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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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时节- 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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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景野一听有线索,两条腿顿时真气涣散,软了:“你快去,快去,我四肢不勤,不行了。让我坐会儿。”
协警犹豫一下,抛下田景野去河边找人。田景野路边找一车头靠了会儿,口干舌燥得受不了,记得路上有家24小时营业的小超市,只得撑起两条腿去找喝的,他现在最想要一瓶冰啤酒。
简宏成已经有精力开车上路。宁宥听得监控查到陈昕儿,也放心不少,对田景野道:“你要不回家吧,宝宝一个人呢。”
“宝宝有保姆。我都已经出来,听到结果再走。只是穿着背心睡裤就跑出来了,形象全毁。我操,没带钱出来。”田景野好生懊恼,正要往回走,抬头不经意间,看到一条人影树獭一样懒洋洋地爬桥栏。田景野惊道:“陈昕儿?桥头有个人影,我过去看看。”
田景野拼了老命朝桥头跑去,稍近,看出是个女人,再近,看出是陈昕儿。眼看着陈昕儿虽然爬得慢,可还是爬上了桥栏,身子重心朝着河面倾斜,田景野大呼着“陈昕儿”,也不知哪儿来的神勇,竟然整个人飞了起来,一把扑抱了陈昕儿,两个人一起重重摔向桥面。
田景野又惊又怕,又是用力过度,使出最后的力气抓了女人的头发扭过来看清是陈昕儿,他放心了。他这才惊讶地发现嘴里的唾沫忽然全部消失,口腔里干得异常难受。不禁咳嗽起来。
一线相连的宁宥那边只听得嘈杂声过后是激烈的咳嗽声,也都紧张得三颗心都吊到了嗓子眼儿。郝聿怀都没法落座,抱着妈妈车椅的后背一起辨析手机里发出的声音。三个人都不敢出声,怕漏过关键信息。
简宏成忙将手机交给宁宥,“回拨刚才那个电话,告诉他们田景野与陈昕儿在桥头。似乎救下来了。”
桥头的陈昕儿恍恍惚惚觉得有人压在她身上,再恍恍惚惚地看清是个男人,顿时,她心中的一条神经被点燃了,她一下坠落到灯红酒绿的夜店,她清晰地看见有男人正强那个暴一个年轻女子,这不正是年轻的她吗?陈昕儿忽然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动作变得迅捷有力,一把推开身边的男人,骑上去挥拳猛揍,一边大声喊“抓强那个奸犯”。
田景野郁闷得无以复加,一晚上都给毁了,拼命救下人,却被人勇猛地摁着胖揍,真是好人做不得。他只好又提起真气,挣脱出陈昕儿的粉拳。
偏巧,一辆深夜驰过的轿车见义勇为,嘎吱一声急刹车,里面跳出俩男的,冲上来二话不说,将好不容易挣脱的田景野猛摁在地,双手反剪。
田景野本就咳得说不出话来,这下整张脸被用力按在地上,完全没法说话,可屁股还在被谁猛踢,都不知是谁在踢他。他气得满头满脑的血管纷纷爆裂。他还得庆幸幸亏被摁得嘴啃泥,要不必然得捱好几个耳光。
幸好警用摩托灵活机动,速度超群,接到宁宥的报告立刻赶到桥头,喝止扭成一团的四个人。见义勇为的两人一看是警察,赶紧汇报:“这男的大马路上非那个礼女人,嗑那个药了吧。”
警察冲上去抓住田景野,掀翻了一看,惊呆:“怎么是你?”
田景野咳得说不出,指指陈昕儿,“她,她……”
警察心领神会:“陈昕儿?”
田景野点头。协警忙上前抓住陈昕儿的手臂,可陈昕儿还在那儿挣扎着喊强那个奸犯。
警察跟两个见义勇为的道:“谢谢你们,不过你们抓错了,女的要跳河,男的找到她抓住她。”
见义勇为者讪讪地道:“听见女的喊强那个奸……”抓抓头皮,去后备箱里拿出水给田景野。
田景野不顾还坐在地上,忙打开水瓶子喝水,终于止了咳,喘着气指着陈昕儿道:“我还是寻到桥头来,正好看见她跳河,已经爬上栏杆了。我扑上去救她,结果两个人一起摔地上,我还没回过神,她先喊起强那个奸。有原因的,我单独跟你们谈,她可能不方便放家里当抑郁症处置了。”
警察拿手电照栏杆,果然看见一块地方灰尘擦得干干净净。回头便对田景野笑道:“你今晚可遭罪了。”
田景野站起身,看看陈昕儿,撒了个小谎,“我听到出事就这么冲出来了,睡衣都没换掉,八岁儿子现在一个人在家,我很担心,先走一步。详情尽管来电询问,知无不言。千万尽量别让我去你们所里做笔录,陈昕儿这两个月一会儿要找地方住,一会儿工作出问题,一会儿剁了自己大腿送急救,一会儿抢儿子抚养权,一会儿筹钱看病,今晚升级到自杀,虽然她有疾病,可我只是她中学同学,我管不了这么多啊。另一位报警的一直跟我连着线,你们不用通知他们了。”
可此时陈昕儿忽然一愣,道:“田景野,你怎么在这儿?”
田景野本来已经迈开腿要走的,闻言止步,定定地看住陈昕儿,道:“陈昕儿,你一半是病,一半是坏。你专找对你还残存善意的人放肆你的病态。”他说完便不顾陈昕儿试图解释,头也不回走了。

上海的车子里,宁宥再一次拨打田景野的电话,无人接听之后,烦闷地掏出她的手机,将刚刚从陈昕儿家客厅打过来的那只座机号码找出,默默拉进黑名单。又找出陈昕儿的手机号码,也拉进黑名单。
郝聿怀后面看着,道:“万一跟小地瓜有关呢?”
宁宥无语,伸手将陈昕儿放出黑名单。
简宏成道:“陈昕儿的事,你和田景野都受我连累。”
宁宥道:“有什么办法,小孩子是最高原则。你还不是为了小地瓜被拖累这么多年。不知道就不知道了,只要知道有这么个孩子处在危险当中,肯定不会袖手不管。原则性问题。”
郝聿怀听了抱住妈妈脖子,贴了一下妈妈的脸。车椅肥大,他简直不适合抱妈妈的脖子,而是勒妈妈的脖子。宁宥虽然被勒得喉咙发痒,心里还是舒服。郝聿怀道:“妈妈说得真好。妈妈,等小地瓜长大,他会不会也像穿越到过去,抱抱小时候的小地瓜,说声‘别怕,我爱你’呢?”
宁宥心里一紧,“会。”她毫不犹豫地回答。想想自己小时候的无助,再想想小地瓜现在,心中感慨之极。
简宏成问:“穿越到小时候,说‘别怕,我爱你’,是什么典故?”
“我突然袭击问妈妈如果能穿越,想对小时候的自己说句什么。”
简宏成“啊”了一长声,沉默了很久。“那次我骑摩托送你回家,你是去搬家。你才高一,应该说你已经从小学二年级做到高一。现在想想非常不可思议。我刚才那个回答真是不知人间疾苦。”
“你不也一样,高一已经跟你爸做事。”
“不一样,我那是玩票,你是生活。”
郝聿怀道:“那你们能把小地瓜领过来养吗?我会帮你们带他。”
前面简宏成和宁宥听得眼圈都红了。简宏成等半天才道:“这件事上,我真希望陈伯母是个见钱眼开的小人。”

田景野辛辛苦苦地走回自己车上,坐下打开空调,再去后备箱拎一瓶水,回来吹着空调喝上几口,舒服了,才给宁宥打电话。
宁宥接通就道:“哦哟,你没事吧?”
田景野道:“耳机给毁了,幸好手机没事。刚才这事真是狗血之极。我以为警察去小区内河搜陈昕儿,没我什么事了,我就想去最近的商店买瓶水喝,我当时已经跑得全没力气了。想不到一眼看见陈昕儿树獭一样地怕桥栏准备跳河,我那时真是飞一样跑过去,接近时候又是飞一样扑过去,完全克服地球引力……”
郝聿怀忍不住笑出声来。
田景野道:“笑就对了。然后你们完全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首先是我,我口腔里的唾液忽然完全消失,我狂咳起来……”
宁宥道:“我考驾照路考时候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太紧张了。”
田景野道:“是啊,只要再慢一秒,陈昕儿就跳进臭水河了,完全是千钧一发……”
简宏成忍不住笑着打断,“你怎么跟说书一样。”
田景野道:“不逗你们笑两声,我会憋得跳臭水河。说到我狂咳起来,都还没还魂,奇迹发生了。陈昕儿忽然由树獭变成黑金刚,手脚麻利力大无穷地蹦起来把我压在地上,拳头雨点一样,一边还骂我是强那个奸犯。正好有车子经过,立刻有两大汉跳下来见义勇为。你们说,我当时咳得完全没法说话,被两男一女压在地上揍,这是什么感觉?明天宝宝起床看我一身乌青,问我爸爸你不是说去救人吗怎么救成这样子了,我该怎么回答啊。”
郝聿怀明知这是悲惨的事,可他听得实在严肃不起来,只好捂住嘴脱离前座,滚到极其宽敞的后座做深呼吸。
经陈昕儿一闹,大家都没闲心寻开心,简宏成乖乖听着宁宥的指挥将车开到宁宥家小区。即使已经到了,三个人都静静坐在车里等田景野使劲揶揄完自己。简宏成小心地道:“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田景野道:“不用,还没这么脆弱。我本来真想揍回去,起码跳脚骂几句也好。可一想到陈昕儿忽然发狂的原因是两个人一起摔倒时,我压在她身上,她心里大概被触动了。好吧,我认栽。”
简宏成与宁宥完全理解田景野此时的感受,简宏成就这么被绑架了好几年呢。
宁宥道:“幸好小地瓜没醒。”
田景野冷冷地道:“你这是选择性忽视。警察敲门这么重,小地瓜能不醒?我怀疑一家人被陈昕儿折磨得筋疲力尽,今晚上是全员吞安眠药猛睡,只除了一个陈昕儿。”
简宏成的脸都扭成麻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一周二不更了,周三再更。

 



第54章 第 54 章
郝聿怀高高兴兴地发挥想象,他终于有机会在大人的严肃谈论中插嘴了,“可能是小地瓜贪玩在晚餐的汤了扔了两颗安眠药,也可能是陈阿姨故意扔的,啊,还会不会是小偷从门缝里喷了蒙汗药,结果只有陈阿姨的药性负负得正了?哈哈,结果把小偷吓跑了……”
郝聿怀正驰骋着想象力呢,忽然发现前面两位大人齐齐脸色很臭地扭头看他,都忘了两张脸又差点撞一起。他小心地提醒:“你们快撞一起了。”
而两个大人似乎入了定,都没有速速撤退的迹象。
田景野听了郝聿怀的猜测,也是满脸惊恐,他发现他的猜测还是太善意。他瞪着眼睛发了会儿呆,见警察与协警带着陈昕儿回来。他一时犹豫上了。
而陈昕儿认识田景野的车子,原本乖乖跟着警察走,一看到田景野的车子就挣开警察,趴到车头道:“田景野,我不是故意的,你一定看得出来,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田景野又摸一下中控锁,确定车门是关着的。他看到警察一边拉住陈昕儿,一边朝车窗里看,他犹豫了一下,见警察已经捉住陈昕儿,才敢打开车门,对警察道:“我得立刻单独与你谈谈。请你把陈昕儿交给另一位同志带回她家。”
陈昕儿一看见田景野出来,更是激动地道:“田景野,原谅我,我今晚多吃了一颗药,我不是故意的。我脑袋完全不受控制,刚才如果不是警察跟我说我做了什么,换任何别人说,我都根本不信我殴打过你。我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田景野使劲憋着不说话,直到警察安排协警带走陈昕儿,他才跟警察道:“陈昕儿以前也曾经美丽上进过,但后来单恋我们高中班长简宏成,就是那个第二报警人,人整个变了。后来追着班长去深圳,被无良老板下迷药那个啥了,生下一个儿子。这大概是她桥头忽然疯狂揍我的原因。从此以后她精神也变得不太正常,选择性地遗忘,选择性地以死相逼。前阵子班长忍无可忍,向陈昕儿父母公开真相,陈昕儿病情变得更严重。我每次都是多管闲事,安慰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可每次都不忍心不管。今晚本来我还是想算了,但我忽然考虑到一个可怕的现象,为什么今晚我另一个同学使劲怂恿陈昕儿以闹醒她家人,以及你们上门处警都已经喊醒楼上楼下邻居,陈昕儿的儿子却一直没醒。陈昕儿对她那个来历惨痛的儿子做了什么?孩子要不要立刻送医?请你们务必调查。还有,事实真的是陈昕儿父母为了睡眠吞了安眠药吗,还是陈母为谁担责?我不是试图为难陈家,我担心孩子。我孩子与陈昕儿的孩子相差一岁,我最容易感同身受。”
那位警察悚然动容,立刻呼叫留在陈家的警察注意小地瓜。然后让前面的协警停步。他再问田景野:“小孩叫什么?”
“都叫他小地瓜。”田景野犹豫了一下,又道:“我可以跟着你们等结果吗?我已经让人去照顾我儿子。”
警察想了想,道:“你等等。”
很快,留在陈家的警察呼叫过来:“孩子异常,怎么呼叫都不醒。”
警察这才果断地对田景野道:“请你协助我们工作。可能得耽误你时间。”
田景野道:“应该。”他跟着警察去陈家,半路便见到与协警呆一起的陈昕儿,田景野劈头就喝问:“你给小地瓜吃了几颗安眠药?你给你爸妈各吃几颗安眠药?”
陈昕儿不敢面对一向嘻嘻哈哈,可今晚发起怒来雷霆万钧的田景野,吓得躲到高大的协警身后,可还是老老实实地交代:“各两粒。是粒,不是颗,你语文从来不好。”
“各两粒!你这危险分子。”田景野怒骂,旋即严肃地向警察请求:“请千万允许我带孩子去医院,我很不放心,很怀疑不止两粒,或者还吃了别的属于陈昕儿的精神类药物。医疗费我会承担。”

简宏成从手机里听到,急得完全坐不住,跳出车子团团打转会儿,跳回来对着宁宥手中的电话吩咐田景野:“你把小地瓜扣下,我这就去接人。所有绑架之类的罪名我会承担。”
郝聿怀欢呼一声:“早该这样了。”
宁宥瞥简宏成一眼,但并未吱声。

田景野随警察一起奔向陈家。进门,只见陈母昏昏沉沉地坐着,外面有人进来,她得好久才抬头看一眼。显然也是药吃多了,即使被迫苏醒,依然不胜药力,反应不灵。
田景野走到陈母面前,道:“陈伯母,你记住两条:第一,我是田景野,我带小地瓜去看医生;第二,陈昕儿说各喂你们两粒安眠药,我想不出她怎么喂的,但你得考虑你的治疗办法不是长远之计,再这么搞下去不仅陈昕儿好不了,全家都麻烦。”
陈母抬起呆滞的眼睛,等看清楚是田景野,眼泪刷刷地下来了,“小田,是你啊,又是麻烦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田景野皱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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