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根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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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根肋骨-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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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不是生日和结婚纪念日表面这么简单,你当初不也因为夏末忘了你给他准备的生日生气了嘛,你怎么还说我?你就单是因为夏末忘了而生他气吗?本质其实是,他们的心不在我们身上,所以才会忘了。”

“那不一样,苏让现在心思都在孩子身上,照顾小孩子很辛苦的,你怎么还跟孩子吃醋呢,孩子是你生的吧,他爱你还是爱你生的孩子有什么分别?”

“分别大了,我愿意努力去迁就他,他却一点都不愿意努力稍微迁就我一下。”

迟冬至还想说些什么,但考虑良久决定闭嘴,她视这两口子如洪水猛兽,能避多远避多远,好意见坏意见都不能提。但是她觉得,他们的问题主要仍是沈灵,如果自己也有孩子,梁夏末一心扑在孩子身上,她是必须要理解并感恩的,断不会因此生他气。

起点不一样,要求的也不一样。迟冬至只要梁夏末理解她的付出,并一心一意心里只有她,她会在他给予的忠诚之中自己寻找快乐。而沈灵不同,沈灵除了要那些东西,还需要苏让给她制造快乐和幸福,让她满足。

迟冬至不能去批判任何人,更不能去坦白当初苏让带沈灵出国是她的恳求,她自己已然在后悔十八岁的幼稚,如何能让沈灵对苏让更失望?

沈灵看她纠结的表情,看了好一会儿,笑出声,“冬子,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嘛。”

迟冬至一瞪眼就要火,“你们俩闹个鸡飞狗跳关我屁事,我有什么可说的。”

沈灵停顿一会儿,说,“当初出国是我自己决定要去的,他不领我我也能找到他,结婚也是我提出来的,虽然结局不咋地,但是,找到一个爱我的人很容易,找到我爱的却很难,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嘛,我拥有过了,我得感谢梁夏末。”

迟冬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理解不了你的理论,你怎么越活越幼稚了?”

“不理解就对了,谁像你活的这么死板无趣,认准一条路都不走偏,撞上南墙拿脑袋磕,你活的没意思。”

迟冬至觉得她说的有理,但仍旧嗤笑一声,表示死不悔改。

“苏让现在心里只有儿子,没有任何心思分给别人。”沈灵娴熟的夹起一只烟点燃,“我不喜欢孩子,一点都不喜欢,可是看不到又惦记。”

迟冬至半死不活的耸搭下眼皮,决定好话赖话都不说。

沈灵到底离婚了,换做以前,梁夏末不管因此高兴还是不高兴,总得撒起欢儿来管到底,现在应该不会了,他终于拔乱反正找到正确目标,对沈灵打来的电话竟然是不理不睬。沈灵从警局出来,踩着七寸高的鞋跟,把路面的小碎冰踩的‘嘎巴’做响,气不打一处来,想了想,换个公用电话又打了梁夏末的电话。

因为公用电话就在警局附近,梁夏末认识号码,这次接通了,“冬子?”

“是我。”沈灵笑嘻嘻的回答,“怎么的?利用完我就翻脸不认人了?我说咱们好歹也算发小兼同学吧,你至于这样吗?”

“别扯淡,你去找冬子了?她没在你身后吧?”

“没呀,她那死人能送我出门?”沈灵懵懂完毕,回过神来,“瞧你那怂样儿。”

梁夏末安心了,“你说你没事离什么婚呀?”

沈灵想了想,故意逗他,“想给他们俩制造机会。”

梁夏末狠狠弹了话筒几指头,沈灵哈哈大笑,“逗你玩儿呢,冬子不领苏让的情,苏让现在心里只有孩子,你放心吧,他们俩是死活凑不到一起了,不如咱俩凑合凑合吧。”

“谁要你。”

沈灵撇撇嘴,“你要我我还不要你呢,就你那熊样儿,除了傻缺迟冬至谁看的上?”

“她能看上就行,别人我也不用。”

沈灵说,“出来聚一聚吧,安慰安慰我受伤的小心灵。”

梁夏末不同意,“婚是你要离的,你怎么还受伤了呢?”

“那你们离婚也是冬子提出的,但她肯定比你更受伤,都是一回事,得不到就只能放手。”

梁夏末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不一样,我不会放弃冬子的。”

“苏让也说了我什么时候想回去都可以。”

梁夏末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只能狠狠骂了一声,“你们就作吧。”

“你到底跟我们聚不聚?我约了秦清,冬子也说有时间,我已经跟她说约你了,出不出来自己决定。”

梁夏末犹豫了,他已经好久没见迟冬至了,想的够呛。可是,迟冬至会不会因为聚会上他跟沈灵打照面而生气?最后梁夏末还是决定去,不为别的,沈灵已经说要约他了,如果聚会上不去,那迟冬至该胡思乱想他私下里单独跟沈灵见面了,所以,必须得去。

第四十五章

然而迟冬至并没有按时赴约,聚会那一天,队里接到报案。持械入室抢劫,被害人装死逃过一劫,歹徒离开后马上报案,并指出挣扎时歹徒身上沾上了油漆痕迹。

李长河带领一队人赶到现场,从小区门口的录像里查到歹徒的逃走路线和车牌照,不到两小时就给堵在了郊区的一片小山包后面。

迟冬至看着朱染握着枪械颤抖的手,一把装弹后不到五斤重量的枪,朱染的颤抖来源于害怕。迟冬至微微有些不忍,把手按在他的手背上,目光坚定,语气坚定,“如果让你留在车里,你愿意吗?”

朱染很坚定的摇头。

迟冬至说,“谷子今天不在,可就算她在,就算她是个女孩子,我也不会让你们永远藏在背后。你怕死吗?”

朱染点头,有些羞涩,“怕。”

“怕就对了。”迟冬至扶着他的胳膊,让他的视线与枪械成一条直线,“因为怕死,所以不能抖,不能紧张,你松手放开的有可能是自己的命。我们在警校里学到的知识不光用来破案,你应该做好上第一线的准备。”

朱染端着枪械,心里想着迟冬至。他想,迟冬至是真正的值得他去爱的人,冷静、执着、强大,最理智的让他们长出自己的羽翼。但她的情感不理智,总对自己的爱人用心庇护,藏于身后,可就是因为不理智,才显的那么细腻那么动人,虽然这一块儿并不属于他,但他爱着,爱着有感情的迟冬至。

朱染突然全身充满力量,迟冬至的所做所为告诉了他,爱一个人就要用尽力量把她保护在身后,理念是错的,情意是对的。

过程是怎样的朱染不记得了,他只知道自己开了枪,然后又有枪声在他耳边响起,距离非常近,结果就是,歹徒一名被击毙一名被活捉,而他,暂时性失去听力。

他是在医院里再次见到迟冬至的,当时她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待他,手里夹着一只烟,表情有些焦急。朱染走到她身边坐下来,腼腆一笑,顺手把她手里的烟抢过来,自己吸了一口,暗自乐呵。

迟冬至吃惊的看了他一会儿,摇头失笑,重新帮他点燃一只烟,“你耳朵没事儿吧?”

朱染掏掏耳朵,觉得里面嗡嗡直响,有些闷闷的感觉,“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迟冬至凑到他的耳边加大声音又问了一句。

“哦,我没事。”朱染回答的音量也十分响亮,“那枪是你开的吗?”

“哪一枪?”

“这里的那枪。”朱染指了指脑门儿,意思是指被击毙的歹徒。然后笑了,“还挺准的。”

迟冬至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接着又看了他好几眼,还是没开口。

“怎么了?不是你开的?”

迟冬至摇摇头,小心翼翼的指指他,“你开的。”

朱染夹烟的手指停顿了,不可思议的感觉,后怕他还没有想到,只觉得这枪不应该是他开的,他还没优秀到这种地步。可是心里翻江倒海不舒服的要命,他睁眼眨眼的功夫一条人命就在他手下消失了。

“朱染。”迟冬至扯了扯他的耳朵,在旁边说,“都有第一次,你别怕。”

朱染回头看看她,“你呢?你第一次的时候怕了没有?”

迟冬至摇摇头,“我还没有过,不过心理准备早就做好了。”

朱染松了一口气,这种感觉不好受,他不敢想象迟冬至做为一个女人来说会怎样过不去这个坎儿。

当然朱染也不好过,最近夜里常常做恶梦,内容一片空白,惊醒后他也暗自庆幸,兴亏过程全没看清,不然有实质内容可以让他梦到,那该有多赅人。

朱染醒来之后就睡不着了,一看时间才晚上十点,想着迟冬至未必会休息这么早,拿着药水敲开了她的房门。

迟冬至果然没有睡,好像是刚刚洗了澡,一边擦头发一边来给他开门,“你怎么过来了?”

朱染晃晃手里的药袋,笑的温良无害,“想让你帮个忙上药。”

“进来吧。”迟冬至把他让进来,自己坐到沙发上拍拍身边的位置,“过来躺下。”

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去卧室里穿上内衣,回来让他的头枕在自己大腿上,容易上药。几滴液体流进朱染的耳朵里,迟冬至眼见着他的耳廓红的透亮,有些不明所以。

朱染后悔了,咬着牙忍,他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就是耳朵,害羞生气激动来情绪全能从耳朵上看出来,被迟冬至这么拉拉揉揉,兴奋的细胞顷刻从耳朵开始窜向身体各处。他稍稍揭起眼角从下向上看迟冬至,她五官长的美,皮肤也好,但可能是常年表情懒洋洋,看着没有什么女人味。但离这么近的距离看又挺有女人味儿,细致处很会长,睫毛、眉型、脸型、唇角弧度还有耳垂都非常漂亮,最挑剔的人也找不出什么毛病。

朱染大着胆把眼睛睁开看她,要说最漂亮的还属鼻子和眼睛,鼻子直挺,鼻尖俏皮的长了一颗小黑痣,眼睛很大,可能是刚刚洗完澡的原因,看起来雾蒙蒙的,嘴巴也很漂亮,嘴巴……

“你看什么呢?”迟冬至推了朱染一把,眼见他脑袋越靠越近,马上要整个埋进她怀里了。

“哦,没什么。”朱染脸也红了,头往后撤了撤,闭上眼睛专心记住她身上的味道。不是女孩子身上普遍的淡淡奶香,而是比奶香更清冽的青草味道,不知是沐浴露还是她的体香,反正很好闻。

在这个晚上,朱染记住了迟冬至的味道,介于青涩与成熟之间的魅力,处处可寻却又独一无二。当被一个人的味道迅速占领身体感观时,它将会留下什么样的奇迹?

朱染不知道,他只知道离开她的身边时很遗憾,没呆够,坐在沙发上不提晚了要回家的话。刚刚他睡了太多,又过于贪恋这样软和的迟冬至,坐在这里不愿意走。

他不提要走,迟冬至也不撵他,那件事发生之后迟冬至小心翼翼的呵护他,生怕他落下什么心理阴影,这种事说的简单,做起来真叫一个难,必竟人人都有七情六欲,有喜欢的就有惧怕的,朱染还年青,不能让他带着阴影,导致最后厌烦这个职业。

两人相对无言的坐了一会儿,迟冬至接了一个电话,是梁夏末打来了,算算从聚会她失约开始,他也忍了不少天,现在打来也无可厚非。

因为有朱染在,迟冬至光明正大的找到理由敷衍了梁夏末几句就挂了电话。转头问朱染,“你不困吗?”说完自己打了个哈欠。

朱染笑,“不困,师傅,给我讲讲你工作之后的见闻吧。”

“什么见闻?”

“就是一些很威风的事迹。”

迟冬至很是沉默了一会儿,表情有些严肃,“什么事情都不威风,在你心里威风的事迹,只不过代表着不稳定。我们的社会看着是最太平的,可是背后又是最不太平的,大国难管,贫富差距巨大,这些不稳定因素都不是值得炫耀的资本。”

朱染一愣,真心羞涩了一把,他的觉悟从来就没有迟冬至高。

朱染想了想说,“我们无从判断对错,所以守着这份职业,守好这份职业,就是力所能及的高尚,对吗?”

迟冬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牵扯话题太深,她说不好。

“我怕过。”朱染看着她,眼睛黑亮有神。“我需要温暖,我会学着抵抗恐惧。”

迟冬至看他说这些话时指尖轻轻颤抖,不知为什么很想把他当孩子一样抱一抱,她也这样做了,摸摸朱染的头,抱在自己怀里,很平和的一个拥抱。

朱染动了动,她说你别动,他就真的不动了,享受这一刻她的怜惘。迟冬至想,这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朱染好像特别开心,看不见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嘴角上扬的弧度,心脏几乎能跳出胸口。“师傅,给我个机会吧,我真的很想好好爱你一回。师傅,你不用回答我,我不想用感动你的方式来赢得你,我想你看着我就可以,看着我努力,考验我,肯定我的存在是必要的,值得你做出某个决定。”

迟冬至愣了愣,又想,我这么个破破烂烂的人,一个拥抱、一个注视而已,竟然也能让你满足成这个样子,你到底是经历的感情太少,还是对我的心意真的这么真诚。

迟冬至茫然了。

第四十六章

对于那天最后的沉默,迟冬至两个星期后就后悔了。她觉得大家都说她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人,旁边的路看都不看,现在在她看来朱染简直就是在他面前只有一条路,遇到河当洗澡,碰到南墙当障碍赛。他说让她看着他努力,真就天天能让她看到,就在眼皮子底下。他说让她考验,就挖心掏肝想方设法把自己摆在她面前,让她随时能考验到。

迟冬至最近常常照镜子检查自己,到底也没看出哪地方多了招人喜欢的肉,朱染的攻势猛烈又谨慎,敌退我进敌进我退,迟冬至态度软一点他就蹬鼻子上脸往前蹭一步,迟冬至态度稍微有一点不耐烦,他就装可怜缩到墙角画圈,绝不招人烦,他把迟冬至当成了目标敌人来对待。

真是搞不懂这孩子到底想干什么。

对于她这种连青梅竹马,费尽心力得到的丈夫都能再次失去的人,对于她这种从来没享受过被追求、恋爱经历的人,被人这么热火朝天的一追,真是挺神奇的事情。可她就是觉得想撞墙,当第二天朱染早早敲开她的房门,一本正经的站在房门口发表宣言时,迟冬至真想前面有堵南墙。

“从今天开始,我追求你。”

迟冬至当时想把他捏巴捏巴丢纸篓里扔了,可她知道不能这样做,她是心狠,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朱染,她就是狠不下来心。当那双黑白分明,冲满朝气的眼睛满怀希望的看着她时,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出尔反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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