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难道真的要回去？！
回忆起当年的那一幕，女人的眼眶再次红了，当初发生的一切似乎都还就在眼前一般，“那个傻瓜，他难道不知道，我和他不一样，他不过是个凡人而已！怎麽敢就这麽跳下来！”
雪樱想起当年那一幕，情绪还有些激动，尉迟千夜很能理解母亲的那种心情，看到那个当初自己觉得那般高大的男人，现在却已经颓然倒下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心里就有些几近窒息的难受，也许小时候感受不到父亲和母亲之间的某种感情，但是现在他明白了，他们是真心相爱的，曾经的那些挫折，给了他们最残酷的考验，但是他们依然不离不弃，一直坚守着对方，这种爱情，正是自己一直渴望却从来都得不到的。这几年他们两人在山里相依为命，尉迟千夜更是觉得他们的感情再也没有别人能给离间了。顿时眼眶有些湿热，心脏也酸胀起来，除了难过，更多的是对於那一种爱情的感动。
“水……雪樱……水……”
这时床上的人突然动了动，听到男人虚弱的声音，雪樱立马站起来起来，急急忙忙的走到床前，将耳朵贴到他的嘴边，“景峰，你说什麽？要什麽？”
“水……”听到他要水，尉迟千夜连忙把睡着的小家夥放到另外一边的石坑上，然後倒了一杯水递给母亲。女人动作轻柔的给他喂下，男人自始至终都没睁开眼，喝完水又像是睡过去了一般。
尉迟千夜这才认真看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已经没有了自己小时候看到的威猛高大，现在的他看上去憔悴不堪，额头还有一道明显的伤疤，应该是摔下去的时候磕的。其实尉迟千夜知道已经够幸运了，如果换做平常的人，早就不可能还活着了，但是心里面还是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娘……”
喂完水的女人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虽然叹了口气，“小夜，我们出去说吧。”
“嗯。”
放下杯子，女人找了件衣服给睡着的小孙子盖上，然後和尉迟千夜坐到了洞口。看着外面繁星点点的夜空，女人把後来发生的事和千夜讲了一遍。
那时候他们跳下的山崖下面有条很大的河流，他们掉进了河里才保住了性命，不过随着河流冲到了很远，雪樱救出尉迟景峰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了。但是她不会让他死，即使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她也要救活他，所以即使自己也浑身是伤，她也带着尉迟景峰上了山。也就是那时候遇到了村子里的人，他们帮了她很多，给了她很多药草，也是因为这样，才捡回了尉迟景峰一条命。
但是因为受伤太重，尉迟景峰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却一直没有痊愈。一些没处理好的伤口更是受到了感染，抵抗力越来越差，这几年情况一直好了又坏，反反复复。尤其是最近，他的状况突然更加的糟糕起来，开始出现连续的发热和昏迷，而这一次，也刚好是他昏睡最长的一次。
“小夜，我要怎麽办。他……他是你爹啊……我不能看着他就这麽离开了……”女人哽咽着，一边拉着尉迟千夜的手。这些年，她几乎尝遍了这山里的所有药草，就是想找出一种能治好他的药方。
尉迟千夜其实早已知道尉迟景峰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现在看到这个情况，他也心痛难忍，他知道母亲爱这个人爱得刻骨铭心，他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曾听过母亲在夜里叫那个名字，那时候的他虽然不懂，但是也知道那个人一定和别的人不一样。
“娘，放心，一定不会有事，小夜可以和你一起去找草药，或者去村里叫大夫，总之爹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说到这个，女人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抓着了千夜的手道，“对了，小夜，那颗灵珠呢？那颗灵珠在哪里？”
“灵珠？哪颗灵珠？”尉迟千夜有些奇怪的问道，突然又想起了什麽，“是当年你放在我身上的那颗珠子吗？”
“没错，就是它！小夜，现在那颗灵珠在哪里？”
听到这个，尉迟千夜心里突的跳了一下，因为当年那颗灵珠，他以为只是一颗普通的珠子，母亲留给自己的念想之物而已，所以在离开的时候，他选择了给小紫，却没想到，今天母亲会问起那颗看似不起眼的珠子。
“娘，那颗灵珠……跟治疗爹的伤……有关吗？’”
女人点了点头，“虽然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但是起码可以拼一拼。那颗灵珠，是我们狐族的祖先传下来的，用来练功，可以促进功力的增长，事半功倍，就算不练功，带在身上也可以辟邪防毒延年益寿，最重要的，是在关键时刻，催动灵珠，有起死回生之效。”
听到母亲的话，尉迟千夜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了，那颗自己一直没事拿来玩玩的小珠子，竟然有这麽大的功效？而且还是狐族传下来的？
“当年娘把它留给你，本是觉得自己命已该绝，而那颗东西，也是娘唯一能留给你的东西，也希望你带着它，能平平安安的长大。只是……走的时候太匆忙，而且又是在那样的地方，娘根本没办法把这些告诉你。如果说了，反而会给你惹来不必要的祸端，所以只能看你有没有这个缘分，发现那颗灵珠的妙处。不过现在看见你已经平平安安的长大了，娘也算放下了一颗心。”
听到娘的话，尉迟千夜根本就说不出来那颗东西已经不在自己手上的话，看着母亲眼里闪现的光芒，他突然意识到那是她最後和唯一的希望了。
“娘，那颗灵珠……现在没带在我身上……等我去拿了……我再拿给你。”
“嗯。”女人点点头，似乎终於在为自己找到了救爱人的方法而松了口气，但是尉迟千夜却不知道该怎麽办了。那颗东西在小紫姐姐手里，他不知道她现在究竟是已经离开了璟轩山庄还是依然在那里。自己难道真的要回去吗？
可是回去的话，自己肯定要面对尉迟轩，到时候自己要怎麽和他解释？而且以哥哥的性格，他肯定不会这麽容易原谅自己，要是回去了……自己可能这辈子都走不了了……而且他的妻子……自己又要以什麽身份面对她？这些问题让尉迟千夜几乎要疯掉。可是如果不回去……爹的命……不行……他不能这麽自私……两个声音不断的在自己脑海里盘旋，尉迟千夜陷入了从来没有过的矛盾中
61 孩子是哥哥的
自己曾经逃避了两年的问题，现在不得不重新正视起来。可是重新拿出来，他才发现自己似乎根本就没有改变多少，面对不了的，还是面对不了。他曾以为自己早就放下了，可是现在内心复杂的情绪告诉他，他还在害怕，若是尉迟轩出现在他面前，他还是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他。
女人不知道自己儿子心里那些复杂矛盾的斗争，只是想起自己内心的那些疑问，不禁问了起来，“对了，小夜，你怎麽会在这里？那个孩子又是你跟谁的？”
说到这个，尉迟千夜表情有些为难，他也不知道要怎麽说，自己逃离了那个地方……被救到这里……这一切，要怎麽开口，而看到自己儿子那样尴尬的表情，女人似乎也明白了什麽。
“小夜，是不是尉迟轩哥哥对你不好？”
“不是的！”闻言，尉迟千夜连忙摇了摇头，但是女人却看出了自己儿子表情里的牵强，突然心疼无比。其实她也知道自己很自私，但是当时她真的没有办法，如果不把千夜留在尉迟景峰那里，他跟着自己只会丢了性命。到後来她躲到这里，也不是没想过回去找千夜，但是她根本就脱不了身。她在这里要照顾伤重的尉迟景峰，而且出去要是再被那些人发现，又会惹来麻烦，到时候别说回去找自己儿子，可能还没见到自己已经被那些人杀了。所以她只能忍着对儿子的思念，和尉迟景峰躲在这山里。她也知道景峰还有个儿子，现在他一下子失去了父亲和母亲，打击一定很大，她也很心疼那个孩子，毕竟和小夜差不多的年纪，正是需要爹娘关爱的时候，是自己破坏了他的家庭，雪樱不是没想过若是自己能尽那份责任，她肯定将他如小夜那般对待。可是上天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再想起之前尉迟夫人的所作所为，她也知道他们母子很恨她，所以雪樱更加担心那个孩子会把仇恨发泄到自己儿子身上。现在看到小夜这样，雪樱心里愈发自责。
“小夜，告诉娘，你在那里……过得开心吗？”
开心吗？这个问题，连尉迟千夜自己都回答不上来，其实虽然小时候尉迟夫人对自己并不好，但是後来在单纯的喜欢着尉迟轩的那段岁月，自己还是过得很开心的……
“是娘让你受苦了，小夜，对不起。”
“娘，你别这样说，其实在那里，他们也没有对小夜怎麽样，而且以前……哥哥也对自己很好的……”
“那现在呢？你怎麽会在这里？是他把你赶出来的吗？”
“不是的……娘……”
“那这个孩子又是谁的？貌似已经不小了吧？是前两年成婚的吗？”
听到母亲问的那些问题，尉迟千夜也不知道要怎麽回答了，本想欺骗她的，但是眼前这个人毕竟是自己的母亲，有谁会比母亲更了解自己孩子？尉迟千夜知道就算自己想瞒也根本瞒不了多久。但是那些事情，真的要开口讲，尉迟千夜才发现有多困难。
“娘，那个孩子，其实……是哥哥的……”
“？”女人一脸奇怪的表情，似乎没明白过来，“可是，你不是说那个孩子是你的吗？”说到这里，女人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麽，更加诧异的看着他，“你该不是说，那个孩子是你和尉迟轩生的？”
知道自己母亲明白了，尉迟千夜有些艰难的点了点头。雪樱却被吓得不轻。
“小夜，你确定你不是在说胡话？！”虽然她知道他们狐族本就和别的种族不同，即使是男的，也是可以怀孕生子的，不过比女人生孩子危险系数高很多，很辛苦很多。她很难想象，尉迟千夜究竟是怎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的。而且到底是爱得多深，才会做到这一步。其实刚看到尉迟千夜的时候，她也觉得自己儿子出落得有点太阴柔了。其实喜欢男人，她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没想到，那个男人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的哥哥尉迟轩？！
“娘，曜昕的确是我和哥哥的儿子。”
女人似乎过了一会儿才消化完这个消息，“那现在尉迟轩呢？他哪里去了？你怎麽会跑到这里来？是他抛弃了你吗还是？”
都已经说到这里了，尉迟千夜知道自己不说完是不行的了，“不是的娘……其实哥哥没有抛弃我……是我自己逃走的……我们根本，就没开始过。”
尉迟千夜低着头，想起了过去的那些事情，突然觉得自己连面对自己亲生母亲的颜面都没有了，但是他这个表情，看在雪樱眼里，却刺痛了心脏。自己儿子这些年到底都经历了什麽，怎麽会把曾经那麽单纯无忧无虑的孩子变成这样？！看到他说他们根本没开始过的时候，雪樱觉得自己已经心如刀绞了。
“小夜。到底是怎麽回事？是他做了什麽对不起你的事吗？”
看到自己母亲为自己难过，尉迟千夜连忙摇了摇头，“娘，真的没什麽了。那个孩子的确是他的没错，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娘，就这样吧，您别再问了。”
看他不肯说，雪樱更加肯定了千夜心里有事，但是现在自己也没办法逼他说出来。而且只是想象她也能想到他在璟轩山庄的生活过得有多不好，寄人篱下，还是别人和自己爹生的儿子，尉迟轩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而且他还和普通的人不一样，被别人冷眼嘲笑欺负都是很可能的，虽然他说小轩以前对他很好，但是她心里也明白，肯定是遇到了什麽事情，他现在才会跑到这里来。想到他受的那些，雪樱心里就充满了难过和内疚。就算是尉迟轩强暴了他，让他生下这个孩子，也不是没可能。想到事情是这样，雪樱的眼睛就红了。
“对不起，小夜，是娘对不起你，都是娘不好，让你这些年受苦了。”
62 他是我的
“娘，不要再说对不起了，我知道娘也是为了小夜好。你看我现在不也是好好的吗，所以只要娘也还好好的活著，小夜就非常开心了。”
“小夜，你怪过娘吗？把你一个人丢在那里。”滚烫的泪滴砸在自己的手背上，尉迟千夜觉得自己的心也变得逐渐滚烫起来。
“娘。小夜真的从来都没有怪过娘。而且在人间的生活，还是小夜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小夜也很开心能见到好多人，学到好多以前小夜所不知道的东西，还看了好多的书。娘，你不要总是认为那里大家都对小夜不好，在那里其实也有好人的啊，比如小紫姐姐，她一直都像亲姐姐一样很照顾小夜，所以我真的很感激了。”
“嗯。”听到他这麽说，女人才欣慰的将儿子拥到了怀里，泪滴顿时埋进了尉迟千夜的颈间，然後消失不见。
尉迟千夜看了看头顶清幽的月亮，突然有些复杂的情绪，其实有时候世间的事情，真的很难说清。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也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
“娘，我先下山去了，今天还要给小朋友们上课。”
“嗯。你也不要太辛苦。对了，你在这里遇到我的事情不要和外人说。”
“我当然知道。”尉迟千夜点点头，虽然想和娘呆久一点，但是自己总不能不回去，不然王大哥找不到自己也会担心。本想让母亲也下去，毕竟村里的人都非常好，但是母亲却不肯，她习惯了在山上，山下的生活会很难适应。而且她也不想再让更多人知道自己在那里。尉迟千夜只好带著儿子独自下山。
“放心吧娘，我很快就会上来看你们，顺便带一些药和食材上来。”
“嗯。好的。还有，小夜，娘昨晚跟你说的那颗灵珠记得要带来。”
“嗯，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灵珠带过来的。”尉迟千夜点点头，拿著娘塞给自己的给小家夥吃的果干，然後下了山。
“小夜，你昨晚去哪了？怎麽一晚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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