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底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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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底青梅- 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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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王妃紧紧咬着嘴唇,脸垮下来:“我……疼……我这大约是旧疾发作了吧,母亲,我……”

声音又飘忽又虚弱,太后连忙道:“快传太医!”

谢纨纨自然也不好视而不见,必须表达自己的关怀,可是她站起身来,刚走了一步,突然小腹中一阵绞痛,她脸色一变,试图忍一忍,可是这绞痛来势汹汹,让她不由自主的弯下腰去,倒是和三王妃的姿势一样了。

绿丹大惊:“世子妃,世子妃您这是怎么了?”

众人又忙转头过来,这场面……其实有点可笑,但谢纨纨笑不出来,她额上冒汗,一脸青白,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只觉得绞痛的难以忍受,而且,两腿间一股热流奔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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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几乎是同样的样子,倒叫太后娘娘吓了一跳,她的目光就落在每个人手边那盏茶上了。

来了三个人,上了三盏茶,谢纨纨吃了一口,三王妃也吃了一口,只有长安长公主没有动过,如今那两个人同时发作起来,症状都一样,难道是这茶有问题?

那就意味着太后娘娘这里有人动了手脚了?

太后皱起眉来,给自己跟前常伺候的得用的嬷嬷使了个眼色,她连忙趋前来,太后轻声吩咐:“今儿进来伺候过的,还有伺候茶水的,都看好了。”

那嬷嬷也是宫里混出来直到如今的,哪里不懂呢,当即就明白了太后的意思,手心里捏了一把汗,连忙出去了。

这边厢,早乱着传太医了。

三王妃也有点疑惑,她自己是装的毛病,当然心中有数,怎么这谢纨纨也这样了?

难道她是真的?

谢纨纨叫人扶到偏殿软榻上坐了,她有点艰难的喘了一口气,刚才那一阵绞痛松了一些,她也算是能放松一点儿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谢纨纨身体算得健康,这一两年来无病无灾,怎么刚刚突然疼的这样,她还在疑惑呢,一个宫女已经道:“快拿褥子来垫着,世子妃出血了。”

单纯肚子疼也还罢了,可那个地方出血……在场人都是过来人,太后就问道:“世子妃小日子是什么时候?”

绿丹忙回道:“世子妃的小日子该是前几日,这拖了四日,也该来了才对。只是往常世子妃倒是不疼的。”

长安长公主听说是小日子,松了一口气:“或许冷着了些儿,也是有的,我以前也一样,贪凉用冰就容易疼。”

太后也点点头,又去看三王妃,三王妃捂着肚子道:“臣妾在太后跟前失仪了。我这也是老毛病了,一时不妨,东西吃杂了,就这样,昨儿晚上发作了一回,一两个时辰就好了,还以为完事了,没承想又来了。歇歇就好了。”

她的话谢纨纨都听在耳朵里,可有点嗡嗡的,有点茫然似的,刚才的那阵绞痛,太突然,也太尖锐,根本就不像小日子来的时候那种钝痛。

她这个月葵水拖到今天是第四日了,她昨天吃了这葡萄……

谢纨纨有点惊惧的抓紧了身下的锦缎,要是……要是……

正在不可开交的时候,宫女进来回太医来了,太后忙命快传,太医进来后,谢纨纨一看,不由一怔,她的手缓缓的松开了。

来的是宁檬!现在已经不在太医院供职的宁檬,前几天,谢纨纨还与叶少钧谈起过这个人。

只看到宁檬进来,谢纨纨已经明白了许多事,既然……既然能够乘皇上的东风,就算要失去什么,终究能为谢纨纨讨得公道,也算是值得了。

大约这就是天意吧!

谢纨纨想,她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她大约终究要为她付出一点什么。

宁檬趋前请安,太后看起来是有点意外的,但到底是太后,她并没有当面问什么,只是吩咐:“王妃与世子妃在这里坐着,突然都觉得肚子疼,世子妃还出血了,你去好生诊一诊,必要叫她们好好的才好。”

宁檬躬身应了,先看了三王妃,道:“王妃平日里是不是也偶尔这样肠胃不适?冷着了,或是吃的东西杂了些就有些不大好?”

三王妃忙道:“可不是么,宁大夫果然国手,说的一丝儿不差。”

宁檬道:“王妃过奖,倒也不用怎么着吃药,烧个暖壶暖一暖,也就好了,倒是平日里仔细些就罢了。”

然后就过来看谢纨纨,一诊之下,脸色凝重起来,诊了左手诊右手,然后又换过来诊了一回,脸色越发凝重,半日不发一言。

太后和长安长公主都坐在一边瞧着,宁檬终于道:“要问一问世子妃行经的日子,可过了没有?”

绿丹连忙答了,宁檬又皱着眉头诊了一回,道:“要请世子妃金面露一露。”

谢纨纨不知道宁檬在这个药物上到底研究出了些什么,只依言露出脸来,宁檬道了一声‘冒犯了!’便凑近了些。

倒叫谢纨纨不知所措了。

宁檬大概是闻了闻,就忙退后了,道:“世子妃凶险,世子妃已经有了身孕,只月份还小,这会儿脉象上看,是动了胎气,暂时还不要紧,只是还须得十分小心仔细才行。”

谢纨纨心中一喜,谢天谢地,她心里是明白的,幸好只有一颗,没有大碍!

在场众人皆惊,太后连忙问:“这会儿可要紧不要紧?世子妃难道是路上颠簸着了?”

谢纨纨看向三王妃,见她面如金纸,大约不是真痛也要痛了,然后她才说:“王府往宫里过来能有多远点儿,又都是大路。想必不要紧,许是我自个儿不知道,吃了什么妨克的东西不成?”

宁檬没料到谢纨纨会这样说,忙道:“这会儿脉象上看,虽说有些动了胎气,还不至于小产,或许世子妃吃了什么,只用的不多罢?”

谢纨纨皱起眉头开始想,绿丹伺候饮食,也自是清楚:“都是平日里常用的那几样,喝的茶也是往日里惯喝的。”

三王妃实在紧张的很,这会儿自然意图搅浑:“世子妃并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或许平日里吃惯的,偏有了身子就有些妨克呢?”

谢纨纨一副叫她一说才恍然大悟的样子:“就只有昨儿我婆母送来的葡萄,我吃了一颗,又想着稀罕,就没吃了,留着进宫来孝敬婉妃娘娘的。”

“就在那里。”谢纨纨手一指。

众人自然都看了过去,三王妃还道:“葡萄罢了,想必不要紧的,那年我怀着我们家老大的时候,也吃过几回。”

可是长安长公主想起来先前三王妃那个举动,心里已经有点隐约的感觉了,抿着嘴没有附和,宁檬走过去端起那葡萄,仔细的看了看,又闻了闻,转身跪下道:“太后娘娘,微臣有事禀告。”

太后眉头一直就没有舒展,此时拧的更厉害了,不过她到底是做了二十年皇后的,此时吩咐道:“你说吧。”

宁檬道:“娘娘恕罪,此物并非我们常用的葡萄,若是仔细些,可在这葡萄上闻到一点辛辣的味道,只是臣虽尝遍百草,也没见过此物,不敢妄言。”

宫女忙端上来给太后瞧。太后闻了闻:“并没有觉得什么味道啊。”

宁檬道:“大约是臣常辩百草,于味道上较常人敏锐些,这辛辣味极淡,否则也不会叫世子妃以为是葡萄。”

谢纨纨连忙道:“什么?这不是真的葡萄?可是我婆婆送来的时候说是外头存起来的葡萄呢,难道……难道……”

谢纨纨一脸惊骇状,开始哭起来:“我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婆婆就是这样看不上我,非要我的命不可?”

“有些事,我原想着家丑不可外扬,过去了也就罢了,到底是一家子,我让一让,只怕就好了。没想到,这一回不行,还要来第二回,既这么看不上我,何不索性休了我,倒要这样拐弯抹角来要我的命不可!”谢纨纨直接就接了宁檬的话,定性下毒了。

有些话,还是要捅破了窗户纸才好说。

就算太后和长安长公主心里都知道徐王妃可能对谢纨纨出过手,可早先是模糊过去,安平郡王府掩住了的,自然不像这会儿谢纨纨这样说出来的效果了。

三王妃见扯到了这里,连忙道:“世子妃这话太莽撞了吧,且不说这到底是不是葡萄还无定论,就是不是,或许只是什么果子,也不见得就是世子妃吃了一颗就这样了呢?你也说了,安平郡王妃一家子都送了,难道要害死一家子?”

谢纨纨冷笑道:“王妃怎么想的我不知道,这东西或许对平常人无害,只会对有身子的有害呢?横竖这东西在这里,宁大夫拿去查一查,或许就知道呢。”

三王妃道:“无稽之谈。世上哪有这样的东西。”

“王妃这般肯定不是这个,莫非王妃识得?”谢纨纨这会儿肚子也不疼了,倒是笑的出来了:“倒也有趣。说起来,我也想起来了,王妃的娘家姑母,可不就是我婆婆的嫂子吗?”

谢纨纨说到这个份上,太后还不懂就不是太后了,她对宁檬道:“你去查一查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宁檬道:“太后容禀,此物臣虽没见过,但这辛辣之味却是闻到过的,而且永世不忘。当年先太子薨后,太子殿下跟前一位宫女殉主,臣就在她呼出的气息中闻到过这个味道。”

太后一震,却道:“此事已涉安平郡王妃谋害世子妃,需的细查才是,来人,好生伺候王妃与世子妃,没有我的话,暂不许出去,你们可明白?”

众宫女都忙应是,这是以免消息走漏的意思。

谢纨纨吐出一口气来,她出门的时候,已经吩咐过朱砂了,如果自己在午饭的时候还没回来,又没打发人回来报信儿,就去寻叶少钧。

叶少钧果然得了信儿:世子妃往婉妃娘娘处送昨儿得了葡萄,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他仔细的想了一刻钟时分,便去了安平郡王的书房,进门之后就对他爹说:“有一份儿功劳要送与父王。”

147

谢纨纨觉得,自己这两辈子对叶少钧的期待都从来没有落空过,她相信她留下的信息,叶少钧肯定会明白。

而叶少钧也确实明白了,他对安平郡王说:“皇上最近有些动作,父王可知道?”

安平郡王于中枢政权之近,绝对不是叶少钧可以相比的,就是安平郡王以他作为未来的郡王培养的这些时候,世子与郡王的差距也非同一般。

安平郡王说:“你说的是哪一方面?”

“我猜想。”叶少钧道:“皇上是在清算当年的夺嫡之事吧?”

安平郡王没有什么别的动静,只是道:“不能算是清算,只不过是除后患罢了。尤其今年以来,有人颇有点动作,以为鸿鹄将至。你说的是什么事?”

叶少钧说:“我媳妇说,皇上大约在太后娘娘跟前安排了人。”

“你媳妇虽然不算太聪明,不过真是耳聪目明。”安平郡王评价道:“倒也刚好,在人脉上,算是你的软肋,她在这上头倒是真不错的。只是莽撞些,你得多看着她些。”

叶少钧皱眉:“总比看着聪明的蠢货强,她也不过是小节不太细致,大事上是有分寸的,今天这就是大事了。”

安平郡王稍微动了动姿势,表示在听。

“昨日王妃说西南送进府里一筐葡萄,在这个时节是难得的,各处都送了些,今日我媳妇把我们房里的份儿,送进宫孝敬婉妃娘娘了。”叶少钧说:“一早上就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也没打发人回来送信儿。”

安平郡王依然在听。

叶少钧继续说:“我的渠道有消息,玉河大长公主府里有一种秘药,形似葡萄,常人吃了无害,有身孕的妇人吃了却会致小产,进而丧命。”

玉河大长公主就是钱夫人的亲娘,三王妃钱氏的亲祖母。

安平郡王点点头:“还有呢?”

“还有就是皇上在太后跟前安插的那个人了,父王可知道她的身份?”叶少钧道。

“只知道与先太子有关,具体不清楚。”安平郡王道。

叶少钧道:“先太子去世时,除了一位小郡主,并无儿子,当时太子宫中有一位宫女已经有了身孕,却意外流产,父王可知道?”

安平郡王何等人物,听叶少钧列举到了这个地步,如何联想不起来?先太子宫中流产的宫女,玉河大长公主府可致流产的药物,既然同时说出来,叶少钧当然在其中找到了关联。

而这药物,如今由王妃假世子妃之手送到了皇上怀孕的宠妃手中,自然就是大事了,是于安平郡王府的大事。

不过安平郡王到底炉火纯青,还能耐着性子听叶少钧说下去:“当年那宫女并没有因流产而死,而是被宁檬救活了,送到外头去了,最近才由皇上安排到了太后娘娘跟前伺候。而她的身份,是因为追查徐家先头大舅母难产而死的事,无意中却查到她的,父王且想一想罢。”

“原来是这样。”安平郡王道:“药物这个关节,你小舅舅也没有查出来。”

他没有追问为什么要查徐家大爷元配的事,显然是心中有数的,叶少钧何等了解他爹,当然明白,只是道:“我猜想,这个药物,连皇上也不知道,是以才回父王,若是父王愿意,此事不仅不会连累到王府,反是一份功劳。”

谋害皇妃,甚至可能参与谋害先太子,安平郡王府难逃罪责,可若是安平郡王自己发现了王妃所图,找到当年毒杀先太子子嗣的药物,从而揭露出钱家或者是三爷谋害先太子的往事,安平郡王府当然就是大功一件了,所赔上的,自然是徐王妃。

“皇上现在也不知道?”安平郡王想了想才问。

叶少钧很笃定的说:“我说过了,我媳妇在大事上是有分寸的。”

安平郡王好一会儿没有反应,反是微微阖上了眼。

叶少钧很少这样看他爹,安平郡王要明年年初才四十大寿,正是年富力强,最为英武的时候,看不出丝毫的老态,就是在这样的时候,也没有。

这个时候,本该是他的抉择最为艰难的时刻,内心最为痛苦煎熬的时刻,取舍最为两难的时刻。

一边是王府的百年基业,一边是二十年挚爱,少年时期的初恋,失而复得的爱人,携手十几年的伴侣。

他本该露出些什么表情的。

可是安平郡王看起来依然那么平静,唯一的不同寻常只是他想的太久了些,不似往日里那么果决。

不过终究他还是有决定的,叶少钧默默的等了有一盏茶的时分,安平郡王就睁开了眼睛,吩咐道:“来人,调王府侍卫,守住上房,没有我的话,一律不许人进出,连同王妃在内。”

接着说:“备轿,递牌子进宫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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