家，他严重怀疑灵能局在选择灵体投驻肉体时，不是靠软体随机排列，而是特意挑选规划。
经过训练的灵体带有强灵力，可是新驻肉体后，随着同化，灵力与记忆都会逐渐归零。有的肉体自出生后便带有些微灵力，如果入驻灵体曾拥有灵力，便有相辅相成的可能。虽然有机体的灵能拥有原理至今不明，也无法得知肉体与原灵体的相互影响程度，但水凡不相信灵能局没试图将特殊灵体分配给特殊肉体过。他怎么想，都觉得是个公家机关会采取的实验研究。
“不单单是如此！”水洛瞪了水凡一眼，“水家从三界大战时期便已存在，尤其历代留下的文献庞大，连灵能局资料库的文献部都未必如此齐全。”
“这次案件与三界大战有关？”盛千曜抓到水洛话中玄机。
水洛忽地沉默片刻，一会儿音量低了些：“有可能。”顿了顿又道，“不能说一定有，只是有些相关事件类似。也许代表其他两界有试图打破协议的份子。”
“看来需要好好调查。”盛千曜脸色也凝重些。
听着另两人对话，水凡心头并没多沉重。他一向顺水流惯了，反正三界现在再怎么和平，他还不是每天辛苦操劳，那么乱一点……乱到干脆把灵能局挂了，他说不定还比较轻松，所以他不太担心。
没有责任心的水凡这么想。
“由于水家的家族资料得由血缘者去拿，所以……水凡！”水洛眼神一凛。
“是！”水凡立刻回神。
“开始调查前，先去书库找相关资料。”
“好！”长官要什么答案，他水凡就回什么。
“麻烦水凡学弟了。”
盛千曜的声音一瞬放柔，让水凡很不自在。
“喔……”水凡呐呐回。
苦难苦难……他的苦难正要开始。
10
回到家后，水凡管也不管凭空出现他桌上的文件，更不管还没回到鼠尸上的盛千曜，头一倒就回到自己肉身，呼呼大睡去。
隔天是周末，他卷在被里动也不动，什么要去书库找资料的事，他一律想装死混过去。
“水凡学弟。”一个算熟悉又不算熟悉的声音在他头上响起。
“……”他没听到没听到！被子盖过头顶。
“水凡学弟……”对方顿了顿，接着说：“水专任找你下去吃午餐。”
刷～
听到这里，水凡马上掀被坐起。弹起的速度快、狠、准，坐起的角度直、挺、正，完全展现了暗部优美、精确的身手。
眨眨眼适应光线，水凡抬眼对上站在旁的人，盛千曜要弯不弯的唇角，让水凡有一瞬间想再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用力扯动颊部肌肉，水凡笑得有点尴尬：“盛学长早安！”
“早安。”要弯不弯的唇角真的弯了起来。“水专任说他在一楼等你。另外还要我交代你：“不见不散”。”
“是……是吗？”水凡几乎感觉到自己额上有颗斗大的汗滴，缓缓地向下流。
他死定了，绝对死定了。不见不散，见了他就会散在他老爸手下。难得的星期六啊……任务的事，就不能“稍微”延一下下吗？
瞄了眼叉手靠在桌边的盛千曜，他尽力让脑子清醒，“……我换一下衣服。”
“嗯。”
水凡下床从衣柜翻出衣服后，竟发现不远处的盛千曜还是那一百零一个姿势。
“……我要换衣服。”水凡再次强调。他才不要一个长得如花似玉的男人，盯着他换衣服！
“嗯，好。”一百零一个姿势的盛千曜点点头。
“……请转过身。”或是出去。但是下一句水凡没有说出口。
“为什么？”盛千曜脸上有丝疑惑。
“……”嘴角又要抽筋的水凡不甘不愿地回答：“因为我会害羞。”
“没关系，我不会。”
水凡发誓他在盛千曜脸上看到了叫做“打趣”的该死笑容。
“……”他怎么不记得当初看盛千曜的档案时，上面有任何“幽默风趣”的形容词？
一个正常的艾丽诺大学学生都该知道，他们的学生会副会长应该是个颜面残障……不，表情严肃神态冷淡的人，那现在在他面前的，真的是他们的学生会长吗？还是个裹盛千曜外皮，内里是外星人的灵体？
但是世界上没有外星人，这件事他再清楚不过。甩甩头，水凡决定回到现实。
“学长……学弟我真的会害羞，可以麻烦你转个身吗？一下就好。”说是这么说，水凡的脸上却没有太多害羞，因为那是他最不会做的一个表情。
“抱歉。”盛千曜说完便笑着转过身。
很奇怪地，盛千曜对于自己这种调侃……或说是逗弄水凡的行为觉得很有趣。以前的他不可能有这种嗜好，但自从在舟末大楼遇到变故后，在某些时候，心底总会莫名冒出些异样的想法与情绪。就像他似乎知道要说什么或做什么，眼前的少年就会露出本性，或是……假象外的表情。
直直盯着雪白墙壁，盛千曜敛了眼神，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迅速换上外出服的水凡，动手将一些东西塞入万用背包后，才出声叫正“面壁思过”的盛千曜。“好了！我们出发吧！”
回过身，盛千曜看着一身短裤T…shirt的水凡，“学弟不打算下去找水专任吗？”
拿起鼠笼，水凡一脸理所当然地点头，“不找。”有时候，逃避是最好的方法。
“好。”不知道为什么，盛千曜又忍不住扬起嘴角。
水凡穿起床角球鞋时，盛千曜也将灵体收回枫叶鼠身上。
拉开窗，水凡动作利落地……由水管爬下，接着从后院翻墙而出。
水家书库的所在地离水凡住所很远，以火车的距离来算，快车要三小时，慢车要七小时，慢慢车要一天。
没有钱的水凡，很干脆地买了慢慢车的车票，带着一笼枫叶鼠和两天分的便当零食上车。在屁股快坐裂时，他和盛千曜才终于到达了西泽市。
西泽市，顾名思义是西边的沼泽之市，整座城市都建造在湖泽之上，只有某些区域位于陆地上。而水家的书库恰恰好就位于那稀少的路面区域。
水凡在走过无数桥墩和坐了三次渡船后，终于在午夜前到达了目的地。
水家书库位在水家旧家地下室，水家旧家为一仿古屋舍，相传在数千年前，这类房屋有个名称叫“日式和屋”。由于水家自第三十三代后就搬出此处，因此这旧屋便荒废了下来，只留后代加设的防护机关看顾。
水家旧屋的周围一片荒芜，据说都是水家土地，因此很难见到其他居民。水凡站在几乎被杂草淹没的大门前，仔细回想小时的记忆，设法找到入门机关。
在门柱下摸索一会儿，他才找到辨识装置，开门入内。
一入主屋，水凡在手上升起一雪白火焰，用以照亮前方道路。屋内的摆设基本上跟他小时的印象差不多，连蔺草做的地板都像当初一样一尘不染。
“你可以出来了。”水凡边走边对鼠笼里的盛千曜说。
11
“这屋子真特别。”才刚现身的盛千曜，一开口就赞赏这颇具特色的屋子。
纵然他曾修过战前历史学，也因工作关系接触过古物，但这么精致仿真的建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因为够旧够老。”水凡翻了翻白眼。他一直觉得很怪，这屋子既不申请古迹保存，又不拿来住人，为什么不早早拆掉重盖。
他每次来这里，都有点不太舒服，但屋内没有鬼灵也没他老爸那些怪机关，他却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走到其中一间和室，水凡驻足看了内里挂画一会儿，忽然走到墙边，面向着挂画自言自语起来。一分钟后，他缓缓抬起脚板，打起拍子，仔细听来，节奏彷佛某种古老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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