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娼门女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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娼门女侯-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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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严凤雅离开,傅朝宣才走入房间,

“你太冒险了,简直是与虎谋皮!”他的神色充满担忧。

严凤雅是什么心思,江小楼并不在意,他与梁庆的恩怨,她亦不会在乎。

如今是对方的机会,何尝不是她的?只要利用得当,她很快会达到自己的目的。

“傅大夫,人在做,天在看,我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她的口气淡淡的,带着一种云淡风轻的漠然。

“可你怎么能许诺将财产交给他,他比梁庆又好得了多少?”傅朝宣心中着急,汗湿鬓角,“跟这种人打交道、做交易,你有几个脑袋?最重要的是,你怎么能用和梁庆一样的卑劣手段!”

江小楼目不转睛地瞧着他,却是笑了。

在她看来,做事要从征服人心着手,让人自觉自愿的为他自己的**付出。江小楼首先为严凤雅描绘一幅美好的蓝图,并逐层深入地劝服他相信一切都会成真,直到他心悦诚服。其实,这已经不是高明的谋略,只是从人性的贪婪出发,预先谋算对方的心思。

“傅大夫,梁庆害人无数,一方面源于他的心狠手辣、无耻之极;另一方面,他的心机和手段其实也不乏高明之处。你如此正直善良,却过于小看了他,所以才会吃亏上当、遭其蒙骗。揭穿梁庆的害人把戏并不重要,洞悉其奸、勿受其害也仅仅是稍有进步,只有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才能还世界一片清明。”她微笑着,这样说道。

只有学会利用邪恶,才能真正战胜邪恶。

52地狱之火

“小楼,你这样做,到底要干什么?”傅朝宣满面不解,又道,“你是想要挑唆他们狗咬狗吗?你就不怕他想明白了先对付你?”

“对付我?”江小楼唇畔带着笑意。

傅朝宣上前一步,语气严肃道:“我知道你要除掉梁庆,但这件事咱们要谨慎,若是处置不慎,极有可能引火烧身,把地狱之火引到自己身上!”

傅朝宣的个性,江小楼已经看得很清楚,他秉性正直,笃信善恶有报,可照他这么等,恐怕她等到牙齿摇了、头发白了也等不来。所以她只是微笑道:“你说的当然不错,但不引火上身,又如何达到目的?严凤雅不是傻瓜,很难轻易上钩,一着不慎便会满盘皆输。正因为如此,我更要让他信任。”

她神色从容,谈笑之间不掩蚀骨寒意:“畏首畏尾,难成大事。”

傅朝宣并不赞同,立刻反驳道:“贸贸然去劝说他背叛梁庆,万一适得其反,咱们反倒是会引起怀疑,到时候什么都做不成了!”

江小楼却摇了摇头,道:“身为属下,必须把全部功劳让给上峰,罪过留给自己,不丢失警惕之心,不显露智慧能力,只有心甘情愿做到这样,才能得到上峰的宠幸,也才不会轻易丢了性命,但严凤雅并不是这样的人。梁庆个性阴狠,手段毒辣,从不信任别人,严凤雅作为他的属下,一直殚精竭虑、生怕受到苛责,日子实在难过得很。他比我更清楚,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祸福常在片刻之间,这是形势的必然,我不过是在恰当的时机推了他一把而已。如果他真正聪明,就应该知道要如何选择。”

傅朝宣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够在三言两语之间就定下乾坤,此刻内心震撼加上不解,几乎说不出话来。

江小楼笑了,用言语来杀人,这是刑罚中最高明的。她不会无缘无故劝服严凤雅,总要那嫌隙已生,积怨多年才可以,火候到了,只要轻轻一推,便是水到渠成。

傅朝宣满面疑惑,却听见江小楼神色平静地问道:“大夫,我的病最近有所好转,药量也可以减轻了吧。”

他一怔,下意识地向外看了一眼,却见到一个人影轻轻闪过,顿时一惊:“有人偷听?”

江小楼眼神略一扫过,却是并不在意:“严凤雅怀疑你将麻风病一事透露给我知道,自然是要派人盯着的,不必过于紧张。”

不紧张?怎么可能不紧张,这事情非同小可,有半点差错都要万劫不复。

傅朝宣看着江小楼,越发不安:“接下来该怎么办?”

江小楼望着他,目光温柔:“傅大夫,接下来就不用我们多做什么了,严凤雅会将一切办妥。”

傅朝宣难以置信地盯着对方,一时有些不敢相信。

江小楼的脸上却露出了自信的微笑,这种笑容使得她苍白的面孔一下子变得生动起来,眸子也熠熠闪光。

房间里,梁庆正向着一个婢女大发脾气:“你躲那么远干什么,倒杯茶都办不好,要你这废物有什么用!”

他原本让婢女倒一杯茶给他,谁知这丫头离开他三丈远,送茶过来的时候一副惊恐的模样,他一时生气,大声斥骂两句,这丫头竟然失手就打翻了茶杯。

真是反了天了!

梁庆怒声道:“不用你伺候,快去告诉其他人,收拾行李,我要回府里去养病,再看见你们这些不中用的东西,真是要活活气死我!”

婢女听了此言,顿时抬起头来,如蒙大赦地退了出去。

梁庆气得眼皮直翻,呼哧呼哧喘着气,好半天才缓过来,突然听见门发出一声响,却是严凤雅走了进来,他一时暴怒,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怒气冲冲地道:“你是怎么办事的,挑来伺候我的不是聋子就是哑巴,连人话都听不懂!快,吩咐下去,让他们准备一下,我马上就要回府去!”

梁庆平日里为了表现敬业、勤勉,一直都是住在京兆尹衙门的后院,身边只留下几个仆人伺候,他在京都郊外另有家宅,只是一个月回去两三次而已。原本他以为自己不过寻常酒疹,休息一两天就会和往常一样痊愈,完全没想到这回拖了这么久,身上的红斑越来越严重,伴随着手脚无力而来的是头晕目眩……梁庆不是傻瓜,他隐约怀疑起自己到底有没有用对药,或者那些下人是否真的按方抓药了,这才急急忙忙想要离开这里回府去养病。

严凤雅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院子里还有三十几人敛息站着。

梁庆一连问了三次,严凤雅都没有动弹,他又气又怒,气急败坏地上去,重重一巴掌捆在严凤雅的脸上。

“听不见我的命令吗?你也聋了!”

他这里怒气冲天,严凤雅却面色沉静:“大人,你病得太重,已经糊涂了。”

“你说什么!”梁庆目光一凝。

见惯了他阴沉的表情,严凤雅心头一时畏惧,差一点想打退堂鼓,可是很快,他想起江小楼所说的话。机会只有一次,能否把握就要看他的了,梁庆为人冷酷无情,多疑阴冷,自己在他手底下办事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差池,却还经常被他责骂,压根就没有丝毫的地位,这样下去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头?他绝不能就这样庸庸碌碌!思及此,他面若寒潭:“大人,我说你病得很重,该好好歇息,现在回府,恐怕不智!”

梁庆听到这话,信手将旁边桌案上的茶杯向严凤雅的面上砸去,顿时鲜血四溅,严凤雅不避不让,额头硬生生被砸了个血窟窿。

梁庆的声音里带着暴怒:“好啊,你翅膀硬了是不是,居然敢这样和我说话!”

“属下是为你着想!大人,你现在病情加重,神志不清,根本没办法分辨自己到底在做什么。我已经请了最好的大夫替你诊治,从无半点伺候不周到的地方。你现在离开京兆尹衙门,将会带来极大的害处。一则大夫说过你的病不能见风不能见光,对你康复不利。二则惊扰了夫人,恐怕吓坏了她。三则事情传扬出去,属下可就保不住你了!”严凤雅捂住额头的伤口,眼神阴冷地瞪着对方,面孔平静得叫人害怕,有一种风雨欲来之势。

“满口胡言!”梁庆阴沉冷笑,“要在哪里养病都是我自己的事,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干涉我?”他是何等精明之人,虽然这两日头脑有些混混沌沌,却很快想到了关键之处,细一思索,不由面色大变:“严凤雅,你到底搞什么名堂,这是想要限制我的自由么?你这是以下犯上!”

梁庆这四个字一出口,严凤雅原本摇摆不定的心立刻定了。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别想着给自己留下什么后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梁庆的性命现在已经捏在了自己的手心里,如果放过这个大好时机,只会被梁庆处理掉!他的瞳孔似已收缩,面上却全无表情,微笑道:“大人何必生气,我一切都是为你着想。”

梁庆一把推开他,快速向外走去,却没想到刚跨出门槛,就看到了院子里三十余名腰上跨刀的衙役,顿时转过身来,眯起眼睛盯着严凤雅:“你真的要造反?”

严凤雅的面上带着微笑,眼底却透出犀利的阴冷光芒,他看着对方,慢慢地道:“梁大人,我已经说过很多遍,在你的身体痊愈之前,哪里也不能去!”

梁庆突然哈哈大笑,那笑声仿若夜枭,让人心生寒意。

“好!严凤雅,你果然是好本事!倘若不是我把你从渣滓堆里头拎出来,你现在也就是一坨烂泥!现在学了点本事,就敢调转枪头对付我!我对其他人都不信任,唯独相信了你这个狗东西,这才阴沟里翻船!好!”梁庆声音里透出一种阴森。

严凤雅心头一颤,迅速下定了决心。原本他还想要暂且留着梁庆,看事情发展再作决定,可看现在的局面,如果自己不斩草除根,只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受害常常是因为对人没有仔细的察验,遭受祸患则是由于对人心慈手软,这些都是梁庆教导他的,现在已经到了学以致用的时候了!他一挥手,扬声道:“来人,梁大人病得神志不清要逃出去,还不快把他抓住!”

不由分说,原本等在院子里的数名衙役都冲了上来,他们一把抓住梁庆,三下五除二就将他绑得严严实实。他拼命挣扎,被衙役按住了。

梁庆咬牙切齿,呸地一口唾沫啐到严凤雅脸上:“你竟然敢教唆着他们一起反我,好,看我将来怎么收拾你们!”

原本绑着梁庆的衙役一时有些害怕,却听见严凤雅高声道:“梁大人的病传染性极强,大家一定要谨慎小心,千万不要放了他出去,若是祸害了别人,陛下怪罪下来,到时候咱们大家都得一起死!”

传染病?

什么传染病?!

梁庆面色变得铁青,扭头一看,这才发现那些人的面上都蒙着白布,看自己的眼神,恐惧中带着嫌恶。他被激得火冒三丈,对着严凤雅破口大骂:“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什么传染病,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狠毒小人!可叹我一世精明,竟然看不透你的狼子野心!当年你一无所有,若非我有爱才之心收容了你,替你谋取官职,你现在算个屁!不错,我是经常呵斥你,但没有我你怎么会有今时今日的地位!居然这样对待自己的恩人,简直是卑劣至极,无耻之尤!诬陷我有传染病,什么病?我只是酒疹,什么病也没有!”

梁庆这里说得大汗淋漓、声嘶力竭,面上的红斑更加骇人,旁边人连忙低下头,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这些年来压抑的愤恨和憎恶一起涌上心头,严凤雅险些回骂,可是转念一想,立刻变了主意,只是迅速道:“你们看,大人脚上有溃烂,手上无毛,呼喊时声音嘶哑,跟大夫所说的症状一模一样。傅大夫可是名医,品德出众,他是不会诊错的,还不把大人送去疠迁所!”

疠迁所也称疠所,是大周专门隔离麻风病患者的地方,说是隔离,事实上就是等死。疠所缺医少药,甚至没有照顾病患的人,送去的人绝活不过半个月。按照道理说,京城所有的麻风病疑似患者都要经过京兆尹府衙的鉴定,可是京兆尹本人有了这种病症,事情就大条了。如今严凤雅代行京兆尹职责,一切都是他说了算,梁庆的病症又和麻风病如此相似,由不得人不怀疑。

梁庆连忙大声道:“你们不要听他胡说,他是想要谋夺我的官职!”一边说,一边扭曲着脸孔,愤怒的向着严凤雅,“你以为除掉我就行了吗?告诉你,陛下不会答应让你取代我的,他一定不会答应的!”

严凤雅心中冷笑,他已经以梁庆的名义向皇帝上了密折,自请进入疠所治病,如今这折子恐怕已经送进宫中了。这得多亏了梁庆的信任,他才能够拿到印章。于是,他不紧不慢地道:“大人,不要胡思乱想了,去了那边好好养病,我会认真替代你处理各项事务,放心去吧!”

梁庆挣扎无果,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那些人的手如同铁钳一般束着他,他只能瞪着发狂的眼睛喊叫起来:“我没病,我没病,我真的没病!”

他的表情,与那些被他冤枉的人没有两样。

此时此刻,他第一次体会到那些人心头的愤懑和几乎要吐血的恨意。

面对着这样的梁庆,严凤雅叹了一口气,道:“你们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行动?!”

梁庆拼命挣扎着,尖声嘶叫着,然而旁边的衙役狠狠给了他后颈一下,这沉重的致命一击,把他完全打垮了,他整个人弯了下去,瘫软在地。

严凤雅眼底带着满意的微笑,面上却是无比惋惜,挥手做了个手势:“送走吧!”

严凤雅送走了梁庆,心头越发不安,在包扎了头上伤口之后,不知不觉便转到了厢房门口。他挥开了门口的衙役,吩咐他们远远退下去,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江小楼正在喝药,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眸晶亮亮的,如水一般温润。

“江小姐身体可好些了?”严凤雅笑着问道。

江小楼闲闲地将药碗放在桌子上:“不过苟延残喘罢了,拖一天是一天。”

“哎,话不能这样说,紫衣侯可是真心喜欢小姐你,将来说不准有大造化。”严凤雅微笑着,带了三分试探。

江小楼笑而不语,并不接茬。

严凤雅终究没能忍住,看着她道:“梁大人已经去养病了。”

只是这一句话,没有旁的,江小楼这样的聪明人一定会懂。

果然,江小楼淡淡笑了,话音不带丝毫情绪:“梁大人殚精竭虑,辛劳多年,好好养病也是应该的。”

居然没有喜悦之色?严凤雅微微顿了下,才道:“从今往后,这京兆尹府衙就会由我暂代大人的职务。”

换言之,江小楼是继续回到监狱,还是在这里软禁治病,一切都由他来决定。

江小楼笑意渐浓,严凤雅试图通过她的一举一动,揣摩她的心思。

心狠手辣,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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