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大贼- 第331部分

北京城里的街道上都是来来往往的人流，那些北洋士兵一个个背着枪支赶赴战场，而老乡们也在为前线做着他们能做的工作。女人们主动挑起了做饭，照顾伤员，洗衣服这样的事情，而男人们则组成运输队，把弹药送到前线的北洋军手里，用担架队把伤员们从战场上抬下来。

老袁没有战地医院，但是北京城所有的药铺全部都打开了大门，那些坐堂郎中和伙计就是北洋军现在不需要支付报酬的医生。

北洋军在前线打了二十多个小时，后方老百姓们也根本忙了二十多个小时！刘长汉从昨天早上就在自己的药铺里面给伤员治伤，到现在他连一口饭都没来得及吃，六十多岁的人了，他觉得自己真的有些撑不住了。

儿子好几次让他去睡一会，他也感觉自己现在真的需要一个枕头，而且他敢保证，只要自己一躺下，马上就能睡着！

可是一屋子的伤员在那里哀嚎，刘长汉真的无法做到把他们放在这里自己跑去睡觉！

把刚刚抬下来的一个北洋士兵的伤口缝合好，上了药之后他把一下那士兵脉搏，觉得虽然虚弱却还算平稳，心中当真是长出一口气。这一天来抬进他药铺的士兵有好几百人，现在还能躺在这里的算是走运的了。

刘长汉擦去额头的汗水：“孩子，疼吧？”

那北洋军士兵点点头：“疼，就像火烧一样。”

老人的脸上笑了，能感觉到自己伤口的疼，问题就是不是太大了：“没事的孩子，好好休息，回头再给换上药，放心，过一两月你就能起来了。对了，前线打的怎么样？”

那士兵摇摇头：“不知道，我们冲了好多次也没冲上去，老毛子那机枪太厉害了。”

刘长汉点点头，也没有再问什么。他知道这些士兵已经尽力了，如果像庚子年的时候那样，这帮扛枪的人在洋人打过来的时候转身就跑，遭罪的就是他们这些平头百姓。那年他也在北京。家里被全部抢光了，女儿也死了，死的好惨。

他知道这些士兵是在用他们的性命来保护自己，刘长汉恨的只是自己年纪太大，没有办法和这些孩子一起上阵厮杀，也只能在这为他们治一下伤了。

想想庚子年的时候，他的眼睛就冒出了火来，正在恍惚之间忽然听到大街上一阵人声鼎沸，还没等他回过神想出去看看，一个伙计从外面蹿了进来：“掌柜的！掌柜的！”

刘长汉站起身来：“什么事？”

那伙计一脸的兴奋之色：“前线押送俘虏回来了！抓了好多老毛子！好几百呢！”

刘长汉神情一呆。接着猛冲了出去，那脚步比年轻的伙计还要快！

阵地一旦突破，就绝对不是一块。而投降一旦开始，就绝对不会只有一个！随着孙传芳突破了俄国人的阵地，旁边的北洋军也取得了进展，阿克伯利尔的第一道防线已经被冲的支离破碎，很多俄国人在坚持不住的情况下选择了投降。

段祺瑞这个时候稍稍的停了一会，调整一下自己攻击的脚步，同时命令孙传芳把所有被抓住的俄国人押回北京城。段祺瑞知道。这是鼓舞人心的。

孙传芳骑在高头大马上面感受着老百姓的热情，四周山呼海啸一般的喊声让他觉得很有成就感。那些烂菜叶和鞋帮子朝着被抓住的俄国人不断的投掷过来，他也不去阻止，还叼着一个烟嘴冲四周百姓不断抱拳。有一种状元游街的感觉，爽！

刘长汉着那些北洋士兵身上的血迹，再看看被押着的那群神情惶恐的俘虏，脸上顿时老泪横流：“新中国了。到底是新中国了！咱以后不怕洋人欺负了！回去把箱子底下那挂两千响的鞭炮拿出来！放！”

只是押回了几百个俘虏，北京城却像是过年一样！鞭炮声此起彼伏。萨道义先生站在窗口听着外面的鞭炮声，脸上的神情一片肃穆。他觉得这一次中国的事件自己真的做错了。

萨道义先生认为自己很了解中国，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原来他了解的一直是大清朝时候的那个中国。当中国出现革命的时候自己的观念没有跟着中国人一起转变过来，还拿那个时候的态度来对待袁世凯，对待杨打鬼。

如果自己稍微委婉一些，不把袁世凯给逼到对俄开战的地步，也许现在的形势会非常有利。

微微的一声叹息，萨道义转身把窗户关上，那鞭炮声顿时小了许多。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回头的，只是他真的很想弥补自己犯下的这个错误。

袁世凯并不知道萨道义先生已经很努力的再和轮到交涉，希望伦敦能够不要放弃中国！他认为中国现在还没有和德国人完全的站在一起，如果在这个时候英国人主动放弃这个东方大国的话，就等于是把中国给推到了德国人一边。

可惜，伦敦没有再听萨道义的建议。

那些绅士们认为这一次中国人驳了英国绅士的面子，应该受到惩罚。同时对俄国的态度伦敦方面非常坚定，那就是他们必须支持俄国。首相已经做出了对中国进行封锁的决定，他们认为依照中国现在的国力，连大炮都没有能力生产，只要不要中国人得到援助，俄国虽然暂时失利，但是赢得战争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萨道义先生真的不知道这个决定最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但是如果说中国的问题是因为自己先前的错误造成的现在这个局面的话，那么伦敦的这个决定，就是想用一个更大的错误来处理本已经十分严重的危机。

第一二六章别了，萨道义

萨道义先生的秘书这个时候推门进来：“大使先生，杨度在外面请求和你见面，他说有重要的事情和您商议。”

杨度？这个时候？

萨道义的眉头皱了一下：“让他在会客厅等我，我马上就到。”

杨度是东北现在在北京的全权代表，也是东北外交上的嘴巴，如果说杨小林要向自己传达什么信息，那杨度应该早一点过来才是，那个时候自己还有时间把东北的态度传达给伦敦，如果那个家伙愿意离开德国，愿意向英国人道歉的话，也许事情还能挽回。

现在才来难道是因为他们要打赢俄国了么？是不是那个禽兽以为赢了俄国人这一场局部战斗就有和大英帝国商谈的本钱？他如果有这样的想法，那只能说明他们还稚嫩了一些。

萨道义来的会客厅的时候杨度从椅子上马上站了起来，非常有风度的七十五度弯腰：“萨道义公使，您好。”

这些年陈天华是东北被搞的像个老头一样，那是因为他喜欢玩民主，天天操心天天吵架。而杨度则不去操那份闲心，也不用像杨小林那样和人拼命，所以现在是精神奕奕，彷佛越活越年轻了。

杨度的嘴角挂着那种外交官们都喜欢的笑容，萨道义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东北的舌头，然后问道：“杨先生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您想表达什么意见的话，我想您可能来迟了一点。”

杨度点头：“我知道中国和大英帝国之间的关系现在非常糟糕，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将会成为敌人。没有哪两个国家注定了是敌人或者是朋友的，这个道理萨道义先生应该比我清楚。”

萨道义当然知道在国家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这句话，用不着杨度来教他。只是现在的中国和英国，最起码在短期内是做不了朋友了。

“您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能帮上忙的我不会拒绝。”

杨度听的出来，萨道义有些心灰意冷了。从这个态度也能大致的判断出英国政府将对中国采取什么措施。

杨度没有再废话，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来：“萨道义先生，这是我们杨司令让我代表他归还英国政府的。”

萨道义愣了一下，接过那支票一看，一共三十二万英镑。这个数字正好是当年杨小林在北京绑架他和一些英国商人的时候大英帝国支付的赎金。

杨度接着说道：“对于当年的事情，我们杨司令让我代表他向你传达歉意。过两天他就会进入北京，到时候他会亲自来给您道歉。”

萨道义把那张支票放在桌子上面然后说道：“我知道你们现在拿出这一笔钱非常困难，你们做到了这一点我能感觉到你们的诚意，但是请让我说的直接一点，这改变不了什么。”

杨度一笑：“我想您可能有些误会我们的意思。我们没有想过改变什么，只是我们杨司令一向认为，抢别人的东西，迟早是要还的。”

杨度这话一出口，萨道义神色马上就变了！他看到这支票的时候以为这是杨打鬼的一种妥协，但是他现在忽然明白那个家伙根本就没有妥协的意思！他骨子里的那种强横无法改变。

萨道义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杨度也没有等他说话，又是一个弯腰鞠躬，七十五度：“萨道义先生。我的事情已经办完，我相信萨道义先生会向英国政府明确传达我们要说的是什么。最后一句话就是我们杨司令让我转告您，当您离开中国的时候，他一定会来送您一程。告辞了。”

杨度的表态算是比较强硬吧，其实一开始杨小林的意思是他自己来的，但是杨度知道杨小林如果和在这里，话可能说的会让萨道义无法接受。因为杨司令真的非常愤怒！

直上松原已经到了长白山。他本来去找杨小林的，但是杨司令让张作霖和他商谈，张作霖告诉杨小林。直上松原说的非常明白，英国要求日本和中国马上断交，并且配合大英帝国对中国实行封锁。他们自己也将撤回在北京的公使，也就是说，从今以后英国政府和中国处于一种敌对的关系！

直上松原没有道理骗自己，这个日本兄弟对张作霖说日本人现在也不想这样，他们希望可以把双方的关系恢复到战争以前，恢复到朝鲜非常稳定，辽西也可以让日本人做生意的那个阶段。如果杨小林答应这个要求，那么日本将在封锁线上给中国打开一个并不明显的缺口。

答不答应小日本杨司令根本就没有考虑，只是他现在真的对英国人非常气恼！他已经很让步了，他没有去动营口，在袁世凯和西方交涉的时候即便很多方案杨司令都不满意，可他没有出声。

杨小林也知道中国必须得到世界的认同，为了换取更多的国家承认中国，做出一些让步是必须的。这不光是为了获得承认，也是为了日后自己的工业民生可以发展的更快，可他没有想到自己做出了让步英国人还是这样！

萨道义要走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这让他不由又想了太祖，想起了那篇充满了嬉笑怒骂的中学课文《别了，司徒雷登》。当时上学的时候他还觉得太祖在这件事情上有点小气，不就是走了一个人，用的着这样发白皮书开骂？

后来也有一些学者为司徒先生打抱不平，说司徒先生在中国还是做了很多好事的。可他现在真的明白了太祖当时的心情。打上海不用重炮是为什么？解放军的内部文件上说的是为了让上海的百姓回家之后房子还在，但是这个道理根本不符合太祖的性格，这事情也不是一向不在乎坛坛罐罐的他老人家的作风。

所以解释只有一个，就是上海的西方人太多，上海有很多工厂和住宅都是洋人的！那个时候太祖也再向美国传达善意！当自己所有的善意都被对方无视的时候，除了别了，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杨小林本来打算写一份白皮书叫《别了，萨道义》的。等萨道义离开北京的时候他发表一下，结果因为把初中课本忘了，自己又写不出那嬉笑怒骂来，只得作罢。

萨道义确实感觉到了杨打鬼的愤怒，杨度离开之后他只是一声叹息，也没有再说什么。其实萨道义和司徒先生的心情没有多大区别，离开，都不是他们愿意的事情。作为一个大使，失去一个国家是他们的失败。

“抢别人的东西，迟早要还的。”

萨道义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脸上一阵苦笑，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当天晚上六点，义勇军的先头部队抵达了密云，俄国人的防线还没有布置好就遭到了义勇军的攻击。四个小时之后防守密云的俄国部队在损失过半之后只能撤出战斗，这个时候阿克伯利尔已经没有了其他的选择，虽然他很想带走更多的部队，可杨打鬼已经摆出了一副抄他后路的架势。

现在义勇军十一万人和北洋军的三十万人全部都投入了战斗，战场上俄国人已经是被动挨打了，南方的中国部队也正在向北方调动。假如被包抄了后路，那整个远东集团军这个编制可能将不复存在。

阿克伯利尔当机立断，也不管那些还没有向他靠拢的俄国部队了，带着身边的部队用一个强力的反攻击将北洋军击退一段距离。然后赶紧脱离战斗朝着北方一路逃去。

虽然段祺瑞非常想留住这个俄国大将，可是战斗打到五月十八日的早晨，阿克伯利尔还是在义勇军和北洋军的合围没有形成之前逃了出去。而那些没能赶过来的俄军被切断了归路，八万多人被分割包围在北京到固安一线两块战场上。

无援军。无补给，无斗志，无退路。这八万俄国部队的覆灭已成定局。

段祺瑞在这个时候也没有马上对陷入绝境的俄国部队发起强攻。只是把他们包围了起来，然后下达了最后通牒，限定俄国人在三天之内投降。虽然北洋军在战斗力上面要比俄国人逊色许多，但是中国人在谋略上却都还能说的过去的。

对于陷入绝境的敌人不要攻的太紧，不要让对方觉得没路可走了和你拼命，这个道理我们的老祖宗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了。给俄国人一点时间，让他们去慢慢的感受绝望，给他们一条生路，让他们不要拼死作战，这能让战斗更轻松一些。

战场条件上也允许中国部队这样做。到目前为止这场战斗北洋军先后投入了六十五万部队，损失了超过一半。而俄国的远东集团军二十万部队投入战斗打到现在，除了阿克伯利尔带着身边不到五万人逃走之外，有六万多人已经战死，其余人马全部被包围。

假如北洋军在最后对这些俄国人的攻击中能减少一些损失的话，双方的战斗消耗将被拉进到一比二点多。从这个结果上来看俄国人也并没有吃亏，但是战争有的时候很残酷，他不是看你死了多少人的。

在这个阶段北洋粉碎了俄国人的攻势，使得老毛子在中国的军事力量大大的消弱，十分有利于中国下一阶段的战斗

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