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尔斯兰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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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尔斯兰战记- 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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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上并没有王家的血统。如果就血统而言,我根本没有当国王的权利。可是,我想,就算我不能将正义广施于大地上,至少也能推行一些比较好的政事。你们愿意帮助我吗?”

“就算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达龙说道。

“原尽我不才之力。”那尔撒斯说。

“愿以我之力为殿下效劳。”奇夫说。

“愿以密斯拉神之名宣誓效忠。”法兰吉丝说。

“请让我跟随您。”这是耶拉姆的肺腑之言。

“我愿和那尔撒斯等人一起行动。”亚尔佛莉德说。

“衷心追随殿下。”加斯旺德也宣誓效忠。

艾丝特尔沉默不说话,因为她不是亚尔斯兰的臣下。她只是沉默着,把视线投注在王子的身上。 

Ⅲ 

亚尔斯兰从前往迪马邦特山到回到王都叶克巴达那,来回要十天的时间。而在这十天当中,叶克巴达那的情势又是怎样的变化呢?

很令人惊讶的是,竟然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席尔梅斯、安德拉寇拉斯和魔道士之间奇怪的三面对立因为查迪的忠勤而中途被打断了。当查迪等人闯入的时候,谒见室里只有手上拿着剑站在原地不动的席尔梅斯。

姑且不谈那个消失在空气中的魔道士,从地下水路逃出的安德拉寇拉斯应该还追得上的。然而,这个时候,席尔梅斯想到的是一种不像是有意称霸的王者该有的消极想法。原先他怕安德拉寇拉斯透露出事实,所以让查迪等人先行退下。于是,再度逃到城外的安德拉寇拉斯以国王的名义下令各地诸侯出兵,继续围攻王都。

反观席尔梅斯这方面。

八月二十五日,席尔梅斯在王宫中举行了第十八代国王的加冕仪式。本来,第十八代国王是安德拉寇拉斯,只是,席尔梅斯不愿承认安德拉寇拉斯是正式的国王。他的主张是第十七代国王欧斯洛耶斯五世的后继者只有席尔梅斯一人。

如果安德拉寇拉斯的告白属实,那么,席尔梅斯就不是欧斯洛耶斯王的儿子。因此,他只有站在把自己当成欧斯洛耶斯之嫡子的立场了。如果他变成了哥达尔塞斯大王的庶子,成了安德拉寇拉斯的弟弟的话,他的王位继承顺位就比安德拉寇拉斯还低了。这么一来,他就不能说安德拉寇拉斯是一个篡位者,他就不能从安德拉寇拉斯手中把王位“夺回来”了。现在他只有置安德拉寇拉斯的告白于不顾,继续进行他的野心大业。

虽然说是加冕典礼,但是,历代国王所戴的黄金宝冠已经被鲁西达尼亚的王弟吉斯卡尔带走。他只能将从城内收集到的金币熔化所制成一顶应急的小王冠,然后戴在他那满是不平的头上。除此之外,参加这个隆重仪式的当然只有席尔梅斯的部下们了。而这些人中,或许也只有查迪一个人是打从心底感到欢喜的吧?他到现在还深信席尔梅斯是欧斯洛耶斯五世的遗孤。席尔梅斯并没有将安德拉寇拉斯说的话转告给查迪知道。在这之前,席尔梅斯是以一个追求正义的复仇者之身份堂堂正正地活着。从别人的眼光看来,他虽然是有些偏执,然而,席尔梅斯本身并不觉得有什么可耻的。而现在,席尔梅斯却将事实瞒着他忠实的心腹。

由于这个缘故,席尔梅斯做出了一个没什么意义的行为。在仪式的半途,席尔梅斯把一个男人从病床上拖了起来。

“我要把这个男人,这个从鲁西达尼亚来、厚颜无耻的小丑献给神明们。”

席尔梅斯的声音既冷酷又残忍。听到这段宣言,伊诺肯迪斯七世不断地颤动着,他那松驰的脸颊上完全没了血色。

原本显得肥满的国王有砂糖水代酒的习惯,这更加重了心脏的负担。自从被伊莉娜公主刺中了下腹部之后,他就一直卧病在床,没有动到身体,对心脏也是另一种负担。鲁西达尼亚的医师和帕尔斯的医师也都只是应付性地为他治疗。于是,不幸而孤独的伊诺肯迪斯七世俨然是半个死人似地活着,而这一天,他就要当一个完全的死人了。

伊诺肯迪斯被带到了一个叫“北之塔”的地方。由于某个事件,这个塔日后被改称为“塔亚米奈里”。

“杀了这家伙,将他的尸骸从搭上投下去,让饿犬们争食!我要让各国的野心家看看,威胁帕尔斯和平的人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席尔梅斯如此宣言。

被拖出来的伊诺肯迪斯王并没有上绑。他既没有逃跑的力气,也没有那种体力,根本就不需要上绑。他的两眼无神。当席尔梅斯抓住他那皮肤已松驰的颈子想再把他拉向前的时候,门口响起了一阵激烈的人声。

“仪式暂停!”这个声音随着一阵刀鸣响起。看来原本隆重的仪式可能要变成一场流血的宴会了。

“可恶!是何方大胆家伙敢阻挠神圣的加冕仪式?神明是不会饶恕他的!”

席尔梅斯怒吼着。他的手上已经握住了那把他爱用的长剑。原来他就不是一个温和的男人,自从自己的真正身份被安德拉寇拉斯王揭穿之后,他就深信,最能信赖的只有剑而已了。

席尔梅斯的部下们纷纷倒地,神明们所不饶恕的妨碍们露脸了。站在中央位置的少年带着一个黑衣骑士,身上穿着黄金甲胄。亚尔斯兰一行人在奇夫的带领下,从地下水道潜进了王宫。如果是沙姆亲自指挥防御工作的话,或许他们的行动就无法成功。只是沙姆刚好也参加了戴冠仪式,待在大厅的一角。

“安德拉寇拉斯的败家子……”

席尔梅斯发出了怒吼。在知道亚尔斯兰的出生秘密之后,这个称呼已经不正确了。可是,由于自己的出身也有问题,所以席尔梅斯对亚尔斯兰也有意使用以前的称谓。除此之外,他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

“小子,你是为了死在我手下才刻意跑到这里来的吗?难道你想用自己的血来洗净宝座吗?”

席尔梅斯刻意地嘲笑对方。亚尔斯兰动也不动。听到席尔梅斯的嘲讽,黑衣骑士皱了皱眉头,想要往前进。亚尔斯兰举起了一只手制止他,他对着席尔梅斯平静地说道:

“不,宝座是我的。既然不是你的,就请你离开宝座,席尔梅斯王子。”

“别开玩笑了!”

席尔梅斯吊起了嘴角嘲笑着,朝着亚尔斯兰踏前一步。他原想至少我可以慈悲地一刀就送你上西天,然而当他看到亚尔斯兰背上所背着的那把长大的剑时,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席尔梅斯曾经拿过它,那是忘也忘不了的事。

“……宝剑鲁克那巴德!”

席尔梅斯一阵晕眩,他甚至怀疑脚边的地是不是碎裂了?勉勉强强地站稳脚步后,席尔梅斯再度看着宝剑。在确认了那个货真价实的宝剑鲁克那巴德之时,他把晕眩的目光停在亚尔斯兰身上。心脏在他的体内如吊钟般鸣响,他怀疑血液是不是还在血管里面奔腾着?

“为、为什么你有鲁克那巴德?你是怎么拿到手的?”

“怎么拿到手?应该没有其他的方法啊!是英雄王凯·斯洛的灵魂将这把剑赐给我的。他要我用这把剑继承英雄王的天命。”

“胡说!”

席尔梅斯狂叫,泉涌而上的汗水濡湿了他的背部和颈部。

“跟我战斗!哪一个人比较适合当国王不是由剑来决定的吗?”

席尔梅斯想抓住最后的一丝希望。席尔梅斯不是欧斯洛耶斯五世的嫡子,而亚尔斯兰也不是那个可恨的安德拉寇拉斯的儿子。以前所深信不疑的事情都一件一件被推翻,而结果竟然是亚尔斯兰得到了宝剑鲁克那巴德,这么一来,席尔梅斯根本没有立场可言。鲁克那巴德曾经拒绝为席尔梅斯所有,难道它就能接受像亚尔斯兰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孺子吗?

对英雄王凯·霍斯洛的愤怒远超过对亚尔斯兰的不满,席尔梅斯抓稳了长剑。看见这个景象,黑衣骑士往前踏出了一步,这个时候,有人从旁大声要求与之一决胜负。是查迪。他的父亲卡兰就是死在达龙的手上。

“达龙,你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做个了断吧!总有一个人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

“不管你在这个世界听哪个地方活着,我都不会介意的。”

达龙苦笑着,面对查迪,老实说,达龙一点痛痒都没有。姑且不为安德拉寇拉斯王或者席尔梅斯王子,以查迪来说,他根本不足以做达龙的对手。

“真是罗嗦!拔剑!”

查迪高声一喝,拔剑出鞘。达龙做出了咋舌的表情。那尔撒斯出声告诉友人,要他不用担心。

“殿下不会有事的。达龙,宝剑鲁克那巴德会保护殿下的。”

“知道了。那么,我就来收拾卡兰的不肖子吧!”

达龙一拔起长剑,查迪就挥舞着大剑攻过来了。于是,就在两组剑士正要将自去年以来即存在的因缘做个了断的时候,门口响起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个隶属于沙姆手下的骑士半跑半滚地冲了进来。

“民众打开北门了!”

这又是一个恶讯。

叶克巴达那的市民已经忍耐到了极点。他们原以为好不容易从鲁西达尼亚军的暴政中解脱,没想到出现了个来历不明的男人指责以前的国王篡位,自称是正统的国王。结果,两路帕尔斯军隔着城门开始打起仗来,城门因此被紧紧地关闭着。食物和其他的物资都送不进来,用水不足的问题也迟迟未能解决。再也忍受不了的市民们于是揭竿而起,偷袭席尔梅斯的士兵们,从内侧打开了城门。以前曾亲手打垮鲁西达尼亚军的市民们,这一次却打击了帕尔斯军。不管是哪一国的军队,都没有义务要去追随让民众受苦的人。

划破天际的喊叫声在城门内外响起。声浪在夏空中反射,流进了王宫,告诉那些在北塔上的人们,结局就要来临了。 

Ⅳ 

首先从大开的城门闯进来的是一队非常骠悍的骑队。他们身上没有穿甲胄之类沉重的装备,操控马的巧妙性在帕尔斯人当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他们骑在马上把席尔梅斯军的守备兵一个一个砍倒在地上,然后朝着王宫急驰。黑绢旗在他们队伍前翻飞。

“那面黑旗是什么东西啊?”

这个时候,“轴德的黑旗”还未广为人知。可是,任谁也看得出他们绝非普通人。

跑在黑旗旁边的是一个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他就是前族长赫鲁达休的儿子梅鲁连。他是这一队人马的指挥者,也是前往王宫的带头人。他一边驱策着马,一边把弓搭在鞍上,一个接一个射倒出现在他眼前的敌人。

闯入城内的当然不只轴德族。奇斯瓦特和克巴多所率领的安德拉寇拉斯王的军队也争先恐后地闯入了。除此之外,进城的不只是士兵和武器,让叶克巴达那的市民狂喜不已的东西也进了城。那就是行李车上满载着的食物。

“喂!叶克巴达那的民众!要食物这边有!王太子亚尔斯兰殿下下令从基兰运来的。哪!各位,尽情地吃,解除你们的饥饿吧!”

这个朗朗的声音是出自基兰的海上商人古拉杰口中。他把上千台牛车和上千头的骆驼所载的小麦、干肉、茶、葡萄酒、米等交到民众的手上,萨拉邦特在古拉杰的身旁大声叫着:

“不要忘了王太子殿下的大恩!把你们从饥饿当中解救出来的是王太子殿下哦!他被那些只会为争权夺利而战的家伙给赶出了王宫!”

这样的做法多少会造成伤害,不过,可能再也没有其他的方法这么有效了吧?这一切都是军师那尔撒斯的指示。把民众拉拢成同志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他们的胃里刻着亚尔斯兰的名字,除此之外,那尔撒斯还抬出了英雄王凯·霍斯洛和宝剑鲁克那巴德的名字。

“让人民饥饿的国王没有当王者的资格。”

那尔撒斯有意将这么沉痛的指责加到安德拉寇拉斯和席尔梅斯的头上。急着要食物的几万名市民一起挤了过来,把街道都堵塞住,使得安德拉寇拉斯王的军队动弹不得。那尔撒斯连这一点都算计到了。

不可能什么事都顺利进行的。在大混乱中,艾丝特尔飞奔着马跑向一间民房……那就是好不容易才从圣马奴耶尔城来到王都的伤病者们寄宿的房子。来到门口的艾丝特尔闻到了洒在木材和石头上的血腥味。在犹豫了一瞬间之后,她打开了门,呈现在她眼前的是那些被惨杀而死的同胞们的尸体。不分男女老幼,每个人都全身血污地滚倒在地上。当帕尔斯人对鲁西达尼亚军的暴虐产生的愤怒和憎恶爆发的时候,报复的风暴也把鲁西达尼亚人最孱弱的一群人给吞噬了。

艾丝特尔愣在当场好一阵子。血腥味在她脑海里卷起漩涡,当激动平息之时,她知道自己哭了。

“在这个人世间,有些事情不是光靠个人的善意和勇气就可以做得到。所以,权力是必须被正确使用的。”

艾丝特尔想起了帕尔斯的军师曾说过的话。她一直守护着的伤患全被杀了,那么,艾丝特尔以前所做的事不都白费了吗?不是的。艾丝特尔这样告诉自己。只要活下来的人努力地不使这种不幸再度发生,那么,大家所流的血就是一种宝贵的教训了吧?她这样告诉自己。

……席尔梅斯的长剑在地板上停止了旋转。

在如死灰堆积的沉默中,席尔梅斯站着动也不动。他的剑被宝剑鲁克那巴德震飞了,现在他手上是空无一物。

不管是在技术或力量方面,席尔梅斯应该都足以压倒亚尔斯兰的。以一个剑士而言,他的实力足以与达龙匹敌。他不应该会败给那个尚未成熟、脆弱的“安德拉寇拉斯的败家子”的。

可是,只经过了两三回合,他的剑就飞离他的手,响起了败北之乐掉落在地板上。席尔梅斯的手上只剩下那近乎疼痛的麻痹感。他勉勉强强地移动如化石般的双脚,后退了两步,使出他所有的力气睨视着亚尔斯兰。

“我、我不可能输给你的!小畜牲!我是败在鲁克那巴德之下,我并没有输给你……”

席尔梅斯的声音打着哆嗦。

“我是英雄王凯·霍斯洛的正嫡子孙。这样的我没有理由会败给你的。你、你……”

“太难看了吧!席尔梅斯。”

一阵嘲笑重击着败者。胜利者也大吃一惊,凝视着声音的主人。以强力而具威压气势的脚步从门口走进来的是安德拉寇拉斯王。他的剑虽然收在剑鞘,但是,染着人血的甲胄却在在地说明了国王来到这里之前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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